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夏侯流冽的眼皮微微动了动,而后眼睛缓缓地睁开。南盈萱见他醒了,着急地问道:“爷,你醒了还难受吗要不要喝水”夏侯流冽眯眸摇了摇头,稍静片刻后,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南盈萱连忙伸手去扶他,还放了个软枕在他身后,让他靠着。“爷,你坐一会儿,我给你倒水。”说完,南盈萱快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又端过去递给夏侯流冽。夏侯流冽顺着她的手喝完后,抬眸专注地凝望着她。“吓坏了吧”她愣了愣,垂眸轻应了声:“嗯。”他温柔的语气让好不容易被她压下去的情绪,再度涌了上来,她紧盯着垂落在膝的手中握的茶杯,低声道:“我不喜欢它了”夏侯流冽几乎是立即便知道她口中的“它”,指的是谁。他舒然笑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柔声安抚道:“很快就没事了,别不喜欢它,好吗”这点苦痛对年少便久经沙场的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还很高兴可以为孩子受一些苦。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将之后她身上可能会出现的痛苦分一些到他身上,让他可以替她承担,这样他内心的愧疚才会少一些。“我不要它让你难受我不喜欢它了”南盈萱抬头有些不满地扁着嘴,任性地注视着夏侯流冽,“而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离开王府那段日子,你蛊毒发作了为什么要瞒着我”她气势汹汹似一只炸毛的小野猫的模样,让他不由地流露出宠溺无比的笑意。“事情都过去了,何必告诉你而且正因为孩子很好,我体内的蛊虫才会躁动不安。当时我透过那一次蛊毒发作,知道你们很好,我很开心。”“开心什么呀”南盈萱气急败坏地猛然站起,樱唇紧抿,“我不开心”“好好好”夏侯流冽轻笑着去拉她的手,让她靠近自己一些,“我这样只是暂时的,等再过一些日子,受苦的就是你了。”待子蛊完全将母蛊压制下去了,它就会吸取大量的血液,并迅速成长。这也正是夏侯流冽最担心的情况,他怕她的身体会吃不消。“可是现在还是你在受苦”她的声音带了些哭腔,顺着他手的力度在他身侧坐下。他轻拍她的后背,眸中全是醉人的温柔。“没事,我愿意。”夏侯流冽将南盈萱拥入怀中,两人一同看到窗外的第一道晨光刺破云层,照亮了黑暗的大地,让一切重新回到光明当中。“看,天亮了。”“嗯。”熬了一整夜的众人齐聚在蝶宫的梅阁内用着早膳,余妃雪见夏侯流冽脸色渐渐恢复过来,在心中憋了许久的问题总算问了出来。“萱萱,那个密室是怎么回事啊”方才夏侯流冽蛊毒发作之时,她闻声冲入房中,一眼便瞥见了那两个书架中露出的密室,还有那密室中满满的夏侯流冽的画像。她当时觉得很奇怪,但因为担心夏侯流冽的身体,所以没有问出口,一直憋到了现在。“就是一间密室啊”南盈萱顿了顿,脸又有些红了,低下头掩饰道。她从未想过那个密室有一天会敞开大门任人观赏,那密室藏着她的秘密,她一点也不想与别人分享。但夏侯流冽蛊毒突然发作把她吓坏了,出密室之时也忘记关上门了。“我在蝶宫住了这么多年,进出你的房间少说也有几百回了,为何从不知那密室的存在”余妃雪侧头见连慕臣嘴角噙着隐隐笑意,正望着她,很明显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心中更加不悦了,“你们师兄早就知道了为什么唯独瞒着我你们俩又一起欺负我”南盈萱沉默不语,不回应她,连慕臣则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她忿忿地捧起碗,将悲愤之情化作食欲。众人用过早膳后,倦意袭来,纷纷回房休息。连慕臣刚走到门外,手臂便被夏侯靳臣拉住了。他抬眸,疑惑地望向夏侯靳臣。“臣儿我想去看看你娘”连慕臣望着夏侯靳臣异常渴望的眼神,垂眸淡然道:“明日吧你先好好休息”夏侯靳臣也知道苍莲的忌日是明日,但他太想见她,思念已经侵蚀了他的脑袋,等不到明日了。“臣儿爹求你,让我见她吧我一刻都等不了了”连慕臣沉吟了一会儿,抬步往前走去。“跟我来。”夏侯流冽回房后,先让南盈萱和衣在床上躺好后,自己又盘腿坐在榻上调息,待他调息完和衣在床上躺下后,他才发现南盈萱还没睡着。“怎么还不睡”她的身子本来是不应该熬夜的,但今日情况特殊,所以他才让她在出发前睡了半宿,才过来的。他拥她入怀,她在他胸口眷恋地蹭了蹭,感觉到他身上的暖意袭来,舒服地闭上眼。“等你啊”“等我做什么不是让你先睡”“自己睡好冷睡不着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怕冷了”“子蛊开始影响你了”夏侯流冽听了她的话,眉眼间染上了忧虑之色。