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脾气是吧”对于摇钱树来说,还是头一回过年了,挺新奇的,跟着贾赦吃过守岁吃饺子,都很有意思。贾代善自觉这个年过得啊,一言难尽,看着边上傻儿子给妖精喂饺子,默默地摸了摸袖子的红包包。贾赦给他磕头拜年,“祝爹松柏长青,福寿延年。”说得和拜寿似的。“过年,又大了一岁,不可和孩子似的胡闹了。”贾代善将两个红包递给他,略带含糊,“还有个给姚先生。”幕僚们都是有厚厚的红封的,当时赵先生来问,贾代善就没有把姚先生记在预算里,原来在这儿等着。贾赦一挑眉,塞到姚谦舒手里,揶揄道,“那你是不是也得给我爹磕头拜年呐”贾代善和摇钱树异口同声道,“美不死他。”贾代善心说这八字没一撇还想认爹是怎么着,有个红包就算本国公宰相肚里能撑船了。姚谦舒则和贾赦咬耳朵道,“我这么大年纪了,给你爹磕头不合适吧”“怎么不合适了管你多大年纪,按着辈分算,你还得管我爹喊公公呢。”贾赦瞅着他笑,眼波如春水,看得姚谦舒一愣一愣的,险些真折了树根。“行了,你们年轻人守岁罢,我年纪大了,得睡了。”贾代善心口直发闷,你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是和我们家孩子谈恋爱,让你喊声爹怎么欺负你了吗我儿子这就算彻底不要脸了。哼妖精两个人溜溜达达就往城墙上走,城墙上还有尽忠职守的士兵,见了贾赦忙要行礼,贾赦一人塞个早准备好的红包,“嘘嘘嘘,快藏起来。辛苦兄弟了,这大冷天的,我叫伙房都给你们留着好吃的,等会儿去吃个热乎。”等走过了这个关卡,姚谦舒道,“你瞧着不大,心还挺细的。”“真的吗”贾赦自己完全没有觉得,“我就是想着,要是我这除夕夜得值班,肯定也想有人惦记着啊。”“我惦记着你。”贾赦没个正形地靠在垛子上,忽然就笑了,“那你可别忘了。”姚谦舒学着他的样子倚靠在他边上,背后是将士们的欢声笑语,面前是漫天星辰和一望无际的草原。“你们妖精都生得这么好看”贾赦看着他的侧脸道,“以后你别总跟着我跑了,老实在帐子里呆着,好几个大傻帽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不知道,我也没见过别的妖精。”姚谦舒道,“不过神仙都长得很好看。”贾赦眨眨眼,“真的啊难怪你头回见我,说我丑。”这个小心眼,简直没法儿描述。姚谦舒也没有料到他还记得自己那句话,略带苦恼道,“我那时候神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的。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你丑呢”求生欲特别特别的旺盛了。“过来。”贾赦揪了他的领子,“你明明就说了”“真没说,你那时候在发烧,烧糊涂了。”姚谦舒抵死不认,“神仙虽然都好看,但是没有你好看。”“说这个话晚了,你得被家暴了姚先生。”贾赦又把他往下扯,一面唾弃自己色、欲熏心,一面贴着人家嘴唇亲上去。姚谦舒被贾赦扯得只好弓着背,一手搭着他的腰,待得亲完了,忽而道,“你是不是长高了之前我得弯得更低些。”“你可别是个傻子吧”贾小赦晃了晃他,嘴角却翘得飞起,“看着,马上就比你高了”“嗯,比我高,然后天天家暴我。”姚谦舒道。隔着几个垛子站得笔挺的值夜小伙伴:卧槽卧槽,我特么又围观到世子现场版了,我还能看到明天太阳吗贾小赦完全没有想到这棵树居然没有像往常那样来个啥结界,以至于第二天青锋隐约和他提了一下要注意个人隐私和营内风气的时候,他这样的厚脸皮也想挖个坑埋下去。青锋的意思隐晦但是很明确,咱们兄弟都知道您和姚先生关系好是吧,但是您得体谅下单身狗啊,这时不时塞狗粮,不利于小伙伴和谐关系,要是再被国公爷知道了,您估计又得挨军棍,克制下嘛。