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跟着向导继续在下水道前进。走过最初的黑暗,渐渐的就有了一些光,昏暗的,散碎的,自污浊的水面上反射,在同样污秽不堪的墙壁上摇出星星点点斑驳的光。为这污浊不堪的世界增加一点亮色向导踩着积水过去,跟在其后的奥利维亚一伙也踏着同样的路线走过。他们都穿着长筒的军靴,厚实的鞋底踩在水面上,发出啪啪的声响。解语花穿的是柔软的雨靴,几乎没有什么脚步声。许尽欢装备最差,穿的花枝招展,光鲜亮丽。她低着头,像个小蹦豆是的,在过道里左一跳右一跳,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脏污的积水,免得弄脏了她的鞋子和裤脚。走在前面的奥利维亚皱眉,转身。“吉姆,管好你的北鼻。如果她还不会走路,那就记得带上婴儿车”咬牙切齿,恶声恶气,极具嘲讽。说她许尽欢抬起头,像个真正的孩子一般往解语花身后一躲,脸上露出怯生生的表情,然而两只大眼睛却毫不畏惧的看着奥利维亚。解语花对这抱怨充耳不闻,只会低头看了一眼许尽欢的鞋子。那是一双相当精致的牛皮靴,皮质柔软细腻,做工也很特别,一看就是手工定制的鞋子。带着特殊的眼镜,颜色看不真切。但想来应该是个非常米分嫩娇艳的色彩。她在穿着打扮上上面完全抓住男人的喜好,毫不吝啬的妆点自己的青春美貌,显然对自己的美貌颇为自得。这也就难怪她这么小心在乎自己的鞋子了这完全是误解了许尽欢,以她的品性大概唯一会用心的就是吃。衣服搭配则全是唐仇一手包办,显示的是唐经理的审美品位。大概是自觉自己的地位越来越薄弱,唐仇如今恨不得把许海天的活也干了,亲自上阵给许尽欢当爸,全面包办她的吃穿住行,好让她彻底离不开他为了照顾她的“美少女之心”,解语花低声问了一句。“怕脏的话,我跟你换双鞋子”嗯换鞋子她看他一眼。“我的鞋子,你穿不上吧”穿上了也一定穿坏了。“我可以不穿”他说。这么体贴大护法我好感动哦不过谢谢啦不需要“不用我走的小心一点就行了”她才不要穿他的鞋子呢,万一他有脚气怎么办既然她不要,解语花也就作罢。幸好大护法并不知道自己被嫌弃有脚气,否则一定得当场脱鞋证明,到底有没有。看到这两人“黏黏糊糊”的举动,奥利维亚气的眼冒凶光,恶狠狠的催促向导。“还要走多久别带错了路”说完,还在向导的脑袋上狠狠抽了一记。向导被她打的冲出去好几步,哆哆嗦嗦解释。“这里是外围,你们要找的人在最里面。我们不能直接走进去,不然你们会被发现的。这条路虽然远一点,但人少,容易避开”“少啰嗦,快走。”奥利维亚只是发泄自己的郁闷,才不管他究竟说什么。她明显的嫉妒表现,让欧金发出哧哧的笑声,惹得对方朝他呲牙示威。越往里走就越觉得温暖,墙壁上暖气管子冒出呲呲的白烟,水汽翻滚着带出下水道里永恒的潮湿腐朽,令人眉头一皱。地下管道四通八达,犹如一张巨大的地下网络,谁也不知道这些错综复杂的圆形管口究竟通向哪里。穿过这一段特别潮湿的管道,渐渐的就有了稀疏的灯光,隐约还有人说话的声音,通过管道传来,带着隆隆的失真感。向导顿时紧张起来,猫着腰回头示意所有人放慢速度,放轻脚步。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几个“人”。之所以不能肯定对方是不是人,是因为这些人形的生物几乎没有完整的皮肤,浑身都是烂疮,双眼充满绝望。三个或四个,也许更多,这些生物聚集在一张脏污不堪的床垫上相拥而眠。每一个都衣不蔽体,体无完肤。昏暗的灯光如同微弱的烛火一般,点亮管道的一角,然而始终照不到这张床垫上。床垫旁脏污的地面上,扔着几支带血的针管和几个尚未挤完的牙膏壳。向导看见那些牙膏壳就立刻捡起来,揣进滑雪衣的兜里,还嬉皮笑脸的回头对他们说。“反正他们已经用不上了。”这什么东西许尽欢皱眉。那当然不会是牙膏,脏兮兮,黏糊糊的胶质,好像胶水一样“是黄胶一种具有刺激性气味的劣质毒品地下城的领主李向所有忠诚于他的臣民免费发放这些毒品,用以巩固自己对领地的绝对统治。”