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人碰到这种事还能破口大骂陈世美也能得到世人的同情,可在大宋,除了默默忍耐什么都做不了。就是和同性诉苦,也少有指责男人的话语呢“可儿,你觉不觉得许大哥变了许多”她忽然低声问,虽然没有再象之前一样生气地直呼其名,可儿却还是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不悦。“是啊,变了很多”可儿低喃一声,忽又笑着道:“何止是许大哥,这些年我们大家不都变了许多吗就是姐姐,你不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为了生活四处受人白眼的弱女子了吗”被可儿一席话惊醒,李玉娘回心细想,终于释然。是啊这几年变化很大。有时候,她会惊问自己这变化是好是坏;可更多时候,却根本是沉溺其中而不自知。回过看了一眼跟在几步外的小红和茵儿,她便苦笑了一声。从前还说什么世人皆平等,她绝不赞同什么买卖下人的事情呢可事实如何,现在还不是买了好几个下人吗“真庆幸,不是现在遇到你”她低声呢喃着,在可儿没听清低问时只是微笑。如果现在才遇到可儿,大概就不会是这样的好姐妹了吧这头李玉娘姐妹交心,终于放下了对许山的心结。可另一头,许福却匆匆赶到书房外。因书房门关着,他不敢擅入,便在几步外停下脚步,大声咳了一声才恭声道:“小的许福求见大官人。”书房里的细声低语声便渐渐消失,一阵悉索之声后,书房门便开了。一个穿着粉色袄子的年轻婢女探出头笑道:“福总管,大官人唤你进去呢”许福应诺,目光在婢女微乱的发髻上一扫而过,低下的面容上嘴角的笑意更浓。可在进门的那一刻,那抹笑便已经消失。他躬着身低唤了一声“大官人”,便在书案前站住。没听到回应声,他悄悄抬头看着坐在书案后留了胡须的三十出头的男子,在看到他手指上那两只镶了大大宝石的戒指时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在许家当了一年总管,他也算长了见识,知道这样的宝石戒指少说也要几百两,甚至连几万两的都有。似乎是没有察觉到许福的偷窥,许山、不,或许该称呼为许玉庭,两年前许山便请了解学官为他另取了名字,甚至连从前有的一个字都丢掉不用。只不过象李玉娘这些他周围的人却仍是改不过来习惯,一直都在唤他的旧名罢了。不管他究竟叫什么,且循旧例而说。许山半眯着眼,头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并不曾掩饰那种惬意的神情,似乎是在回味什么又似乎是仍沉醉在某种美妙的境界里。过了许久,他才沉声道:“说吧”许福便应了一声,沉声道:“李娘子来了,这会儿往后宅去了。”“嗯,”许山哼了一声,忽笑了一声,“她若是不来,才叫人奇怪了。我记得大前年在老宅里,她可是”声音突然一顿,他敛去脸上的那抹笑意。沉默了下,竟是一声低叹。主子是想到了什么,这样的笑。许福不敢乱猜也没兴趣知道。他只是恭声道:“大官人,李娘子这次是从正门进的。”“从正门”突然挑起眉,许山睁开眼看着许福,静了一下便笑了起来,“我还在想,她还会忍多久呢”偏着头想了想,他挥了挥手道:“去叫绿芸另取一套常服过来,也该去后宅看看了。”许福应了一声,出了门去,便看到那粉衣婢女正站在门前。轻咳一声,他沉声道:“绿芸姑娘,大官人叫你取套常服,他要去后宅了。”说着话,脚步却是又往外走了几步,竟是走到远处的一处假山。绿芸一面应是,一面跟着他来到假山后,嘴上笑道:“去又有什么用还不一要生不出儿子我打赌,她这一胎还是个丫头片子。”许福瞪着她,皱眉低喝道:“不许胡说”绿芸撇了撇嘴,竟是笑了起来,“叔,你这么小心做什么这会儿又没外人了,还怕什么呢”许福板起脸,喝道:“叫我福总管。你怎知会不会有人听到你说的话呢咱们叔侄两个被大官人买下,就是大官人最忠实的奴婢,怎么能私下非议主子呢”绿芸闻声一声娇笑:“我的好叔叔,我可不就是在照你说的好好做我的忠实奴婢吗我保证,我的心里只有大官人一个”说着,她的眼波如妩媚起来。许福皱了下眉,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芸儿,你别那么得意。