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的声音太坚决,眼神太冷冽,她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决绝,就这么望着南隅圣宗。南隅圣宗的眼神也很冷。良久,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个人的眼神都没有变,像是在比拼谁先忍不住投降一般。若是旁人面对着两个人任其中一个人的眼神,也许就给投降了。可是此刻面对双方眼神的是阿丑和南隅圣宗。无论是阿丑还是南隅圣宗,两个人都是那种内心意志格外坚定的人,认定了一件事情,便绝对不会放弃。南隅圣宗认定了自己不能够让阿丑找死,不能够让阿丑就这么向着已经注定了结果的道路上越走越错。阿丑是他千辛万苦选定好的唯一能够让他实现目标的存在,他不容许中间出现任何岔子,不允许在阿丑帮他将事情办成之前任何人伤了她性命,即便那个人的阿丑自己。而阿丑,正如同她方才所说的一般,为了颜丰,她绝对不会妥协。天空中太阳慢慢的西下,昏暗的夜色笼罩了大地,月光绽放,银色的月华在两个人的脸上身上勾勒出了模糊的奇异的线条。两个人的面容,一瞬间有些相似的冷酷。月亮渐渐的隐没在云层之间,天地一片黑暗,那是晨间的太阳初升之前最黑暗的时候。“你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南隅圣宗还是先开了口:“你便打算这么鲁莽的按照自己的冲动心思做下去吗”不是因为他认输了,而是他不想要和阿丑闹的太僵硬,他现在是能够挥手间便将阿丑禁锢在竹楼之中,只要他不同意,她便别想走出去竹楼一步。更遑论和颜丰来往。南隅圣宗是没有阎女那般至尊的力量,但是一个能够觊觎至尊位子的人,对付阿丑这么一个炼虚期巅峰修为的人,也只是挥手之间。只是,他日后用的上阿丑,他需要的是让阿丑日后的修为堪堪媲美阎女,即便不媲美阎女,也不能够相差太多。这些都需要阿丑的真心努力。若是现在他真的强制将阿丑制住的话,阿丑日后真的修为上来了,也许第一件事情不是对付阎女,而是对他反戈一击。他也有方法日后制住阿丑,只是比起让面前的女子真心相助,真的用到了那些备用的法子的话,本来有超过五成把握的事情,最后也许要降低那么一两成的把握。而对付阎女,不需要降低多的,便是降低一成,最后也很有可能失败身死。南隅圣宗只是这么一句话一出,阿丑便听了出来对方软化的意思。阿丑垂低了眸子:“我会分裂自己的一丝神魂。”即便是以着南隅圣宗的镇定,在听到阿丑这么个有些异想天开的主意之后,也忍不住有些愕然:“你疯了。”神魂分裂是何等大事,别看颜丰一次次神魂破碎都会复生,实际上他的神魂每分裂出一丝,都对他的本源造成了重大的影响。若不是如此,即便阎女想要将仙道之力打入他的体内,也不会成功的,即便阎女是至尊的修为,也做不成此事。更何况,颜丰的神魂比起阿丑的神魂修为强大了不知道多少。颜丰都是那般,阿丑现在以着炼虚期巅峰的修为强行分裂神魂,造成的后果也会是严重无数倍。“我没有疯,我想的很清楚。”她抬起了头,眼睛定定的望着因为她的这个主意也有些讶异的南隅圣宗,一字一顿:“师傅想要的是我的命格,是我神魂中自带的命格,我想要的,则是我心爱的男人,我知道自己是在玩火,是在刀尖上跳舞,所以,我会分裂出自己的一丝神魂,日后我便是真的出了事情,那一丝神魂也会给我,给师傅你留下一道后路。”