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真的让你沦为他人笑柄反正玉娘早就是你的妾,就是抬举她一下,又有什么难道为妻是那么容不得人的妒妇吗”顾洪默然无语,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姜淑云的脸。虽然妻子说得情真意切,可他仍不敢相信妻子是真心想容下第二个女人在顾家。当初兰香与她何尝不亲近,可最后不到底是与顾洪目光一对,见他微微移开目光并没有回答。姜淑云心底泛起一丝苦涩,可脸上却仍是不改笑颜,甚至还握拳轻捶了顾洪一下,“郎君,我可是一切都为了你考虑,这才要抬举玉娘的。你以后切莫为了玉娘可冷落为妻啊”看顾洪扭头看来,她又笑道:“先说好,为妻容下玉娘是一回事,可别的女子可就未必了。郎君要是真的莫名其妙又带回别的女人进顾家,我可是不依的”听到这,顾洪才松了口气,真的有些相信姜淑云说的是真心话。忙并指立誓,顽笑着道:“别说别的女人,就是玉娘,也不及娘子在我心中地位半分”李玉娘捧着托盘,滚热的汤药弥漫着说不清的苦味。虽受不了这股味道,可在没有西医的年代,就是怕苦也只能喝这个了。好在虽然忌口什么的很麻烦,但也不用担心抗生素过量了。拾阶而上,还未伸手推门,门里顾洪正好出来。一手护着药碗,李玉娘侧身避开。见顾洪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并不立刻让开去路,心里不禁有些奇怪。笑着施了一礼,她轻声提醒,“大郎,给娘子熬的安胎药已经好了,我送进去给娘子喝还是”还以为顾洪或许是夫妻情深,想要亲自拿进去的,却不想顾洪忽然伸手拉了她一下。虽不明其意,李玉娘还是顺从地随他往旁边让了让,在偏厅与东厢之间的过道上停下脚步。“大郎”疑惑地看着顾洪的笑容,李玉娘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似的。刚才顾洪的脸色可没这么春风得意,而且姜淑云还在床上躺着呢,顾家可没什么喜事。转身过来看着李玉娘,顾洪一笑,却又抬眼往四周望了望。这才伸手轻轻捏了李玉娘捧着托盘的指尖,压低了声音道:“玉娘,等我从京里回来,便给你个名份”第一卷宅院 第五十三章 远行第五十三章 远行自从那天顾洪突然对她说出那样一番话后。李玉娘的脑子就一直乱成一团。看来是千年岁月让她和顾氏夫妇思想分歧太大,完全无法理解啊顾洪还好说,这世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猫,尤其是可以光明正大偷腥的情况下,就是现代受一夫一妻教育熏陶的男人怕也是忍不住的,何况一个对三妻四妾看作理所当然的古代男人。可是姜淑云呢原本还对她抱有敌意与警惕之心的人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真的和她姐妹情深了就算是因为所谓的救子之恩,存心想为孩子做个好榜样,可也决计不可能做到这地步啊左思右想,李玉娘倒有些怀疑是不是姜家那位强悍的嫂嫂让姜淑云改变了思想。也不能说是张惠娘,应该是兰香才对。认真算起来,李玉娘和兰香也有些相似之处。同样是外表温顺的,而且兰香当年莫名小产,几年都未曾再有过身孕;李玉娘呢,大夫明确说过生产有碍。如果换位思考,对于这些当家主母来说,倒真是没有比象她们这样不能生产的女人更合适做心腹的了。虽然仍是把丈夫分出了一半,可这有子、无子的女人的战斗力可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这么一分析,李玉娘倒似乎是有点理解姜淑云近日的异常了。可理解归理解,肚里还是不客气地骂那两口子是nc,活生生的封建残余,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还真是把别人都当牵线木偶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如夫人可真是抬举她了要知道这年头。一个小妾想成为有地位有名份的贵妾如夫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不是关起家门自己定了就算的,那是得上衙门去报备才能做数的。