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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81(1 / 1)

卫追兵,耗尽了封无痕的体力,以至于奔行百余里便那般疲惫。今日元气恢复,只消半盏茶光景,便听远处蹄声橐橐,封无痕已乘着一匹红马飞驰而来。那马儿远望似一团在风中飞扬的烈焰;待它策近看去,毛色鲜艳得如欲滴出血来。冷汐昀微微错愕地望着他,迟疑道:“这是我昨日留在客栈的汗血宝马”封无痕在她面前勒马止步。旋即一跃下马,朝她微微一笑:“我去查看过了,赭衣卫那些人大概是怕了我天玄门的威名,全都撤走了。这一路上,冷姑娘大可安心了。”冷汐昀颔首致谢,默默接过他递来的缰绳。即又从马鞍上挂着的包袱内取出一只水囊、几块干粮,递给封无痕。“出了这片林子,便是荒地,附近很远都没有人烟,这点干粮和水你带着,应该能够解决一顿吧”“谢啦。”封无痕也不客套,伸手接过。冷汐昀翻身上马后,仍望住他,低声问道:“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封无痕沉吟道:“我跟阿雪多年朋友,无论如何,我不会放着他这样生死未卜不管的。何况”这个看似洒脱不羁的少年将军眼里忽然有了一抹看不见底的愁痛,“何况,我早已答应过他姐姐,在她不在之时,定会为她好好照顾阿雪。”冷汐昀听言轻轻颔首,仿佛松了一口气:“那我便放心了。我亏欠禁凌世子甚多,他前次重伤垂危,虽非我所愿,然也是因我而起而今次,他又是为我亲手所伤。我不敢奢求他原谅,只望他此次能够化险为夷、安然无恙。”封无痕事前与禁凌叶久别重逢,二人并无机会谈及禁凌雪重伤的因由;而柳千寒也一直对此事守口如瓶。因此封无痕并不清楚这各中因由,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眸问道:“对了,所谓皇命难违。皇上命我寻回修罗令已有一段时日了,若是再拖下去,我怕我爹会有麻烦。找回阿雪后,我打算先带着修罗令回帝都复命之后,再去碧落山为你寻找那根法杖你不会介意吧”“也好,此去生死难料,回去跟家人好好作别一番,也不枉为人子一回。”冷汐昀依旧是用那副淡淡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道。封无痕闻言登时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又咒我。”冷汐昀不再答话,只是默默与他拱手作别。旋即手控马缰,挥鞭而去。不知再见之时,你会信守承诺、为我取得法杖;还是远方传来的,已是你的死讯啊我七千年前的同伴。疾驰之中,冷汐昀心中默默这般想着。她依稀记得,梦里那个“封无痕”的面容:年轻而威严,仿佛是个令她尊敬的前辈,和梦中那个“禁凌叶”间,似乎有着某种微妙的萦系。那,是她七千年前的那一世所残留的记忆吧恍恍惚惚地想着这些,宝马已载着绯衣女子,奔行出了这片林子。********************“冷姐姐,告诉我,要怎样才能救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如果救回我,需要牺牲你自己的性命的话你,也甘愿吗”“我我愿意”是的,那个稚嫩而坚定的声音,那样清晰地响在他耳畔、响在他的灵魂深处,令他无论如何地想要逃避,都无法忘记忘记那夜发生过的一切他承诺了,不惜舍弃自己的性命,救回她的命。然而,那个女子只要他吐纳运功,将部分真气渡给她。然而,便在他凭借从前封大哥教给他的方法,凝神为她注入真气续命之际,却陡然发觉,这个气息已近濒死的女子的心脉并不衰弱,反而异常的强健。便在他诧异于这个问题的瞬间,却蓦地感觉一股刺骨的幽寒,猝然从他的胸前渗入他茫然地垂下头,目光注落在自己的胸口然而,便在那一刹,一阵从未有过的痛意从心脏处贯穿而来,迅速涌遍了他全身每一处的筋络和血液从胸口狂涌而出的血珠迅速染红了他洁白的衣衫,转瞬又点滴坠落在身下的雪地里,在雪地上泼墨般溅开大朵嫣红的桃花。