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那黄衣少女紫眸闪动,神色间颇有几分自傲之色,面朝众人,朗声介绍道,“这位公子,便是我彝国国主的孪生兄弟卡洛尔萨西鲁沙普斯殿下。”她此语方落,在场诸人面色俱皆一变。尤其封无痕,只见他眸光惕然一惊,竟是忍不住便要踏前一步身旁的禁凌叶面色惨白,不解他为何突然如此冲动,连忙伸手拉住他衣袖。她这一举,犹如一记迎头棒喝,令封无痕神志稍稍一清。他向后望去一眼,看见禁凌叶流露出关切而温柔的表情,他神色终于稍复平静。然而,在禁凌叶探究的目光之下,白衣剑客黯然垂眸不语,似乎心中有苦难言。但见那紫袍少年怀抱着冷汐昀,朝众人颔首微笑致意。旋即腾出一手,探进怀内,自怀中摸出一枚金牌但见那金牌上纹饰充满异域风情,金光与雪色交相辉映,看去极是耀眼,牌中央一只雄鹰傲然兀立,雄瞰四方,仿佛随时将要展翅翱翔于九天。襄绎犹豫了片刻后,终于率先越众而出,一步步来至神坛上,拱手说道:“本公子耳目寡陋,未悉卡洛尔殿下大驾鄙都,有失远迓,切望恕罪。”“不敢。”紫袍少年也拱手回敬一礼,随即凝视着怀中绯衣少女,淡然笑问道:“小王怀中这位美丽的魔女,将是小王未来的王妃不知道公子可否卖小王一个薄面,放恕我等归去,以免伤了我两国间的和气”这位王族少年的语气与神态虽然温和柔雅,绝美的脸上始终挂满谦谦笑容,一派至诚至意,然而言辞中却充满了某种威胁的意味,态度极其强硬。襄绎心中顿时一沉:须知彝国这位小王子卡洛尔,与彝国当今执政的国主卡索尔两兄弟虽然生母早逝,两兄弟自幼便流浪在外,至十六岁方返归故国,然而卡索尔天纵聪明,智勇足备,能断善谋,武功、马术、算术、才华、韬略、政见,俱是皇室中第一人。传闻两年前,卡索尔弑父即位后,其余兄弟手足尽被他诛杀殆尽,唯独留下这位同父同母、在异乡共过患难的孪生兄弟。这也便罢了,更有传言说,这对彝国传奇的王室兄弟更通晓一种失传已久的邪术,能控御人心神,令其听凭驱遣。襄绎虽久居于离都青昴,然而关于这位彝国著名的小王子之事迹,业已早有所闻。就见这位离国新君目中神色转瞬即再度恢复了闲适淡定,拱手微笑道:“那是自然。”然而,一旁的月曜使不知缘何,面色竟是微微一白,注视着这位彝国王族少年与那位不辨真容的、被她主人唤作“凌波”的黄衣少女,不知在思忖着什么,眸中神光瞬息千变。然而,眼见身旁这位一国君王都已无异议,月曜终究也只得叹息一声,收敛了眼底那阵异色,朝紫袍少年稽首劝言道:“月曜自是不敢干涉殿下之决意。然,此女来历诡秘莫测,着奇异服装,突现于我两军交战之沙场此乃人众皆知之事。请恕在下直言,殿下怀中这位姑娘身份极是可疑,传言她有惑人之瞳,仗以迷惑男子、吸附其精气殿下倘执意将此女留至身旁,恐将招至灾劫,届时”她一言未毕,便被一旁的黄衣少女毫不客气地打断。那少女声音清越如故,然而语气中却微含讥诮之意:“我们殿下龙凤之姿、天日之表,自然深得诸神庇佑。莫说寻常妖魔邪祟难近殿下之身,即便当真有邪魔侵扰,凭殿下盖世神功、与神明之护,自能够驱邪避灾、逢凶化险,不劳阁下费心。”这位护卫在卡洛尔王子身旁的黄衣少女不知底细来历,竟是一腔伶牙慧齿,月曜被她一番唇舌相讥,顿时无言以对,有些尴尬地沉默了下去。便在这时,就见那紫袍少年再度蔼然一笑,拱手问道:“不知这样,公子与日月神教仙使是否可放恕我等归去了呢”襄绎分明早已应允,此刻只觉在这位彝国小王子面前颜面尽丧。然而面上却依旧不动色,维持着淡然清贵的王者风度,只缓缓点了一下头,朝四下吩咐道:“放他们走”随即便再不打话,拂衣转身离去。月曜使见这位新任的离国君主都已表态,当即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将双掌交于胸前,稽首行了一礼,淡淡吐字道:“恕不远送。”那紫袍少年仿佛丝毫未曾觉察出她态度的冷淡般,亦交掌于胸前,稽首微笑回礼道:“不必远送。”