解语花在她耳边轻语,因为贴的近,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痒痒的。她伸手抓了一把,扭头瞪他一眼。他们跟着向导路过。对此,床垫上的生物们无动于衷。它们睁着眼,一动不动,仿佛是看这个世界,但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也丝毫不关心,就如同这个世界也毫不关心他们在被世界抛弃的那一瞬间,他们也抛弃了世界。他们活着,但其实早已经死去。这就是那些被国家和历史抛弃在下水道的不幸孤儿向导带着他们继续前进,走了几步之后突然抽搐起来,噗通跪倒在地。“怎么回事”奥利维亚一脚把他踩住,质问。向导在地上抽搐着,口吐白沫,两眼翻白。解语花推开挡在前面的欧金等人,蹲下看了一眼,伸手从向导的衣兜里掏出刚才捡的“牙膏”,用力挤出一些黏糊糊的东西涂抹在他的鼻子下。他立刻用力的吸起来,整个人剧烈的颤抖几下,渐渐安静下来。奥利维亚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挪开皮靴,后退一步。“这些恶心的生物根本就不配活着”解语花扭头看她一眼,然后一把拽起那向导。向导摇摇晃晃,恍恍惚惚,过了一会才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不知所以的笑容。他一巴掌就劈过去,啪的一声脆响。挨了这一巴掌,那向导仿佛是清醒了一些,用力的吸着气,终于能自己站立。他伸手推了一把。“继续带路”然后用质疑的目光看向奥利维亚。奥利维亚有些尴尬的解释。“整个地下城都是这样的瘾君子,你让我能怎么办”这小小的插曲暂且不提,众人继续前进。然而没走多久,前面就突然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向导哆嗦一下,挥手示意众人躲起来回避。奥利维亚等人立刻靠墙站立,隐身于黑暗之中,解语花也把许尽欢拉到一边。踢踢踏踏的声音继续传来,黝黑脏污的管道墙壁上渐渐显露一条长长的影子。脚步声越是接近,影子就变得越短,最终在管道上凝成一个佝偻的人形,踉踉跄跄的朝他们走来。许尽欢所在的角度看不到来者究竟是什么人,耳边突然一阵凉风拂过,肩头就压上些许的分量。“那是一个流浪汉,只有一个人”严国邦的声音响起。她挑起眉,点了点头。耳边的凉意就消失不见,悄无声息的隐匿于黑暗之中。解语花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这一抹黑影,便知道那个黑色的恶魔并没有离开太远,显然是在就近保护她,或者充当她的耳报神。那个绿色的鬼呢去了哪里怎么不现身是不是她对它另有交代那个突然闯入的流浪汉发现了向导,停住脚步,迟疑的喊了一声。“戈比”“是我,老伙计”戈比笑着迎上去,张开双臂。对方吸了吸鼻子,也笑起来。“老伙计,你有黄胶我用口香糖跟你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口香糖摇了摇。“好啊,老伙计。”戈比上前勾住那人的肩膀,把他往相反的方向带。把人带到角落里,接过对方手里的口香糖,又递上那已经差不多挤空了的胶管。那人拿到那个胶管就一脸兴奋用力挤着,把粘稠的黄胶往鼻孔里抹,用力的吸着。而就在对方吸食黄胶的时候,戈比却偷偷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砖,恶狠狠的拍在他的后脑上。“啊”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戈比立刻扑过去,跨坐在那人的背上,举着手里的砖块用力的拍打,一下一下,又一下。那人叫了几声之后就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戈比还是不停的敲打着,手里的砖头被敲碎了一截,碎掉的砖块落在地上,发出噗噗的声音,在管道里来回震荡。