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镶在皇上的礼冠上都使得”砰然心动,李玉娘小心地用眼角看了看一旁的姜淑云。见她面色无异并没有想要阻拦的意思,便抬起头,直望着王香萃问道:“王孺人说的可是真事若我将这画上美人一一道明,就把那戒指送我”“自然是真的,我王香萃虽是个女子,可从来说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王香萃弯眉一笑,转向姜淑云道:“还请姜姐姐作个见证。”见姜淑云点头,并无不悦之色。李玉娘捏了捏指尖,深吸一口气,上前指着屏风上的画道:“这女子双手持秤,却是权衡天下之意,应是女相上官;这位手持河书洛图,发盘金龙,面色阴沉,应是那位被称为毒妇的吕后”指着画中美女侃侃而谈,一时之间李玉娘仿佛又回到现代对着客户大谈计划时的那种意气风发。虽然跑业务时大多数都要低声下气,可一旦站在台前向客户演说时她的心情还是很舒畅的,大概就是传说中所谓的指点江山的心情吧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当她声音稍歇,便听得掌声时,李玉娘不禁有些恍惚。王香萃笑看着她,果真从手上脱下那只戒指递于她。又转头看了看一直随在她身后的几名年轻女子,对着姜淑云笑道:“我们家这几个加在一起也比不起姐姐的一个,真是羞煞人了。”姜淑云笑笑,可眼里并没有一丝笑意。李玉娘也知自己又逾越了,可是捏紧了手里的戒指,却是顾不得去想之后的事情了。屏风那边传来说笑声,虽听不甚,却是知道夹杂了几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姜淑云脸色微变,王香萃却是面色如常,甚至还笑着吩咐:“官人那边也开了席,咱们这头也就开席吧”又拉着姜淑云道:“可是姐姐救了我,要不然光只我一个,听着他们男人们在那头风流快活,只一人孤守,还不闷死了。”又笑:“花叶,去和大郎说也叫两个歌伎过来给我们姐妹唱几支新曲解解闷儿,别只光顾着他们自己痛快就把我们姐俩丢在一边了”一时,厅里便笑成一片。出去吩咐开席的,转去那边花厅叫歌伎的,又有张罗着摆椅子的,倒是所有的人都被她一个人支使得满地转。花厅里花蝴蝶般穿梭的人,让李玉娘暗自庆幸是被卖到了小户人家,要不然碰上王香萃这样的主母可是更不好过了。待姜、王二人坐定了,她只在另一张桌上与那几个王家的小妾坐了坐便悄然起身。拿了自制的那盏河灯往船尾走去。远远的,便看见几艘画舫悠悠泊于湖面,又有小船飘过,远远的,可以看见对面那艘画舫上隐约也有几个女子正俯身放下河灯来,因是将近湖心,河灯便少了许多。偶有几朵晃悠悠地飘过,顺着水流飘远。坐在船尾,仍能隐约听到船舱里的笑声,还有清越的歌声。可同在船舱里那份热闹相比,却另有一种恬静的氛围。抬起头,看着那轮明月,李玉娘的眼睛渐渐湿润起来。默默坐了许久,她才拭去眼角上的泪,取出火石,点亮了蜡烛,俯下身将河灯放入水中。看着河灯顺水而去,她十指交叉于胸,默默地祈祷着姥姥在天之灵能得到安息。虽然何嫂说河灯行于半途沉下的话就是代表亡者已经超脱,可她更希望河灯能顺利飘到对岸,那样她就可以当作姥姥已经升天去享福。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河灯渐渐去远,她的心中隐隐升起一丝喜悦。笑容还未消失,就突听得一阵脚步声。她还未回过头去,那人已经慌乱地叫道:“玉娘姐姐,快、快救命啊小郎君跳进河里了”李玉娘一愣,回头看到小英惊慌的表情,还有一个劲指向另一侧船尾的手指。一时也乱了分寸,不及多想便往那头跑了过去。“小郎君”低唤了一声,李玉娘探头看着船下幽幽湖水,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人跳下去的痕迹。正疑心是不是已经沉了下去,却突觉身后有人靠近。觉出那人脚步一顿,手掌碰到她的后背,似乎是一犹豫,却没有用力推,反倒是大力拍了她一下,又一声大叫。被吓了一跳,李玉娘猛地回头,便看见顾昱一脸得意的笑。“小郎君,你这是”眼一抬,她瞥向跟过来似乎有些失望似的小英,愤声道:“你们两个是合伙一起耍我。”