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事绝不会如此顺利解决。更别说赫连淳锋主动带走那一半兵马,提出暂时休战,才使得他们此时敢动用边防军回銮城。陈司与赫连淳译合作之事,赫连淳锋知晓得该不会比他们更早,而在那一战之前,赫连淳锋在与赫连淳译间的对垒一直处于劣势。可战后短短十数日,他不仅拿到了那些证据以及人员名单,更是仿佛算到了陈司的每一步计划,甚至是算到了镇北军所会采取的应对,先一步提供了帮助。雷霆手段,倒是令邢辰修有些刮目相看了。卫衍回到寝帐时,邢辰修已经将两人的行李都收拾妥当,他凑过去亲了亲对方额头:“冉郢的永安王亲手替我收拾行囊,这待遇,恐怕在冉郢未来百年也再无人能比了。”邢辰修淡笑着:“那阿衍可要好好珍惜。”“那是自然。”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卫衍替他拢了拢外袍,握住他垂落在身侧的手,问道,“是在担心圣上吗”“嗯。”邢辰修也不避讳,直接点头,“圣上年幼时本无夺位之心,当年是我一手将他送上皇位,若他”邢辰修简直不敢细想。“别担心,圣上这么做,必定有自己的布置,不会轻易出事的。”两人没再多耽搁,并肩出了寝帐。卓影牵马等在外头,万余兵马已经整军待发,卫衍扶邢辰修上马后,自己也跃上另一匹战马,策马至队伍最前,却是没发话,静静看着身旁的男人。邢辰修会意,扬声道:“启程”身后霎时起了战鼓,将士们呼喊着必胜的决心,火红的镇北军战旗在傍晚的夕阳中随风飘扬。卫衍侧头,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子穆,这次我们并肩作战”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卫衍是不是有点帅第43章 遇行军与一两人赶路不同,需要顾及许多, 从携带的粮草数量到线路规划、每夜落脚之处的生火扎营, 事无巨细,卫衍皆思虑周全, 没让邢辰修操半点心。眼看着天又要暗了, 一行人找了块视线开阔的平地就地扎营休息, 邢辰修用过干粮后便在支好的营帐内研究地图:“按着这脚程走下去, 再有三日便可到銮城了吧”“是,若能行得再快些, 用不了三日就能抵达。”卓影说完, 抬眼看着邢辰修, 欲言又止。其实他不说邢辰修也能知他所想, 放下手中地图问道:“卓大人可是想先行,早一步返回皇城”“王爷英明。”“我能明白卓大人担心圣上的心,本王也恨不得能立刻回到宫中, 先确定圣上安全, 可大人该明白, 如今我们尚不知銮城是何情形,万一反兵已起,贸然闯入, 被擒下事小,打草惊蛇事大, 哪怕真能顺利潜入,能救出人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卓影哪里不知这个道理, 但在路上多耽搁一日,圣上的危险就多一分,哪怕是死,他也希望能护在圣上身旁,而不是在这数十里之外空担忧。“圣上是有周密计划才行事的,并非一时兴起。其实冷静下来后,本王反倒相信他不会轻易陷自己于危险之中,信中他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并非没有胜算。”见卓影神色悲怆,邢辰修又道,“本王与圣上虽非一母同胞,但处事方式却有许多相似,若今日是本王留在宫中,阿衍在外,本王必定会战斗到最后一刻,等着援军到来。本王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却是更希望能陪着他看遍冉郢的大好河山,不愿留他独活于世。”无牵无挂时尚能将生死置之度外,一旦心有所属,便有了铠甲也有了软肋。哪怕穷尽所能也想护着那软肋,却同时也拥有了身着铠甲拼搏到最后的勇气,因为心中知晓,一旦自己出事,那人会有多难过,而自己又是多么舍不得让对方难过。卓影一愣,很快低头行礼:“是,属下明白了。”“圣上比本王懂你,连本王都知他若出事你必不会独活,圣上又怎会算不到,所以本王猜想,圣上也许是有暂时保命的法子,才敢如此谋划。”邢辰修看着帐外晃过的那个熟悉身影,笑了笑,“卓大人再忍耐几日吧,一人闯入宫对大局无益,有熟悉皇城地形的大人在,却能保证让镇北军攻入皇城时不至于如一盘散沙,许能事半功倍。”“是属下考虑不周,多谢王爷提点。”卓影行礼后退出帐外,待他走远了,卫衍才端着吃食入内:“旁边恰好有条小溪,大家捕鱼煮了些汤,暖暖身子,我给你端了一碗。”