每一片碎块上都沾满了粘稠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打了近两分钟,戈比才扔掉手里的砖块,站起身,把尸体拖进另外一条管道里,然后喘息着摇摇晃晃的走回来。他一走近,众人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让奥利维亚等人气息急促起来,纷纷呲牙。看到他们嘴里的獠牙,戈比恐惧的用手捂脸,慌张的后退,靠着墙角缩成一团。“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被他发现。现在他死了,我们就安全了”他解释道,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脸上还带着那人的血。奥利维亚对他呲牙,发出低沉的类似野兽一般的嘶吼。“我们不关心那人的死活,你快点带路否则我撕碎了你”用脚踢打他,恶狠狠的催促。其他人也发出嘶吼,与她的吼声产生共鸣。戈比就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往前继续带路。解语花冷眼旁观,对这些事丝毫没有动容之处。看着眼前这些人和非人,许尽欢觉得她已经分不清,在这地下究竟谁是人,谁是怪物。也许,这里就是一个非人的世界这个非人的世界让她感受不到半点愉悦,有趣渐渐消退,厌恶则不断的浮上来。她皱着眉,闷声不响的继续跟着这些人前进。身后有微光闪动,一阵凉风拂过她的鬓角。“我发现了有趣的东西一个阵法,就在前面”是亓源,隐匿在她背后,小声的说道。她继续往前走,手指在背后轻轻一动。那微光就如同萤火一般飞走。解语花似乎察觉到什么,转身看了她一眼。前面的人还在继续赶路,他从她脸上察觉不到什么,就转过头去。一行人越走越往里,来到一条岔道。岔道是三个将将可容人直立走入的管道口,离地都有半米高。其中一条滴滴答答的趟着污水,在脏污的墙壁上画出一道黝黑粘稠的痕迹,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油光。另外两条则都是干的,一条透出一点光和人声,另一条则一片寂静黝黑。那个叫戈比的向导指了指那条寂静黝黑的管道,爬了上去,往里走。管道里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干瘦脏污的身影仿佛是被一头巨兽吞噬,消失于黑暗之中。奥利维亚皱了皱眉头,双手一撑,也爬了上去,钻进了黑暗之中。其他人依次跟上。解语花留了心眼,侧身退开一步,貌似体贴的伸手做了一个要扶她上去的姿势,实际是想让她走在自己的前面。许尽欢没有推辞,当真让他托着自己的腰,翻身跳上了管道。随后他也双手一撑跃起,跟在她身后。管道里一片黝黑,偶尔有悉悉索索的甲虫在鞋面上爬过,让人头皮发麻。戈比在前面走着,虽然生活在地下,但黑暗似乎也让他感到恐惧,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偶尔能听到隆隆的声音传来,到处轰鸣,墙壁也随之微微震动,据说这是火车经过的声音。隆隆的震动盖过了众人的脚步声,在这轰鸣声中,戈比突然一个踉跄,整个人咣的一下撞到墙上。这一下撞的厉害,只听咔擦一声脆响,似乎连脖子都撞断了。“怎么回事”奥利维亚喝了一声,瞬间拔出手枪,打开保险。保险栓打开的刹那,蓝色的冷光从瞄准器上射出,小小的光圈照出一张怪物的面孔。那怪物轻轻扭头,对着奥利维亚张开嘴这是个什么玩意许尽欢瞪大眼。怪物的面孔乍一看似乎像人,然而皮肤苍白的如同石蜡,头发像干枯的杂草,稀稀拉拉的挂在额头。眉毛已经全部脱落,眼睛则全是黑色,既没有眼珠也没有眼白。鼻子的位置只是一个孔盖着两片薄膜,薄膜扇动,气流就呼哧呼哧的穿过。被冷光照到,这怪物撕开嘴,这嘴格外大,一直撕到耳根后,整个下颌骨都脱落下来,形成一个血盆大口。嘴巴里上下两排密密麻麻的尖牙犹如锉刀一般,粘稠的口水滴滴答答的落下。在两排牙齿之间,一条带着倒刺的长舌真嗖嗖的伸缩着。