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我这三脚猫功夫之人,委实惭愧。”苏奉北笑道:“二殿下点名要本座无论如何拿下萧前盟主,只说擒萧前盟主一人,抵得上武林盟一半援兵。二殿下如此盛赞,阁下莫要妄自菲薄。”“这庚桑楚可当真瞧得上我。”萧冷儿喃喃道,“可惜本公子向来不信邪,那自然是宁愿被射成一个马蜂窝的。”苏奉北脸色一变,见萧冷儿忽然又抬头冲他笑道:“苏门主可还记得上次令郎不自量力,妄想与我烟然比武,结果却是惨败,想必令郎心中甚不服气。”这当口她却突然说起这般不相干的事,苏奉北想起庚桑楚一再交代此女诡计多端,武林大会上自己又亲自见过她的机智,一时心中警惕,只是留神瞧着她不吭声。“你看我作甚,我又打不过你家公子,只是”萧冷儿面上笑容更是灿烂,“小爷向来不做亏本生意,就算要变马蜂窝,也要有人陪同才甘心。”她这句话还没说完,洛烟然就已经动了。苏奉北全没料到洛烟然身形竟有如此之快,快到他不及反应,等到他能够开口的时候,却已经开不了口。洛烟然还是站在原处,一身的男子粗衣,容色却依然动人,就好像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但是她手中已经多出来一个人。这人原本就一直跟在苏奉北身后,他却不曾注意。但他一到了洛烟然手中,苏奉北立刻就认出他来。因为这原本就是他最熟悉的人,同样易了容混在人群当中的苏世琰。苏奉北一张脸早已铁青,盯着苏世琰又气又恨:“你怎会在这里”苏世琰脸色同样好不到哪去,正要开口,已听萧冷儿笑道:“这问题不如便由我来替令郎作答好了。那日除了烟然,令郎眼见就要坐上盟主之位,结果却被我这毛头小子耍了一通,想必心中更不服气。从苏门主处得到我必定提早前来相救杜掌门,于是便打定主意要亲自抓到我,以血前耻。却又碍于自尊心,不想被苏门主知晓,于是便易容混在人群之中,只想有机会便亲手捉了我。谁知,”她耸了耸肩,笑道,“不巧我先前看见苏门主一行人时,一眼便认出苏公子来,既然如此,自不好平白放过这挡箭牌。”说到最后三个字时看眼前一排弓箭,想到他今日倒成了名副其实的“挡箭牌”,不由扑哧笑出声来。苏奉北仍是想不通:“你说你早已看到世琰,但从你们进来之后,你与洛烟然一句话也不曾多讲,她却又是怎生知晓”萧冷儿看洛烟然一眼,复又转过头来柔声笑道:“我与她之间,即便只多看一眼,也胜过旁人废话十句。”苏奉北再说不出话来。萧冷儿望了苏世琰笑道:“怎么样,苏公子,连着两次栽在我姐妹二人手中,这回可算服了”苏世琰冷哼一声,却不多言。怀中摸出前两日从洛烟然手中赢回的图穷弯匕,在苏世琰脖子比了又比,萧冷儿悠然笑道:“苏门主倒是说句话,今日到底是放我四人不放”匕锋停在苏世琰血脉处,笑靥直耀得阴暗的地牢中满室生辉,“或者苏门主想要舍了苏公子,晚年再生一子继承香火”这话却是有些毒了,但萧冷儿一想到此人为庚桑楚做尽坏事,便怒从心起,只觉自己骂得算轻。苏奉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终于挥了挥手,见众弓箭手都垂下手去,这才恨恨道:“现在可以放了世琰罢。”“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白他一眼,萧冷儿没好气道,“放路,放我们出去。我不像你这等人不顾信义,安全之时自然放了你儿子。再啰唆,我现在就杀了他”匕首一弯,已在苏世琰脖子上勒出血痕。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苏奉北咬牙挥手:“你别伤害我儿子,我这就放你们出去。”急急向前喝退一干弟子。示意江若瑜扶好杜云山,五人从容向地牢外走去,苏奉北纵然着急,但鉴于儿子的安危,却也不敢跟来。匆匆行到青城派门外,萧冷儿方自松一口气,已听江若瑜惊叫一声,她连忙转头,却是杜云山吐出一大滩血来,心中吃惊,上前一步把他脉息,迅速冷了心。江若瑜又急又气:“怎么样,冷儿,我师傅可是中毒”“这般霸道的毒,哪里是苏奉北能下得了。”