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围枝节错杂的柴物,她哭声道:“少奶奶最疼姐姐了,姐姐再去帮着我求求情”眉头一皱,凝霜咬牙道:“去求情这个时候少奶奶正在气头上,她让你思过,懂的错了才让去回话,现在去求情只能让少奶奶往更重的来罚你,你跟少奶奶说府里惩罚丫头是扣月钱和闭门思过,你以为少奶奶真的不知这深府里是怎么惩治丫头的么”沈碧寒虽然没有以前在沈府时候的记忆,不过最近这些日子一直在学习府里的事物,所以对于府里各房惩戒丫头的手段也是有些了解的,望柳这回子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说什么”心中一惊,望柳吓得倒退一步,踩的地下的废柴咯吱作响颇有些埋怨的看着望柳,凝霜斥道:“你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适才少奶奶问的时候,你挑重的来讲也算,可你偏偏说的都是轻的,你可知我这手掌心儿里都是汗了,好在少奶奶念着旧情,没有过多追究,只道是让你自己反省,若是她真是追究起来的话,你今儿个那鞭笞总是跑不了的”凝霜的话说到这里,望柳的小腿肚都开始打颤了,定定的站了半晌儿之后,她终是没能站住,一下子跌坐在身后柴物之上。毕竟相处了三年,看着望柳哭肿的双眼,凝霜心有不忍的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少奶奶心地好,她要我们管住自己的嘴巴,也是为了我们好,你仔细想想,在过去的三年里,各房里被鞭笞致死的丫头就有好几个了,她是不想这些人中有你我啊”伸手覆上凝霜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望柳急切的问道:“凝霜姐姐,少奶奶这次怕是真的生气了,你给我出出主意,现在我该怎么做才是”“唉”无奈的一叹,凝霜站起身子,转身走出柴房:“少奶奶说了,让你在柴房闭门思过,这几日你且好生的在这里待着,过几日之后,少奶奶气消了,自己个儿去找少奶奶讨罚去吧”这是凝霜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望柳被关入柴房之后,凝霜和望春平时做事更加仔细了,她们都很听话的做到多做事,少说话,虽然沈碧寒还是喜欢以前的生活氛围,不过她也知道,现在这样是必须的,日子还是一日日的在过,整个轩园就像近日来多雨的天气一样,阴阴闷闷的,让人觉得备感压抑。都说春雨贵如油,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洒在后院刚刚搭好的简易花棚之上,坐在走廊的美人靠里,沈碧寒身披裘衣,淡淡然的伸手想要接住从房檐瓦口滴下的雨珠。“三少爷还真是有福之人,这天阴了好多天都不曾落雨,昨儿个三少爷的花棚才建好,今儿个倒是落了雨了”站在沈碧寒身后,凝霜递给沈碧寒一条帕子,让她好擦干手掌。这几日里,聂沧杭每天都会定时过来鼓捣他的兰草,经过几日的努力,轩园后院已然搭起了一个简易的遮阳花棚,不过这花棚刚建好还没遮阳,便先挡起雨来了。“这聂家的少爷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然是有福之人”从美人靠里起身,整了整身上裘衣,沈碧寒上前两步走出长廊,任由如丝细雨飘落到自己身上却毫不为意。她答应过要帮着聂沧杭养花的,这几日里却一直待在屋里没有出来,所以眼下想要去花棚里仔细瞧瞧。“少奶奶”正在沈碧寒快要走到花棚入口的时候,长廊与前厅相连之处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嗯”循声望去,见是他夫君身边一直跟着伺候的聂生,沈碧寒停下脚步,沈碧寒双眼微眯。今日的聂生一身合体的下人装扮,只见他先是唤了她一声之后,便又三步并作两步的向着花棚的方向而来。“大少爷有什么要交代的么”看着聂生一步步靠近,沈碧寒心中思附片刻,只道是自己那冤家又有什么事情。