这难道就是地下城里的恶魔这整个生化危机啊没错,许大仙还是看过几部电影的,用手机奥利维亚并没有被眼前这个怪物吓到,就在怪物张嘴的瞬间,她手中的枪口立刻闪出火花,啪啪啪啪的打出一串子弹,丝毫没有犹豫。怪物在子弹的压迫下连连后退,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这嘶吼声招来更多悉悉索索的声音,显然是来了更多的怪物。其他人也纷纷拿起武器,蓝色的光圈不断的扫过。七八只这样的怪物从管道深处涌出,尖利的爪子抓在管壁上刷刷的朝他们几人扑来。这些怪物速度飞快,转眼间就有七八只涌出,从四面八方朝他们扑来。此起彼伏的枪声响起,在狭窄的管道内轰鸣,震耳欲聋。在发现怪物的一刹那,解语花就拔出绑在腿上的长刀,握在手上,一个箭步挡在许尽欢前面。这是下意识的动作,虽然他心里很明白,她压根就不需要他的保护。但她穿的那么鲜亮娇嫩,似乎并不适合打斗。即便是在下水道里,美少女也应该保持她的美丽。因为身为男人,就希望看到女人保持美丽。在她面前,他愿意当一个男人。对此许尽欢依然没有表示异议,很配合的往他身后一躲,什么也不做。弹夹里的子弹很快就打光,奥利维亚大喊一声。“欧金”黑暗中咔咔的声音响起,只听见轰的一声,一团巨大的火光从欧金的手里喷出,朝着那些怪物扫去。那是一架丙烷喷火枪,威力强大,如同喷火的巨龙,所到之处,妖魔鬼怪全都化为灰烬。在烈火的炙烤下,怪物们吱哇乱叫,手舞足蹈的后退。趁着这压倒性的时机,奥利维亚等人利落的把弹夹换好,再次向前逼近。为了节约丙烷气体,只喷了不到半分钟,欧金就关闭了气瓶。被打死的怪物跌落在地,尸体燃烧着,发出阵阵的恶臭。火焰把管道照亮,奥利维亚上前,踢了倒在地上的戈比一脚。他翻过身,露出一脸死相,脖子呈九十度扭转,显然已经没救了。奥利维亚咒骂一句。“奥利,这家伙已经死了,现在我们怎么走”欧金端着喷火枪问道。奥利维亚皱紧眉头,扭头去看解语花,似乎想从他这儿获得一点有用的建议,哪怕是一个安慰的眼神也好。然而解语花却怔怔看着身后。在他身后,已经空无一人。许尽欢不见了原来自枪声响起,他一个箭步挡在她前面,全神贯注盯着怪物涌来的方向时。她已经猫低腰,闪身遁入黑暗,朝着相反的方向疾步而去。亓源在不远处为她指明方向,绿色的萤火在管壁上一闪而过,只够她一个人看见。她飞快的跳出管道口,然后顺着他指明的方向爬进了那条淌着污水的管道。这一刻她丝毫不顾衣服裤子被污水沾染,鲜亮的牛皮靴直接踩在积水里,啪啪的朝深处跑去。转眼就消失在黑暗深处在原地愣了两秒钟,解语花回过神,意识到许尽欢偷溜了。一定是她的小鬼发现了什么,所以她才会偷跑可恶竟然被放了鸽子他还想着保护她,像个愚蠢的傻瓜一样皱了皱鼻子,清秀的五官扭曲着,他面目狰狞的磨了磨牙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察觉到队伍里少了一个人,奥利维亚一挑眉。“吉姆,你的北鼻呢”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他就气得要炸肺,仰头嘶吼一声,手中紧握的长刀咣的往管壁上砍了一刀,闪出一阵火星。“喔,吉姆的女孩逃跑了”欧金幸灾乐祸的说道。看来吉姆并没有完全控制住他的新女孩,这真是有趣极了。他心想,对那个漂亮的女孩越来越有兴趣了。同样幸灾乐祸的还有奥利维亚,她想他确实应该受点教训,免得总是搞不明白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对他们的嘲讽,解语花充耳不闻。他扭转头往回走,准备去找回许尽欢。“吉姆别忘记我们还有正事”奥利维亚喊道。她话音刚落,一阵古怪的响动就从管道深处涌出,伴随而来的是更多牙齿摩擦声,以及爪子划过管壁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怪物又来了,而且这一次来的更多,更迅速,更迅猛“吉姆”奥利维亚大喊一声,随后猛然转身,枪口再次闪出火花。欧金等人也立刻跟她一起并排战斗。解语花走了几步,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回走。