喃喃数声,萧冷儿低声喝道,“鬼鬼祟祟的臭丫头,出来”一人应声出来,蓝衣如画,娇靥如玉,除了原镜湄原大姑娘却还有谁已听她便走便啧啧笑道:“问心说的果然没错,区区一个苏奉北,哪里拦得住咱们机智百出的萧大美人久违了,好冷儿。”萧冷儿一见她便觉头痛:“原镜湄,又是你。次次坏我好事都是你,当真冤魂不散”原镜湄耸了耸肩:“那也没法子,谁叫你次次也要坏问心的好事。如何,小美人儿,要么眼看着杜云山毙命,要么乖乖跟我走,两条路任你选。”江若瑜拔剑怒道:“我这就杀了你这妖女”“哎哟我好怕,”原镜湄捂嘴笑道,“有杜掌门为我陪葬,倒也不枉此生。”江若瑜气得说不出话来,洛烟然仍是押了苏世琰静静立在一边,杜云山纵然想说话,但他此刻虚弱,又哪里说得出萧冷儿叹一口气:“庚桑楚也当真舍得,为了抓我,竟要你独自前来冒险。”“却又有甚办法。”原镜湄也叹一声,风情款款,“此行问心不在,武林盟若你有坐阵,他如何放心得下。”她最后一个字说完,萧冷儿只觉浑身血液都已凝固。庚桑楚,不在其列第五章 请君试问东流水原镜湄把解药喂进杜云山嘴里,萧冷儿这才觉得松了口气,原镜湄在这上面绝不会骗她,这一点她自然相信。不过既然已经落在原镜湄手中,萧冷儿也没想过要逃走就是了,保不准原镜湄什么时候又已经在几人身上下了另一种厉害毒药。这就是女人,既可以君子,也可以小子。奇怪的是不管她做出什么,你总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就像原镜湄三番两次对萧冷儿身边的人下毒让她吃瘪,这件事就像让萧冷儿承认镜湄长得漂亮一样,虽然不简单,但是理所当然。伸出右手,萧冷儿比出三根手指:“第一件事,不要让我见到苏奉北,实在受不了他那副嘴脸。第二件事,折腾我就好了,别拿烟然撒气。最后一件事,”她叹一口气,“说句实在的,大美人,如果我是你,就一定不会让萧冷儿活着走下青城山。”原镜湄秀眉一挑:“杀了你,然后让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怨我一辈子”萧冷儿再叹:“你可以随便派只猫猫狗狗杀了我,反正我的武功只怕连天门随便一个有点资历的弟子也打不过。或者让我误食毒药,失足落崖。这种无声无息解决一个人的方法,大美人懂的总不会比我少吧。”伸手捏她雪白面颊吃一记嫩豆腐,原镜湄似笑非笑:“好冷儿不用再继续试探,不管我有多希望你死掉都好,至少问心不在之时,我绝不会让你和我在一起出事,否则该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闭了闭眼,萧冷儿笑叹:“大美人总以为我试探你,焉知我不是真的一心求死”“你有什么理由求死”原镜湄反问。萧冷儿睁眼看她。“你家世了得,聪明伶俐,生得漂亮嘴巴又甜,喜欢你的人多不胜数,就算不喜欢你的人,被你哄几句,只怕也下不了手杀你。一大群人整日宠着你让着你护着你,生活比神仙还要逍遥,你还有甚理由求死”萧冷儿笑听她一席话,半晌悠悠道:“若是我喜欢庚桑楚,却偏要与他生死相搏,恨极了这般做法,想要与他不能同生但求同死,大美人有甚看法”原镜湄笑得更欢:“好冷儿莫要再妄想,你想生想死我管不着,但想要问心的命,只怕你也是求不到。”“不错,是在妄想。”萧冷儿喃喃道,“既然不能同死,各自好好活着,那也不错。”原镜湄方觉她今日言行奇怪,已被萧冷儿下了逐客令:“被大美人折腾一晚,我早已累了,大美人莫非想与我共眠”原镜湄踩到蛇一样跳起来,提步往外行去:“本姑娘可没有这般奇怪的嗜好。”临出门前,却又想起一事,转身问道,“你可知问心如今在何处,做什么事”屋内之人却早已闭上了眼,连声音都是懒洋洋,似这片刻之间便要睡着了一般:“整日在他身边跟前跟后的是你又不是我,我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问我作甚”原镜湄想了一想,也确是如此,便不再多言,踏出门去。关门之声响起,屋内那人却又睁开了眼,心心念念一个人,一夜怎有好眠次日中午,几人正在吃午饭,萧冷儿照例是洛烟然一口汤一口菜舒舒服服的伺候着,却听一人来报:“原姑娘,二殿下和三公主已经率领大队人马到了山脚下,请姑娘下去回合。”