统观宋朝,最有名的如夫人大概就是那位女中豪杰梁红玉了。大概按照顾氏夫妇的思路,抛给她一个“如夫人”的诱饵,她李玉娘就会象个哈巴狗一样扑到他们脚下摇头摆尾了。哪里还会想到这件事还是要看她同不同意的呢捏指算来,顾洪若是春闱得中,在京中等待授官就得花些时日,等他回来,她的役期大概都快满了。那个时候,李玉娘若还象从前在朱家一样舍不得荣华富贵,那顾氏夫妻的抬举无非就是她的救命稻草,自然是感恩戴德,把他们奉作神明来拜的。别说日后争宠,大概就是有谁说姜氏的坏话,她也会扑上去咬人了。可惜了,现在的李玉娘却不是那个会听到“如夫人”两个字就两眼放光的女人,倒白费了顾家的一番苦心。一连几日,李玉娘待姜淑云还是平常,可待顾洪却明显是冷淡得多。顾洪只道她是害羞了,偶尔瞥向她的目光还带着几分怜惜的笑意。姜淑云见了,难免心里发酸,也猜得到丈夫大概是已经把那个消息告诉了李玉娘。虽然心里不自在,可看着李玉娘越发恭敬的态度,却不好发作。只能安慰自己说李玉娘总算是知道尊卑有别的,而且看眼下,敬她更胜于敬顾洪。就是真成了如夫人,也应该不会反了天去。因此,便待李玉娘亲善过往日。只可惜这两口子,各自揣摩,却没一人想到李玉娘心中早就打算好了,一待役满就跳出这个莫名其妙的火炕。什么如夫人,别人稀罕,她可是不稀罕。光是想起顾洪那天和她说的那话,她就忍不住又有把手在衣服上蹭一遍的冲动。回到杭州的第二天,陆七便挑着货担在门外晃悠。李玉娘一听到他的唱卖声,便笑了。低声轻唤,见着陆七转身看到她一刹那的惊喜,李玉娘心里有有些暖意。这么久以来,让她觉得可亲的无非就是这几人。也只有这几个身份不同却都是出身贫贱的人才是真的把她视作亲人一般关心的。“吓死我了听六哥说了你没事儿,我的心还是扑通扑通的跳呢”俊秀的少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瞪大的眼睛晶亮如星,虽然说话夸张,可李玉娘却还是能感觉出他的关切。“真的那么担心我吗竟然一大早就跑来探望”脸上一红,陆七翻了翻眼,哼道:“可不是担心嘛象李娘子这样的好主顾可是越来越少了。”“只是好主顾吗我那上好的酱料可是吃到狗肚子里了。”李玉娘嗔着,故意做出生气的表情。“臭小子,今天不叫一声好听的我可是不依。”看看她叉着腰,一脸嗔怪的表情,陆七不禁大笑:“我若是叫你一声好姐姐,你可敢应吗”“你敢叫,我自然敢应,有什么怕的。”说起来,她面对这俊秀的少年真的有做姐姐的感觉。只可惜,偶尔笑闹,陆七总是嗤笑她年纪比他还小,就想充大。被她的悍样儿吓到,陆七倒不敢再和她纠缠,敷衍几句便跑掉,李玉娘姐姐没当成,反倒还被拐走了一罐新调好的酱料。回去笑着同何嫂笑谈,却被何嫂损“亏得陆家小哥儿能吃得下去”。李玉娘也知道自己调的酱料比不上何嫂那么好味道,虽然被损得脸上无光,却也只能认了。现在的顾家,象何嫂一样还是这么随便说她的倒真是少了。主人夫妇现在都对她似乎格外善待礼遇,就连顾昱那小子也少有调皮之时。小英虽然仍是恨得她牙痒痒的,可被姜淑云喝斥几次后却也不大敢当着面说什么,就是那些背着顾氏夫妇说的冷嘲热讽,她也只当是耳边风。似乎,形式真是对她大为有利了。日子,平静地滑过,慢慢到了十月底。宋时习惯性说的月份都是农历,说是十月,其实已经是现代人说的十一月。十月底,就是江南也冷了下来。虽有些树木仍然是绿的。可也有些黄了叶子,落光了只剩枯枝老干。顾洪离家这一天,天,很冷。阴冷的空气透着潮意,虽然穿了冬衣,可李玉娘仍觉得手脚冰冷。虽然顾洪一再推拒,可姜淑云却还是执意到码头相送。一起上船前往京城的,除了顾洪和几个熟识的举子外,还有新为顾洪雇的一个小厮。因为顾洪远赴京城,身边不能无人照料,姜淑云便想买个能写会算的小厮作书童。可惜徐婆子手上虽有几个小厮却都不识字,又说凡是好人家断不会把识字的儿子卖身为奴的。最后没法,也只好出钱雇了一个在乡学念过书的小厮。长空如洗,帆影如云,水绿如蓝顾洪将乘船沿江南运河北上,去往繁华如梦的东京。虽然此去东京,再回时大概已经官服在身,衣锦还乡,可此刻在离人如诉的码头之上,姜淑云仍然难掩离愁别绪。说了一路的叮咛,道了千次的珍重,在目送丈夫登上渡船,挥手作别的瞬间。百般柔肠化作晶莹泪滴。脚步匆匆,却在奔行几步后无奈地停下脚步,捧住便便大腹。挥手作别,姜淑云泪流满面,低声呢喃着:“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虽然对诗词没有研究,可这句诗经里有名的离别诗,李玉娘还是知道的。