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怎么了”邢辰牧听卓影这仿佛对待孩童的语调,便知对方必定是多想了,但他也乐的让卓影如此放在心上,索性表现得更虚弱了些:“朕躺着咳得厉害,你还是扶朕起来吧。”“是。”原本邢辰牧身旁伺候的几名小太监闻言便退开身,卓影上前扶起邢辰牧,如同之前那般,让人靠在自己身上。严青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从一旁取来靠枕道:“卓大人也添个靠枕吧。”卓影微微点头:“多谢严公公。”严青替卓影在腰后垫好靠枕,邢辰牧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严青并未察觉,询问过邢辰牧暂无其他吩咐后,便带着其余人退到不远处的屏风后,体贴地将内室留给两人。其实严青在这点上倒真有些误会两人了,别说邢辰牧此时还病着,就算没病,此时偷来的这半个拥抱,已经是他与卓影目前状况下所能做到的极限。而对于严青来说,严青当年受邢辰牧搭救,这才死里逃生,又有幸跟了邢辰牧,一路升任大内总管,他对邢辰牧也算得上有几分了解,知道只要是对方想做之事,就算目前遇上些阻碍,多半最后能够达成。邢辰牧选中之人,他本就该将对方当作半个主子来对待。卓影答应了邢辰牧,待他烧退便回鸣影宫休息,因此邢辰牧服药便十分配合。邢辰牧嫌药苦,服药后想让严青取些蜜饯来,卓影却道:“圣上咳嗽了,蜜饯不能多吃,属下刚刚已经让人炖了冰糖雪梨羹,让严公公端来您漱漱口吧,也别再喝了,夜里涨肚。”“还是卓卿想得周到。”邢辰牧笑着捏了捏他的手心,“什么时候让人准备的,朕竟不知。”“入承央殿前便派人知会御膳房那头了。”冰糖雪梨羹送来后,卓影起身伺候他漱了口,这才扶着他重新靠回自己身上。过了不久,那药开始起效,邢辰牧逐渐有了些倦意,卓影未将人放开,只替他调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让他就这么枕着自己睡了,如此一来,每当他咳嗽起来,卓影便能立刻伸手替他顺气。到了下半夜,邢辰牧的烧总算退了,太医来诊过一次,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替严青在外守着的小安子问道:“卓大人可是要回鸣影宫”卓影摇头,怕惊扰了怀中人,只指了指外头漆黑的天色,小安子明白意思,很快退了出去。到了卯时,眼看着外头起了晨光,卓影这才小心地将邢辰牧挪至靠枕上,起身动了动因为久坐而有些发麻的腿部。待他行至屏风外,已经早一步起了候在那的严青便上前问道:“卓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我现在回去休息,若圣上问起了,劳烦严公公告诉他,太医来看过之后我便回去了。”卓影说完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妥,又道:“严公公放心,若圣上有所察觉,你便说是我逼你的。”严青倒也不觉邢辰牧发现他替卓影说话便真会定他个欺君之罪,立刻伏低了身子道:“奴才明白的,卓大人言重了。”卓影淡笑了笑,这才出了承央殿。作者有话要说:大概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卓影不明白了┑Д ┍这章严青的戏份略微有点多了,主要为了之后的一个剧情点,大家忍忍,么么哒第22章 万寿节邢辰牧用了安眠的药物,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因病停了早朝,也无人来打扰他休息,直至外头天色大亮,阳光铺进内室,他才缓缓睁开眼。许是休息得足了,邢辰牧感觉身体恢复不少,甚至没等到更衣完,便转头问一旁的严青:“卓影回去了”严青恭敬道:“回皇上,您退烧后卓大人便回去了。”邢辰牧闻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严青,那眼神仿佛要将人看透了,严青被他看得心虚,但也并未改口。过了好一会儿,邢辰牧才收回了目光,挑眉道:“严青,有时朕也真不知该说你聪明还是愚笨。”邢辰牧从昨日严青神情有变开始便一直注意着他,让邢辰牧感到诧异的是,他竟只花了不到一日,便似乎完全接受且打从心里接纳他与卓影的关系。