世子爷脸那叫一个红,青锋前脚刚踏出帐子,后脚就传来他的咆哮,“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会儿不说来个墙堵我了啊这是你熟练的活啊想什么呢”姚谦舒眼看他要气死了,自己也是心虚,“你不是说他们看我眼神不对么”“那你就这样啊,都给人听去了,脸还要不要了。”贾赦本来都要给刺激疯了,结果一回头,看他乖乖坐在那儿,就差手搭膝盖了,心里能甜得能开出花儿来,还要装模作样地教育他,“以后不能这样了啊,被人家听壁脚多不好。”最后下了帖猛药,“你对我说的话,我不喜欢叫旁人听了去。”姚谦舒点头,“我下次一定注意,别气啦。”“不气。”贾赦道,“明日怀来县有集市,我和我爹说好了,咱们这会儿走,下午到,明天可以玩个一日再回来,怎么样”“好,都听你的。”姚谦舒把床底的箱子拖出来,往里撒了一大把金叶子。贾赦从晕金子已经发展到视钱财如粪土了,他都在担心,这俩箱子填满之后咋办,总不见得真的去河边上学奸妃撒金子玩儿吧。他被自己骄奢淫逸的想法给雷到了,打了个寒颤。怀来县作为宣府的动迁安置基地,已经被建设得很繁华,一进县城,宽阔的主道以及两侧的店铺显得很气派。贾赦往边上一扯缰绳,小白马疾走几步,避开了那一阵香囊荷包雨。这些个姑娘家不管搬迁到了哪里,还是这样的热情。姚谦舒调笑道,“世子这是有潘安的风采。”“呵呵,我觉得潘安是被砸死的。”贾赦道,本来就是个文弱小美人,又没他这等敏捷伸手,再被人用果子哗啦啦地砸,不砸死也得砸傻。第51章冬日里天黑得晚, 因为过年, 县城里处处张灯结彩,时常有穿着红棉袄的小娃娃打闹着从门前过,好几户趁着灯火出来摆摊赚些小钱。贾赦是从京城过来的, 怀来县再繁华也不过胜过他家,对他这个纨绔世子爷也不太具有吸引力。反而姚谦舒对这些看得津津有味。“你要是喜欢看灯, 等了回京城了我在家给你挂一溜。”贾赦道, “我库里的灯可比这个好看多了, 有葫芦的、金鱼的,还有个美人灯是大家之作, 当时他们都羡慕死我了。”“只怕你爹不肯。”姚谦舒时不时就停下来弯腰看看摊上的东西,随后扭头看看贾赦。“不管他, 我的院子可大了, 咱们关着门自己玩儿。”贾赦说着, 了银子出来,“要哪一个”姚谦舒指尖点点那对粗糙的小杯子, “这个。”贾赦让摊主给包好了, 回身挂小白马身上的, 再继续往前逛,二人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姚谦舒提着一盏小小的荷花灯道, “这里比我想得要好一些。”“北边儿比西北要舒坦些, 西北就真的是荒沙千里了。”贾赦给他把里头的蜡烛给点燃, “你之前不会是做好了跟着我吃糠咽土的准备了吧”“是啊, 我本来还做好了给媳妇儿当牛做马的准备。”姚谦舒举着荷花灯在他眼前晃了晃,“现在觉得也还好。”贾赦瞪他,“什么叫还好又嘚瑟是吧,我要生气了”姚谦舒乖乖摇了摇头,“不嘚瑟,还不许人高兴一下么。”就差当牛做马的贾赦牵着他的马,没生气半条街忽然道,“这样牵马,感觉我很像孙悟空啊。”姚谦舒忍笑,“那我是什么唐长老”贾赦大笑,“那不行,这辈分得遭雷劈了。”“而且牵马的其实是猪八戒。”“好了,我真的生气了。”两个人逛完了整个夜市,这才慢悠悠去县城唯一那家客栈入住,老板介绍道,“您二位明天可得起个大早,这集市天不亮就开始了,还有拜神看,可热闹了。”可惜虽睡得早,但也没能看成热闹,子时刚过,一骑匆匆通过怀来县岗哨,火急火燎来寻贾赦。贾赦本睡得正沉,梦中骤然惊醒,心头萦绕着浓烈的不详。姚谦舒问道,“做噩梦了”那头房门已经被敲响了,姚谦舒下地开门,青锋如丧考妣,哑着嗓子道,“世子,国公爷出事了。”“什么事”贾赦探身抓了衣服,“赶紧说。”“您走之后,国公爷午睡了一会儿,起来说梦见老国公,不知怎的这么巧,就有人来大营寻亲,说是从前离家的那位二老爷。