,他知道我只能接受朋友,如果他是以暗恋者的身份接近我的话,我会断了他的心思。我自己单恋别人,所以不喜欢被人单恋。我知道单恋有多辛苦,所以如果被人喜欢,光是我自己心里的负罪感,就能把我压垮。如果他一认识我的时候就摆出喜欢我的架势,我只怕会躲得远远的。只是,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他已经不是我能随随便便就绝交的人了。“听着,我只说一次,”我蹲在他面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我已经放下齐楚了。”“我不是因为怜悯,也不是因为愧疚。我几天前就答应你,我们一起去新西兰,等你出院了,我们就去。”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一辈子。这些年的忽视和隐瞒,我都会耐心补过,我是真的,想给你一个开始。我以为,他会回应我。然而,他只是冷笑。“这算什么,备胎还是累了想找个人养老,”他抬起眼睛,冷冷看我:“我看起来就那么像给齐楚收尾的人”我整个人都冷了下来。“你还不懂吗”他躺在那里,眼神咄咄逼人看我:“我不要你的怜悯,不要你的将就,如果你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想跟我在一起,就不要轻易做出承诺,这会让我看低你”“可是”我迟疑着开口。“够了。”他冷冷闭上眼睛:“我不想再看到你,出去吧也不要再在医院里守着我,看着你,我就会想起自己有多傻逼”我仓皇地从病房里退了出来。我想不通,他为什么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他却还以为,我是一个,会仗着别人喜欢自己而绑着别人的人。也许,是我自己的问题。也许他对我的喜欢,就像我对齐楚一样,喜欢,也不一定想在一起。一边喜欢,一边鄙夷。我站在病房外面的走廊里,仓皇地站了一会儿,摸遍全身找不到一根烟。可能,我确实就是一个不能理解这些情情爱爱的人,我太想当然了。既然,他现在这样讨厌我,就都冷静一下吧,明天是肖航篮球比赛的日子,我正好回一趟s城,看他比赛。赵黎现在的状况,也不适合纠结这些事情。我回到家属等候室里,收拾行李,赵易不在,只有秦裕在,他看我收拾东西,站在一边,一脸忧愁神情。我提起包要走的时候,他在旁边,叹了一口气,叫住我,说:“肖先生。”我回过头看他。秦裕看着我,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也只说了一句:“肖先生,阿南他是真的很喜欢你。”我知道。只是这世上的事,都不是只有喜欢就可以完成的。我连夜飞回s城,飞机晚点,到的时候已经六点多,肖航怕我赶不上九点比赛,打来电话催我,我嫌他烦:“好了好了,在路上了。”他不好意思地笑:“我还以为哥不会来呢。”我不喜欢他这样缠着我的样子,他是肖家的男孩子,以后要有自己的事业的,老是围着我打转算是怎么回事。打了车往市体育馆赶,s城从早上六点开始下起大雨,下得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都是雨水,天都阴下来,出租车司机开着雾灯赶路,和我聊天:“肖先生,这天气真是吓人。”“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到”我急得看表,肖航那个人虽然都十七八岁了,但是要是我什么事忽视了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真是看不惯。尽管我很不想承认,但是,我喜欢看他笑脸,多过看他失望的眼神。他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亲人,是我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小鬼头,虽然我经常对他恶声恶气,但是,真正伤他心的事,我不想做。车过高架桥,远远看见一帮人,交警围了路,几辆车撞做一团,外面下着瓢泼大雨,那里又是警车,又是救护车,一辆熟悉的保姆车整个翻转来,仰在马路上。“停车停车。”我急忙叫停。管不得司机连声叫我,我推开车门,一头扎进大雨里,交警把事发现场围了起来,又是雨声又是雷声,面对面说话都听不清楚,我朝交警大吼几句,他们才明白发生事故的是我认识的人。