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千叶自然知道他话中带了什么意思,本来就红的耳垂,此刻更是跟着火了一般。清澈的眸子低垂,乌黑的眼珠子不安的左右晃动。独孤千绝眼神落在她的耳垂上,暗色翻滚起来,将原本清俊的眉眼,烘托出几分妖孽。她的耳朵粉粉的,在小小车窗口透进的日光下,可以瞧清肉眼下极为细微的柔软可爱绒毛。情不自禁地,凑过唇瓣,一点点抿上。刚好触碰的瞬间,可以很明显感觉怀中之人的身子变得僵硬。他喉底发出低低的愉悦笑声,伸出舌尖,沿着薄薄的轮廓,舔舐而过。然后,成功让怀中的小人儿软了身子。宝贝,来日方才。现在,才开始呢。在由黄泥堆砌的门墙前面,中间是几人宽的刁薄木门,上头挂了块石匾,写了氿城,饱经风霜,见证了这座边界小村庄的历史变更。有一队银色盔甲带刀的士卒,守在城门外,对来往行人进行盘查。看到缓缓行驶而来的两辆奢华马车,这些人几乎同时眯了眼。这氿城,前面就是战场,可是好久,都没有富贵人家跑这边来了。“停例行盘查”暗一驾车在外,此刻拉了马,冷眼瞧着前面拦在中央的人。这些士卒被瞧得有点发怵,但一想到新上任的凶残元帅,只能硬着头皮,快步走上前去想掀开车帘。就在这时。“顺子这就不认识你们将军了”祁云骑马一直跟在后头,纳闷好好怎么停下了,走上来一看,一瞬间有些惊喜。这一刻,竟然有点多年回乡遇故人的兴奋。那被叫顺子的人有些难以置信,目光转向祁云那边,呐呐开口,“将军”还有几分不信,走到祁云身前。激动无以言表,“真的是您将军”说完就要直直跪下。祁云立马拦下,“不必如此,我这不就是回来了。这边现在情况如何”“情况不太好,我们很多弟兄都不听命于新上任元帅的调遣。不过,那元帅也是个狠角色,手段凶残,让人惧怕。”“哦那我倒是要好好会会他。”祁云平眉一扬。“对,将军你回来,我们这群人就不怕了”暗一见前面两人一直絮絮叨叨,出声打断,“麻烦让开,我们要进城了。”“好,好。国师大人,那咱们就此别过,有空再聚。”祁云立马止住了话头,把顺子一把拽开,好让马车顺利通行。“嗯。”传出来了极其冷淡的一个字。“将军这是谁啊”“你别多问”身后的声音一点点远离,千叶伸个懒腰,总算是要到了。一家破旧的泥瓦房面前,木板搭的门已经破败不堪,外面用竹子围了简陋的栅栏,里面几只家禽偶尔飞奔,溅起一地的灰尘。千叶站在这里,突然有点迈不开步子。绝当时说糟糕,竟然是到了这般地步“现在进去”独孤千绝牵着她的手,看她一直站在原地,温和询问。“进去吧。”然后对身后的暗一几人,“你们在马车上等我们就好,很快出来。”又看到悠闲晃荡下来,想跟着上来的团子和饺子。千叶及时用眼神严厉制止它们。这到时候吓到人就不好了。来到门边,握着生了铁锈的门栓,轻轻拍打了几下。没人应,千叶眨眨眼,再次加重了力道拍打了几下。总算,有了回应。“谁啊”那泥瓦房里先是传出了一道极为不耐的嗓门,是颇为凶悍的女声。随即,走出了一个腰腹滚圆、头上戴了简易珠花的女人,脸色偏黄,泛着油光,嘴角往下掉,一看就难以相与。她拖着颇为沉重的步伐,来到门边。打开,没想到看到了眼前这样的两个人,她当即一愣,“你们这是”这两人与这个明显地方格格不入,也不知是打哪来的贵人。她有点局促,不自在拨弄了一下头上的珠花。“请问,你们家是有一个十一岁生辰左右的男孩吗”千叶视线不经意掠过她身后的院子和房内,并没有发现其他人。那女人听到千叶这么问,原本还算好的神情就是一变,语气立马变得不对,有些咄咄逼人,“你们问这个做什么”千叶不明白她这突然的转变,但被别人这样几乎指着鼻子地叫骂,心里升起一丝怒气。出口带了寒意想,“我们自然是要来找他。”“你们找错地方了,我们家没这人。”那女人口气更是差,手摸上门边,就想直接把门关上了。