顾昱一扬眉,哼了一声道:“我都已经手下留情了,你就知足吧”“手下留情”突然想起刚才他的动作,李玉娘在心里想想,不禁冷笑道:“小郎君,你要是想成君子的话,那些诡计阴谋的还是少学为妙,要不然以后成了小人都不自觉可就丢了顾家的脸了。”“你说什么”顾昱大怒,“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早知道刚才就推你落水了啊”掩住嘴,他转着眼珠看着李玉娘,一幅失言的样子。第一卷宅院 第四十章 落水李玉娘也不理他,转身就走。她冷冷瞥了一眼擦肩而过迎过去的小英。虽然听到身后顾昱气得跳脚,却不曾回头。可是还不等她拐弯,就突听身后“扑通”一声,然后是小英的一声惊叫。心头一跳,李玉娘猛地回身,已经看不到顾昱。扫过小英惨白的脸色,她疾步跑到栏杆处往下一看,隐约看到水中有人在扑腾。心里发慌,她正待返身叫人,身后小英已经扑上来,拖着她的手臂叫道:“玉娘姐姐,快救救小郎君”“你莫要拉我,还不快去喊人”被小英摇得头晕,李玉娘急急叫道:“我又不会游泳,你拉我也没有用啊”急切中,没有瞥见小英略低的眼眸闪过一丝异光。李玉娘只急着挣脱小英的纠缠,却不想小英突然把手一松,因为惯力她便往后仰了下,还好及时扶住栏杆,半侧了身,她还未完全站稳身,身后就突然有人撞上她。一个站不稳,她的身体倒栽着往下掉去隐约的,听到小英惊恐的叫声:“救命啊快来人啊小郎君落水了”耶,连提都没提她抹糊的念头刚闪过脑子,她就觉整个人沉入水中。水呛入鼻腔,喉咙也痛,她无法呼吸,双耳嗡嗡作响,只能凭着本能扑打着手脚,极力想要往上浮。因为痛,她几乎不能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一切都是凭着本能去动作,感觉到自己的左手似乎是勾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地死死地拽住。然后,意识渐渐开始不清楚当李玉娘清醒过来时,身下已经是干净的被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湿的。有些茫然地瞪着头顶的天花板,她动了下干涊的咽喉,慢慢爬起身来。获救的欣喜一过,她的心里涌上愤怒。如果现在小英站在她面前,她都能扑过去把她生吞活剥了。竟然敢这样算计她怒意稍敛,她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事情。在她落水之前,顾昱那小子也掉下水来着。如果是他们两个耍她倒也罢了,若不是,那顾昱那小子有些心慌,她赤着脚跳下床。还未走过门口,就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垂下的珠帘一晃,走进来一个婢女装扮的少女。正好和李玉娘打了个照面,两个人都是一怔。却是那少女先反应过来,笑着一礼,唤了声“李娘子”。李玉娘指尖轻颤,只觉得喉咙发紧,竟一时发不出声音,半晌才涩声叫出了那少女的名字。“翠儿,你”这少女,正是李玉娘在朱家时的贴身婢女,倒算是她来到这世界后最熟悉的人之一。突然间见到,大有人事全非之感。待心神稍定,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在朱家的画舫之上。心中感慨,竟忘了言语,直到翠儿体贴地递过一杯水让她润了润喉后,她才轻声问道:“是你们救了我”翠儿一笑,却并不似李玉娘这样恍惚,只道:“李娘子莫要担心,金家大官人那边的船正靠过来。”口齿微动,李玉娘犹豫了下,还是轻咳了一声道:“还请翠儿姐姐帮我请你家大郎过来说上几句话。”目光一瞬,翠儿应了一声,却道:“我替李娘子传话过去,可大郎会不会来却不是小的能说得清的了。”李玉娘点了点头,在翠儿转身出去之后,下意识地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抬眼看去,见旁边的桌案之前放了面铜镜,又有梳子妆盒等物,便坐过去梳理长发。还未等她将长发挽起,珠帘便被人撩起。珠子轻撞,发出“玎玲”轻响。持着梳子的手轻轻一颤,李玉娘慢慢转过头去。目光落在正走进房中的男子身上,一时之间心中五味乏陈。