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问万兄一声,是我错了。好在我也没死,事情就这样算了好不好”巫苓燕道。“哼,我有七言,你有八语。”万临山转向杜闻秀道:“让杜兄见笑了。”“啊,我想起来了,尊驾便是就是失手将武陵派的钟云凯打死的那位。”杜闻秀道:“尚要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尊驾内功深厚,掌法精奇。那日若不是发生钟云凯之事,复试的时候,你我二人就该相遇。这会试的状元,就该是尊驾的了。”万临山心知,自己当时的武功远不是这位杜闻秀的对手。即算现在,拳脚功夫也远不如他。当下只道:“杜兄伤势如何,要紧么”杜闻秀道:“本来没甚要紧。不过,既然遇见万兄这等内功高手,若不请万兄助我行功疗伤,岂不可惜。”万临山心道,这杜闻秀倒还直率,放心让我以内力助其疗伤。将生死交于我手。一转念,知道就算不让自己助其疗伤,自己现在若要取他性命也易如反掌。失笑之余,低声道:“好,我们这就开始。”一袋烟功夫之后,杜闻秀疗伤完毕。杜闻秀问道:“万兄此行将往何处去”万临山答道:“往静栖观避难。这一点,你我她三人相同。”万临山乃是避难,巫苓燕尚是初闻。闻言看了万临山一眼。杜闻秀道:“这位姑娘是”“忘了给杜兄介绍了,她乃是吐谷浑的巫苓燕巫姑娘。”“哈哈哈哈,若是再来一位吐蕃人,四夷便全齐了。”杜闻秀笑道:“这天朝也是,自己称是礼义之邦,却对我们称作蛮夷。难道天朝所有的人都知道礼义廉耻么”万临山道:“说我们是蛮夷,似乎也不无道理。瞧,现在我们都走投无路了,像野兽一样。”“愈是走投无路,愈显得我们英雄、美人所见略同。”杜闻秀豪迈地道:“要不了多久,待天朝皇帝入川之时,侍卫必然撤走。届时,你我便可以脱困了。”以杜闻秀和万临山二人的武功,若联手。明显胜过三名侍卫。因此,万临山解释道:“杜兄有所不知。十几天前,在下身负重伤,手足难动。当时巫姑娘背负在下前往疗伤,路遇吐谷浑武士拦截追杀,便是今日这三位侍卫之一,那位叫乌甘棠的人帮忙解围的。故此,在下不方便与他们动手。”杜闻秀诧道:“如此说来,万兄随时要走便走,乃自由之身。只是,又何来避难之说呢”万临山道:“在下的遭遇,一言难尽。总之,是走也不妥,留也不好。并且,在下还身处浪尖之上,下面波涛汹涌,容不得在下不做出选择。故此,在下只能躲避。”杜闻秀大声道:“留什么留这个念头须得赶快打掉,想都不要去想。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树高千丈,尚知落叶归根,你我大好男儿,难道还不及树木么”“杜兄之言,很有道理。但是,依在下看来,天下乃百姓之天下。故国的百姓是我父母,这里的百姓同样是我父母。所谓天朝,所谓西夏,不过是一种称呼而已。如果它们的存在。能使百姓幸福,能使万民安康,当然就应该继续存在下去。而今,事实正好相反。我西夏的存在,正在阻止西夏的百姓像这里的百姓一样幸福。若真正为西夏的百姓着想,为自己真正的父母着想,在下不仅不能回去保护西夏,反而应加速西夏的灭亡。”万临山道:“只不过,这个决心是很难下的。”杜闻秀挥掌往旁边树上一击,道:“嗨,外面的女人虽美,但那是别人的媳妇。四川虽好,但它是敌国所属,说不定那天就要兵戎相见的。”万临山道:“杜兄不必再言。在下若要回去,理由比这些更多。”“呃,据在下观察,目前四川与天朝有失体统。若在下与万兄能在近日返乡,然后引兵犯境,南北夹攻,则四川官府内外交困,立即土崩瓦解。”见万临山脸色有些不豫,杜闻秀忙道:“好了,不说了。不说了。趁天色尚早,赶路要紧。万兄可有马匹”三人两骑,自沙坪溯味江再上行十余里,便到了青城后山最大的中转之处:泰安场。泰安有座古老的大寺庙,名字叫做泰安寺。它的大殿和山门是重新修过了的。三人复往前行,到了“又一村”。