扒开交警闯进事发现场,消防员正在用仪器锯开保姆车变形的车窗,撞他们的是一辆重型卡车,连环车祸,还有两辆小车车头都瘪了,交警警车的车头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黑头发全贴在脸上,被雨淋出消瘦身形,他垂着头坐在那里。也没有人管他。我走了过去。“涂遥”我放低了声音,推了推他肩膀:“涂遥,你没事吧”我抬起他头来,他大概是刚赶了通告,一双眼睛的妆全花了,眼线都变成黑色液体糊在脸颊上,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全然没了当初在化妆室里张扬的样子,整个人都是呆呆的。“你没事吧乐盈呢跟着你的人呢”我大声在他耳边问。他垂着头,怔怔的,不说话,我只好自己去问交警,刚准备转身,就被拉住了。涂遥的手紧紧攥住我的衣服,脸却是垂下来,不看我。我知道他是吓坏了。我也出过一次更重车祸,当时整个车在高速上旋转360度,险些被甩出护栏,滚下陡峭山坡,那时候我整个人都吓破了胆,回去做了几天噩梦。“过来,”我抓住他的手,拖他从车头上下来,拉着他,找到交警,对吼半天,交警终于明白我是要给他找个坐的地方,打开警车让我们进去。我带着他坐进车里,脱了外套,给他擦脸,脱下他湿透的衬衫,拿毛巾擦干他头发,沾了水,给他洗脸。他难得乖巧,小孩一样随便我弄,我找了大毛巾给他裹着,拿出他裤袋里手机。手机已经坏了。他一直攥着我衣袖,一言不发,像傻了一样。我正准备盘问他别的事,只听见外面一阵喧哗,透过车窗开,是乐盈被救出来了。雨里一片触目惊心的红。我急忙跑出去看,乐盈仍然穿着我上次见她时的长裙,腰部以下一片血红,医生护士围着她,有人连忙打伞,她的脸朝我这边偏着,头发都湿了黏在脸上,脸色苍白得吓人。但她是清醒的。她看见了我,张着嘴,像是要说什么,我连忙跑了过去。她气息已经很微弱,护士给她上了呼吸机,抬她上车,我也挤上车去,医生赶我,我挤到她身边,握住她手:“乐盈,坚持住,你已经被救出来了”她不知道听没听懂,她全身冰凉,我握着的手毫无一丝温度,忽然她急促咳嗽两声,呼吸口罩里溅出一片血红。“病人咳血了”医生推开我:“肋骨扎进了肺里,快急救”我在一片混乱里,怔怔地看着我的手。乐盈苍白冰冷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把什么交托与我。我看着她渐渐扩散的瞳孔,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外面铺天盖地的雨幕里,涂遥正披着毛巾,怔怔地站在那里。作者有话要说:亲儿子亲儿子,来这里35、肖航乐盈死了。虽然,她一直是我对手,但是,无论是什么关系,在生死面前,过去的成见和交锋,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八点半,华天的人赶了过来。我把涂遥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交给了他们。涂遥还是攥着我的手不放,我知道他只是个十九岁的孩子,所以一直握着他手,想给他点勇气,我带过肖航,知道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就像是坚果,隐藏在虚张声势的硬壳下的,是极易受挫的内心,亲眼目睹亲近的人意外死亡,而自己也与死神擦肩而过,对他们来说,是太过残酷的事。我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告诉他:“涂遥,我得走了,你跟着你们公司的人回去吧。”他只是攥住我,一言不发,手上渐渐加重力度,一张脸板得冰冷,倔强抿着嘴,眼角张扬地上挑。华天的人估计也顾忌着他的身份,也蹲下来在旁边哄他:“涂遥,跟我们回公司吧。”他别过脸,不看他们。华天的人露出了无奈表情。我板起了脸。“涂遥,你有我电话,以后有事还可以找我。现在你得跟你们公司的人回去了,如果你还不松手,我现在走了,以后你打我电话我也不会管你的。”他瞟了我一眼,似乎在怀疑我这话的真实性。我板着脸看着他。他伸出了手来。我先还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垂着眼睛,低低地说了一声:“打不通。”我懂了。我自己把以前通讯工具都扔掉了,所以以前留给他的电话是打不通的。