在沈碧寒面前站定,然后对她恭身行了一礼,聂生摇了摇头,道:“大少爷命小的过来请少奶奶去前厅”秀眉微蹙,沈碧寒淡笑着:“去前厅做什么”有礼的一低头,聂生恭敬的道:“是关外沈家来人了”第三十一章 沈家来人“你刚说哪里来人了”沈碧寒盯着聂生多看了几眼,有些不确定他所说的话。关外沈家来人了她那个自从嫁过来就一次未曾登过门的娘家么要知道在经历了失忆和过去三年洗礼之后的她,早就对她的娘家死心了别人当娘家是避风港,在夫家受了委屈可以去哭诉,她只当自己是孤家寡人,从不曾想过沈家还会在她的生命中扮演什么重要角色按理说,若她是庶生遇到这种情况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是嫡生,而凝霜还一口一个她在沈家是如何得宠,试问一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千金小姐嫁了出来,即使离的再远,她的娘家人也该来见的,可是沈家却在过去三年里杳无音讯啊看的出沈碧寒眼中的不确定,谨守主仆之礼,聂生低头重复道:“是少奶奶的娘家,关外沈家来人了”“你确定是关外沈家”沈碧寒还没来得及反应,凝霜的声音倒有些抬高了。听凝霜的话儿,聂生笑着第三次肯定道:“的的确确是关外沈家”“在前厅么走吧莫让我的娘家人久等了”转身离了花棚,沈碧寒重新回到长廊上,等着聂生在前面走,然后带着凝霜在他后面跟着。沈家,若真是沈家,她今天去了,是不是会有什么特殊收获呢沈碧寒原已死了的心,又燃起了一丝丝的希望。“大少爷近几日里一切可好”由聂生引路,闲闲的行走于长廊之内,沈碧寒淡淡的开口问道。“回少奶奶话,大少爷近几日一直在忙商号的事情,每日都是晨时未到便起身,夜里都是忙到深夜的”微微侧头,聂生小心翼翼的回道。“嗯”轻轻点头,沈碧寒继续道:“大少爷每日早起晚寝,势必会累的,别的帮不上,日后在膳食和起居上切要照顾仔细了”虽然自聚膳之日后沈碧寒再也没见过聂沧洛,而他也再也没到过轩园,不过他们之间的联系却从来都未曾断过,这些时日里,望月每日巳时都会准时到轩园向她报下聂沧洛前一天的行程,正因为如此,沈碧寒才知道作为聂家的大少爷,原来要付出那般的心血似是没想到沈碧寒会说出对聂沧洛的关切之语,聂生顿了顿,然后应声:“小的谨记少奶奶的嘱咐”“今儿个我娘家来的是什么人,你可知晓”平平淡淡的走了一段路之后,沈碧寒看了眼身边一边喜色的凝霜,然后又开口问着前面的聂生。聂生点点头,知无不言:“听说是少奶奶的表亲少爷”“表亲少爷”明眸轻掀,沈碧寒看向身边的凝霜。若是说关于聂家的那些人,要问老嬷嬷的话,那么关于沈家的,她能问的也就只有凝霜这丫头了。嘴角动了动,凝霜脸上的喜色渐渐褪去,然后轻声凑到沈碧寒身边,有些勉强的说:“沈家以前的确有一表亲,不过这那表亲所居之处与沈府所在之地并不临近,到小姐出嫁的时候,便已然很少走动了”心中微微的有些失落之意,沈碧寒轻应了一声,一句话也不曾多说,在前面的地方左转,跟着聂生出了长廊,再次露天出现在细雨之中。有些凉意的雨丝拂过脸颊,她的嘴角有些苦涩的抿起,却仍是一副淡淡然之色。其实在适才的某一刻沈碧寒的心情还是有几分激动的,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想着,也许自己见到了沈家的人,可以想起过去的某些事情也说不一定,但是这一切,在现在看来,却是那么的不现实。这次来的是她的表亲,并非直系亲属,而凝霜告诉她,她的这位表亲自小跟沈家并无过多来往,那也就说明,她即使见了今儿个的来人,也不会得到什么关于沈家的讯息。当知时必然知之,不知时费尽心思依然是不知心中默念着这句话,沈碧寒和凝霜一起跟着聂生进入了聂府前厅所在的那个比轩园要大上几倍的院子。上次迎接聂沧洛回府的时候,沈碧寒也来过这个院子,不过当初却因为种种因由,没能进入其中的正厅,今儿个跟着前面的聂生,看着熟悉的路径,她和凝霜一起,又一次来到了这个院子,不过这次要比上次顺利的多,因为最起码此刻站在门前掀帘的丫头,已然在她的面前将棉帘轻轻掀起,只等着她入内。“禀大少爷,少奶奶到了”沈碧寒还没进前厅,聂生脆脆的声音倒是先传了进去。抿嘴而笑,淡淡的瞥了聂生一眼,沈碧寒低头绕过棉帘和凝霜一起进入前厅。