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都看在眼里,若你心里还有着别人,在冷儿这件事上,却恕我要看不起你这对手。”面上无甚表情,半晌庚桑楚缓缓道:“你心里怎么对萧冷儿,又想说什么做什么,那都是你的事,不用特意叫我来说。”他退后三步,地上的落叶踩得咯吱作响,“无论我做出甚决定,想来不会妨碍到你。”他离开,扶雪珞叫:“你究竟喜不喜欢萧冷儿”庚桑楚并不回头:“你说呢”他说扶雪珞苦笑,叫他说,世界上怎会有人不喜欢萧冷儿叫天底下任何一个人说,庚桑楚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甚至于每一次进退失据,他怎会不喜欢萧冷儿其实他究竟是在问他选择,还是在提醒他退出呢扶雪珞不无怅然想到,他甚时,也开始变得这样残忍而不够磊落“你为什么来救我”“扶雪珞跟你说了什么”庚桑楚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扶雪珞问我选择萧冷儿还是选择你。我去救你,只因你是原镜湄。”他接着往前走,却在听到她叫声时再停住:“那你究竟喜不喜欢我”这一次庚桑楚没有犹疑:“我喜欢你,甚至可以说我非常爱你,但这只是一种兄长对妹子的感情,在我心里你自是十分重要,与圣渢一样,都是我最亲的亲人。”“你骗我你在说谎”冲到他面前,原镜湄大叫,“那日我要咬舌自尽,你惊慌的表情,你自己看到没有今日你那样自然抱住我,看到我无恙眼中的放心,你自己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知道。”他直认不讳,握住她的肩膀,“我对你的感情和关怀,我都知道。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觉得寂寞、不习惯,我会担心会想念,这些我都知道。没有对比就不会有结果,湄儿,如果一直都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也许真的连我自己,都会觉得,我对你定然也是出于一种男人对女人的爱情。”原镜湄在发抖,看着他的眼睛,也在发抖。“可是天底下没有那许多如果。”握着她的手,移到自己胸口,“你可曾听到这里面的声音这里是一颗心,这颗心里面住了一个人。而它所有的呼吸跳动,都只是为了那个人。”原镜湄的眼泪便这样流了出来。那个人不是她。可是她不甘心。他分明对她也那样好,好得让她以为那就是爱情。为什么那不可以也是一种爱情“陪在你身边的是我不是她。”“我知道。”“你伤害她的亲人和朋友,她不会原谅你的”“我知道。”“你们没有可能在一起”“我知道。”“你有什么是不知道”蓝衫的女子哭着叫喊,原本风情曼妙的姿容,哭得万般狼狈。“我什么都知道。”看着她的眼,庚桑楚柔声道:“我不是湄儿,所以不知道湄儿对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我是我自己,所以知道我对萧冷儿,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那是什么”她痴痴问。收回放在她肩上的手,庚桑楚挽起衣袖,给她看自己手上淡淡的牙印:“你看,就像她留下的这个印记一样。那个人,连同她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化入我的血肉里,在心里一遍又一遍,我不死,她也不会死。我害她,害她的亲人,害她的朋友,我给她和别人创造机会,我想放手又放不了手,我明知不能和她一起。湄儿,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行为我的动作,而我的心,我的心对着她,始终没有半分改变。”他说得风轻云淡,她却早已哭得泣不成声。“你骗我,你骗我”“我有没有骗过你”扶她站起身来,庚桑楚柔声道,“我永远都不会骗你。”他只会骗一个人,唯一的一个。那个全世界他最爱、最舍不得欺骗的人。