国公爷就见了,谁知被那畜生偷袭了”青锋一口气说得极快,他话音未落,贾赦已经一阵风似地踹门出去了,“跟上”贾赦一路心急如焚,再三逼问青锋,“我爹伤势如何”青锋一咬牙,和盘托出,“军医说那刀子淬了毒,我出来的时候,国公爷还清醒着,只叫我来寻世子回去。”姚谦舒看贾赦脸上煞白,握着缰绳的手用力地都发抖了,覆上他的手背道,“有我在呢,不要怕。”“我”贾赦甫一张口,眼泪就下来了,“我爹不会真有事吧。”“不会的。”姚谦舒低声道,又重复了一遍,“有我在呢,你也是我治好的,对不对。”大营早就严加戒备了,好在贾赦和摇钱树生得醒目,守卫认得清楚,直接让开叫他们进去了。贾赦见贾代善营帐门口被五花大绑捆了个人,他仓促间扫了一眼,虽面容苍老许多,不是贾代名又是何人。“拖出去吊起来。”贾赦说着便进去了,这么趴着还真特么便宜他。贾代善已经没有意识了,脸色衰败地躺在床上,贾赦没敢多看,也不哭了,“现下怎么说”军医皱着眉道,“还未查出是什么毒,但是这毒很烈,我等只能先暂时用银针封住国公爷穴位,以免再扩散。”姚谦舒淡淡道,“你们都出去。”“世子”军医迟疑地去看贾赦。“听他的,赵先生也出去。”贾赦道。赵先生并不想出去,紧盯着贾赦道,“世子,国公爷性命攸关,是不是叫我们陪在身边也好有个接应”他倒不是觉得贾赦要搞死贾代善好自己上位,他是怕那姚谦舒不靠谱,小世子慕少艾的年纪,被他迷惑了,一个不好抱憾终身。贾赦道,“就是我爹醒着,也必会信他,赵先生,外头请吧。”赵先生无法,只得听他的,“我们就在外头候着,世子有事只管吩咐。”“赵先生若心里头着急,不如去拷问犯人,我不信他一个人就能做出这种事,出宗之人,能摸到这等霸道的”贾赦道。高级也不是说和敌敌畏似的去买一瓶就有的,这种都是垄断在高等阶级手里的秘方,譬如银杏那种,几百斤白果提炼那一丁点儿,哪个平民买得起。赵先生郑重地点头,“世子放心。”“嗯,先别弄死他。”贾赦绕回屏风后面,“我爹怎么样”姚谦舒已经给贾代善做完体检了,捏着贾代善的手指道,“国公爷中得是孔雀胆。是我连累了他。”孔雀胆实则是南疆的一种毒虫,只是生得形似孔雀胆方有此名。“那贱人是不是”贾赦紧紧抿着嘴唇,语气森然,“这贱人若落在我手里,我必定叫他不得好死。”姚谦舒道,“把你的匕首给我,你去外面坐一坐,我要救治你爹了。”贾赦抽出匕首,捏着锋刃递给他。姚谦舒看着他的背影,目光缱绻,贾赦似有所觉,回头道,“你别多想,不是你连累了我爹。”“嗯。”姚谦舒乖乖点头。他低头割开自己和贾代善的中指,将两处伤口靠拢,不多时,贾代善指尖竟接二连三爬出蚂蚁大小的黑虫,兴奋地钻进姚谦舒的指尖。姚谦舒脸色血色褪去,静静等着最后一只黑虫爬出来,随后在贾代善指尖抹了两朵金色小花,不单伤口转瞬愈合,贾代善腰腹上的刀伤也结了疤,脸上的黑气也散去,整个人活泛起来。这就花了半个时辰,贾赦正席地坐着发呆,见姚谦舒出来,急道,“我爹怎么样了”“没事了,只是到底伤了元气,要好好保养。”姚谦舒身形一晃,贾赦忙扶住他,“怎么了这是”姚谦舒摇头道,“别担心,去看看你爹,他得再睡上些时辰才会醒。我去叫其他人进来。”贾赦坐在贾代善床头,心有余悸,“你说你,这种人早八百年就知道什么德行了,有什么好见的,要不是有谦舒,我岂不是要没了爹。来了你再探探脉。”他把位子让给军医,军医把完脉后后大喜道,“恭喜世子,国公爷脉象已经平稳了,我去开些滋补的方子来。”姚谦舒悄声和贾赦道,“我去睡一会儿,你看着你爹,有事喊我。”贾赦两头都舍不得,犹豫道,“你要不就在这儿睡得了,我叫人再给你搭个床。”他还记得刚认识时候摇钱树就很嗜睡,后来知道那是元气不足的表现,救完他这对招子,更是睡了好几天,既知道,又怎么好叫漂亮媳妇儿救完公公就孤零零没人陪。这么不体贴,容易被休掉的吧。“没事,就给你半夜,天亮了就得回来。”姚谦舒借着角度捏捏他的耳朵,“不然我要摇银叶子了。”贾赦舔舔嘴唇,就摇个叶子啊。贾代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