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暗潮下无宁静李世民正坐在殿里,看着府治报上来的奏章,说的便是李承干与柴哲威报到府治里的事。因为事涉到突厥,所以他当然明白里面的重要性,便急召亲信大臣议事,结果后来,又说到黄河的防治,兵部的钱粮,居然这般议了一夜,一直到天初明,众大臣方才离去。在大臣们述事的时候,李世民一直端正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的倾听着众大臣的意见,直到众大臣们都退下了,李世民还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其实坐久了以后,李世民发现这个座位看起来华美光鲜,可是坐起来一点也不舒服。但自古以来却有那么多的人,为了这个位子,朝思暮念,费尽心机。李世民想到这里,不由嘲弄的轻笑了起来,其实回想起来,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又何尝不是为了坐稳这个位子而日夜筹谋,甚至杀弟拭兄,可是那个时候,他有的选嘛他不杀了他们,他们就能放过他嘛这是天下家国,可是,真的是太累了。唉,李世民疲惫的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揉了揉正在发痛的太阳穴,对了,眼下殿里没有一个外人了,为什么还是要摆出这样威仪肃穆,礼仪工整的坐姿或许是因为这么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于这样的姿势了,就算是没有任何人,一旦坐到了这个座位上,都会自然而然地摆出这样威仪严肃的姿势来,仿佛天生就是这样的与这个座位相配合。想到这些,李世民不由苦涩地笑了,这样的姿势其实出奇的疲累,坐上不久就让人腰酸背痛,试着倚回椅背,想放松下来休息一下,却又心烦意乱地摇摇头,悠悠叹了一口气。现在内有几处反兵未平,外有突厥虎视耽耽,所为的泱泱上国,其实早已是外忧内患,自己做为一国之君,又何时可以真正的放松下来。这时,一阵秋凉的寒意侵袭而来,李世民不由自主微微打了一个冷战,为什么最近,他总觉得宫里朝外,还是有一种不安份的气氛在跳跃着,他只觉得头痛的厉害,不由微微闭上了眼眸,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世民再次睁开双眸,只见初升的朝阳正散落点点金辉照耀在两仪殿的地板上,光亮的地板将余辉反射在室内,只见一室的金壁辉煌,可是李世民却觉得真的很凉,他因为畏寒,却是不由的微微颤抖了一下。苏氏这时候也正在院外迎进了才从兵部的回来的苏烈,两人一边述着话,一边进了屋里,看着他们两人并着肩入到内室,一直隐在一侧树从中的长孙晓月垂下眼,淡淡吩咐道:“回去。”宛如瞧出她脸色不好,却也不敢说话,两人行到长孙晓月的院子里,长孙晓月推开门,径直进了内室,这时候虽然天色还白,但内屋里关着窗,却不甚明亮,长孙晓月将黑暗封锁在内,院中又是一片寂静。长孙晓月耐不得这寂静,示意一侧的宛如拿银拔子将烛火剔亮,扫视着明亮暖香的内室,她这才安心的松了口气。抬眼看见一侧跟着宛如身后,新来的两名侍婢,她让两人坐在床前,和蔼地问道:“你们俩叫什么名字”左边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眼角有一颗红痔的,叫做芳云,另一个圆脸的是玉琴。长孙晓月心里烦燥,坐在床上,也不愿去睡,只是跟她们闲聊,玉琴颇会察颜观色,见长孙晓月神情恍惚,便挑些好笑吉利的事,说给长孙晓月听了,逗得她霁颜而笑。芳云却是心细如发,她跪坐着,为长孙晓月轻揉太阳穴,手法轻巧,看着这两个小姑娘甚是得了长孙晓月的喜欢,宛如这才松了一口气,长孙晓月最近脾气怪的紧,原来侍候着她的几个丫头,阿九让她送给了苏若尘,其他的几个,也是让她打发出去的,打发出去,糊乱指人的,糊乱指人,现下在她身边便只有她一个大丫环,一直挑了几个俐齿伶牙的,却是长孙晓月都看不上,这会好容易有两人得了她的眼缘,宛如方是觉得松了一口气,长孙晓月觉得一阵舒服,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芳云看了出来,便轻声对宛如道:“姐姐,我们不如守在门外,以免惊醒夫人。”两人都是点头同意,宛如有事去忙,便吩咐着两人在这里候着。“芳妹妹,你的手真巧。”玉琴端详着芳云白皙修长的手指,由衷赞叹道。