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母叹一口气说道：“由此可见，你舅舅也是赤忱君子”林霁想了一下，小心翼翼问：“伯母，你们也没有别的线索吗”杨母抬头看了杨铮一眼，摇头说道：“也没有有价值的，时间过去了那么久，阿铮前几年曾尝试去找当年负责这案子的警察，他早就病死了。这几年时局乱的很，当年的一些资料没有保存下来”林霁心下一黯，以杨铮的能力都没有办法，那这事情当真是难了。杨母看她神色，安慰道：“静姝，你不要难过，我相信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我活了大半辈子，只相信四个字，天理昭昭，所以才能支撑到今天。你们年轻人更不可颓丧。”林霁急忙点头。杨母站起身来，走到杨铮身边，说道：“阿铮，你先去忙吧，我和静姝说说话。”杨铮望着他母亲，杨母只是微微颔首，轻声说道：“阿铮，要沉住气，万事不可操之过急。”杨铮一听便明白母亲的意思，他点点头才出去。林霁静静听着杨母说话，直到最后一句，她怀疑她有一语双关的意味，可是两个人都是神色如常，林霁怀疑是不是多心了。直到杨铮出去，她心情稍稍放松下来。杨母喊小新进来，重新泡了茶，这一次是雨前龙井。林霁轻轻尝了一下，便觉唇齿留香。杨母又让小新拿了海棠糕进来，笑着说道：“阿铮叫人给我买的，不过这东西我吃着太甜。”林霁微微一笑，她看着杨母满脸慈爱，心里也不禁生了孺慕之情。杨铮虽然没有了父母，可是身边有这样一位母亲，何其有幸她轻声说道：“他对您真是孝顺。”杨母叹道：“这孩子是面冷心热。其实这些年来，我们是互相依靠。他照顾我的时候反而多些。那一年，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入到这一行里去，整天打打杀杀，何日是个头。”她语气黯然：“辛亏杨铮做事还些底线，知道该做什么，不该作什么。可是这也是他为难之处，有时候不免为这些所掣肘”她苦笑一下，看着林霁说道：“静姝，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林霁慌乱说道：“伯母有事尽管吩咐。”杨母低声说道：“阿铮，他从小就面对这样的惨事，行事上未免有些偏激。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冒犯到你，你一定要多多包容他一下。”林霁腾地一下涨红了脸，知道杨母刚才一定看见了院子里的一幕，她慌忙站起身来，喃喃说道：“伯母”杨母见她这样尴尬，深悔自己多言，急忙岔开话题，拿了一块海棠糕，递到林霁手里说道：“快点吃吧。很好吃的。”那神态当真把她看做小孩子一样，不高兴了，便拿了好东西诱哄她。可是却勾起林霁别样的心思来，她鼻头发酸，从她记事开始似乎便没有这样的待遇。杨母见她吃得香甜，心情好了几分又和她絮絮聊了一会天儿。小新在一起陪着端茶倒水的十分机灵。林霁看着小新，不禁又想起小琴来，便问到杨母什么时候回去。杨母低头想了一下，便说道：“我就是担心阿铮。”林霁说道：“我看杨先生似乎没有大碍了。”杨母说道：“我待在这里，他才老老实实休息几天。要不然我一会去，他保准又要出去。”林霁又问：“那些书稿怎么办”杨母想了一下，才说道：“要不我让阿铮叫人搬到这里来吧。”林霁急忙摇头：“还是再等等吧。”杨母说道：“其实那天我们慌里慌张的，其实还有一个箱子你没有打开，里面是杨铮爸爸的日记。以前的时候，我也翻过，隐约记得，里面还有也有于先生的一些记载，你知道他们两个人颇为投机，我亲眼见过他们为了一句诗辩得面红耳赤。”说的后来，杨母语气里满是怅惋之情。林霁心里也是一阵难过，她轻声说道：“那我一定得看看了。”杨母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好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碰到阿铮我就和他说一声，叫他把那些箱子搬过来，小琴一个人在家里，我也不放心，让她一起过来。”便说着，拉了林霁就要下楼。两人刚刚步下楼梯，走到客厅里。却见杨铮就站在门口前面，正背对着客厅，面朝着园子，手叉在腰上。那谭刚却站在一边，两人正在说话。杨母住了脚步，不再往前走。林霁也不想这个时候打扰到他们。可是两人的说话声还是有几句飘进了她的耳朵里。谭刚的声音低哑，隐约只有几句：“那女人叫宫本庆子，是一个日本富商的女儿她父亲是帝国大学的学生对，就是叫宫本新一，他也来上海”杨铮冷冷说道：“你说他好像是黑龙会的人两年前，也待在上海真是巧的很，我们找到的那位卖书的那位也姓宫本“谭刚又说道：“可是我还没弄清楚他们跟邵家是什么关系，只说是世交她和邵宇峰最近来往密切。”林霁断断续续听到，却不解其意。可是宫本庆子这四个字却是十分熟悉，匆忙之间一时竟想不起来，可是等听到邵宇峰的名字时，她心里像是起了一个炸雷，才想起来邵宇峰曾经和她解释过，那宫本庆子是邵介甫朋友的女儿。她心里思忖，杨铮为什么要查这个邵宇峰和杨铮到底怎么了她还记得那一次邵落梅和她被刘大丰绑了，杨铮出面。邵宇峰和杨铮十分熟稔的样子，难道当真是为了利益翻了脸吗她心下忐忑，可是也只能听个七七八八。终于他看到杨铮点点头，低声说道：“你去吧，小心一些。”谭刚急匆匆走掉，杨铮这才转过身身来。他背对这样阳光，这个人沐在一片阴影里。林霁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却能感受到身上的寒气。他终于走上前来，很恭敬地喊了一声：“母亲。”杨母静静看了他一会，意有所指：“事情有眉目了吗”杨铮略微一顿：“还不敢确认，得等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