虽然无论从感情还是肉体上,和眼前这男人都没有关系。可,毕竟是她儿子的父亲,曾经名义上的男人,乍见下竟是难抑心中激动。“朱子钰”他的名字滑过舌尖,在唇边滞住。李玉娘略低下头,却是恍惚一笑。朱子钰算不上是多好看的男人,没有陆五的英武,没有陆七的俊俏,也没有顾洪的文雅之气,又不象金同仁那样的令人可亲,可是任何一个看到他的人却绝不会就那样将他忽视过去。这男人,有着一双狭长的眼,就是眯起眼也掩不住的狡黠,嘴唇很薄,似乎是在明昭着他的寡情,可是鼻子很挺,一张脸也是耐看,大概从前的李玉娘也是喜欢看这张脸的,要不然也不会就那么沉溺进去忘了分寸吧虽是心中千回百转,可其实不过是那一眼之间,一眼望过,李玉娘便起身盈盈一拜。“玉娘见过朱大官人。”眉轻轻挑起,朱子钰看着在自己面前低下头的李玉娘,沉默片刻却是笑了。“起来吧,从前倒不知道你是这么守礼的人。”在李玉娘退开一步,看似平静地望着他时,朱子钰却是默默地打量她。片刻后,才勾起唇淡淡道:“你瘦了些,也黑了些可是顾家不好”声音一顿,他又道:“我还道你见了我,就会立刻扑过来抱着我哭泣呢却不想玉娘竟对我这样冷淡”李玉娘抬起眼,细细观察着朱子钰的表情,却是仍然看不透这个说着哀怨话语似乎是在诉苦,却仍是一脸平静的男人的真实思绪。心中暗暗警惕,她柔声道:“玉娘若真是那般痴缠,大官人可能反倒要生厌了吧”说到最后,忍不住带出一丝嘲弄。男人真是奇怪,有时候生怕被他抛弃的女人缠上身。可一旦那女人不曾理会他,他倒又要失落了。“不能一直侍候大官人,是玉娘命薄,也怨不得旁人。”故作幽怨地看着朱子钰,她又委婉地道:“玉娘请大官相见,一是要多谢大官人今日相救之恩。二是想问那孩子”“孩子就是那个你晕过去都要抓在手里救起来的顾家小子”不知为什么,朱子钰突然笑了下,“你放心,他很好,现在正在花厅吃东西。”李玉娘一愕,有小小的愧疚。知道身在朱家的画舫后,竟一时忘了顾昱那小子。不过什么救不救的是有些误会吧难道眼睛蓦地圆睁,她心道难道就那么巧,无意中的乱抓都能抓到一个大活人在手虽然心知肚明可能这些人把事情都想左了,可李玉娘却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反正顾昱那小子也没什么事,她又何必多费那个口舌。近前一步,她急切地道:“你明明知道我问的并不是顾昱,而是可乐不,我是问我儿子。”“你儿子”睨着她,朱子钰敛去脸上的笑,淡淡地道:“以后还是不要再说这种话,以免被人误会了。”“被人误会什么误会谁来误会朱子钰,你怕我的身份丢了你朱家的脸是吧可是我告诉你,我儿子身上流的是我的血,就算是你现在分开我们,不让我见他甚至不告诉他他的亲娘是谁,可总有一天,我们两母子还是会相认的。”嘶声叫着,在朱子钰目光冷冷地扫过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又不自觉地激动起来。原本还想作哀兵之策的,可是深吸了一口气,她也不再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伸手在颈上一摸,却没有摸到本应该挂在颈上的小荷包,不禁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再和朱子钰说话,她返身跑到床上翻着被褥,又蹲下身去看床上,再用目光四处扫视,却仍不曾看到那只向日葵形的小荷包。“我、我的荷包”有些结巴起来,她茫然地转过身,却看到朱子钰用指尖挑起一只荷包。“是这只”以手掩了下鼻子,他轻哼道:“就算翠儿洗了十几遍,我仍觉得有一股子湖底淤泥的臭味。”也不理他是在嘲弄还是在轻蔑,李玉娘扑上前一把夺过那只荷包,捧在掌心,如获至宝。朱子钰默默地看着她,目光微闪,眼中闪过什么却是一闪即逝。“他,”李玉娘抬起头,眼中有泪光闪动,“我儿子可在船上”皱眉,朱子钰沉声道:“不是说过莫要再提了吗玉娘,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可要是想以后好生过安稳日子,你还是只当没有生过那个孩子吧”“让我当没有生过那个孩子”李玉娘红了眼,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