邢辰牧以往只觉严青为人踏实,是个愿意认真做事之人,这才留在了身边,一留多年,倒也有些用的习惯了,可到了今日,却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可若说他这件事处理得聪明,他又将心思表现得太过明显,比如对卓影的态度,邢辰牧了解卓影,自然知道对方不可能真在他烧退后便急着离开,换做其他任何一个机敏之人,都会思量二三,严青却冒着欺君之罪妄图替他隐瞒,这忠心表得未免有些太过突兀及笨拙。严青闻言动作未停地继续替邢辰牧整理着衣物:“奴才当然不算聪明,但奴才入宫这么些年,遇到过许多事,也见着过许多人,至少能分辨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他愿意帮卓影,并不因为他将来会成为这后宫的主子,只单纯是,他明白卓影所做一切,都出于对邢辰牧的真心。邢辰牧愣了愣,随即笑道:“如此也够了。”邢辰牧的病那日后便开始逐渐恢复,但也是直至万寿节前才彻底痊愈。到了万寿节那日,全国上下皆按邢辰牧的意思,并未大肆举办贺寿的庆典,只是在皇城内行了简单的冠礼。冉郢乃礼仪之邦,天子及冠更是国之大事,但礼部拟定的流程却是被驳回多次,一改再改,最后只余下极为重要的几项礼数。依邢辰牧所见,战争当前,一兵一卒以及国库中的每一文银,都该用在刀刃上,最后礼部也不再坚持,便照邢辰牧之意准备。先皇已逝,邢辰牧身着衮服,请先皇牌位受他叩拜。拜毕,邢辰牧回到大殿,受百官朝拜,帝师公孙尚德搢笏受酒,祝贺词。如此便算礼成了,趁着邢辰牧换衣的空隙,卓影找到严青道:“严公公,到时辰我这便先回鸣影宫休息了,若圣上问起,劳烦严公公替我说一声。”影卫换岗本不需与任何人说明,但卓影知道邢辰牧一会儿必会寻他,他这才特意告知严青。严青闻言吓了一跳,重复道:“卓大人是现下就要回去”“是,今日也许我会稍晚些到轩明殿,但不会误了轮值的时辰,还请严公公多担待。”卓影以往皆是影卫轮值时辰早一个多时辰便到了,若是要到时辰,恐怕邢辰牧也会觉得不习惯,但卓影实在无法,前些日子忙着照顾他,那雕刻之事便落下了,今日只得多花些时候赶工。见卓影这话不似作伪,严青虽不理解,但还是应道:“若圣上问起来,奴才定会替卓大人说明。”邢辰牧今日身旁一直随着礼官及众多宫女侍卫,倒真无法时时关注暗处几名影卫的动向。换上绛纱袍、通天冠,邢辰牧到正泉宫拜谒太后,其后本该宴群臣,他却早下令将此礼省去。太后有意将邢辰牧留在正泉宫用膳,他寻了个理由给推拒了。自打那日为了立后一事起了争执,他与太后间的关系便有些微妙,甚至连他病着时,太后都几乎未给过他好脸色,他理解其中无奈与伤心,也知道太后已经做出了一定让步,只希望他也能做出一定让步。想要与卓影相守,太后这关乃是必经之路,他不躲,但仅这一件事上,他不允许自己妥协分毫。出了正泉宫,邢辰牧清退了礼官,只带着自己近旁随侍的几人回了轩明殿。其实早在正泉宫内,邢辰牧便察觉卓影并未跟着,一入轩明殿便问道:“卓影呢”“卓大人回去休息了。”严青小心观察着邢辰牧神色,继续道,“依卓大人意思,今日今日会稍迟些过来,约莫在轮值的时辰。”邢辰牧沉默半晌,微点了点头。严青能明显感觉到邢辰牧的脸色沉了下去,但也不便劝什么,只问道:“圣上,是否需要传膳”“嗯。”严青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让人将午膳送至轩明殿内。精致菜肴摆满了桌,侍膳太监候在一旁,只等着邢辰牧开口,可过了许久,直到那些菜品开始发凉,还是未等到他说一个字。“圣上,可是菜品不和口味奴才这就让御膳房去换。”严青见状上前询问道。“不必麻烦了。”邢辰牧抬眸,随意报出几样菜名,侍膳太监松了口气,终于开始替他布菜。可邢辰牧也只吃了几口,满桌的菜品最后都赐了底下的小太监。而另一头,卓影是连午饭也顾不上用,自打回到房内便开始专心投入雕刻。他心里又何尝不着急,今日是邢辰牧生辰,他恨不得一天十二时辰都陪在对方身边,可他又十分希望能让邢辰牧在二十岁生辰这日,能收到一份真心的礼物。不为功利,也不是奉承拍马,只单纯送给邢辰牧,而非当今圣上的一份普通及冠礼。或许这对于邢辰牧来说不算什么,却已经是他能想到唯一能为对方做的。卓影心中记挂着邢辰牧,动作难免急了些,加上要赶在今日完成,在收尾时一不小心刀尖便削过了指尖,霎时见了血。