应萧冷儿要求,几人只不过由镜湄陪同住在一座偏僻院落里,并不曾见到苏奉北,有任何事也是叫人进来通传。放下碗筷,原镜湄看向萧冷儿。吞下最后一块香甜的芙蓉糕,萧冷儿心满意足的倒在洛烟然怀中:“好久没吃这样丰盛的午餐,好幸福啊,大美人真是体贴入微。”原镜湄无奈看她半分不准备动的样子:“为了回报我的体贴,你是不是也应该体贴一点”“人家本来还打算睡个午觉呢。”嘟囔一句,萧冷儿不情不愿离开洛烟然温香软玉怀抱,慢悠悠瞪原镜湄一眼,“哪,我已经把你的体贴加倍还过去了,现在是你欠我。”原镜湄气极反笑,她自然没指望萧冷儿这张嘴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当下带着几人出了院子,杜云山师徒自然被苏奉北看管,原镜湄叫了两个仆从,便带着萧冷儿洛烟然下山与圣渢一行人会合。圣渢和馥香浓都是不爱多话之人,平日教内事务更不曾插手,如今庚桑楚和原镜湄都不在,倒叫两人为难。好在几人临走之前庚桑楚早已料到这般情形,让两位德高望重的堂主跟着一起处理教务。当下青龙堂主安抚众人,白虎堂主听天门中人大致汇报情形,圣渢与香浓二人便自退到一边。但被二人容光所摄,不时偷眼瞧过来的却大有人在。远远看到山上行下来那几道纤秀人影,圣渢一时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这人纵然聪明,但问心对她的弱点,却是比谁都更清楚,否则只凭镜湄一人,又如何能抓得住她人还没走近,那人已挥着手笑靥甜美与他打招呼:“大哥哥,这么快又见面了”圣渢无甚反应,星眸中却不知不觉多了丝笑意。气喘吁吁跑近,萧冷儿一把拽住圣渢右臂,笑嘻嘻对香浓道:“大美人儿,这么久不见,却是想我没想”馥香浓淡淡看她一眼,只作不闻。说话间原镜湄和洛烟然也已走了上来,五人一处,只映得周遭景色蓦地容光焕发起来。洛烟然浅浅颔首:“圣渢公子,馥姑娘。”馥香浓微一点头,萧冷儿看见,却立时大叫起来:“大美人儿小姐不理我却与烟然说笑,怎能如此伤我的心”天知她哪里有“说”和“笑”,不愿与她胡搅蛮缠,馥香浓干脆背过身去。萧冷儿得意的冲她背影扮个大鬼脸,原洛二女扑哧笑出声来。那白虎堂主应龙走过来向圣渢三人施了一礼道:“武林盟众人也已经到了,就在离我们一里之外暂作停歇。”圣渢点了点头,看萧冷儿,此女却只顾东张西望,似半分也没注意应龙说话。应龙顺着他的目光,也自看着萧冷儿说道:“临行前大殿下交代,萧冷儿此女诡计多端,嘱咐我等定要小心看守,万不可放她与扶雪珞一行人会合。”圣渢有些不悦,冷然道:“她跟在我身边,不会有意外。”还想说什么,应龙看圣渢脸色,却是顿了顿,终究退下去。见她依然笑嘻嘻无所谓神情,圣渢忍不住道:“你却是半分不生气”“我有甚好气。”萧冷儿终于回过头来,笑道,“先前是有些气闷,怎的在庚桑楚和原镜湄手上栽了好几次我还学不乖,又想到这笔债我迟早是要讨回来,倒也不再生闷气来难为自己。”缓缓向前行去,圣渢道:“我虽不知问心临行前为何要布置成他就在我们当中的假象,但听他吩咐镜湄的话,总觉那般简单,不可能抓到你。哪知果然还是他最了解你。”不由自主跟在他身后,听到最后一句萧冷儿不由失笑:“其实我的弱点人人皆知,只是很少有人能比庚桑楚更利用得当而已。原大美人在一旁看久了,自然也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对付我。”看她一眼,说到那人之时,她眸中依然坦坦荡荡,半分没有懊恼怨愤,半晌圣渢淡然道:“你说的没错,我也知道,却不知该如何利用。”上前一步走在他身侧,萧冷儿柔声道:“你我虽道不同,但我却知你向来是坦荡君子,从不屑诡计。这般心志却是我和庚桑楚比不上的。”圣渢摇头:“世间如你二人聪明者,能有几人,但我却也高兴你能赞赏于我。”有些意外看他,他洒脱坦白,更出乎她意料之外,一时只觉心中更增温暖,萧冷儿笑道:“无论过去多久,大哥哥在我心中,都有如初见时是神仙般的人物,大哥哥不是我的敌人,却是我的故人。”两人不知不觉已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