千叶见到她的动作,伸手直接卡在门边,不让她把门关上。边上的独孤千绝再也看不下去,冰冷的眼神,直接射向那个女人。“叶宝,放开,不要卡着手了。”牵回千叶的小爪子,打算他自己来。他没有心思继续在这里墨迹,等会,还有一场大阵仗等着他。那女人对于独孤千绝释放出来的强大气场,有些害怕,眼神开始闪躲,也不敢直接把门扣上了。只是,极小心地移了下身子。“你们家真的没有这人可不要和我们开玩笑,到时,我们可是能报官的。”千叶察觉到她的动作,像是要挡住什么不让自己瞧见。瞳孔微微一缩,目光自眼前女人背后,落到后头。那里是一处杂乱的柴房,堆了一大堆杂物,但因着是用木头随意搭建上去的,没有任何遮蔽,各处都一览无余。地上,有人那女人听到千叶说报官,也是一愣,神色闪躲的更为厉害。“让开”千叶突冷了语气,眼神徒然变得凌厉起来,像冬日的冰雕,要刺伤人的皮肤,钉入人的骨髓。女人一惊,下意识就收了手。千叶提步,裙摆在空中带起流丽的弧度,一片尘土飞扬里,显得格外明亮,晃的人睁不开眼。来到柴房处,千叶这才发现,缩在角落阴影里的,是一个小男孩。他身上原本应该是青布的衣裳,已经脏污的不得了,看起来反而像是黑黄的。不仅如此,还多处有破露的地方,露出身体偏白的皮肤,上面有乌青的痕迹。看起来,应该是被鞭打的痕迹。也不知是晕倒了还是睡着了,他蜷缩在地上,呼吸轻微,胸口的起伏也很小。这里的环境简直不像是人能待的,周边满满的杂物,只有这小块地上,铺了草垫,勉强供一人躺着。千叶缓缓蹲到他跟前,伸出指尖,搭在他的脉息上。还好,只是睡着了。随后,情不自禁撩开眼前男孩的凌乱的发,露出原本那张脸。极其蜡黄的一张脸,颧骨有些突出,眼帘下方有乌青的颜色。一看,就知道他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只能大概从他隐隐和自己有五分相像的五官和面庞,大致判断出,这就是她要找的人。也许是因为血缘的亲近,千叶本能觉得眼前人,就是自己的双胞弟弟,无需再验证。但他这副模样突然,眼角有些酸涩。“你说,这男孩,是不是到底你收养的”千叶犀利的视线直直落在跟过来的女人,像要顷刻剥就去她的皮骨。女人头皮隐隐发麻,不懂这一个小姑娘,竟然会有这样的目光。随即看到她手下的小男孩,女人刻薄的眼珠子转动几下,硬了声,“不是,这是我们自家孩子。”“呵,你是当我和你一样蠢”自家孩子,会让他睡在这里,会让他成了这副面黄肌瘦的模样。就在这时――“娘,娘,我要吃饼我饿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往这边跑过来,直直扑到女人的膝盖上。突然好像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转头往后看过去。还算水灵的大眼,惊喜地眨了眨,“咦娘,我们家什么时候来了一位这么出色的大哥哥”她极其自然的把千叶忽略掉。千叶微微凝了眉心,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身上着了干净的衣裳,头上也用红色的鲜艳发绳编了漂亮整齐的辫子。“等会再吃没看到娘亲这里有事吗去,去前头摊子上,把你爹叫回来。”女人的话虽然是责备的,但语气可谓是大相庭径。对待两个孩子,态度明显天差地别。那小姑娘咬着自己的手指,颇为痴痴的,看着独孤千绝这个出色的大哥哥。在她娘三催四赶下,小女孩有些生气了,跺跺小脚,“娘,你叫他去,他这个死猪头,午睡都这么久了。”小女孩指的方向,就是男孩睡的地方。说完,还不等她娘制止她。她小跑着走到男孩旁边,直接拿穿着新鞋子的脚,踹上了男孩。千叶眉头狠狠一皱,那股无名火气蹭一下冒上来,同样伸出脚。