邢辰修没什么胃口,勉强喝了几口,就将碗又递还给了卫衍。卓影着急,他也好不到哪里,但将士们也都是肉体凡胎,连日赶路已经十分辛苦,若此时只顾赶路不好好休息,恐怕还没到銮城便先累倒了,到时打起来,反倒没有胜算。卫衍见他这样,叹了口气,接过那碗,用筷子将其中的鱼肉剃了刺,又用勺子盛了汤,一起喂到他口边:“刚刚你和卓大人的话我都听到了,安慰别人时见你说得掷地有声,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又不明白了呢”“理智上我信圣上能保自己平安,但总还是免不了担心。”邢辰修盯着那鱼肉看了半晌,还是张嘴就着对方的手吃入口中。“干粮吃多了伤胃,这时喝点热汤对身体有好处,吃完早些休息,明日天亮便可赶路,眼看就到銮城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嗯,你吃过了吗”“帮着煮的时候吃过了。”卫衍把最后几口汤也喂入他口中,奖励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凑过去舔掉了嘴角溢出的几丝残汤,“我出去再交代一下明日之事,你累了便先上榻休息,不必等我。”虽说两人再亲密的事都做过许多次,但卫衍这样融入在日常中的亲昵,还是时常让邢辰修觉得难以招架,微红着脸不说话。卫衍走出几步,掀开帐帘后又顿住脚步,回过头道:“对了子穆,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你,当初在战场上,面对赫连淳译与梁邱时,我想的也是,不论如何都要活着回去,因为我,不想丢下你一个人。”邢辰修心念一动,上前趴在他的后背上:“我也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嗯,所以去好好休息吧,这样才有力气面对之后的战争。”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邢辰修有些好笑,他幼时所感受到的所有疼宠相加,也许还远不及与卫衍在一起后短短数月来得多。只是对方爱将他当作孩童来哄的这习惯,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卫衍忙完回到营帐时,帐内还点着灯,邢辰修正坐在行军榻上把玩那枚虎符。“不是让你先睡吗”卫衍脱了外袍,拧了帕子给自己稍做清理后,便也上了榻,扶着邢辰修躺下。行军塌本就狭窄,容下两个大男人十分勉强,但此时两人紧紧地抱在一块儿,倒还能在两头留出些空隙来。“一个人睡有些不习惯。”邢辰修解开体内那毒之后,作息恢复了正常,也不再需要每日睡上那么多时辰,习惯了有另一个人的体温包裹,独自时便不那么容易入眠。“我的错。”卫衍亲了亲他,“下次早些回来。”说也奇怪,刚刚邢辰修还毫无睡意,此时被男人这样抱着却张嘴打出一个哈欠来:“明日还需早起,我们休息吧。”“先等等。”卫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下了榻,从自己外袍的口袋中摸出一罐药膏。邢辰修见那药膏便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后才有些窘迫道:“明日还要赶路,这”“想什么呢”卫衍哭笑不得,走回榻边,半蹲在他脚旁,“我问了章太医,这药对普通的红肿破皮都有效,而且刺激性小,这几日一直骑在马上,你腿侧该磨破皮了吧我给你上些药。”邢辰修以往并没有行军的经验,他虽善长马术,与卫衍这样长期在马上征战之人到底是不同。这几日下来他比其他士兵更急切地想回到銮城,从未喊过一声苦,有过经验的卫衍却是清楚其中不易。邢辰修不想让对方担心,原本还想找借口推脱,卫衍已经替他脱了亵裤,指尖抚上那被磨得起泡出血的大腿内侧。“我若不问,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了吗”看到那里伤得比自己想得还要重,卫衍心疼之余免不了有几分生气。冰凉的药膏触到伤口,邢辰修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卫衍动作立刻更加轻柔了些。“阿衍,我没那么柔弱。”