看看姜淑云哀然的面容,虽然实在对这些没什么感觉,她还是和声劝道:“虽然娘子与大郎今日分别。可来日方长,待大郎衣锦还乡,娘子便会觉得今日的离别之苦都是值得的了。”姜淑云回头看她,牵起嘴角,却没能笑出,捂着心口,她有些阴郁地道:“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很慌。”对离别没什么感想的李玉娘垂下眼帘,在姜淑云看不到的地方翻了翻眼皮。“娘子是关心则乱。大郎这一去前程似锦,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其实,所求的何尝是他出人头地,封官进爵”涩声低喃着,却不是说给李玉娘听,“悔叫夫君觅封侯”她低念着,垂下头,苦笑道:“只盼莫要我真的后悔。”听得不是很清楚,可看着姜淑云的表情也知道她并不开心。李玉娘暗自翻了下眼皮,心道眼前这个还好,至少是可以正大光明有资格伤心流泪的,可家里那个真就是想哭都要背着人了。想想偷看到小英躲起来哭的事情,李玉娘不免有整个顾家就她是最无情的错觉。好容易劝姜淑云以腹中骨肉为重,先回了顾家。进了门,看着冷冷清清的院子,一时倒也有些感触。突然之间少了一个人,好象少了许多人气似的,尤其是看到有些发蔫的众人,就连李玉娘都觉得竟象是缺了点什么似的。忍了几日,实在是忍不下去。李玉娘就有意无意地当着姜淑云的面说小郎君这几天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每天回来也不好好读书。一番话倒是把沉溺在别情离绪中的姜淑云惊醒了。又开始狠抓顾昱的生活教育问题,只是白天顾昱上学的时候,姜氏还是难免忧心重重。除了每天早晚一柱香求逝去的公婆保佑郎君外就是捏着指头算计着顾洪的路程。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今天郎君应该是到某某地了”“郎君不知可吃得好穿得暖”之类的话,听得李玉娘耳朵都要长茧了却不好多说什么。所幸还有何嫂这个老姜在,一句“娘子忧思太重,会伤了腹中胎儿”,是真的让姜淑云打点起精神不再作思妇状。按照原定的行程,顾洪先是走水路,而后会换乘车马走旱路。照着姜淑云的算计,这两日正该是弃舟上岸的时候。“不知北边想来比咱们这儿更冷。”姜淑云放下手里的帐本,抬起头看看窗外有些阴的天气,叹息了一声。因为这几日天气更冷了,所以屋里生了火盆,可就是这样,李玉娘还是觉得阴冷,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窝在火盆边上。打络子的指尖动作也没那么利索,在心里暗叹一声,李玉娘抬起头来,目光扫过对面也心不在焉看向窗外,连针扎到指头都没反应的小英,眉头皱得更深。“娘子,最近天冷,你也得多注意身体,若是染了风寒,对孩子就不好了。”顿了下,她又道:“我今儿早上就听见小郎君咳嗽来着,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凉。准备了枇杷膏,等他回来吃些看会不会好转吧”果然,她这么一说,姜淑云立刻坐直了身子。“我早上起得晚了,倒没见着昱儿,怎么,他受了凉吗”说着,又拿眼斜着小英,“小英,从前小郎的生活起居都是你在照料的,怎么居然这么不小心。”小英瞪了李玉娘一眼,小声辩道:“近来小郎的事情都是李姬人在管的。”“亏得玉娘插手了,要不然昱儿还不知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呢”姜淑云愤愤地训斥着,听到院外可儿的招呼声,忙起身往外走,“可是昱儿回来了”眼看着姜淑云挺着个大肚子,一手扶着腰从身边过去,李玉娘忙起身扶了她一下。就算心中有诸多不满,可见人思己,对大肚婆总是忍不住想多照顾一二的。出了正房,就看到正和可儿说话的顾昱。李玉娘心里吃了一惊,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孩子是真的病了。不过是出去上学了,怎么看起来竟比早上出门时重了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