“夫人”见沈碧寒刚刚进入前厅,聂沧洛从主位上站起身来,两三步便到了沈碧寒的身边,大手划过她的手肘,他轻托着她的手臂,一边向里走,一边说道:“早起的时候只听说是夫人的远亲,今儿个阴雨,原没想着要让夫人出院子,谁知多问了几句才知是姑表至亲,无奈只得这个时候请夫人过来了”“适才在来的路上聂生已然提过了,这些都没碍的,夫君不必挂心”脸上挂着淡笑,沈碧寒有意的将手臂抬高,稍稍与聂沧洛的手臂分开稍许距离。虽然对聂沧洛的转变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不过他除了在锦翰院攫取过她的皓腕之外,别的时候都还算有些距离的,现在她刚刚进了厅来,他便热络的上前搀扶着她,多少让她觉得不自在。感觉到沈碧寒的躲闪,聂沧洛脸上的笑容一点都不受外面天气影响,反倒更加如沐春风:“为夫知道夫人不记得前事,不过还是这亲人既然来了,就该见见才是”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带着沈碧寒向着厅内走去。她和他本是夫妻,他扶她合情合理,并无越礼之处,无奈只能容他搀着自己,沈碧寒的目光看向此刻正站在厅内的一男一女两人,心下开始思量了起来。因为是阴雨天,今日聂府的客人极少,所以在前厅伺候的丫头也少,偌大的一个厅子里,除了两个左右伺候的丫头,便只有站在客座前的这一男一女两个人有可能是聂生所说的沈家来人了。眼前的一男一女男的像是一个文人,长相斯文,身材修长,在眉宇之间,隐隐有着不得舒之志,而那女的,长的还算清秀,做妇人打扮,她们二人都是一身灰色的布衣,衣料虽算不得上好,但穿得却颇为整洁,让人一看便知道是两口子。“为夫知道夫人定不认得,不过适才我已然确认过了,这两位确实是沈家的亲戚,是夫人的表哥、表嫂”在沈碧寒打量眼前一男一女之际,聂沧洛轻声在她耳边低语道。微微皱眉,侧头躲过耳边麻热之感,沈碧寒淡笑着对面前对着自己直动嘴唇,却总是不成声的男人笑着道:“因我嫁到金陵之后遇到一些事情,所以对这些年家里的事情不甚清楚,在这里先见过表哥表嫂了”第三十二章 人情聂沧洛自小从商,在商场驰骋数年,该是异常精明的,相对的这亲戚他也该是在完全确认之后才会认的,基于这一点,沈碧寒一点都不担心面前的二人不是她的表哥表嫂。眼下她在聂府的地位还未曾巩固,这个时候她这表哥表嫂声称是关外沈家来人不知是为何,若这二人不是她的亲戚,那么事情反倒好办了呢“呃表妹无需多礼,今儿个我和你嫂嫂冒昧来访,提前未曾知会,该是唐突了”那男子看样子比沈碧寒大不了几岁,沈碧寒唤了声表哥表嫂,本就拘谨的男子,显得更加拘谨了几分。“表哥说的哪里话你我乃是姑表至亲,既然到了金陵,自然是该来我这里的”脸上挂着恬静的淡笑,沈碧寒看了眼身边的聂沧洛:“我夫君待我极好,娘家来了亲戚,他可是热络的很呢”聂沧洛过去对她好不好那另当别论,不过沈碧寒这嘴里是必须要这么说的。“夫人说的是”一脸笑意,聂沧洛点头附和:“我可是欢迎之至啊”“因为以前走动少,妹妹我知道的自然也少,不知表哥名讳”稍稍离得聂沧洛远了两分,沈碧寒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刚才在来的路上凝霜只道她姑母的夫家姓崔,她却不知眼前站在面前的表哥名讳为何这问问总是应该的“哦,为兄我姓崔,名运文,这位是你表嫂,娘家姓氏为柳”迎上身边的妻子,沈碧寒的表哥仍然一脸拘谨,笑的极不自然。“崔运文好名字妹妹记下了”呢喃着表哥的姓名,沈碧寒点了点头。“夫人坐下说话吧,表哥表嫂刚到,且不能让表哥表嫂总是站着说话不是么”沈碧寒躲了,聂沧洛自己往上凑,手掌再次碰到沈碧寒的手臂,聂沧洛笑着扶她到厅内副位上坐下。躲无可躲,沈碧寒微微蹙眉,侧目睨了聂沧洛一眼,见他只是对自己笑,心中一黯,她对着依然站在原处的表哥表嫂笑道:“表哥表嫂赶忙坐下吧,来了我这里就当是自己个儿的地方,莫要见外了才好”对着沈碧寒笑了笑,身为沈碧寒表哥表嫂的崔运文和柳氏,重新坐回到方才便坐着的客座。那两人落座之后,聂沧洛只道是她家的亲戚只是作陪,便没有再说话,而是悠闲的坐在主位上喝着上好的茗茶,没了他说话,沈碧寒也未曾开口说话,整个厅子也就陷入了一阵静默之中。片刻之后,权衡再三,崔运文率先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