“当然,那个时候神魂也许是比不上我现如今这般已经成就了炼虚期的修为,还是需要师父你再浪费多一些时间与心思,但是有一样好处,新的神魂,师傅应该更容易掌控,不是吗”阿丑的眼睛中是非常清明的色彩,没有丝毫的冲动,很显然,就像是她口中所说一般,她的这个提议不是什么一时冲动,是她深思熟虑考虑清楚之后提出来的。阿丑的提议紧贴着利益,而此刻对南隅圣宗来说,他在意的也确实是利益。两个人相处三十多年,他对阿丑不是完全没有丝毫真的感情的,但是对南隅圣宗来说,这点儿感情,丝毫不足以动摇他的打算。阿丑也很清醒,其他时候可以讲感情,现如今需要讲究的则是利益:“我可以将那一丝神魂交给师傅保管,我也只相信师傅你的能力,才能够在我出事之后,帮我再次复生,师傅需要我的命格,我也需要师父的帮助。”南隅圣宗没有出声。阿丑的手掌伸出,灵力环绕间,乾元鼎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中。乾元鼎是聚魂的灵鼎,阿丑掌心中的乾元鼎一出现,一道虚渺的光从乾元鼎中慢慢的探了出来,环绕着阿丑的掌心,轻轻的晃动着。那是南隅圣宗帮着阿丑召回的颜丰的一缕气息。没有思绪,没有神智,不能够恢复成纯粹的神魂,但是,这上面有颜丰的气息,这一缕气息,本能的亲近着阿丑。感觉着掌心轻微的碰触,宛若无物一般,没有太明显的感觉,但是只是那么轻轻的羽毛一般的一下碰触,便足够让阿丑的唇角露出一抹笑,一抹满足的幸福的笑。“师傅,请你帮我这一次。”阿丑的指尖轻微的碰触着那一缕元息,抬首,望向南隅圣宗:“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所求的,不止是一时,是一世,我和他之间的一生一世。”为了自己,她也会努力配合南隅圣宗的计划。她现如今的修为是比起南隅圣宗远远不如,但是两个人是合作者的关系,某种程度上是相等的。不是谁必须归属于谁,配合于谁。“分裂神魂之事说起来简单,但是却很有可能伤及本源,你现在的修为也必定会倒退,你的神念也会缩小无数范围,你想好了吗”阿丑轻轻的抚摸着颜丰的气息,微笑:“我想的很清楚,我很确定。”“既然你想好了,我会帮你这一次,毕竟就像是你所说的,日后真的出了岔子,我宁愿要一个听话的,也不愿意再要你这种不听规劝的固执之人。”南隅圣宗前面还答应着,后面的话语中却是忍不住的带了些情绪。带上了这些情绪,其实便代表了南隅圣宗软化了的态度。南隅圣宗起身:“跟我来吧,分裂神魂可不是那般简单的事情,若是不懂的人自行分裂的话,其结果通常不怎么美好。”阿丑起身跟上,那一缕元息更紧的缠绕住阿丑的指尖,根本没有想要回乾元鼎中的意思,似乎比起往日里,它更加亲近她了。魔宫阿丑就去过一次,此刻跟着南隅圣宗,是去的第二次。比起第一次,算的上是轻车熟路了,阿丑的脚步都忍不住的带着些轻快。一路至上还是黑暗无比,只有阿丑和南隅圣宗两个人的脚步声。南隅圣宗突然开口:“你想好了自己的后路,那你为你心爱的那个人想好了后路吗”南隅圣宗的声音很轻,却像是染着极致的冰冷一般,让阿丑猛的顿住脚步。“你的神魂可以分裂,他的神魂,却是不能了,一个修士修为再高,再是至高无上,最多便可以分裂两次神魂,到了第三次,结果如何,连我都不能够预计,只是有一点你要知晓,到了第三次的话,那个人再也不是那个人了。”阿丑想到了颜丰第一次的丧失记忆,还有第二次的凉薄变化。她一直觉得是阎女捣的鬼。“至尊是无上大能,却也不能够强过法则之力,法则不允许人的神魂随意分裂,不允许神魂分裂超过三次,每一次的神魂分裂必定要失去一些什么,这是法则索取的代价,她,不一定晓得。”南隅圣宗的脚步不断,他像是没有察觉阿丑停顿住脚步一般,自顾向前走着,只是他口中的话语却还是在继续。