看到他回来,欧金等人立刻为他腾出一个位置,好让他和他们一起并肩战斗。然而他对此毫无兴趣,只是抬腿把绑在小腿上的匕首也抽出,握在另一只手上。然后一手长刀,一手匕首,冲向了那群怪物。欧金对着他的背影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奥利维亚的目光也变得更加灼热和疯狂。在蓝色的光圈扫射中,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飞快的掠过,手中的刀不断飞舞,发出阵阵寒光。寒光所到之处,就有无数腥臭腐败的碎肉残肢落下。解语花板着脸,面无表情,眼睛都不看那些怪物,而是死死的盯着空气。仿佛空气中站着一个许尽欢,他要用眼神把她杀死,才能发泄心头的郁闷。此刻他是凶神,是一台无情的收割机。眼前张牙舞爪,嘶吼扭动的怪物在他眼里都只是杂草,寒光所到之处,只有无情的收割。奥利维亚一口气把手里的子弹尽数打光,然后端着枪看着那无情的凶神,双眼灼热而痴恋。那只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但他如此强大,令她着迷。她迷恋了他整整三十年三十年,对她来说不过是很短的时间,所以这热情仍然在她胸膛里熊熊燃烧,像火,又像血,令人痴狂的热血她真想一口咬断他的脖子,吸干他身上所有的血,然后让他喝下自己的血,从此把他占为己有。但是他拒绝了,他说他是人,他不想要她这样腐朽的冰冷的苍白的永生。他要的是更真实更美好,也更体面的永生。像公爵大人追求的那种吗显然也不是他有他自己的追求。她搞不懂他东方人,太难懂,这个神秘的族群有自成一套的文明,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但这不妨碍她迷恋他把手中的枪扔掉,她拔出匕首,嘶吼一声,冲入怪物群中。她要和他一起战斗,她要站在他的身边。如果他不能成为她的,那她可以成为他的。一场激战过后,满地都是怪物的尸体和残肢碎肉。解语花站在这些肉块之中,身上一点污秽也没有沾到。他仰起头,张嘴喘息,胸膛用力起伏,不知是因为累,还是因为生气。大喘了几口气之后,这才把手里的长刀和匕首用力甩了甩,插回刀鞘里。“吉姆”奥利维亚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一侧身,甩开,然后冷着一张清秀的脸,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吉姆”奥利维亚追上他,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不要忘了正事”他冷着脸回头。“对我来说,找到她才是最重要的正事”“吉姆她只是害怕了想要回去,她不会有事的。”奥利维亚说道。最好有事,最好被怪物拖去吃掉,最好她永远消失她眼神和话语严重对不上,解语花突然想笑。“她不是逃跑,她是想在我们之前就找到凤凰”奥利维亚脸色一变。“你说什么没有人带路,她怎么可能找到这个地下城,就连我们也无法也不敢贸然搜寻。”他冷笑出声。“那是因为你们无能”“吉姆”他的态度让她生气,伤心,愤怒,嫉妒奥利维亚皱眉。解语花长吁一口气,伸手撩开她的胳膊。“她一定是有所发现,可能已经找到了。”“这不可能”“你爱信不信我现在就要去找她,你来不来反正,你们的向导也已经死了。”“吉姆”他不再多说,而是继续往外走,把奥利维亚等人扔下。奥利维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他,她的脚步没有动,但她的心早就已经跟随他而去。欧金上前,到她身边。“奥利维亚”她狠狠一咬牙,决定跟上她。欧金一挑眉,朝身后的两位伙伴撇了撇嘴,然后也跟上她。奥利维亚显然是被吉姆刺激的昏了头,打定主意要跟着他。他信不过奥利维亚的判断,但他相信吉姆。吉姆从不做无用功,跟着他一定会有收获。况且,他也很想再次见到那个漂亮的许。能拒绝吉姆,欺骗吉姆还甩掉吉姆的女孩,一定很有趣。