这“又一村”,确实名不虚传。正当“山重水复疑无路”时,忽见茅亭上有“又一村”三字。抬头看,顺着清溪两岸,店铺林立,溪边路旁。野菊盛开,真是名符其实的又一村。著名的青城四绝:青城茶、洞天乳酒、白果炖鸡、青城泡菜,在这里吃起来别有山乡风味,加上醇厚的山乡民俗,使三人更加心醉神迷。吃过了晚饭,三人分头去打探了一下。重新聚首时,巫苓燕道:“小妹问过了,这里四通八达。过前面的铁索桥可到寻仙沟,那里有飞水岩、天门石、神仙洞等等。如果走吊桥,就是白云群洞。这个白云群洞就像一个人的头。五龙沟和飞泉沟就好比是这人的两只手臂。那白云群洞又叫白云万佛洞,有九僧洞、地藏洞、观音三十二应身洞和万佛洞等等,上面还有白云古寺。五龙沟那边有三潭雾泉、龙宝岩、五龙吐水、涌泉洞、金娃娃沱和龙隐峡栈道。飞泉沟里面有幽谷飞泉,双泉水帘洞,观音岩瀑布、闭月潭、落雁潭和梳妆池,最里面的是玉华池。没有人知道里面还有静栖观。”“飞泉沟的走法问清了么”万临山问道。巫苓燕点了点头。万临山又道:“不错,巫姑娘问得很仔细。”巫苓燕道:“那个落雁潭,万兄去过没有”万临山一怔,然后笑道:“在中原,说一个女子美丽,常以沉鱼落雁之容、闭月差花之貌来比喻。那日我对萨九牧是胡扯的。”一旁的杜闻秀闻弦歌而知雅意,也跟着笑了。巫苓燕眼睛一瞪,道:“小妹打听了这么多。你们呢,问了多少”万临山道:“在下和杜兄主要是分头查看附近有没有可疑人物,没有去问路。”巫苓燕转而紧张地道:“查着了没有”万临山道:“没有。”杜闻秀道:“这个玉华池,想必就取名于温玉华了。”“有可能。不过温玉华长像虽然亲切,尚不足以闭月与落雁。”万临山道。巫苓燕睁大了眼睛道:“接下来该干什么呢”万临山道:“早早休息,明日卯时出发。”“哎,我问过了,店家有副象棋。不如在下与万兄厮杀两盘,如何”杜闻秀道。提到象棋,万临山忽然想起张道凌的比喻,便道:“若是杜兄先行,杜兄准备怎么开局”杜闻秀道:“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在下炮二平五,当头给万兄一炮。”“既如此,这棋就不用下了。”万临山故作深沉地道:“杜兄已经输了。”“这才只走了一步,怎么就算输了”杜闻秀道。万临山微微一笑,道:“这还不简单俗话说。当头炮,马先跳。杜兄以当头炮开局,在下便以跳马来防备。但是,是跳左马还是右马,在下拿不定主意。杜兄若有耐心,尽可以十年八年地等下去。若是没有耐心,就只能认输了。”“是这样啊”杜闻秀道:“嗯,在下确实输了。”早早的上了床,万临山闭上眼睛,努力进入梦乡。可是杜闻秀的象棋之邀,却像水底的暗流一样,固执地、悄无声息地,穿过浓稠的黑夜,将万临山的思绪拉入张道凌所讲的小故事之中。选择难。难在选择。若这时师父在此,或温玉华到来,自己便没有了选择,也就没有了选择的烦恼。似乎那样一来,反倒痛快了。正如张道凌所言,咸菜固然不好吃,但以前四川的百姓只能吃咸菜,没有选择,也就没有选择的烦恼。现在,生活好了,做什么东西吃的烦恼也就应运而生了。广阔的空间,充分的自由,带来了诸多的选择,从而产生了选择的烦恼。对此,张道凌似乎充满了怜惜。跳左马还是跳右马,是一种选择。自己是去是留,也是一种选择。但两者重要程度悬殊,好像并不能相提并论。若进车便可以将对方将死,而跳马却不能。明显的一好一坏,任何人都会进车,也就无所谓选择。但是,选择之难,难就难在两者相比,并没有明显的一好一坏。都高都低都重要都不重要,这样才使人举棋不定。自己是去是留的问题,与跳马相比,从这层意义上看,本质是一样的。那么,跳左马与跳右马可以凭喜好任选其一,自己的去向也可以任选其一吗不能。若这样草率行事,只怕将铸成终身之恨。记得张道凌曾言:“到后来,这人输棋了,就一直追悔到当初的第一步:是因为跳马的方向错了。”象棋之道,变幻多端。若输棋了,万临山知道,根本不能说是缘自跳马的方向。只能是因为其它的,或棋力不行,或中盘算错等原因。