做叔叔的可是告诉你,这男人都是一个德性,现在是对你好,可不一定总对你好。你最好还是盼着自己的肚子争气占吧”撇了下嘴,绿芸轻笑道:“你放心吧等我成了大官人的妾,一准求大官人派你去商行里做事,到那时候看谁还敢瞧不起咱们叔侄。”许福嘴上喝斥着,可不住翘起的嘴角却泄露了他内心的喜悦与得意。打从进了许家,他就一直在盼着这一天了。又叮嘱了两句,他便放了绿芸去侍候许山,又出去外面喊了许山的贴身小厮许全儿过来。虽然在外宅书房里小厮、书童都是有的,可自从半年前,这书房里侍候的就独只留了绿芸一个。其他人都在外书房的园子外候着。这会儿去内宅,绿芸虽有心相随却是不便的。因此便只能再喊了许全儿过来。一路跟着到了二门,许全儿和许福却又停了脚步不能入内,自有二门处的婆子侍候着。许家的后宅是一座极大的花园,假山亭台,水榭小轩,长长的抄手游廊连接着各个园子。偏南处他还特意引水进园,修了好一座池塘。虽然比不得他去金家看到的小湖,却也颇为风雅。沈三娘住的园子秋水轩便离这池塘不远,许山一路走来,也不理会路上向他施礼问安的婢女婆子。事实上,这座后宅,能让男人看得上眼动了心的女子太少了。每每走过后宅的园子时,他都不免觉得妻子过于小家子气了。还没进秋水轩的门,就已经听到一声又一声的痛苦哀叫。这声音,他既熟悉又陌生。说熟悉,是因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他已经在一起生活十载的结发之妻;说陌生,是因为这声音已经因为痛苦而沙哑变声,有异于平常。脚步一顿,许山低声一叹,这才缓缓走了进去。一走进去,便看到站在院中的可儿和一并媳妇、婆子。因没见到李玉娘的身影,他便皱起眉来。正要往可儿身边走去,却有一个婆子端着开水自小厨房跑了过来。因端着大盆水,沉得低了头,那婆子也未看着前方,竟就这么直愣愣地撞在许山身上第一卷宅院 第六章 回不去从前第六章 回不去从前站在秋水轩的院子里。可儿紧张地低着头徘徊不已,双手交握,不时抬头看一眼发出哀叫呼痛声的东厢房。玉娘姐姐只说她是未能生育过的,怕见了血淋淋的场面吓到她,却不知这样光听着声音她更觉惶恐。是不是女人生孩子都这么恐怖不管是从前的姜娘子,小英还是已经生了第三胎的三娘姐姐,竟都是这么让人人心惶惶的。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她皱起眉来,刚往前迈了一步,却突听得身后“哐咣”一声,接着便是一声惊呼,又有人跌倒在地的声音。讶然回头,只见一个四十出头的婆子跌坐在满是积水的地上,旁边还滚着一只铜盆。此刻那婆子正抬起头一脸惶恐地看着站在面前的许山。似乎是还不解气,许山抬起脚还要再踹。可儿忙招呼一声使人过去拦着,又跑过去看着他湿透的下半身,急道:“可是烫到了许大哥。莫要和这婆子计较了,赶紧着进房里看看可是烫伤了哪里。”被她提醒了一句,许山这才觉得大腿根和小腹处隐隐作痛,不用看也知道必是被烫到。心中更恨,指着那翻身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的婆子大叫道:“还不快把这该死的贱妇拖出去打发了。这样笨手笨脚的留着有什么用。”被男主人的大发雷霆吓得白了脸,几个婆子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大郎说的打发是怎么个打发,是要家法处置还是卖了了事就在她们犹豫着没上前时,紧闭着的房门忽然打开了。李玉娘盈盈走出,扬声喝问:“这是什么时候了不好好侍候着还在外面吵什么热水呢怎么还不送过来”喝问过后,她才似看到许山。皱了下眉,在可儿迎上她快言快语地把事情说了后,李玉娘便淡淡道:“这次就算了吧,只当这会儿是为三娘姐姐和孩子积些阴德罢了,有什么事过后再说。”说着,也不理许山是什么表情,她扭头又吩咐下去:“还不快出去唤了你家大郎的小厮进来,顺便着再去请个专看外伤的大夫过来。”看她神色自若地吩咐下去,只当是在自己家庭院一般自然,而那些原本还有些发愣的下人也立刻领命而去,不曾有半分怠慢。许山抿了抿唇,虽没有说话,可心里却更增不悦。“三娘她如何了”轻咳一声,他不再去看那惹了事的婆子,只平声问屋里的情形。“还能怎样女人生孩子不就是那样嘛哪怕不是头胎了,也一次会痛的。”