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喊,再也忍不住地喊,我要让她听到我的声音,要让她知道我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她不要伤心,不要担忧,我活着却发现声音出了口已是哽咽,原本的大喊,在出口的一刻,只变成破碎、沙哑的哽咽。眼泪开始模糊视线,一滴一滴地落在镜面“妈”我再喊,却发现一切消失,镜子里的一切在瞬间模糊,并且消失,只剩下树林中幽暗的光线下映着的我的脸,脸上是泪水纵横“妈老哥妈老哥”我拼命地用手抹着镜面,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却发现怎么抹也没有再出现他们的画面什么也不再看到不,不,我要看我要看我还没对他们说我要说的话我在这一刻不能理智,理智是因为事不关己,而现在,不但关己,还是刺在了我的命脉上,刚才的一切,像刀一样在我心上割,一刀又一刀,割得我很痛很痛那里面是血亲,是共同生活在一起二十多年的血亲,那么多年都是亲亲爱爱的一家人,这时却两地相隔我拼命抹着镜面,拼命地想着他们,想让他们再一次出现却发现除了眼泪掉在上面,什么都没有“镜子的法力只有这一刻,过了时间,再看也不会看到什么。”前面的背影说话了,我的心荒凉,手中的镜子掉落重重落在地上,引起的响声就像我心里的那根弦,在断裂“如果,你打算回到他们身边,后天月圆夜到后山峰顶,本尊会肋你一臂之力。”“你是谁”我的声音没有力气,看着前面的黑影,他的出现还是有古怪,而我要问清楚。“本尊本尊是专管天下家庭悲欢离合的大仙,本来你这一家的小事不关本尊的事,由下面的小仙负责,如果不是你母亲思念你的诚心感动了司职仙,如果不是你母亲日日在佛前祷告,本尊还不会来这一趟,而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在这里会乱了章法,会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律”我听得有些糊涂,我没听过有什么神仙会专管家庭的,只有个灶王爷,似乎还算是每个家庭的护佑神,年年腊月二十三人们会买来糖夕,烧香供糖,想糊住那灶王的嘴,上天多多说些这个家庭的好话。但那也是传说。前面这个说不清来历的人或者仙,我相信还是不相信“如果你不相信本尊的来历,大可随你,本尊如果有意害你这个小小人类,只需一个咒语就会让你魂飞魂散,而你错过这个机会,将再没有回去的可能。”再没有可能“你可知这个国家的都城为什么叫月都”苍老的声音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这个国家似乎非常偏爱“月”字,不仅都城,整个国家五分之四的城池都带着月字。“这个世界信奉月亮,认为月亮有神力,在月圆之夜会发生不可意想的事,而他们的认识很正确,在满月时分,所有的灵力都会增加,而后日的月圆夜,更是千载难逢的九珠连星日,你只有那一个机会可以回去我怔住“本尊要走了,你自己做决定,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你会永远沉沦在这个异世界,再没有回家之门,而你的母亲身体很差,这一次是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下一次就未必有那么幸运,如果你犹豫,将再也见不到她”我身子抖了一下“后日子时是最佳的时辰,本尊等着你,如果你错过了,不要后悔”烟雾腾起,眼前一片迷离等烟雾散去,黑袍背影消失,腾空消失没有闪掠,没有移动,就那样消失,而梅无艳亲设的阵势应该不含糊,这个自称仙人的刚才也说过,人,是进不了这枫楼竹苑的。我应该相信这一切吗低头,地上的镜子也消失它原本应该在我脚边的。骇了一跳,这个事实更加证明刚刚的一切是法术,而不是人力能达成的。我,唯一一个回家的机会,就在后日圆月夜的子时而我在这十世界,就只有两十昼夜了想起了梅无艳,他还在闭关中,三天后,就是后日,我才能见到他,我与他之间,就只有后日一个白天的相聚了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在我决定留下来,开始接受这里的一切时,上天给了我这样一个考验考验什么考验我在亲情与爱情中间,应该觉得哪一个重哪一个轻而两个选择,我应该选择哪一个谁来告诉我一夜未眠到了天亮也没合上过眼即使那只银色的小动物又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床上,也没有了兴致无逗弄它,碾转反侧,不停地翻身也不知是我的动作惊扰了它,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这只银色的小东西一直在暗中盯着我,它那绿色的瞳眸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的光,如果不是与它有了几次的接触,我会被那绿光吓着。搞不清这个动物在想什么,我只是翻身,并没有发出能影响睡眠的声音,它如果受不了也可以选择离去,但在这个寂静又矛盾重重地夜里,它始终陪着我。盯着我的瞳眸很专注。不由伸出手去抚摸它它没有躲开,也没有更靠近,一直与我保持着一段距离地伏着身子任我摸着,眼睛瞬也不瞬。好像它明白我现在的心情似的。“小银,我应该怎么选择应该怎么做”没有人能帮助,也无法向兰嫂她们征求意见,这个小动物让我在此时感觉不再只是一个人在面对,说出来,心里好受些。它没有回答,也不可能会回答,我在夜色中,任心潮起伏又起伏天亮后,眼睛有些肿,下床用凉水扑面,重点是在眼睛上用功,试图让它看不出一点异常的很近,当我处理好眼睛上的膀肿后,再看去,床上没了那只小动物的踪影。它又消失了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想这个,一掀帘子向厅中走去,这个时候翠儿她们应该还没起床,我却因为一夜未睡儿起得很早。