月曜蹙眉摇了摇头,似乎亦不愿再同此人多言,当即一挥袍袖,带领那些白衣乌帽的教众们缓缓退去。待一干人等尽数散尽后,那些围观的百姓们亦自觉无趣,顷刻间便一哗而散。茫茫雪色之中,只留下那彝国王族少年一行二人、那位方被他从火刑架上救下的绯衣女囚、禁凌姐弟二人、帝都少将封无痕,以及那位名传天下的青衣先知。在方才这位西域王族少年同襄绎与月曜使对话之时,他怀中那绯衣少女的目光便一瞬也未曾离开过立于禁凌姐弟身后的、那位青衣落落的男子而后者亦正定定凝视着她。他的脸色尚未恢复,清俊如神的面容依旧显透出微微的苍白,似乎为她疗伤所消耗的元气尚未回复可是,他是如同神一般的传奇人物啊,为何会这么久还未恢复元气莫非除此外,他还受过什么严重内伤那日夜里,于青昴城城门下救自己一事,她由于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已再未存留半分记忆,更无法切实地想象出当时的情境。然而此际,那男子凝视她的神容专注如许,只是那目光始终澹宁寂昧,仿佛在那无底的深潭下,尘封了言不尽道不明的心事;又或者,那里空旷如也,什么也没有。然而,短暂的失神很快便被紫袍少年温柔的语声打断:“美丽的魔女啊,你可听到了,我们可以走了”待襄绎与月曜俱皆远去之后,那个身着紫貂裘袍的王族少年方缓缓倾下脸,凝视着怀中少女,朝她澹然一笑,神色如初见般温柔如水。冷汐昀并没有回应他的话,仿佛骤然感觉到有些冷一般,柔软而单薄的身子不自禁地向他怀中靠去。那少年会意地一笑,当即抖下自己的紫貂裘氅为她覆在身上,柔声问道:“美丽的魔女,你似乎还未告诉小王你的名姓”闻听此问,那个菲薄的身子似乎微震了一震,又似乎没有。但见少女若有所思地抬起脸来,凝望了这个姿容绝世的少年片刻,突然缓缓启口,一字一句问道:“请问,阁下究竟是谁”“姑娘觉得呢”那少年却不回答,淡淡含笑反问道,“难道姑娘方才没有听见小王与那些人的谈话”冷汐昀再度静默地注视了他一刻,目光渐渐有些恍惚,失神地喃喃道:“不知为何,我竟觉得,我似乎曾在哪里见过你的这双眼睛在很多、很多年前。”“哦那么,或许我们在无数个轮回之前,就已结下了前缘吧”紫袍少年依然用那种漫不经心而低柔的调侃语气,轻语道,“哈,说不定那个时候,我们还是恋人呢”然而,冷汐昀神色却微微一变,低声否定了他的话:“不可能。”“那”少年微微侧了一下脸,似是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旋即,便听他用宛如一种梦寐般轻飘的口吻,喃喃道:“那么也许,前世的前世,我是一个很爱很爱你、却一直被你忽略的人所以你觉得我很熟悉,却不认识我。”顿了一顿,仿佛从梦寐中惊醒一般,语气又恢复成一贯的调侃,“哈,不知我可否这样解释我与姑娘彼此心中的困惑呢”“”冷汐昀沉默地望着这个龙章凤姿、风神秀异的少年,并非为他天人一般的容貌而惊撼,而是那份熟悉的悸动感与共鸣,竟令她忽然间陷入了浑然忘我的微妙沉吟之中。这是一种怎样奇异的感觉啊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在遇见禁凌雪那一刻起,这种感觉便萌生了继而又先后遇见封无痕、柳千寒,这种奇异的感觉一直在持续着甚至,连同方才那个站在禁凌雪身旁、欲图救她的青衣少女,也给她这种强烈的熟悉感与共鸣莫非,他们彼此之间,有着某种难以道明的萦系这双奇特的一蓝一黑的眸子啊,为何如此的熟悉莫非当真如他所言,在无数个轮回之前,它们便已经默默地凝睇了她千百年的光阴在冷冽的风雪里,似乎感觉到愈发寒冷,少女将身子往他的紫貂裘袍里再度瑟缩了一下,思绪仿佛已飘移去了一个不着边际的地方。紫袍少年只是无言地沉臂抱紧了她,唇边仿若发出了一缕极轻极淡的叹息。旋即微微转过头,朝身后淡淡说了一声:“灵纱,我们走吧。”语音未竟,便已抱起怀中少女,纵身跃上了神坛下的白马。此时此际,他唤出身后那黄衣少女的名字,却已不再是先前的“凌波”,而是灵纱。