好在理智尚有一丝在,用了适当的力道,踢上小女孩的身子。小女孩身子滚圆,和她娘差不多,下盘不稳,瞬间被掀翻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那女人见自己女儿被别人欺负了,蹬圆了那双眼睛,怒气往上冒,撸了袖子,眼睛一转,瞄到身后有一个木棍,抄起来,直直往千叶那边砸过去。“你个死丫头贱骨头竟然敢伤我女儿”眼看木棍到了跟前,独孤千绝伸出两指,轻轻松松捏住,然后使了力气。不仅木棍,连带着女人,也被掀翻在地上。“找死”被吵闹动静闹醒的小男孩,缓缓睁开双眼,仅有一瞬间的迷惘,就恢复了清明。有些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情况。不过,在见到小女孩和女人躺在地上起不来。他那乌黑透亮的眼珠子,隐隐有快意和愤恨弥漫出来。随即,又被他很好掩饰下去。这一个细节,连千叶都没有注意到。但一直站在旁边,置身事外的独孤千绝,没有忽略。心里有一丝赞赏,这个小男孩,想来不是个简单角色。这样也好,不至于会拖累千叶。男孩转而看到旁边蹲着的千叶,有些恍惚。这个小丫头又是谁看起来倒还挺顺眼。现在的千叶被表面现象所惑,一心护犊子,还不知道,这个外表无害、看起来很乖顺的小鬼头,其实是个小魔鬼。不仅心里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把她当成了一个姐姐。还会制造出一系列的麻烦,让她无比头疼。若是早猜到了会这样,她当时就应该果断掉头,把人扔在这。“诶你醒了”千叶注意到旁边利落起身的男孩,有些惊讶。“你是谁”男孩没有一点畏畏缩缩。虽然他比千叶矮了半个头,身子更是因为三顿不饱,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跑。但是他努力仰着头看千叶,乌黑透亮的眼珠子,里面掺了三分好奇打量,剩下的,尽数都是理智冷静。千叶顿时升起无数的好奇心,勾起一丝笑意,那嘴角边的梨涡仿若盛了一汪泉水,“我是你的姐姐。”“你不是也是想来拐我的吧”那男孩嗓音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清亮,像是初升的朝阳。但是,却没有任何朝阳应有的蓬勃气息,带着老练和沧桑。好似,他对于拐卖这一件事,已经习以为常。千叶忍不住心一揪,面上更加温和,“我是你姐姐,从此以后你就是有家人的人了,不用怕再被别人欺负。”说着,对他伸出了软乎乎的双手,白腻的手腕上,是闪亮剔透的银镯。小男孩还在迟疑着,面前的两人衣着打扮光鲜,还有格外与众不同的气质,定是不简单的人物。但是,他这些年颠沛流离,见过了不少的人,心智早已不像外表那样稚嫩。这还是第一次,从另一个人身上,感受出了善意。家吗他一直是渴望的。尤其是,在夜晚整个人饿的不得了的瞬间,或者被人鞭打的没有一丝力气的时候。“好,我跟你们走。”小男孩点点头,做了选择。想伸出手,放入那双洁白的手中。已经伸到了半空中,可他一瞄自己黑黢黢没有一丝白的手,和对面几乎雪白到透明的手。突然间,就不愿意再前进一步。千叶瞧出了他的犹豫,了然一笑,快速伸出自己的手,主动握了上去。真瘦,到时得好好补补。男孩神色有一刻的僵硬,视线不敢放在眼前笑靥如花的人身上,不自在转动了几下。这一下动作,不经意就注视到旁边高大男人直射着自己的冰冷眼神。他思索了一下,立马明白了过来。心里可恶调皮的小人开始作怪,主动把千叶的手握紧了些。独孤千绝神色更冷了几分,可转而瞧见,千叶脸上那堪称十分温柔的笑容,只好默默忍了。“那我们走吧,你有什么要收拾的吗”千叶挺高兴的,虽然是个营养不良的萝卜头,但是总归是她弟弟。