“玉姐姐你比我先来,有些事,还要多亏你提点呢可惜我们当值的日子总不在一块”两人又是玩笑了一阵,却又赶紧收了声音,只是眼眸里都是冷冷。这时候的刘隐正用绢布擦拭着雪亮的长剑,眉宇之间,只见一片森冷,微微冷笑,手中长剑轻晃,将绢布一挥为二。一侧的卢海潮一口将茶喝尽,神情之中,难掩疲惫。看着一侧的刘隐,有些淡漠的说道:“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局已经布好了。”刘隐说着话,眼却只是看着自己面前的长剑,好像卢海潮并不存在一般,其实卢海潮似乎也习与性成了,便也一点不在乎的继续说道:“我这边人也布进去了,呵呵,绿萼以为我在等她的答复,却不知道这件事,原本就不用她同意,我要的只是她不说破一切。”“崔伯父好些了吧。”刘隐似乎对这一切一点也不在意,只是这样突然的追问了一句,卢海潮点了点头,然后长叹了一声说道:“若不是因为他的伤,又怎么能让锦书死心的加入,你那一剑分寸很好,没有伤到他的要害。”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刘隐的剑已经横在了卢海潮的脖上,然后瞪着他说道:“我们可是起过誓的,谁也不能说出去。”“放心吧,这事,我与崔义玄比你更怕别人知道。”卢海潮淡如清风的说完,然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微微的笑了起来,瞧着刘隐说道:“长孙家的那几个败家子,还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其实却不知道,从卖那个宅子给他们,这个局就在布了,呵呵。”“哼。”刘隐冷哼了一声,他一向是看不得卢海潮这般自以为自己是诸葛亮重生的样子,但也不愿意多说,只是继续在那里,端详起了自己剑上的流苏,这个流苏有些旧了,回想起来,还是当年苏若尘还小的时候,打着玩的,那时候看着觉得不错,便让自己要来了,便一直束在剑上,这么多年,时不时的瞧着,却没曾发现,那个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小姑娘,还有男孩子儿,都长大了。刘隐想到这里,突然悠悠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居然已经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去了,苏诺悠,他一向视之如弟,苏若尘,想到这个名字,刘隐心里突然觉得有些难以言说的滋味。这几日里,李承干的府上,却颇出了点意外。这几日这位太子爷的情绪很坏,满府人虽不受他打骂,整日里见了那张俊美阴霾的脸,都噤若寒蝉。这一晚他延请了几位知交,席上有醉仙楼的九儿姑娘相陪,这位九儿姑娘本来是位清倌人,近日已让一位友人赎买过来,特送给了李承干为乐伎,因为李承干一直隐在幕后,却也没有人知道这位便是醉仙楼的后台老板之一。这赎买的银两,只是左手到右手罢了,这时候李承干已是开知识得人事,对于这位曲唱大家的名伎却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便收留了下来,今天一夜缱绻后,他搂着佳人,正懒洋洋躺着不动,却听侍从在外急促敲门低唤“太子爷”他声音透着焦急,却压抑着不敢放声。李承干泄愤似的,将瓷枕拂倒在地,发出好大声响,翻滚着裂成一地碎片,这才认命起身。“天塌下来了不成”他满面阴郁地开了门。“太子爷,皇宫的使者到了”侍从急得几乎要跺脚。李承干猛一激灵,终于清醒过来,他想了想,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便是让父皇知道,也不过是再骂我一顿罢了。”侍从看着这位太子爷,急的又气又恼,近几日他一连触怒皇上,有时候只是一件小事,偏生皇上就当成大事来办,现在还正让他在府里闭门思过,若是让皇宫的使者知道他在府里召来乐伎嬉玩了一夜,只怕,让皇上知道以后,又要大怒了,只得苦着脸瞧着李承干劝说道:“太子爷,您还是早些过去应付一二吧。”李承干这才闷闷的又应了一下,这些天里,他一直都不甚开心,一直在醉生梦死,朝里甚至都传出来要废太子的传言,但是他却觉得无所谓,他要的只是父母亲的关爱而已,可是自从父亲登基为皇以后,便是连与他一起吃饭的机会也没有了。或许李承干不知道,在这长安城里,只怕只有他才会为这样的小事烦恼。154 但愿四海祥宁154但愿四海祥宁此际,长安城里的一个楼中,只有钦天监袁天纲与崔锦书两人相对无言。