那么,他故意隐去这位蒙面少女的真实名姓,又究竟是何意图呢此际,自也无人注意到,在回眸转身的一霎间,他身旁那黄衣少女的目光似是不经意一般,轻瞥向静立于禁凌姐弟身后的那位青衣先知,眼里神光轻轻颤动了一下,竟是许久不能平静。待身形坐稳后,紫袍少年当即手控马缰,便要策马西去。然而,却见青影一晃,一人竟不知何时飘然而近,足下无声无息,宛若鬼影一般。2424、八 彝国之主下众人定眸望去,却见竟是那个名动天下的神仙般的人物那位隐居帝郊、传言数十年未曾出山的先知,柳千寒。便见柳千寒拦截在三人马前,凝眸静望着那斜靠在紫袍少年怀间的少女,深沉不见底的黑瞳里有奇特的光华流转不息,一瞬间不知掠过怎样复杂难言的情绪。紫袍少年身后那黄衣少女见状,面色登时一惊那袭面纱掩住了她此刻苍白如纸的俏容,然而面纱后的那双紫眸中颤动的波光却是微妙不能言。就见那紫袍少年从容一笑,朝对方拱手问道:“这位先生,请问缘何拦住我等去路”但听那青衣男子沉沉叹了口气,目注他怀中少女,语声淡然而平和,拱手回礼道:“多谢彝国国主卡索尔殿下出手援助这位姑娘”卡索尔他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神色又是一变。是了,传闻卡索尔国主与安息王卡洛尔兄弟相貌几乎毫无差别,倘若一国之主擅自离开国境、前往势力处于微妙敌对的邻国,那必然会遭遇极大舆论。而若冒充其弟,相对而言,便可抵减许多不必要的负面影响。不过,未想到,这位被讹传为足以改逆天下局势的神秘少女,竟连贵为彝国国主的卡索尔,也不能幸免,欲得之而后快。就见这位彝国之主的脸上露出随和有礼的淡淡笑容,故作诧异地问道:“请问阁下是这位姑娘的什么人又何须同我言谢”柳千寒坦然答道:“我跟殿旁这位姑娘没有任何关系,我的确也没有资格代她向殿下致谢。但是”他略略顿了一顿,定定凝视着那少女双眸两双眼眸交汇的一霎,仿佛相互流转过一个旁人无法解读的神色,旋又飞快隐没在风雪中。就听柳千寒一字一句开口道:“但此刻,我必需带她走。”随他一语落,周围空气里仿似有看不见的弦丝微微拉紧,令在场每个人的心都绷悬于其间,不自禁地战栗了一下。卡索尔依旧面透温然笑意,然而声音却是冷冽如霜,带着某种逼人的霸气,一蓝一黑的眸子中华光凛然四射,“那么,请问阁下可否给本王一个合理的理由”“因为”迎着他怀中少女那清冽而冷澈的目光,柳千寒微叹一声,苦笑着答道:“这位姑娘,与在下有着夙世情缘。”他此言一出,连同旁观者禁凌叶封无痕等人在内,所有人目光俱是一震。“可是,我不愿跟您走柳先生。”双方正自僵持之际,那绯衣少女却是话音淡淡地开口,漠然转侧过脸去,不愿再看他一眼。“要说的,那夜我早已同您说尽你我,今生已无话可说。除非”她停顿了一瞬,唇角轻扯出一个解嘲般的苦笑,“除非,您愿意略施贵手,送我返回那个世界。”“可是”在漫空飞扬的霜雪中,青衣先知的语声却似比这白茫茫的飞雪更要落寞,“我已无力送你回去我们都没有退路,汐昀。”“那么,我冷汐昀在此世之死活,便再不牢烦阁下费心半分。”冷汐昀唇角那个淡漠的苦笑逐渐蜕变为一抹冷锐的讥诮,深埋于那袭紫貂裘氅阴影里的双眸亦瞬间冷如玄冰。紫袍少年露出一个有些错愕的表情,旋即重重抱拳行了一礼,笑道:“原来这位便是名闻天下的柳先知久闻不如一见,先生果真神骨清奇,冰清玉脂,真乃神人之姿也”“可是”他话音陡地一转,垂目凝视着怀中少女的双眸,若有所憾般地轻轻叹了口气,“可是我怀中这位冷姑娘,似乎并无意随您走呢您说,小王虽是她救命恩人,又怎敢强迫佳人呢”他一语落,四人间的气氛顿时僵滞到了冰点。封无痕等人皆定定看向柳千寒,似在等待他的最终决意然而,饶是他们,也无法理解,似柳先生这样一个犹如神仙般的男子,竟也有开口求人之时并且,还是为了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女。大概,若非亲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