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开胸两个字,司马六少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上回她开胸的情景太可怕了这个话题不宜多谈,得赶紧岔开,“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准备留在京城吗”“没打算留在京城,我跟梁王府队伍来的,也要跟他们一起回去,回到太原府准备开一家医馆”一提医馆,李兮眼睛亮闪,笑意盈盈。“开医馆”司马六少笑出了声,“陆二能让你抛头露面开医馆”“我开医馆关跟陆二爷有什么关系”“你是他表妹他待你”司马六少站起来,靠到窗户一侧往下看,“那个叫青川的呢没跟来”“守着楼梯喝茶呢。”罗大少爷答了一句,看着李兮一脸的笑,李姑娘有时候天真的可爱。“青川跟来怎么了从前在太原府,青川就经常跟着我,青川跟陆二爷有什么关系”李兮看看罗大少爷,再看向看着楼下,明显有几分忌惮的司马六少,心里涌起股强烈的不安。“青川跟陆二爷有什么关系”司马六少夸张无比的做了个喷茶的动作,“你说青川跟陆二爷有什么关系”“陆二爷身边有个姓杨的幕僚,你认识吗”一句话问出来,李兮盯着司马六少,紧张的几乎透不过气。“姓杨的幕僚梁王府幕僚多如牛毛,也许有吧,这我可不知道”司马六少摊手,看着李兮,眼里疑惑闪动,怎么突然扯到姓杨的幕僚身上了“听说这趟也跟来汴京城了,说是一共来了两个幕僚,一个姓崔,年纪大一点,一个姓杨,很年青,二十来岁吧。”李兮一颗心七上八下,别提多难受了,捏着茶杯的手指用力到指尖发白。司马六少瞄了眼李兮发白的指尖,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李兮笑道:“崔先生我认识,学问极好,人品也好,他和老梁王既是主宾又是至交好友,在梁王府称的上举足轻重,至于姓杨的幕僚”司马六少拖着尾声,紧盯着李兮的神情。李兮正盯着他,气不敢出,他这一顿,把她急的顿时一身汗。“从来没听说过这是京城,陆二是来给皇上贺圣寿讨圣眷的,哪用得着那么多人再说,陆二自己诡计多端,再加上见多识广、精细过人的崔先生,应付京城这些绰绰有余,别的幕僚来干什么又不是行军打仗。”司马六少心里疑惑更重,难道这个姓杨的幕僚有什么故事“青川跟陆二爷是什么关系”李兮的话题突然又跳了回去。罗大少爷听的呆愣,李姑娘这话怎么东一棒子西一榔头的。司马六少却缝眯起了眼睛,“陆二身边有四大小厮,明山、青川、丰河,双流,功夫高超,精明过人,个个都能独挡一面,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李兮只觉得眼前一黑,手里的杯子咣的一声掉到桌面上。“怎么了”司马六少眼里一团亮光爆起,从桌子上直趴到李兮面前,兴奋的眉梢乱抖,“你把陆二当成什么姓杨的幕僚了还是把姓杨的幕僚当成陆二了”“我以为我没见过陆二爷。”李兮双手握成拳头抵在太阳穴上,她头痛欲裂,心却空空荡荡,下意识的答了司马六少的话。司马六少极响亮的呃了一声,缩回身,撇着嘴,斜瞄着李兮,啪啪拍着折扇,一脸的我就知道是这样罗大少爷莫名其妙的看看李兮,又看看司马六少,什么意思他们俩个打的这是什么哑谜“可是这个这个怎么可能你知道青川叫青川吗”司马六少那幅我就知道的表情过后,就是一脸的匪夷所思,这得蠢成什么样才能把陆二那样的人当成个什么破幕僚“知道。”这两个字从李兮紧到无法呼吸的喉咙里挤出来,让她总算能透过口气了,不至于憋晕过去。“你知道那是青川,你竟然不知道青川是陆二的小厮”“没人告诉我。”司马六少两只眼睛瞪的溜圆,站起来,一只手用力拍着额头,拍的啪啪作响,原地一个劲儿的转圈。天哪今天他算长见识了“你跟陆二一起从太原府启程的一起到汴京城的这一路上,你都你都”司马六少不停的摆着手,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已经无法用蠢来形容了。“刚出太原府,他说领了二爷的吩咐,要去巡查各地政务,”李兮心里堵了无数说不清是什么、却让人难受到不想活了的情绪,如同无数巨大的、棱角分明的石头,堵在胸口,刺在心上,堵的她快透不过气了,刺的她血肉模糊,她觉得她快要被那些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情绪磨成一团血肉。她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说点什么,她不想直面那些情绪,不想直面那些血肉,她不想想,不想看,再多想一点,多看一点,她觉得她就要死了。司马六少看着神情痛楚茫然的李兮,眼神微滞,神情渐渐凝重,退后半步,轻轻坐回到椅子上。罗大少爷恍然而悟,他总算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可是这怎么可能“后来”李兮无意识的、不停的挥着手。龙王井边浪漫的夏日薰风仿佛穿越千里,又拂到了李兮脸上,温柔的声音随着薰风在耳边响起:明年春天咱们再一起过来李兮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那风那井那温柔,都化成了最锋利的柳叶刀,只一想,就将她千刀万刮,把她穿成一片空无。不不不,不能说,不能提她要忘了这些,忘掉忘的干干净净“后来到了灵蛇谷”李兮杂乱的挥着双手,断断续续讲了灵蛇谷的劫杀,那飞起的山匪,那滴血的长刀,那些模糊的血肉,那些断膊残肢,还有她的手术,以及她的药方还有郑城的菊花,那位有很多好吃点心的严厉老太太李兮不停的说,却说的凌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