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如晦,万物悲鸣。一袭黑衣的女子沉默而挣扎地在大雨中紧闭双眼,笔直地站立着。她的脸色异常的苍白,嘴唇早已被咬得失了血色。重重幻象随着雷声不断在脑海中涌现,那些情景似曾相识,她努力地思索着,究竟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自己明明感到熟悉,却毫无印象为什么撕心裂肺的痛苦那般强烈她站在雨中,冰冷而麻木,仿佛早已失去了知觉。身体忽然被拉入一个温柔的怀抱中。她轻轻一颤,睫羽剧烈地颤抖,咬着牙,“别管我,走开”想要抬手将他打开,却再次被他轻松制住。他轻轻从身后搂住她,叹息,“叶爻,你就是太要强了。”缠绵温柔的呼吸轻缓地落下,温柔绵软地唇瓣扫过她的颈侧,将她面颊滑落的雨水轻轻吻住。他的肩膀宽阔有力,将她包裹在怀中,替她阻挡了风雨。“那些不过是幻像,既然你记不起来,就不要去想它,”他抬手拨开她额前乱发,将怀抱紧了紧,“记得,我在你身后。”顿了顿,他幽幽地加了一句:“其实我幼时,打雷的时候总喜欢躲在娘的臂弯里,后来她不在了,我也不再害怕打雷。因为我已经没有什么亲人可以给自己怀抱了”她睁大了眼,朦朦胧胧中听清这一句,莫名的心酸。回想起他那句自白,以及他那时唇角含着的苦涩笑容,竟异样的动魄惊心“我一个半边身子在黑暗里的人,何来家人亲眷仅此孑然一身苟活于世,唯盼了却心愿,再一人伴与终老而已。”她默然,只是用力握紧了他的手。冰凉的手指,她却感觉到心头一阵温暖,仿佛寒意在一瞬间都消散了。忽然莫名的想,就这般,握着彼此的手,紧紧相拥,风雨再大,也是好的。再开口,声音已是沙哑,“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幻象我是不是病了”她回头,迷离地看着他。“别多想,什么事也没有,你只是这几天太过劳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他柔声安慰她,缓缓执起她的手。她默默点了点头,心头有些恍惚,眼前忽然一黑,猛然间天旋地转,就此什么都不知道了。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迷茫的张开眼时,头顶雕刻繁复的天花藻井高悬,叶爻微微皱眉,却听得一声呼喊:“哎呀叶爻你可算是醒了,你知道吗,你从昨天上午到现在睡了整整一天,吓死我了”不用听,这震耳欲聋恨不得隔着八条街都能听见的大嗓门,非沈非花莫属。紧接着又是惊天一嗓子:“师父,你快来,叶爻她醒了”她皱了皱眉,扶着额头坐起身,“师父”沈非花一身红衣在她面前亮的扎眼,“你还不知道吧哦对,昨天你和顾相被庄主叫去天柱峰,后来不知你们去了哪里。风长老替你们求了情,庄主已经答应不计较你触犯门规的事了,还准了我们这些人进行拜师,风长老已经收我们做徒弟了”这大姐一脸兴奋的模样,叶爻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竟然在自己房间,揉着额角回想了一下,似乎昨天与顾西陌去看那个山洞,后来被雨浇了个透,再后来自己好像晕倒了。心头微微一跳,居然在那狐狸面前晕倒了吗下意识看了看衣领,发觉衣裳已经被换过了,不觉一呆。沈非花看着她一番动作,以及那一副思索恼怒的模样,忍不住想笑,难为她懂得压低了声音,“喂,你们昨天早上在天柱峰后山待了那么久都做什么来着”“啊”叶爻愕然。“还没告诉你,昨天顾相一脸疲惫,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把你从天柱峰上一路抱下来的。”“什么”叶爻几乎要跳起来。那人手臂上明明重伤使不上力,是怎么走了那么长一段路把她抱下来的沈非花撇了撇嘴,“说,你们是不是没干什么好事结果遇上大雨走不了了然后全身浇了个透”“闭嘴”叶爻一脚踹她下去。脑海中努力试图回想自己昏倒后是否被那人占了便宜,但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心里隐隐地担心,他那般重伤在身,又受了雨淋,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昨天,他气色怎么样”下意识问出口。“他哪个他啊”沈非花对她装傻,被她狠狠瞪了一眼。