在掀起帘子的一刻,意外地看到一个人坐在厅里坐在圆桌旁怎么是她她怎么进来的在我出去的瞬间,她已回过头来,看着我她,是来找我的从不出现在东风小楼的她,出现了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来找我,尤其她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厅内光线很暗,没有开窗,楼门也应该没有打开,她是怎么进来的洋儿他们知道吗我只见过清风与明月会武,却不知道她与花语会不会,按理推来,花语是在逃出家门后才遇到梅无艳的,应该是年岁不小了,而学武的人通常是在幼年时就得开始打根基,她呢她会不会武如果她的出现连翠儿等人也没察觉的话,她就一定会。看着她,一身淡雅,从脖颈到膝下是洁净的白,百褶的裙角,是渐变过去的水红,裙摆处,有零落的梅花点缀仍像初见她时的那身清冷孤傲,就似寒梅一枝即是春天百花竞放,再灿烂比不上梅的独树清香她这支梅,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我,没有说话,看得很专注想起了曾经与花语的对视,这两个女人似乎都喜欢运用眼神,而我从不在这方面退缩。她与花语不同,花语是妩媚的,眼里有探索,没有其他的成分,而她的眼里除了清冷,还有一丝丝的敌意。“公子,为你而改变”她开口了,语气仍是没有起伏。她的这第一句话让我皱眉,这个女子找我是为了梅无艳的事她是四女中最早与梅无艳接触的,在襁褓中时就已被梅无艳收留,而她似乎与当年的那个韩家有关,这其中的因果我没有问过梅无艳。“为何,偏偏是你让他改变”她又开口了,这一次的语气有了起伏,很大的起伏,眉峰都皱了起来,盯着我,紧紧盯着,像有一根刺。我反盯着她,目光不回避,缓缓地回答“没有谁,会把别人改变,没有任何人,能主宰另一个人的内心,除非那个人自己想改变。”我的语气平淡,她守在梅无艳身边这么多年,那么出众的男子身边有四个女子相伴,真没有什么纠纷才是奇怪的,而这个女子孤傲,却太清冷。如果她对梅无艳有什么想法,这时才来表达的话,是在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光。她的眼神听了我的话后变了,起了波澜,甚至眯了起来“你是说,我树影没有能力让他愿意为我改变,而你却能行”她盯着我迸出这么一句话来。我想笑,情字真是害人,一个这么清高的女子,在这种事情上竟然犯起了这种错误她认为我在贬低她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深深地看着她“树影,你多年来的心思,可曾让他知道你可曾用语言对他表达过而不是这样深埋心里”她怔了怔,脸上的表情是讶异。“如果你对他有心,至少应该让他知道,至少应该让他明白,至少不愧对自己的心”她的讶意加重,眯着的眼在估量着我,并且泛上狐疑。狐疑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说狐疑我的动机是不是想看她的笑话而这些话,是乐陶教给我的。乐陶很勇敢,勇敢地让人心痛,明知无果,却依然表达;明知是痛,却依然面对。虽然我是局中人,虽然我不能完全客观地看待这件事,虽然是因为我而让他在表达后,只换来悲伤和无奈,让他脸上如阳的笑容褪成了愁肠百结,但我无法去否认乐陶德勇敢我心里很乱,这个时候没有心情与树影去进行什么爱情撼卫战,而一个人的心里不是另一个人的出现就能随便改变的,随便改变的心也不值得托付。但这个女子至少应该像乐陶一样,勇敢地去表达自己。不为别人,为她自己她也应该去试一试。我自己呢算不算勇敢不能多想,现在的条件、时机都不允许我去想,如果没有昨天那件意外,我可以会回应,会去表达,会去付出,而现在剪不断,理还乱,我还没有完全想清楚接下来的一步。看着眼前人,她是个傲气的女子,不知怎的让我想起了红楼中的林黛玉,清高而傲气的人,没有阴谋,没有暗算。她今天来找我,等我醒来,就证实了这个女子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品行很正而此时,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难以察觉的茫然,似乎陷入了回忆中“我与公子的缘分已有二十一年,公子当初将我托给他人。在四岁那年重去看我时,我已有了记忆,重见到他的那一刻,他,就留在了我树影的心底,到今日,已是十七年零一个月又两天”嗯她四岁开始就把梅无艳放心底了那是迷恋还是崇拜当年的梅无艳应该只有十二三岁,脸上有疤了吗长的是什么样子的听她将日子都数得这么清楚,有些难过。这个女子在期间有多么的压抑将一份感觉埋在心底这么久,她是怎么做到的但她用这么多年都没有把梅无艳心底的孤寂驱走,自己也弄得是相守在身边却陷在相思的境地,实在让人有点有点无奈的凄凉,如果她对梅无艳用情很深,依她现在的样子,不适合。两个人都太冷清,放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树影,我的话对你来说也许只会让你排斥,但我依然要对你说,如果你心中有烈火一团,就应该把你浓浓的烈火释放出来,去融化你心中的那个人,而不是只守着自己顾影自怜”我最后一句可能说重了。我不想再说,再说让她听来似乎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叫嚣,而我知道自己不是胜利者,我还没有战胜我自己,比这个女人好不到哪儿去。没有人了解我此刻内心的挣扎但她脸上的表情起了复杂的变化,很复杂,阴晴不定就在她的脸上她盯着我,直直的对进我的眼里,想要把我的心看个透彻直到小翠扬着欢快的步伐“蹬蹬蹬蹬”地上楼来,直到小翠讶异地看到她竟然在这里时,脸上的表情是无限的夸大,她才在其他又上楼的人的注目再,离去背影依旧是那么孤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