若硬说因为跳马,假设能重新来过,跳另一匹马,而棋力、中盘计算依旧,又焉知不犯其他错误,同样导致最后的输棋。这么说来,万事早有定数,根本不必因选择而烦恼。当发生选择之难时,所面临的必然是差不多的,即使选错,也不可能错到哪里去。这时,凭喜好任选其一便可。到后来,结果不如人意,也不要怪当初之选择。张道凌,一段小小的故事,便解开这么大的难题,不愧为天师凭自己的喜好,万临山选择留在四川。只是这样一来,就要面对叛徒、卖国贼的骂名了。幸亏自己在是去是留之外,还有一条躲起来的路。雷又招、雷绝招一下子就指出自己若不想留下就需躲起来,自己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结果却是一样。聪明人就是聪明,自己不服气是不行的。躲起来的滋味很不好受。尽管自己很不愿意,但一时之间,也别无他法了。第二日,三人整装出发。因进沟之后山路崎岖,不能骑马,万临山将两匹马寄放给店家。道:“若是在下一月之后依然未来取马,这两匹马就赠予老丈了。”绕过“白云洞”,爬上“幽谷飞泉”的山壁。杜闻秀道:“在下面望瀑布,势若奔雷。而今,从上面看这一溪之水,又温柔又娴静。水这种东西,最是变化无常。”第二卷 第431章 残春风雨第431章 残春风雨万临山忽地想起一事。问道:“杜兄是否急于返乡”“唉,再急也没有办法,不如不急。”万临山道:“在下刚好想到一法,也不知行否”杜闻秀道:“那三名侍卫既然有恩于万兄,在下焉能强行让万兄助拳”“不是助拳。”万临山道:“在下记得二郎庙庙前有树,人皆以为树在庙前,我独以为庙在树后”刚开了个头,旁边巫苓燕就“哧”的一声笑了起来。万临山道:“巫姑娘勿笑,笑起来就不好说了。”巫苓燕赶忙止住。万临山这才转向杜闻秀道:“在下是想,若是将二郎庙搬到这青城山来,是否就成了侍卫以为他们在我们以东,我独以为我们在侍卫之西呢”“万兄的意思在下未曾明白。”杜闻秀道。万临山道:“通常人们说,若进青城山,必经建福宫前那个山口。这是站在灌县、杜鹃、成都一带说的。若是从巫姑娘他们国家那儿望过来,山口便应该在这边了。”“山口在这边”杜闻秀略一沉吟,便即领悟,双手一抱拳道:“多谢指教,在下告辞”万临山点头道:“杜兄保重。”杜闻秀走了两步,又向巫苓燕抱拳道:“在下身有要事,这便告辞。不能喝二位的喜酒了。”巫苓燕只淡淡地点下头。杜闻秀的身影拐弯消失之后,万临山道:“走吧。”这时。巫苓燕忽然问道:“请问万兄,那位杜兄刚才说的喜酒是什么酒,万兄喝过吗”因有杜闻秀“二位的喜酒”之说,万临山倒不好解释了。正想措辞,忽见巫苓燕脸泛红潮,万临山当即醒悟:对于喜酒,巫苓燕肯定是懂的,她这样问,分明是要试探自己的意思。与雷家四姐妹截然不同,这是巫苓燕自己的意思。万临山顿时感觉一股暖流猛烈地冲上心头。但自己对巫苓燕的确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巫苓燕到底适不适合自己,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巫苓燕,还真不知道。若一时之间,就做出肯定的表示,就是真正的草率了。只是自己若作否定的回答,那就无异于在巫苓燕的旧伤之上又添新伤,巫苓燕受得了么巫苓燕见万临山沉吟不语,便又问道:“万兄刚才说什么山口,不知是什么意思怎么那位杜兄一听就走了”“杜兄急于返乡,苦于那三名侍卫守在山口,因此不敢走。在下适才是讲,若是要下山,并非一定要走山口,随便从哪儿翻山越岭都行。”万临山道:“杜兄现在是去找自己的山口去了。”心中却想,巫苓燕的顽强,确实不虚。自己倒是忘了。其实自己也没有那么坚决,假使刚才巫苓燕扑进自己怀中,恐怕就只好先草率了。这边。巫苓燕说道:“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