众人跟着他回到管道口,跳下,来到一开始的岔道。有两条管道摆在他们面前,该选哪一条呢或者说,许尽欢选了哪一条呢奥利维亚看向解语花。他谁也没看,只是站在原地,伸手从腰包里拿出一只用黄纸叠成的纸鹤和一张符箓。把纸鹤的翅膀展开,然后把符箓贴在鹤背上。符箓一贴,这纸鹤就燃烧起来。他随手一抛,纸鹤就在半空中燃烧,火光一闪,一抹红光嗖得就飞进了那淌着污水的管道里。他二话不说,直接跳上那条管道,径直往里走。其他人也急忙跟上他。红色的光斑在管道里不断闪烁,似乎在给他指引方向。他的这种东方玄术,奥利维亚等人不是第一次见识。然而无论多少次,都总能让他们感到新奇和赞叹。东方人在他们眼里似乎人人都会武术和玄术,既神秘又厉害。奥利维亚追上他,好奇的问。“你的纸鹤能带你找到那个女孩吗”他摇摇头,继续走。纸鹤指引的方向并不是许尽欢的所在,而是严国邦。他还没蠢到在许尽欢身上下咒,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既然不能,就不如不做,免得惹她恼怒。所以,他把咒下在了那个恶魔身上。她总不会以为,自己真的会白白就把到手的东西还给她吧何况,那个恶魔还杀了他一次他本来是想把对方抽取神魂,封在法器里做成器灵。有了器灵,法器的威力就会更大。一个强大的邪灵,正适合做一件强大的法器。但她向他要了,他不能不给,可也不能白给。她对这个恶魔很好比对人好他看得出,这个恶魔跟她有交情。她带着他,保护他一个恶魔真让人嫉妒但他忍耐了,还为她奉上带有符咒的耳钉,好让她的恶魔有合适的栖身之所,方便她带着他到处走。只要她带着那个恶魔,那么他就能找到她。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她别想甩了他甩掉了解语花和奥利维亚他们之后,许尽欢就在亓源的带领下往那个阵法而去。对亓源来说,管道只是一个平面,他可以随意穿梭在墙壁之间。可对许尽欢来说,这管道就是立体的,她只能在管道中穿行。于是,就得绕路。好在亓源的方向感不错,虽然路途远了些,但方向始终没错。只是越走越往里,灯光越来越多,人声也越来越杂。显然,她跟着他已经越来越接近地下城的中心。不可避免的,她撞上了地下城的居民。幸而严国邦挡在她前面,施展了障眼法。这个地下城阴暗而污秽,居民们一个个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对世界和生活充满绝望与仇恨。这种完全负面的情绪交织杂汇,形成一种怨念。这怨念融合了地下的阴气,正适合恶魔的修炼。所以对严国邦来说,这里简直就像是他的乐园。他在地下如鱼得水,法力倍增。区区障眼法又算得了什么,不过雕虫小技罢了。而且这些地下城的居民元气衰弱,身体被毒品和病痛折磨着,全身的器官都在衰竭。别说障眼法,就是平时也看不清楚这个世界。故而许尽欢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在他们的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和他们一样,面容憔悴,身形消瘦,穿着脏兮兮油腻腻的衣服,蓬头丐面的等死幽魂罢了。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畅通无阻的行走。其实也不能算畅通,越到中心,管道越狭窄。这些人几乎都是蜷缩在管道里,拥挤着相互取暖,寻求慰藉。他们已经被地面世界抛弃,所以只能在地底和同伴们一起。最拥挤的地方,一个床垫上东倒西歪的挤着七八个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无法想象七八个成年人怎么可能挤在一张床垫上然而,他们个个都骨瘦如柴,挤在一起又如同一捆干柴一般。虽然这些人令人作呕,脏污不堪。然而他们并不争吵,也不喧闹。他们安静的分享彼此的所有,食物,饮用水,床垫,毯子,当然还有罪不可或缺的毒品。没有毒品,他们连一天都活不了。因为这个世界太残酷了这里没有希望,只有死亡。