“没有。”男孩摇摇头。在这里,他过得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哪来的身外之物可以带。“这些人这么对你,要不要好好教训一下”男孩拒绝,眸色冷沉,“这些人,留着好好活几天,我有本事了自己来解决。”然后,几人打算直接走掉,然而这时。“谁敢来我们家截人还打伤我宝贝女儿”随即进来一个五大三粗,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手里握着把铮亮油腻的杀猪刀。看起来,还真有那么点凶悍。原本躺在地上不动的女人,这时候咧着嘴,对自家男人急忙忙吼道:“快就是这几个人,要把这野杂种带走还打伤了我和女儿”“你们”那男人举了举杀猪刀,眯起那对肿胀的眼,“找死是吧我说那停在门外的两辆马车瞧着陌生,既然你们是外地来的有钱人,要想把人带走,把钱财留下怎么样”千叶瞧一眼那个小女孩,见她颇为得意的样子,想来就是她偷偷去叫的。“我们就是要直接把人带走。”淡淡挑眉,“你又想怎么样”“真是好大的口气我现在就让你见见我手里的这把刀”说着,摸着手里的刀,腹部的肥肉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就要冲过来。“暗一”独孤千绝对这些人是有些不耐烦的,直接叫进来外面守着的暗一,把人解决了就是。男孩对着身后传来的惨叫声,眉头都不皱一下,极为平静。“你是一直都在这家人这里”千叶问他,想了解一下他之前的状况。“不是,我之前,还待过好多地方。”男孩平静说出,像谈论今日的天气一样平淡。千叶摸摸他的头,有些怜惜,“以后不用换地儿了,对你,你叫什么名字”男孩有些不自然,躲开摸着他头的手。“没有名字。”其实,他有名字,只不过,都是那些――狗杂种,小草儿,狗儿这些,他并不愿意对眼前的人提起。男孩低垂了眼睑,嘴巴抿起来一丝,看起来很寂寥的神色。他的眼睛和千叶的有些相像,也是极好看凤眼,睫毛纤长浓密。只是,不像千叶的明媚清澈,时时含着水泽似的潋滟。他眼里有的,多是看透了世间百态的沧桑,反而像个老人家。正如此时,他的眼里,有几分让人不忍直视的漠然,跟他嘴里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千叶的手一直牵着他,此刻微微一顿,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过了好一会,才敢出口问他,“你原本应该姓雪,名字你自己取怎么样”“那你也是姓雪”男孩也不回答她的话,问起了另外一件事。千叶摇头,“不是,我姓独孤,叫千叶。”“那我也跟着你姓,名字你给我取。”“谁,准你取独孤这个姓了。”旁边,传来了另一道清淡冷凝的声音,让两人的谈话瞬间冻结。“绝”千叶呐呐开口,也不知怎么办。“乖,独孤,是我们俩才能有的。”独孤千绝温和道,不动声色把小人儿的爪子,从男孩的手里抽出来。然后,换上了另外一副冷寒神色,对着男孩,“你以后既然要继承雪国皇位,就不能不姓雪。”男孩听到继承皇位几个字,愣了一下。随即看到眼前高大的男人,拿着帕子在擦千叶的手。心里的邪恶小人又开始作祟了。对着他眼里还是小丫头的千叶,声音低落,带了了几分受伤的情绪,“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姐姐吗我如果不跟着你姓,那我怎么还算你弟。算了,你还是不要带我走了,反正都不是回家,有什么意思。”,,;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