一次一次又一次,为何对着他妖魅般惑人的笑脸,她伤心也罢失望也好,却总也不能叫自己死心哭倒在他怀中,原镜湄不明白,为何到了今时今日,听他说着那样残忍的话,她还是不肯对他死心“三个月”楼心月扬眉。庚桑楚点一点头,也不多言,只悠闲饮自己的茶。“为了一个镜湄,你竟放弃这乘胜追击最好的三个月”楼心月觉得不可思议,他了解庚桑楚,而他了解的庚桑楚绝不是这样的人。庚桑楚不答反问:“你觉得湄儿值不值这三个月”楼心月笑:“对你自然是值,对我却无甚区别。”他并不着紧这三个月,正如他也并不如庚桑楚那样着紧原镜湄。庚桑楚颔首:“诚如你所言,这三个月,又有甚紧要”楼心月更奇:“但你”“我说,圣君大人,你真当他们损失惨重,我们只是在一旁看戏来着”庚桑楚没好气摇头道,“你就算挖个坑让人往下跳,挖坑难道不需要出力这一次能一举歼灭他们固然好,既然已经失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或者您老人家以为他们连只兔子都不如我教中损失不小,更被他们抓走一批人,趁这时间,歇一歇也好。”“你不怕等到他们恢复元气,反过来咬你一口”楼心月挑眉。庚桑楚折扇摇开,笑意迷人如三月春风回暖:“我喜欢玩火。”他起身时似突然想到什么,又回头道,“对了,我在萧如歌处见到你的老朋友,有空不妨去见见她。”楼心月一愣:“她回来了”“其实她这几个月究竟去了哪里”庚桑楚似乎颇有些兴致的模样。楼心月很奇怪的看他一眼:“我怎么知道”耸耸肩,庚桑楚步出门去。其实他也只是碰碰运气,毕竟如果楼心月知道,也不用追得整个中原武林的人满江湖跑。在门外等着庚桑楚的人,出乎意料竟是馥香浓,而非一向等成习惯的原镜湄。看出他疑惑,馥香浓主动解释:“镜湄有些事,先行一步。”点一点头,庚桑楚自然不会傻到去问她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看旁边冰美人仍然低眉垂目模样,忽然问道:“其实我擅自把圣渢送走,香浓有没有怪我”“我一心考虑到圣渢和湄儿,却没有为你考虑呢。”良久馥香浓淡淡道:“或者只是因为,你比较了解他,所以明知他走或者留都好,对我也不会有什么不同。”有些诧异望她,庚桑楚这才发现,原来三个人中他最不了解的,果然是她。第九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四个人无力的躺在地上晒月光。月亮不圆也不大,可是至少还有满天的星光。“我们已经困在这里面好几天了。”依暮云喃喃道。“干粮和水都快没了。”洛烟然也开始发愁。“再找不着出路,我们会越来越麻烦。”圣渢看着萧冷儿。“如此星辰如此夜,对酒当歌才是良宵,可是你们”萧冷儿哗的从地上坐起来,双手叉腰,“一个个就会败坏小爷的兴致”剩下三人齐齐苦笑。“虽然小爷的肚子也呱呱叫了。”说完这一句,萧冷儿又再倒了下去,“喂,都这时候了,大家来说句真心话吧,好歹周围这环境不错,肚子虽然不争气了点,不过我可不信你几个心里都没有点诗情画意。来,一个个告诉我,现在心里最想的人是谁”依暮云第一个举手:“洛云岚。”颓然叹一声,“他永远都不会让我饿肚子,他在我心里比萧冷儿这鬼灵精还有办法。”“扶雪珞。”洛烟然也叹,“他总是温和沉着的模样,好像不管前面有什么困难,也没关系一样。”圣渢沉默片刻方道:“香浓。”另外三人侧目。圣渢淡淡道:“从前我们一起出任务,被困的次数也不少,她”看三人一眼,“比起你们三个,实在又安静又沉稳。”依暮云没好气一脚踢在他腿上。萧冷儿大叹:“各自都想着美人去了,为什么没人最想我,我做人竟已失败到这份上。”“不要转移话题”三人同时瞪她。“我哪有”萧冷儿好不无辜的一张脸,“我想的是谁,难道不说,你们就不知道么”三人又再沉默下去。半晌依暮云闷闷道:“其实你做什么要喜欢他他都没有圣渢长得好看。”萧冷儿眨一眨眼:“洛云岚也没有圣渢长得好看。”依暮云俏脸一红,却并未出言反驳。圣渢望了天似自言自语道:“从前看似喜欢我和亲口说出喜欢我的,如今都喜欢了旁人去,看来做人最失败的竟然是我。”三女对望一眼,随即又嘻嘻哈哈起来,这一路成就可当真非凡,竟连圣渢这样的人也开始懂得开玩笑。笑闹半晌萧冷儿一个跟斗翻起来,精神抖擞模样,先前的疲惫饥饿好像便只是众人的幻觉:“可休息好了休息够了咱们便继续出发”“去哪里”三人同时发问。