“我只记得他脸色特别白,看上去很累,要不然你亲自去看一看”沈非花坏笑着,“不过你现在似乎也不宜下地走动,还是等等好。”叶爻扯了扯嘴角,白她一眼,“风长老说让我什么时候去行拜师礼了吗”“他说你醒了就可以去找他。”叶爻点了点头。等到叶爻伴随着沈非花等人一同来到朝霞峰时,风一兮的弟子们已经到了大半,静静地站在风一兮所属的修境堂前等候。这之前经过顾西陌那间景致雅舍时叶爻不自觉地往里面看了看,却只见风吹帘动,里面依稀的修长人影,坐在窗前的他似乎察觉了什么,微微偏头望向窗外。她连忙回头,若无其事地走过。依旧是,那悸动的心跳。朝霞峰上的景致算不等整个华云山上最好的,却也别有一番风韵。深秋时节,阶前的淡黄落叶干枯而脆,踩在脚下发出阵阵响声,越发衬得这环境清幽。风一兮好竹,修境堂前的竹子一株株风姿挺秀,临风微摆,翠绿的竹节被雨水新洗过,尤为鲜亮。修境堂的台阶是最普通的白石砖,门帘也是最素淡的轻竹帘,门前除了这几株竹子再没什么奢华的陈设布置。从这布局便可看出风一兮夫妇性子不喜奢华,淡然恬静,心地质朴,是纯正的君子作风。叶爻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难道风一兮不是卓一股那老头的故交那个爱财如命骗财如流的卓老头怎么可能交的来风一兮这样的人物轻竹帘忽然被一只素手轻轻挽起,一个淡妆妇人走了出来,峨眉淡扫,看了众弟子一眼,微笑道:“我是你们的师娘,你们的师父方才忽然身体不适,托我来告诉你们,今天由我向你们教导相关事宜,明天正式开课。”众人都是一愣。叶爻目光灼灼看着眼前的美貌妇人,只听身边有弟子低声细语:“这位是咱们的师娘越萍,可是个不让须眉的,咱们的师傅啊,可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呐”师娘越萍的美眸忽然淡淡扫了这边一眼,薄唇微启:“你们说的没错,从今往后要记得,我说的,和你们师父说的,一样重要。”众弟子悠长的“哦”了一声。瞧这师娘,身形婉约,容颜素淡,说起话来清清凉凉的,怎么看都是个白玉花瓶,只怕是中看不中吃吧妻管严可这弟子事务和管老公可不一样,这担子她能挑得起来吗沈非花托着下巴不屑地道:“那要是你和我师父说的不一样怎么办”越萍忽然微笑了一下,“这还用说么,当然是听我的了。”沈非花哼了一声,偏过头。不料越萍忽然伸手一指,对沈非花淡淡道:“你,从今天开始三天,负责所有底子餐后刷碗工作,不许拖延不许耽搁。”众弟子一阵静默,突然有人轻笑出声。沈非花跺了跺脚:“凭什么”一旁的叶爻微微扬眉。越萍看也不看沈非花,掀了珠帘便走了进去,淡然道:“越是不服管教的,便越要管一管才行。你们现在是华云山庄的弟子,不是闲游在外的江湖野人,既然要留在这里,便要服从管教。”沈非花咬了咬牙。越萍忽然回头看了诺诺不敢言的众弟子一眼,又加了一句:“你们也一样,她这是初犯,若再有人表现轻浮,严惩不贷现在每个人去天机阁凭自身资质领一把适合自己使用的剑,此后便作为自己的佩剑使用。记住,每个人自身属性不同,不可强求。”这才掀帘进去了。众人看着她纤瘦玲珑的背影走进去,这才松了口气,四散开来,前往剑阁方向而去。叶爻拍了拍沈非花的肩膀,沈非花没好气地道:“这个师娘,真不好惹。”叶爻淡淡道:“若不是你表现得太浮躁,不会让她有这个立下马威的机会。”沈非花扁着嘴,哼了一声。叶爻心里叹口气,接触时间长了,她渐渐发现,沈非花的性子里除了江湖人的随性洒脱之外,似乎还隐隐有一丝野性的气息,不同于景炎国本地女子的婉约内敛。她不曾和自己提过出身的事情,也许是因为根本不记得,又或许是出于难以向别人透露的缘故这般思索着,已经被沈非花拉着到了天机阁附近。大批的弟子正站在天机阁巍然肃穆的大殿前的台阶上,汉白玉的台阶被阳光照耀其上,散发着纯圣的光辉。殿内一片幽暗,看不清内部陈设,想来也是看守紧密。脑海中不自觉的飘过那一夜,夜风扬起那人神秘的面纱,飘然如梦的身姿,摄人的幽香,灼热的呼吸,温腻的耳语是那时候开始的吗,那莫名的悸动。叶爻禁不住微微出神,手渐渐握紧。“叶爻你怎么了”沈非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叶爻猛然回神,脸色微微发白,摇了摇头,抿唇一笑。,,;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