我准备找笔,华天的人早递上笔来,我接过来,在他修长手掌上写下自己电话,怕墨水染开,还帮他吹了两口气。“现在行了”他看了一眼手掌,把手慢慢握成了拳,然后,别过脸,放开了我的手。我松了一口气,摸了摸他头发,他负气一样把头别开,我只好告诉他:“回去喝点热水,最好喝姜汤,别感冒了”我本来还准备嘱咐几句,眼角余光扫到自己手表上指针,惨叫一声。手表上赫然已经是九点整。我赶到体育馆的时候,天已经像是完全黑下来了。彼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路上堵车加天气原因,已经把我本来的焦急磨成了满心的愧疚,一路上打他电话,他都没有接。体育馆里比赛已经散场,灯光明亮,一片狼藉,看台上只有几个清洁工在打扫,我的心都沉下来,只好在心里盘算,等会怎么跟肖航道歉。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算是证明我还是赶到了,正准备再打肖航电话,听见背后一声自嘲的笑。“这体育馆很大吧”我回过头来,看见肖航。他穿着火红球衣,抱着篮球,就站在我背后,头发乱糟糟的,一张脸还是十分俊美,只是,脸上表情太刺眼。“不过,对你来说,都是小事吧。”他冷冷地笑:“你可是齐楚的经纪人,见过更大的场面”“小航”我朝他走了一步,他却后退了两步,躲开我。“这次我是真的想赶过来,但是在路上,看见了涂遥,你知道涂遥的吧,他出了车祸”他仍然只是冷笑。“上次是齐楚,这次是涂遥下次又会是谁呢”他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在你心里,那些明星都比我重要。”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才好。“不是,这次天气实在太糟糕,下大雨,又堵车,我本来来得及的”“都是借口”他态度粗暴打断我,吼得看台上的清洁工都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同样是下雨,为什么那些女生会从海南飞过来看我比赛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准时到场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小航”我还想解释,他却不想再听,转过身去,跑得飞快,我连忙追出去,谁知道一出门就不见了他人影,我压根追不上。我只觉得头疼,打他电话,在走廊尽头响起,我追过去,却没发现他人影,连手机也被他扔在地上。我追不上他,在体育馆里转了转,也找不到他,没办法,只能打他球队教练电话,看他有没有自己跑回去。唯一的问题,是我没有他球队教练电话。打电话找妈当然可以问到,但我实在不想和她解释肖航生我气的事,只能拿出电话来,打黄景电话:“帮我查一下肖航学校球队的电话。”黄景在那边大笑:“你那个宝贝弟弟又出什么事了”“不关你事,快给我查。”“别这么大火气嘛,跟齐楚一样,”黄景八卦得很:“你辞职的事可真是帅,齐楚被你气死了,奶奶的,我也不想干了”我懒得听那个名字,把电话挂了。过了一会,黄景用短信把肖航校球队电话发过来,死性不改在短信里八卦:我看了一下,你这宝贝弟弟在网路上人气还挺高,已经有几个后援团了再世流川枫啊这是我打肖航球队电话,接起来的是个男生。“你好,s中篮球队。”“你好,我找肖航。”“你是谁”“我是肖航他哥哥,我叫肖林。”电话听筒被摔下去的声音,哗啦哗啦几声乱响,又被拿起来,那男生夸张大叫:“你就是肖林我去”“等等等等,我来接。”一个清脆女生声音插了进来,抢过话筒,连珠炮一样:“肖林是吧,你还好意思打电话过来,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有多少女生喜欢肖航,还有人特地跑到我们学校来表白的,你知道他都是怎么拒绝的,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你知道他今年生日收了多少礼物吗,更衣室都摆不下,但是你竟然忘了他的生日,这么重要的比赛,连替补队员都有女朋友来看,你答应了他,竟然不到场”“等一下,你们认错人了吧”我有点不耐烦了:“我是他哥哥,我叫肖林。”女生的声音戛然而止,那边死一样的寂静。“oh,y,god,”那女孩子一副受到惊吓的架势:“你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