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突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艰涩说道:“这个。我倒没有看得很清楚。”刘医生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这件事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妥,也许我是庸人自扰吧。我认识邵介甫有十多年了吧,本来只是医生和病人家属的关系,可是日子长了,我成了他们的家庭医生,也有些点像朋友了。可是我对这个人总也琢磨不透。他和自己的太太水火不容,以至于到了分家而住的地步。他对西摩路上的那一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是用情深吧,可是一年的时间倒有大半年把她抛在那里不闻不问。而且最可怕的是”林霁追问说道:“是什么刘医生困难说道:“这也是我提醒你的原因。这几年我见过他不少荒唐的时候,而且他接触的女人类型都惊人一致,样子轮廓都像那个女人。我原来的时候也就这个问题问过我那位在美国的同仁,这一种大概是心理隐疾。我是怕他一见到林小姐,心里起了别的念头,就不好了。”林霁却是发怔,她心里思绪像是一团乱线一样,忽然之间像是找了线头,满怀期待解开去,却又发现不是。她总归是感激刘医生的,他是好意。她忙说道:“谢谢刘医生。”刘医生说道:“或者是我多虑了,杞人忧天。我这样做的确不是很妥当,可是又觉得到底应该提醒你一句。”林霁低着头沉默着,刘医生见她脸色还是不好,便说道:“你不要想太多,心理负担过重,我只不过白嘱咐你一句。回去早一点休息,明天也不要过来了,这几天可够你受的了。”林霁本来就想着明天有要紧事要去做,便不再有异议,只低声道谢。刘医生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叫小方一声把她送回家去。在回家的路上,林霁便问小方医生,邵家病人的事情。小方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去邵家,那个病人也没有接触过。”她见从方医生这里也探听不出新的消息来,便只得作罢。回到家里,舅舅,舅妈他们早就睡了。她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依云也睡得沉了,她悄悄洗漱完毕,上床睡觉。可是一张脸却总是萦绕不去,直到天亮才朦朦胧胧睡过去。也许是疲累到了极点,她竟然睡过了头,舅妈也没有叫她,可是舅舅却早早上班了。她草草吃了早餐,便想起那装母亲书信的那个刻着卷草纹的箱子来,除了书信,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来。她出来找舅妈,舅妈在院子里洗衣服。她拿了一一个小矮凳,怯怯上前说道:“舅妈我来吧。”舅妈不咸不淡瞅了她一眼,说道:“还是别了,你舅舅临走的时候都嘱咐我好几遍,要不去打扰你,叫你好好休息。”林霁轻轻“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舅妈便问:“他们到底给你多少薪水,让你这样没个白天黑日的”林霁轻轻说了一个数字,舅妈说道:“天,连邵家一半都不到。”林霁只好说道:“现在这个时候,工作不好找的。”舅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知道。林霁,看见了吧,你看看一个女人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林霁知道她这样夹七杂八说话,是故意给她听的。她心里愈加厌烦,便说道:“舅妈,我想起来了,燕飞约了我,要出去。”没有想到,舅妈的脸色却稍稍缓解了,说道:“那你快去吧,多给陈小姐来往,彼此也有个照应。”林霁听着愈加失望,便回到房间里,趁着舅妈还在院子里,急忙走到舅舅舅妈的房间里,书桌抽屉,衣橱,箱子里,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一件与妈妈有关的物件,看来只有等舅舅来了再说了。她怅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换了件素净的衣服,心里有了点计较。疾步出门,找了一间电话亭子,在里面发了一会呆,便直接挂了杨家的电话。她心里忐忑到极点,却没有想到电话竟真是杨母的接的。隔着玻璃格子窗,她手里握着电话,直觉像是和这世界隔离了一样。杨母的声音温柔而热情:“静姝,真的是你”林霁回道:“伯母,您好。不好意思,这麽长时间没去看您。”杨母却说道:“没事,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而且我看你和杨铮好像有什么误会,总是合不来的样子。我也不勉强你。”林霁心里一热,说道:“谢谢伯母体谅。我今天打电话其实有件事和伯母说一下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能不能见面再说”杨母道:“你要过来吗杨铮还在睡觉。”林霁便说道:“不,我们约在外面好不好,我在新世界旁边的广式茶楼等您,行吗”杨母在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说道:“好,我马上带小新过去。”林霁又说道:“伯母,您那里除了我看见的那一张之外,还有我母亲的照片吗”杨母沉吟说道:“没有了,怎么了”林霁轻声说道:“我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张照片带来吧,见了面我告诉您。”杨母听她如此郑重其事,便说道:“那好,我马上去。”林霁放下了电话,怅然的看着外面人来人往,一时间竟不知道身之所在。直到有人敲了一下玻璃,她才醒悟过来,推开玻璃门直接向大世界而去。茶楼里,她要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在那里,忐忑向外张望。外面行人如织,可是她要等的那个人却始终不来。她问了一下过来添水的伙计:“现在几点了。”那人说道:“十点了。”从她出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钟头。林霁觉得自己当真如油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难安。再也坐不下去,她便下了楼,站到门口去,伸长了脖子等。可左右还是不见有人来,心里不好的预感竟越来越强烈。站在马路边上,只是来回踱步。却不料这时一辆车子风驰电掣一样向着她开了过来。她脑袋里一片空白,竟连躲都没有躲。那车子急刹在她面前。车门打开,小潘的脸露出来,脸色煞白:“林小姐,快走,随我回去,杨伯母受了枪伤,只怕不行了,她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