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言语,两人都是当世的人杰,聪慧绝伦,冠绝当世,他们两人只是默默的喝着酒,偶或伸一伸筷子,夹起一点素净的小菜品品,崔锦书突然发现袁天纲的头发,竟一下子便白了那么多,也变得极为苍老、黯淡。他的心里突然觉得很难过,他们两人算是忘年之交,但现在却是这般的境地,袁天纲劝过他很多次,只是他却不听,现下见到他花白的头发,他因而联想到自己的命运和遭际,禁不住要感伤感叹,若是当初多听听这位老友的劝说,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境遇只是岁月不可以重来,崔锦书也没有机会可以重新再选,联想至此,不禁幽幽一叹,轻声宽慰老友道:“人生没有完美的事,如果相信命运之说,有的人以星曜运行来算出影响一生起落,但星曜总是那么个数目。好的星在上几个流年或大限配合得好,但下几个流年或大限当然就有所欠缺了。如果以五行生克来观察命运兴衰,那么也必有得失,不见得每一个组合都尽如人意。如果把影响大限十年的星曜置于一组方格内,就那么几格,人就过了一生;如果以出生时辰来算出人的际遇,就那么八个字,就过完了一生,那么奢求作甚”袁天纲听到这里,不由也是挑了一下眉头,然后缓缓说道:“其实替人占卜算命的,灵则泄露大机,不准时便呃神骗鬼,总是福寿难全,不是福阴不足,就是难得寿终。”说到这里,袁天纲的眉头微微挑动了一下,然后示意崔锦书看向窗下,崔锦书也是微一伏头,只见徐娴儿正带着徐静儿一起晃进了这楼里,这两人也算是长安城里的名流人物,崔锦书自是识得,却是不知道袁天纲所为何意,只是瞧着他。袁天纲却是淡如清风的笑了笑,然后说道:“这位徐家的大姑娘,本是极好的福相,只可惜,鼻下人中破了相,恐怕不寿,而且,姻盟难就,你可相信”崔锦书知道他又在彰显他的神算之术,只得微微的笑着,然后举杯说道:“信,可是,事已至此,我又有何能力改变一切。左右不过一死罢了。”“唉。”袁天纲长叹了一声,只是望着崔锦书不言语,两人对视良久,最终袁天纲缓缓展开了一个笑颜,然后说道:“说来可笑,老夫占命多年,居然想要凭借自己预示之力,改变未来,却不知道命中注定之事,原就难以改变,老夫一生心愿,只盼四海祥宁,只可惜,却要战事再起。”言罢,袁天纲又是一笑,然后举起杯来抿了一口,崔锦书看着这位亦师亦友的长者,只是举杯相敬,然后说道:“一切注定,便是锦书身丧于此间,也无悔。”袁天纲只是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话,两人安静的时候,已听到门外传来两个女子窃窃私语的声音,崔锦书与袁天纲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听的自是字字清楚,只听见徐娴儿说道:“我是担心他。”然后毅然决然的说道:“我担心他此时此际,不是去追办着皇上的差事,而是”徐娴儿说到这里,停住了话头,只听见徐静儿追问道:“什么”“我知道他在外面已有了女人。”徐娴儿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这般说着话。“这这也许是你多疑的吧”徐静儿听到这话立时劝慰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柴大哥,天天都到府里来见你,那里有空,再说了,你们两人就要办婚事了,怎么可能在这个结骨眼上,他去扯些什么,何况男人逢场做戏,终归是难免。”“不是的,他心里有那个女人,唉,小妹,你不懂的,女人在这方面是特别敏感的。这一段日子,他对我特别好,可是,我知道,他的心似乎并不在我这儿。但这两天,他的魂魄仿佛又回来了,现在记忆起来”徐娴儿迟疑了一下,终是低低的说了一句道:“他只怕是有了相好的女子了,决不会是逢场做戏那么简单。”徐静儿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说道:“是你自己多疑了吧”言罢继续转而言道:“其实,男人三妻四妾,本来也就是平常事,姐姐。”“我的感觉是不会有错的,女人在这方面的感觉很少出错的。”徐娴儿带着一种悲哀的傲然,淡淡说道:“我也不希望这样,但他的为人我知道,他易动情,情真但不专,比他强的女人他不愿意屈居,比他弱受他保护的女子他喜欢,但却用情难以深长。他过去还有欣赏过别的女子,未尝得到,一晌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