禁凌雪来不及抬手去捂住胸口的伤处、为自己止血,双手只是茫然无措地朝前方抓去,似是想要握住那个绯衣少女的手,问清她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然而,那个少女只是冷冷退开一步,他的手当即抱了一个空,旋即一个踉跄,栽入了身下的雪地里。“冷姐姐”用尽最后的力气,少年从唇间挣扎着,倾吐出心中的疑虑与不甘,“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此际整个身体都僵卧在雪地里,唇间吐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费尽了他所剩余的最后力气,甚至已连双眼都睁不开了。“为什么”仿佛方才那些奄奄一息的哀呼不过是一场妙到毫巅的演绎般,此刻的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听见她冷锐的讥诮声从身后传来:“呵,从前我在帝都里无依无靠,才会来讨好你,如今幸蒙卡索尔殿下垂青你,算个什么东西”“冷姐姐”少年已然气若游丝,却仍旧虚弱而执拗地喃喃问,“你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当然。”就听少女的声音顿了一顿后,曼声说道,“我跟了卡索尔殿下,从此便可每日锦衣玉食、高床暖枕呵,作为女人,那真是一辈子梦寐难求的幸福了”“可是”他听见那个少女的声音陡然略近了一些,似乎对方正俯低头,凑在他耳旁轻轻吐字那个声音依旧那样清凌动听,让人沉溺。然而此刻,却如一柄冷锐的刀锋,在他胸口捅下一刀又一刀血口,再狠狠地凌迟为一段又一段“你知道么我一想到我那时候大脑发热,去为你这个傻子远赴离都青昴城、刺杀襄穆王,我就觉得恶心”“我看见你那含情脉脉地注视我的眼睛,我就觉得想吐”“为什么别的男人眼睛都是黑色的,你却长着一双吸血鬼一样的蓝眼睛”少女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都准确无误、毫不留情地直中他心头软肋。仿佛在伤口上再撒了一把幽寒的针芒,直刺进他脏腑深处去自他有了记忆以来,还是头一次,这样深切地感受到,那种直渗髓骨的心痛与寒冷“冷姐姐,”少年仿佛仍犹自不肯甘心,竭尽最后的力气,扯住她的衣角,喃喃问出最后一句:“你、你当真是这般讨厌我”“是的,只有你死了,我心中的不适感才能消除,我才能够安安心心跟随卡索尔殿下去泰息翡。”他已经再也听不清楚她后面的话语,就觉黑暗的潮水覆顶而来,迅速吞噬了他的意识纷漠的雪花徐徐流泻在他逐渐褪去血色的苍白面颊上、乌黑的长发间,渐渐将他胸口的那滩怵目的血渍也虚饰为一片浑噩的白在确定他已陷入昏迷后,那绯衣少女忽地轻轻叹了口气。那一瞬,有微漠的紫光在她乌眸深处若隐若现在少女平静的面容之后,那眸中神光里,却似乎含着某种悲悯的叹息之色。她忽然微微抬起手,在自己鬓发间轻轻一揭,一张绵软滑腻、薄如宣纸的人皮面具已然应手脱落。这一夜,名为古月灵纱的少女身着一袭不符合自己风格的绯色纱衣,站在雪地中凝视着这个因她而重伤昏迷的少年,缓缓俯去,将手掌抵在他背部大穴之处,仿佛待将自身真气注入其体内,为他简单治疗一下伤势。然而,就听大门那边突然传来一个重浊的脚步声,旋即一个老者的声音在不远处沉声喝问道:“什么人在那里”古月灵纱眸中神光霍地一变,终于叹息着摇了一下头,随即不再理会那个重伤的少年。她足影联翩,裙裾飞扬,身形转瞬便没入了僻静的巷子深处。驿馆那位年迈的总管手执风灯,行至近前,将灯光凑近,俯去一望,脸色登时一变,脱口颤呼道:“世子”********************我是谁我来自何处我是谁是谁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些,只觉脑海里一片混沌。似乎有一个阴沉的声音在他耳旁低低笑着,说着一些挖讽讥嘲的话语,无论他怎样与那个声音做着激烈的顽抗,也无法将它从意识里挥抹去。在这样剧烈的挣扎中,他极力忍受着从胸口传来的阵阵剧痛,昏天暗地不知奔行了多久胸前那个可怖的伤口似乎正在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之下缓慢愈合,然而他却毫无察觉,只是毫不停歇地踉跄狂奔。