“你以为她爱他,你以为在你们再续前缘的时候,她会对你下杀手,却会放过他,那么,你心爱的人前面两次的神魂分裂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南隅圣宗的话语像是一把小小的刀子一般,在阿丑的心间一点点的割裂着。“你真的,想好了吗”南隅圣宗终于停住了脚步,已经到了,他的掌心贴附在那禁制之上。阿丑唇角的笑容早已经消失了,她的全身都很冷,从心底透出去的凉意。除了指尖男人魂息缠绕的那一点儿温度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温度了。可是这般的温度于她此刻而言,是温暖,更是更猛烈的刀子切割。“师傅,你赢了。”阿丑慢慢的开口。然后,她一步步的向后退,退向了更深暗处。南隅圣宗放下了掌心。“固然动人,但是如同你自己所说的一般,你若是真的不争一时,只争一世的话,那么你需要做的便是将心中的那些冲动,固执,尽数的掩埋,起码在你的力量强大起来之前,别再让自己的行为给自己,给对方带来危险。”南隅圣宗的话阿丑听着,静静的听着,垂低了眸子,望着指尖自顾扭曲着形状的颜丰的元息,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南隅圣宗赢了,不是赢在他的说服力上,而是赢在阿丑终究爱着颜丰这一点上。只要阿丑爱着颜丰,深爱着颜丰,那么再大的冲动,当她的愿望冲动与颜丰的生命发生冲突的时候,她最后会做出的选择也只有那么一个。“最近这段时日是我走错了方向,从今日开始,我想要闭关。”一次闭关便是无数载岁月,阿丑还记得红枫谷之约,她知晓男人对自己的吸引力,她既然听从的南隅圣宗的意思,那么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将自己管住的法子,就是闭关。强制的闭关,将自己的心神陷入修炼之中。“不成就大乘期,我不会出来,我会闭死关。”南隅圣宗望着阿丑的背影,眸色深深,他明明应该是高兴的,可是此刻却有些高兴不起来。其实人生有的时候,需要的不止是理智,也需要冲动。若是人没有了冲动,若是人真的能够时时刻刻评估控制自己的感情的话,那么,他还有感情吗南隅圣宗想起了自己的感情。很久远的岁月中,他也曾经是有过冲动,有过感情不受控制,有过情绪激动的时候。只是不知道何时开始,一份份的感情,从他的岁月中一点点的消失,不是被迫消失,是他自己亲手一点点扼杀的。在阿丑闭死关的时候,第二日,男人迟疑着,一步步的走近了红枫谷。只是过来看看,不是为了来看谁的,就是喜欢红枫谷的景色。这些火红的枫叶,其实也是很好看的。颜丰这样告诉自己。只是当他终于进入红枫谷的时候,那里空无一人。颜丰去了上次那片枫树下,等待了不少时候,只是除了不断飘落的枫叶之外,再没有其他。只有自己一个人等在那边,像是个傻瓜一样。正在男人不耐烦的时候,他感觉有人接近。颜丰不知道,那一刻他眼神的变化,那是一种欣喜期盼,像是一个等到了心上人的普通男子一般。“师姐,听说副宫主昨日来过这边,也许今日我们有幸能够巧遇呢”“哪里有那么巧,昨日来不一定今日来”不是那个丑丫头。他眼神中有些愤然之意:“什么偶尔会来,根本一点儿诚意都没有”男人的身影扭曲,消失在了原地。“听说你这几日总是往红枫谷那边跑,那边的景色很美吗”颜丰顿住了脚步,望着缓缓走来的阎女。阎女的面上带笑,颜丰却能够感觉到她身上的冷意。,,;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