活着,只是等死罢了。这一路,三位非人全都沉默无言。连一向呱噪的严国邦也闭了嘴,直到再次进入寂静幽深的管道,他才低声咒骂了一句。“艹,这地方简直就是地狱。”如果这是地狱,那他宁可留在地面当鬼,也不愿前来。“比地狱更残酷地狱里的魔鬼是罪有应得,但这些人从出生就注定被世界辜负,完全是无辜的。”许尽欢也长吁一口气。这个世界的罪恶她看过太多,然而再多也不会令人释怀。因为世界的恶意从无底线,永远能让你震惊。连她和严国邦这种真正尽力过战火熏陶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亓源。亓源一直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可怜最无辜的人他做了什么他那么努力的学习,有一个远大而光明的前程。结果突然一场病,就什么都失去了。所以他憎恨这个世界,憎恨所有比他幸福的人。他诱惑别人替他杀人换命,吃鬼修炼,即便变成了鬼,他也要用双手去向老天爷讨回公道。因为这是老天爷欠他的这是整个世界欠他的可现在,看到这些地下城里的居民。他突然觉得自己那点仇恨和怨念又算得了什么呢他毕竟幸福过,成功过,满足过。他所失去的,远远比不上这些人失去的。这些人从未拥有过他感觉自己似乎懂得了一些什么这感觉真奇怪,他做人的时候没有懂得,成了鬼却懂了。该死的天道,该死的黑色幽默。“就在前面,那个阵法”把她带到更深处,停在一处管道口,亓源伸手往黑漆漆的管道里一指。许尽欢停住,探头看了看。“我不敢进去那个阵法让我害怕”他在她耳边说道。“切一个阵法有什么好怕的,胆小鬼”严国邦哇哇大叫,一脸的鄙夷。她眯着眼回头瞪他一眼,把手指挥了挥,示意他们两个留在原地。“我进去看看”说着钻进了管道里。管道里黑,但黑暗遮挡不住她的眼睛。然而为了看到那个阵法,她闭上双眼,改用心眼去看。黝黑的管壁上立刻浮现出黑色的线条,这些线条复杂而又繁琐,组成一个个奇怪的图案。这些图案有些她认识,但有些压根从未见过。亓源说的没错,这是一个阵法。一个藏匿和保护的阵法藏匿什么保护什么凤凰吗是谁画了这个阵法又想要克制谁她伸出手,手指轻轻滑过那些线条,但并不触碰。一旦触碰就会激活阵法,她现在还不想和谁正面冲突。吉普赛人说,地下城里住着恶魔。恶魔值得是谁是地下城里的居民吗显然不是这恶魔应该指的是那些在管道里攻击奥利维亚他们的怪物这些怪物为什么要攻击斯塔塞家族的人仅仅只是为了捕食还是为了复仇这些怪物看起来更像是兽类,它们有智慧吗如果没有,那它们又怎么会去保护凤凰如果有一种具有智慧的地底生物,又是从何而来的呢斯塔塞公爵为什么要和这些怪物为敌仅仅只是为了抢回凤凰吗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看来这个地下城,藏匿着许多秘密。想要知道这些秘密,必须先找到凤凰。她深吸一口气,睁开眼,转身走出管道。“严国邦,亓源,到我的耳钉里来,我带你们过去”这阵法虽然搞不懂,但阵法这种东西万变不离其宗,终归是有一个核心来控制。只要能找到核心,顺势而行,就能轻松通过。对她来说,小意思然而一到外面,却无人,不对,无鬼响应。愕然抬头,发现外面既没有严国邦,也没有亓源。只有解语花梗着脖子仰着头,叉开两条腿,用紧绷的下巴冷冷的看着她从管道里探出口。在他身后是奥利维亚和欧金他们,每个人都端着枪,枪口统一瞄准她。她眨眨眼,有点惊讶。对方哼笑一声。“许小姐你让我好找”------题外话------大护法扳回一局怎么办,我感觉我要变心大护法好帅啊星星眼是个能干的男人呢开v以来一直受到大家的支持,阿沫我万分感谢所有正版订阅支持我的美丽的女神殿下们么么哒,爱你们今日特别感谢我的三位解元级别米分丝:乐乐skdidachung,九爷肥狐九还有数字君5698708,谢谢你们对我一如既往热情洋溢的支持也同样感谢花千若嫣ran的99鲜花和1月票,感谢女巫的1月票,感谢haidaobaiy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