直至天尽处渐渐凝露出一抹苍青色,微熹点点洒落在他的身上,少年才有些迷惘地抬起头,遥望远天。突似再也无法忍受内心深处的煎熬、极欲寻找一个突破口般,他蓦地仰天嘶声大喊起来:“我是谁”“我是谁啊啊啊啊啊”那充满悲愤的诘问声直欲透裂长空,在山谷间远远近近地回荡开去然而,回应他的,只是空洞而幽旷的回音,一圈一圈,如水纹般扩散,仿佛无止境。良久后,他终于停止了呐喊,抬起头来,目光微微有些恍惚:是的,这是一片山谷,而自己脚下所踩的,正是一片青郁葱葱的草地。正是仲夏时节,整片山谷一眼望去,莽纤起伏,绵亘无尽;目光缓缓向上游移,便见巨木与藤蔓在他头顶交错攀缠而上,蔽日参天而他此刻,正身置于两座山峦夹缝间的山谷里。西南方的山峦草木与中陆地区大相迥异,整座山峦奇峰鳞次,看去险象环生;林莽更是青郁阴森,即便在日光照射的地方,也是暗影憧憧。一脉溪涧从两山之间蜿蜒而出,在他身旁三步处潺湲流动,不知奔流去何处,水声宛如环珮琮瑢,清越怡人,令他的心蓦然间便感到一阵宁静。水波清冽,在日光垂照下玓瓅曈昽,迷离如幻。夏日清晨的风拂过,挟来微微的草木清香,渐渐平息了他心底传来的不安与躁动。他咬紧牙关,踉跄着步至溪旁,俯身掬起一抔水,便待洗净胸前的污血。却在俯的一刻,察觉到清冽如镜的溪面照射出他身后那片碧绿森森的草木其间仿佛有暗影一闪而没。他心中陡地一沉,低头将溪水一饮而尽便在那一刹,他双耳微动,听见有轻微的异响自不远处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蛰伏在自己身后。奇怪啊怎么听觉会突然变得如此敏锐了呢大脑还来不及运转,他的身体已先于他的思考,展开了行动。此时此刻,冥冥中仿佛有另一个意识在操纵着他的身体他从小反应就比常人慢一拍,无论练武、习字还是说话,都十分笨拙。然而不知为何,此刻他的身体竟然灵敏地跃过了眼前郁郁森森的林木,躲至山壁间的一处凹槽内,屏息不敢妄动。“咦奇怪了,方才似乎还在这里,这会儿人上哪里去了”他才借助林木遮掩好自己的身形,就见几名黑衣人已奔至他方才饮水的溪涧边,探首四顾。他连忙屏紧呼吸,眼见那些人手中的长剑在林木间持续探索着,只怕顷刻便要搜索到自己的藏身之处,他心中的骇惧与惊惶顿时如潮水般翻腾。绝望之中,他抬头76、三 忘川看了看自己的头顶那一条条青郁的藤蔓垂挂在山壁间,仿佛天然织成的一袭青裳,虬结百缠,不知能通达何处。他默然深吸一口气,双手扶紧那藤蔓,忍受着胸口传来的痛楚,小心翼翼沿着山壁攀爬而上。“快看,那小子在那儿”然而,还未攀上几丈远,便听底下传来一声气恼的低喝:“小子,你快给我下来”“我不会下去的。”他看着底下那些明晃晃的刀剑,登时煞白了脸色,哑声摇着头。“小子,你下来,我们不杀你。”眼见这个少年看去有些痴傻,那个带头的黑衣人当即停下了动作,满脸堆笑地哄道:“我们只希望你告诉我们,昨日跟你一起同行的那个绯衣女子的下落你老实告诉我们,我们便不杀你,还送你回家,好不好”“我我不要回家,我没有家的。”他没有察觉到在那黑衣人问话之际,另外几人已悄悄接近他脚下,欲图包抄住他,仍旧自顾自面色痴惘地摇头喃喃。然而,双耳仿佛倏然察觉到了足下轻微的异响,他低头看向那几个扶着藤蔓追索而上的黑衣人,惊声:“你们做什么”口中说着话之际,他四肢已然加力,继续奋力朝上攀去。“你们小心些,可别让他掉下去了”吃力地向上攀爬之中,就听脚下那黑衣首领的声音在继续高喝,提醒自己的属下。闻听此言,他微微一震,垂眸凝视自己的脚底此刻,他又已向上攀援了十余丈高,高处的风声擦拂着他的脸庞,令人倍生寒意;而在他脚下,那些黑衣人已宛如猿猱般蹂身而上,身法快得不可思议。从刚刚愈合的胸口传来的痛意骤然剧烈起来,仿佛直欲将他的心脏生生撕开。他霎时只觉四肢发软,头晕目眩,双手微微一松,整个人便如一只失翼的鸟一般,一头栽跌下去底下的黑衣首领面色惊变,陡然飞身纵起,欲图凌空接住这个少年。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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