流出的血沾到了紫檀上,加深了尾部的色泽,倒显出另一种别样的和谐。卓影全心都扑在这礼物上,见它无事便放心下来,自己手上那伤口,倒是显得无关紧要。在日头完全落下前,他终于完成了手上的雕刻,左右看了看,虽比不上师父所做精致,但自己尚算满意。他原想找个盒子简单包装,却不成想才起身,便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卓大人,您醒了吗”严青略显着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圣上派奴才来请您去轩明殿用膳。”作者有话要说:o 追星真的耽误我码字,不过还好没断更,对不起啦,明天恢复0点更严青这条线,我有想过虐,没舍得,所以按现在这个铺垫往下去是不虐的,大家不要害ia第23章 生辰礼卓影赶到轩明殿时,邢辰牧仍在批阅奏折,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见到他来,也只是短暂地抬头看了眼。卓影自觉有错,上前道:“属下今日来迟了,望圣上恕罪。”“还未到轮值的时辰,你又何罪之有。”邢辰牧淡淡道。他的确心情不佳,但并非是在为卓影迟来而动怒。他是在气自己,他想将卓影宠得再肆无忌惮些,不要动不动就对他下跪认错,可这么多年过去,他发现卓影没变,反倒是自己被卓影给惯坏了,早已经适应了对方不辞辛劳地时时守着他,仅是离开片刻,他便万分想念,心绪难平。这让他觉得自己在这段尚未成型的感情中,付出远没有对方多,反倒是一直在享受着卓影的体贴周到。卓影猜不透邢辰牧心思,一时立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还是一同入内的严青见两人间气氛尴尬,出声询问道:“卓大人来了,圣上可是要传膳”邢辰牧这才放下手中奏折,点头道:“传。”严青离开后,卓影看着邢辰牧的脸色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那紫檀木雕琢而成的纸镇,捧到邢辰牧面前。“属下是回去做这个,所以迟了些,您别生属下的气。”卓影声音很小,实在是觉得窘迫,他无法想象这样的自己在邢辰牧看来是否怪异至极。事实自然是他想多了,邢辰牧看到那物后先是吃惊,很快便由惊转喜:“这是给朕准备的礼物”“嗯属下实在不知能送圣上什么,也只有这一点手艺能献丑了,紫檀木还是当年圣上所赐,希望您不要怪罪。”那檀木被裁成了半尺见方大小,棱角分明,而在那方形顶面伏着一条经过精雕细琢,栩栩如生的傲龙,甚至连每一根胡须,每一片龙鳞都细致到肉眼可见。邢辰牧双手接过那纸镇,立刻想明白了近段日子来卓影的种种怪异。略显苍白的脸色,眼下未曾消退的青黑,以及今日先行离开,原来竟都是为了替他准备这份惊喜。许多话语哽在喉间,邢辰牧竟不知该如何来表达自己满溢出来的情绪。卓影等了一会儿,并未得到回答,只得垂着头又问道:“圣上是不是觉得属下做得不妥”“不。”邢辰牧立刻出声,万般郑重道,“朕很喜欢。”何止喜欢,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所收到,最贵重的一份礼物,只因里头有着卓影无价的情意。“那那便好。”卓影脸上发热低声呢喃道,也不知是对邢辰牧说,还是只是自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邢辰牧再次低头去看那纸镇,可这一次却发现了其中异样,那龙尾的几片龙鳞,颜色显然较其他更深些,第一眼只当是刻意为之,可仔细查看下,才发觉那根本不是染料,而是附着在上头的一点血迹。他的心刹那间揪了起来:“你伤着哪了”出口时声音中有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发颤。“只是今日未留神,指节划了道小口子,不碍事的。”卓影言罢顿了顿,又补充道:“是左手,并不会影响持剑。”“难道在你心中,朕便只关心你能不能持剑护卫吗”邢辰牧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生怕吓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