萧冷儿翻个大大的白眼:“你几个大懒人就这样睡在这里,那路难道就乖乖跑到你们面前不成”三人一想有理,便各自站起身来,洛烟然问道:“但我们难道还要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我忽然想通了。”萧冷儿扬一扬手中地图,“这幅画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地图。”依暮云容色一变,沮丧道:“我们果然被那个什么赤霞峰主人给耍了。”“非也,非也。”萧冷儿摇头晃脑道,“这赤霞峰主人想必自视甚高,不给任何提示,非得实实在在自己循着路上山去的人,才能如他的意。但这人心气虽高,却并不恶,这幅画上虽然不是出路,但我仔细观察之下,才发现这画上的点都是有水源和食物的地处,这便说不管咱们能不能找到上山的路,总不至饿死在这里。”另外三人听得面面相觑,萧冷儿兴致高昂的挥一挥手:“走吧,咱们继续出发”她并非没看出三人心中的沮丧,她自己心里也并非当真不着急不失望,但正因如此,她才更要振奋努力,因为这是一条只能走到底、绝不可以回头的路。前面一定会有希望她走在最前面,身影淡薄,却仿佛蓄积了无数的勇气和力量。三人失望一眼,萧冷儿,跟在她身边,不管失望也好,难过也好,终究不会绝望。三人连忙跟了上去。一路荆棘丛林,四人身上的干粮早已吃完,索性山上却有不少食物,四人饿了边吃野果生菜,渴了便喝山泉清溪,一路互相打气加油,倒也怡然。萧冷儿聪明绝顶,对五行八卦又颇有研究,圣渢最擅长在无路中找出路来,洛烟然心思细腻,依暮云无甚机心,每每有惊人之语,四人咬紧牙关在这赤霞峰中一路走,一路留下记号,如此再行了三日,终于被四人找出条去路来。一一顺着岩壁攀上峰顶,入目是春光如画,鸟稠山涧,满山俱是香花,萧冷儿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顺着路径跑得一阵,忽见前方的茅草屋里出来一个女子,荆钗布裙,但颜色绝美,生生便把周围的绮景给比了下去。二人四目相对,一时犹在梦中。良久女子喃喃道:“冷儿,你怎的”话未说话,萧冷儿已冲上前去扑入她怀中,抱住她又叫又跳,半晌也不肯停下来。从她出生以后这快十八年光景,母女俩从未如今日这般亲近过,任由她搂着,楼心镜明呆呆看萧冷儿惊喜神情,心里的惊奇,忽然便换了欢喜无限。半晌跳得累了,萧冷儿这才停下来笑道:“你没事就好了,这些天可担心得我”她仿佛这才意识到让自己抱着疯了半天的人是楼心镜明,忽然变脸红起来,话说到一半也再接不下去。身后一人却笑道:“有人这些天来担心得吃不下睡不好,所幸夫人你没事,不然某人还不得把这赤霞峰给人家拆了。”萧冷儿怒气冲冲转身,插腰骂道:“依暮云,少说两句会憋死你不成”依暮云耸一耸肩:“我也是一片好心,帮你直言嘛。”又嘻嘻笑了起来。楼心镜明惊讶道:“渢儿,烟然,暮云,你们怎的”三人齐齐一指萧冷儿:“陪她来的。”楼心镜明再看向萧冷儿。某人理直气壮道:“我爹说我身体不好,让我来寻赤霞峰主人求医。”爹楼心镜明一呆,既然认了那个爹,想必也认了她这娘心中雀跃,楼心镜明一时心情大好,笑道:“你四人这一路可饿坏了吧,前些日我方上来那时,饿得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了,赶紧进屋坐一会儿,我做饭给你们吃。”四人自然不会与她客气。更重要的是,捏一捏早已饿扁的肚子,萧冷儿无奈想到,她哪还有客气的本钱进屋中互相交代一番,却是萧冷儿抢先把萧如歌几人重伤之事给说了,楼心镜明一直静静听她讲话,倒也没甚特别的模样。半晌萧冷儿忍不住问道:“爹出事,你一点也不担心”握住她的手,楼心镜明柔声笑道:“我能与你爹相守这二十年,已经是今生最大的福分。他若不能在走路,我便当他的腿,他若离开这人生,我自然也会随他而去,又有甚好担心。”萧冷儿忍不住又是伤感又是自怜:“你们感情真好,可是我我会不会只是你们之间多余的那个人,你们、你们从来都想到对方,却不会、不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