邢辰修抿了抿唇,低头看向半跪在地上替他上药的男人,“我知道你们每个人必然都经历过这些,只是小伤而已。”邢辰修亲眼见过卫衍身上有多少伤口,多少经历过漫长岁月磨砺出的厚茧,也正因为如此,他更加不容许自己软弱,连这点苦都吃不下,又怎么配站在对方身旁,与之比肩。“是小伤,我也知道你可以自己克服,但若身为枕边人的我,连你的身体状况都无法很快知晓,我只会觉得自己很无能。”上完药,卫衍站起身,将那药瓶放到了一旁,看着他认真道:“子穆,我气的是自己没能照顾好你。”征战沙场,受伤流血早已是家常便饭,他从不放在心上,但眼前这人对他来说实在太过重要,重要到对方每受的一点伤,都像是会放大数十、数百倍,疼在他心中。邢辰修愣了许久才回神,知道男人是真的在意,也不再逞强,勾了勾他的手指,讨好道:“下次打个喷嚏都告诉阿衍。”卫衍被逗乐了,熄了灯躺到邢辰修身旁,将人搂进怀中:“行,下次打喷嚏记得告诉我。不早了,快睡吧。”隔日天初亮,一行人便收拾好继续出发,走了约两个时辰,前方探路的士兵忽然来报,有大批兵马靠近。来人不知是敌是友,全军霎时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卓影带着一众影卫走在前,并未慢下脚步,只是更加谨慎地注意周围的动静。直到行至一处岔路,终于能遥遥看到另一头黑压压的大军,着的是冉郢军战袍,但此时内乱当前,对方是冉郢军队并不足以令众人放松警惕。卓影已经抽了腰间软剑:“王爷,属下去探探情况。”“卓大人当心些。”对方并未竖旗,一时间无法分辨是哪方兵马,邢辰修皱眉,远远看去只能看见领头是一着将军战甲的高大男子,在他身后少说有四五千兵马。卓影同样不敢轻忽,领命后率着数十名影卫上前,还未走近对方,就听那头传来道沉稳厚重的嗓音:“来人可是镇北军”不待卓影回答,却见卫衍猛地直起了身子,下一刻已经策马越过卓影,朝着出声那人惊道:“父亲”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是真的见家长第44章 生气“衍儿,果真是你, 可你你怎么这时带兵回来”卫林显然比卫衍要沉稳一些, 但也掩不住眼底的激动,父子二人已有两年未见, 卫林虽为冉郢护国大将军, 但说到底, 他也是个普通的父亲。他一面为自己骁勇善战, 屡立战功的儿子感到骄傲,一面却也担忧着对方的安危, 只盼对方能平安而归。卫衍回头了看邢辰修一眼, 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倒是邢辰修明白过来卫林的身份后, 主动上前道:“卫衍奉命率镇北军入銮城镇压叛军。”“叛军真出事了”卫林神色蓦然严肃起来,又觉眼前这人一身贵气,并不像是寻常部下, 警惕道:“对了, 这位是”“父亲, 这是当朝永安王爷。”“什么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才说”卫林闻言立刻跨下马匹单膝跪地,身后听到几人对话的将士们也都大吃一惊, 纷纷下马行礼,“末将卫林, 参见永安王爷。”想到眼前这人是卫衍父亲,邢辰修其实心底十分紧张, 一时间也不知该端出何种态度。但好在他自幼见惯了大场面,很快冷静下来,哪怕心里情绪再多,面上也看不出异常,跟着下马躬身将人扶了起来:“卫将军不必多礼,子穆之前在军营中受阿衍颇多照顾,将军又曾随父皇出生入死,算起来,也是子穆的长辈了。”邢辰修丝毫未拿着王爷的架子,言语之中反倒透着几分敬重,卫林听得心惊不已,又想起之前卫衍在信中所言,很快猜测出或许眼前这位王爷便是年前卫衍所述在市集救回之人。可据传永安王不是邢辰修仿佛未察觉到卫林的疑惑般,很快打断他的思绪问道:“听闻卫将军护送母后祈福去了,怎么此时出现在此”虽然卫林一行是从另一条岔路来,但显然也是要往銮城的方向,看他们的样子,并不像遭遇过袭击,邢辰修便有些疑惑。“回禀王爷,此事说来话长”原来一行人出发往上清寺路上,太后一直佩戴的佛珠忽然断裂开,其实出行前,太后原就有察觉此番圣上派给她护驾的队伍未免太过谨慎,连堂堂护国大将军都出动了,人数也比以往几年都多,不像单纯只是护送她祈福。这佛珠一断,也许也是母子连心,太后几乎料定了宫中出事,立刻下令返程。卫衍解释完又道:“太后此时就身在后头的马车之中。”“母后在此”邢辰修猛地回头朝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