李玉娘淡漠地说着,被可儿拽了下衣袖才自觉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便又放柔了声音:“许大哥也不用太担心,产婆和大夫都在里面守着呢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目光一转,看到跟在婆子身后进来的少年,她便笑道:“许大哥还是先进屋看看伤得怎样吧”许山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厮。没有说话,直接抬脚往正房去了。李玉娘牵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撇了下嘴,也不理可儿的低声抱怨,便又转身回了东厢房去。虽然这座秋水轩是沈三娘的居所,可临近生产时沈三娘却还是搬到了东厢。按照中国传统“做月子不得见风”的风俗,在未来的一个月里,她便要住在这间厢房里了。其实,原不用这样做的。可沈三娘却是坚持要如此。只说官人不喜沉闷之气,把正房留给官人住便是。听了这话,李玉娘只是微笑。肚里却难免暗道:就是把那正房留了出来,许山便一定会回来住吗别说外面的花花世界,就是这许府不也有许多空着的院落等着许家唯一的男主人去住吗有心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却到底还是生生咽下。从前总是笑那些“丈夫出轨了最后知道的总是做妻子的”这种事是个笑话。可现在才知那些帮忙瞒着掖着的人也未必是她原本想象中的可恶,可能是有许多也象她们这样不忍刺激到那做妻子的吧一声低叹,悄无声息地逝于唇边。在迈进房门的一瞬间,她已经是一脸璨然的笑容。“玉娘,”躺在床上皱着眉不知为什么竟突然停止了呼痛声的沈三娘突然撑起身,虽然只抬起头就被一旁守着的产婆按住,她却仍就这样撑着身问道:“可是官人来了我好象听到他的声音。”“嗯,”李玉娘淡淡应了一声。也没有详说,只道:“许大哥就在外面,你安心好了”闻言,沈三娘便倒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静了片刻后突然幽幽道:“还记得从前我生囡囡时,她们不许官人进来,可他偏偏就硬生生地挤进门来,就那样在床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她的声音渐低,眼神恍惚,飘移不定地不知道是要落在哪个地方去。李玉娘默默地望着她,想想便笑道:“刚才许大哥也是要进来的,不过刚进门就被杨婆子洒了一身的水,这会儿去正房换衣服了。”在沈三娘睁大眼看她时,她夸张地笑了下,“原本还怕你担心不想告诉你的呢不过看你这么可怜兮兮地好象和官人分开一时半会都受不了似的,告诉你便是。”“他伤得重吗”沈三娘低声问着,在李玉娘摇头时,便忽然笑了笑,把头扭过一边去。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脸,可李玉娘却偏偏感受到一种淡淡的哀伤。突然间她不禁有些怀疑沈三娘是不是并不象她们以为的那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原本还想要把话题差开,却不想沈三娘揪着被角,突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呻吟。一旁候着的产婆立刻凑近身,掀了被子往下身看了看,便突然直起身来撵李玉娘,“沈娘子,现在就是时候了,你听老身的话,莫要再歇气了”李玉娘被产婆撵到一旁,只听得沈三娘的呻吟声。抻长脖子,看到沈三娘反手抓着头顶上方的床柱,头向上顶着,脸上尽痛苦的表情。心里又是怜惜又是惶惑,不禁又凑了过去。“姐姐,你若是觉得痛,便抓着我好了,不要抓着床了。”她急急地说着,自动把手送上前去。沈三娘却只是用黯然的眼神瞥了她一眼,抓着床柱的手指并未有半分放松。怔怔地看着沈三娘突起发青的指节,李玉娘缓缓站起身来,猛地转身冲出门去。“姐姐,”看到李玉娘从东厢里冲出来,直奔正房去。可儿惊声低唤了一声,“姐姐,你要做什么许大哥他还在”还没等可儿说完话,李玉娘已经大力推开正房的门,甚至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