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昏黑,渥丹还没回来。秋萝在屋里挨着双瑞的训:“你说你怎么当的差回头王妃有个好歹,你看我不”“奴婢知道错了。”秋萝这会也有点明白双瑞的担心了。双瑞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又不忍心再骂,只能放低声音说道:“别哭了,去门口候着吧。”“是。”秋萝提了灯笼,就站到门口。只听答答的马蹄近了,秋萝瞧着那驾车的人十分眼熟,剑眉星目,棱角分明。“吴公子”秋萝突然反应过来,忙迎上去。却见一只素白的手挑了帘子,笑嘻嘻地唤着:“秋萝”,正是渥丹。“六嫂,你慢点。”破虏跳下马车,就要去扶渥丹。渥丹却已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那身形利落轻盈,破虏差点以为她会武功。“吴公子,进来喝杯茶吧”渥丹客气道。破虏摆摆手说:“六嫂,别那么见外,你就叫我破虏吧。”“那,破虏,进来喝杯茶”渥丹眼睛一眯,抿嘴一笑道。“你怎么在这里”也是巧了,慕容无攸听府门口有人说话的声音,便走过去瞧个究竟。映入眼帘的便是破虏和渥丹两个人谈笑无间的场景,真是教人看不过去。破虏见慕容无攸突然出现,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摸了摸头,半晌吐不出一句话来,好像背地里说人坏话的孩子被人逮了个正着一样。渥丹却从容地接过话,回道:“吴夫人最近有些头疼,听说我会调香,便请我去看看,帮她调些安息宁神的香来。”“你不是应该在寺中吗”慕容无攸看着渥丹,反问道。秋萝这时走上前来,恭敬回道:“回禀王爷,早间贵妃娘娘有急事起驾回宫,王妃和奴婢便也一同回来了。”“哦”慕容无攸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点点头。渥丹看他的样子,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这边想着,脸上就不自觉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态。那慕容无攸见她这般样子,心中怒火莫名窜起,偏头对着破虏斥道:“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你六嫂刚回来,身子正疲累着。”破虏也不知道他这怒从何来,莫名其妙就挨上了,只能作乖巧状:“六哥,我错了。”渥丹却挑了挑眉,淡淡道:“这夜间城里治安也不好,说不定哪又起兵,哪又有人滋事斗殴,总有些人不怕死的,别把你给连累了。快些回去吧,别让夫人担心。”她说着起兵时,特意加重了咬字。慕容无攸在旁边听着,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放缓了语气道:“快些回去吧。”破虏如蒙大赦,赶忙跳回马车,驾上车就走。路上,他抡起袖子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六哥这是怎么了他可很少骂自己的。原来渥丹从云若居出来后,恰巧碰到出来逛花市的吴夫人,便正好一同去了将军府给夫人调香,又顺便私下央求拜访了吴厚龄。渥丹将所知情况与吴厚龄一说,他甚是吃惊,原来他早已委婉拒绝了慕容无攸的起兵计划。渥丹了然,慕容无攸这是要放手一搏。不管如何,临走时,她仍旧拜托了吴厚龄看在先帝的恩德上,仍旧劝上一劝慕容无攸。吴厚龄虽然面露难色,最终是答应了她的恳求。渥丹自知,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也不再迟疑,速速回了府来。却不想,竟能撞上慕容无攸。他此刻气定神闲,眼中却是压抑不住地兴奋的光芒。纵是遇上自己,心有不悦,却大改常态,不甚发作。渥丹想,大概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即将摆脱眼下困局,又能与公孙尔雅拥有自己的孩子。一想到这里,渥丹竟觉得有些怅然若失。也没了和他斗嘴计较的心情,只是漠然道:“王爷,臣妾先回屋了。”说完,欠了欠身,不等慕容无攸点头,便向府中走去。那边秋萝看渥丹走了,赶紧追了上去。双瑞看了看渥丹,又看了看慕容无攸,才小心翼翼道:“王爷”慕容无攸看着渥丹的背影,声音一冷:“双瑞,套车去,本王要去文楼。”“王爷,这么晚了”双瑞欲言又止。“本王的话眼下都不管用了”慕容无攸厉声道。双瑞吓得腿一软,赶紧飞奔出去,套好马在门口等着慕容无攸。一路上,慕容无攸都在闭目养神,他手中把玩着原先佩在腰间的那枚玉香囊。此时,袅袅的香气在马车里弥漫开来,竟教人有些昏昏欲睡。慕容无攸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开来,心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湖水平静。从大婚之日起,妻子被抢,父亲、老师先后被杀,支持他的那些臣子或被贬流放、或莫名其妙失踪、或生死不明,他无时不刻不活在惴惴不安中。不知什么时候,那把悬在空中的刀就会落下来,砍在他的脖子上。燕王召他为东床,似乎也是别有所图。而他的王妃身上,更是充满了谜团,不知是来自哪方的势力他想起在地牢里的那些日子,想起慕容德奎对他的拷问逼迫,那封诏书。大家都在等着那封诏书他若真有那封诏书,他又何苦沦落至今。想到这里,慕容无攸苦笑。当年,慕容德奎的野心膨胀,父皇是真有写过那样一封诏书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当着他的面,又将诏书烧了。他记得当日父皇,仰天大笑后,拍了怕他的肩膀,说道:“若真有那么一天,也是天意。”他忽然想起公孙尔雅,想起她如桃花般艳丽的脸。想起她委曲求全,在那贼人身边。想起他的孩子,居然要认贼作父他怎么可以忍不能忍生死成败,在此一举。他不能再等了。有南宫飞,有紫衣卫,还有妙音阁,织梦楼。论天下,谁能将朝廷、江湖,双方势力都掌握在手中。慕容无攸莞尔一笑。那贼人再强,也是血肉之躯,他能抵挡住世上最快的剑、最厉的刀“王爷到了”双瑞挑起帘子,恭敬道。tegttegt,,;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