“嗯”南盈萱微睁开眼,从他怀中抬起头,疑惑地问道。“蛊虫畏寒,所以你也怕冷了。”“嗯那为什么你不怕”“我不一样你不是宿主,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是。但孩子现在还小,所以蛊虫的喜好能直接影响到你的身体。”“哦”南盈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窝进他怀里,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夏侯流冽搂紧她绵软的身躯,思绪重重,毫无睡意。才四个多月蛊虫就已经影响她的身体了,那之后情况岂不是更为糟糕夏侯流冽蹙眉叹息,不行,他得将她的情况马上传信给师父。连慕臣带着夏侯靳臣一直往蝶宫深处走去,走了许久,终于在一个僻静的院落前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夏侯靳臣望着那扇木门,突然失去了推开门的勇气。莲儿已经死了,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但他一日没见到她的墓,他就能在心里骗自己说,她还在。只要推开这扇门,他们就真的是阴阳两隔了。“怎么不进去”连慕臣见他迟迟未有动作,只是呆愣在地心中有些不耐。方才还说想娘,如今都到门口了,却一直不动。这唱的是哪一出连慕臣心头恶念横生,快步走到门边猛地推开了门。一个土丘前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写着苍莲之墓,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他的心在一瞬间痛得连呼吸都无力,无意识地一步一步走到那墓碑前。上一次见面,她还是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的,她还是热的,她还能笑能跳能对他说话,但现在她已经变成一个小土丘,一块冰冷的墓碑了。他忍着胸口撕裂般的疼痛,蹲在她的墓碑前,手颤抖着抚上“苍莲”二字。“莲儿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等了那么久”“莲儿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你最爱胡闹了”她笑起来的模样就如百花齐放般娇美动人,这一个小小的土丘怎么能成为她最后的模样,“是我太笨了我什么都没发现我答应了娶你为妻,一生一世保护你但我没有做到”“莲儿你出来你出来罚我求你出来吧”他跪倒在地,垂头无力地靠在墓碑上,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浸湿了墓碑前的草地。连慕臣别过头不想看他,但心中尘封已久的愤怒之情不可遏制地涌了上来,他忍了一会,终究没忍住。“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夏侯靳臣转头望着连慕臣,见他侧颜上蛮是压抑怒意,低头凄惨地笑笑。也对,他该把话跟臣儿说清楚了。“我知道,虽然你答应我留在邑王府,承下世子之位,但你还是没有从心里认同我这个父亲。这么久以来,你一次都没叫过我爹。”夏侯靳臣顿了顿,深呼吸又继续道,“当日的确是我负了你娘,我答应要娶她,却食言。以她的性子肯定不愿做妾,我也不愿她屈居为妾,所以我直接跟她言明,我不能娶她了。之后,她就此消失在我面前。师父告诉我,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也叫我不要再找她。我觉得我既然不能娶她,就不该耽误了她,就没去找过她,也不知道她有了身孕”“呵呵”连慕臣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在你眼里,你们的爱情就这么容易割舍”“我知道是我疏忽了”夏侯靳臣有些焦急地点着头,又解释道:“我说这番话的意思不是为了推卸责任,而是为了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要抛弃你们母子俩的想法。”“但事实上,你却抛弃了我们。”连慕臣冷漠地望着夏侯靳臣,眸中是不容他反驳的决绝。“好。”夏侯靳臣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辩驳都是错,决定不再说了,重重地点点头,“今天在莲儿面前,你直接告诉我,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才肯认我这个爹”,,;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