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丝毫不理他的言语,说道:“叔,晚辈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干了些荒唐事,您别放心上。我既然要了春娇,咱们就是翁婿,这该上门走动就走动。过几日,我还要带春娇去看您二老。”这话出来,秦老二倒高兴了,整颗心都放了下来。易峋既然认他这岳父,那他还怕什么当下,他小鸡啄米也似的点头:“是哩是哩,春娇娘在家也是想她想的不行,春娇去瞧瞧也好。”易峋淡淡一笑,没有说话。秦春娇在厨房里炒着菜,听着外头易峋和秦老二虚与委蛇,心中虽然满是憎恨却也只能暂且强行忍耐。峋哥跟她说,他们和秦老二交恶已久,如果突然找上门去亲热,只怕这厮不会落套。等他自己喝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何况,秦老二喝多了是未必出门的。峋哥叫她不用管了,他会去处理,等到熟络了,把他灌醉引到山上。近来正是春猎的时候,山上多的是猎人张设的陷阱,一个醉酒的人失足是再不稀奇的事情。陷阱深且多数布有机关,这掉下去别说残了,就是死了也是正常。“峋子,我跟你说,我这丫头打小就倔,不会给人当媳妇。也是你不嫌弃,肯要她。叔跟你说,不听话了就打,不用看我的脸。你看叔这一辈子,春娇她娘多听我的话”秦老二似是被易峋捧飘了,开始胡说起来。秦春娇听见这话,嘴角忍不住的车漆了一抹冷笑秦老二一辈子打骂妻女,如今竟然还当件光彩事四处炫耀,还打算教唆别人易峋眸子微沉,唇角轻勾。他没接这话,只是说道:“叔,我之前得了一张图,是之前被朝廷剿灭的麻匪张老虎埋藏财宝的地图。南山上的几处,我都掘出来了,就剩北山上那块,因为地形不熟一直没去。那地方,叔您熟么”秦老二睁大了眼睛,他就知道,易峋这小子如果不是得了什么横财,咋就突然变得这么阔这张老虎是确有其人,是个曾在京畿一带活动的麻匪头子。兴旺的时候,他手下人马无数,作案累累,连巨富官宦人家都敢抢,朝廷花了不少力气才剿灭干净。传闻,这厮落网前曾将积累的财富分埋在几处,所以朝廷抓到他的时候,并没缴获出来什么东西。这份财气,原来落在了易峋手里易峋这话当然是诓骗他的,但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一掺和,再加上一家如今兴旺发达,连秦春娇都能有本钱做买卖了,就由不得秦老二不信了。当然,也是他性格使然。秦老二这样的赌徒,也更信这所谓天降横财的好运。秦老二眼睛都亮了,将手一拍大腿:“峋子,你早说啊北山就在土塘村后头,那地儿我熟得很你找不到地方,都交给叔,叔保证给你找到”说着,恨不得就要上手去抢。易峋却说道:“等到后日,我和春娇到土塘村去看婶子。那时候,就要麻烦叔了。”秦老二这才讪讪笑着,坐了下来。这一日,秦老二在易家酒足饭饱,还揣着十两银子,心满意足的离开。易峋和秦春娇目送他离去,秦春娇满眼的冰冷,易峋揽了她的肩膀,淡淡说道:“他才来就出事,会惹起官差的疑心。”秦春娇点了点头,轻轻咬住了下唇。秦老二手里有了钱,回去又做着发横财的美梦,心里爽快,也就不再找刘氏的麻烦。刘氏听他说了去下河村的情形,并见到了那十两银子,她只笑了笑没有说话。隔了两日,刘二牛果然找上门来了。他提了一壶酒和一小节猪肚子,秦老二如今手里有了闲钱,也不将这些东西放眼里了,但他和刘二牛好的像穿一条裤子,还是很高兴他来家做客。秦老二将刘二牛迎进了房中,嘴里说着:“来就是了,还提着这些东西做啥。”一面就把这些酒菜都交给了刘氏。刘二牛可是明白,如果真是空着手,秦老二只怕连门都不会让他进。刘氏接过了酒菜,拿进了厨房,拔开瓶塞轻轻一闻,果然是高粱酒她浅浅一笑,把那酒倒了,把自己炮制过的药酒灌了进去,便点了灶火热锅做菜。刘氏炒了个一盘子葱花鸡蛋,将那猪肚子也切了一小盘,合着之前秦老二吃剩的干牛肉、腊鱼、蚕豆都装了盘,一起端了出去。刘二牛看着这一桌菜,眼睛都直了,他晓得秦老二的底子,这老家伙怎么突然这么大方看来,之前刘氏说的事是真的。他看着秦老二,问道:“二叔,听说你去找春娇要钱了,是不”秦老二倒也没瞒他,摸着肚子,仰着脸得意笑道:“二牛啊,我跟你说吧,这讨对了老婆就是过得舒坦。你看叔这一辈子,啥时候短过吃喝,如今生的女儿也出息了,一给就是十两银子”刘二牛听的咋舌不已,十两银子他活了这么大,手里也没一下子这么多钱过。刘氏把之前的烧刀子端了上来,朝这俩人笑道:“之前家里的烧刀子还有些,你们先喝着。”这俩人只要有酒就好,也不在意是什么酒,杯来盏去的喝了起来。待酒过三巡,那刘二牛的酒量平平,舌头已经直了,直眉瞪眼的看着秦老二:“叔,你说要发达了,咋的,不带着二牛”秦老二也脸红脖子粗了,骂道:“你个傻玩意儿,一辈子活该受穷的货,我凭啥带着你你家祖坟没长那根草,就老实待着去吧我老实告诉你,别说你这便宜侄儿了,就是我亲儿子女婿,也休想分我一个子儿”秦老二最是一钱大如天,一毛不拔铁公鸡的性子,别人要分他钱比挖他心还难受。那藏宝图是易峋的,他还盘算着找到了怎么独吞,更别说刘二牛这外人了。刘二牛已经喝懵了,脑子里只想着这秦老二没儿子啊,扛不住烧刀子的作性,趴在桌上打起了鼾。秦老二骂了一句,一摇酒瓶子居然已经空了,就连声的叫刘氏。刘氏提了那壶高粱出来,说道:“这是二牛拿来的高粱,就喝这个吧。”说着,就给秦老二满上了。秦老二喝了一口,只觉得这酒跟平常似乎不大一样,便踹了刘二牛一脚:“妈的,来孝敬你老子,还拿这种杂味儿的破货来”说着,倒也不太在乎,喝了起来。他又吃了几口菜,便觉得肚子里疼起来。起初还只当是豆子吃多了,但渐渐就不对劲儿了,整条肠子仿佛扭在一起被死命扯拽一般,一忽儿又像有刀锯在割着切着,小肚子里像火烧一样的滚烫。秦老二大声叫喊着,滚在了地下,抱着肚子,满地打滚。刘氏站在一边,淡淡的看着,满脸漠然,仿佛在看一只将要死去的野狗。地上打滚的男人,让她觉得恶心厌恶,却又有着说不出的痛快秦老二也猜了出来,他满头大汗,指着刘氏,骂道:“你这个很毒娘们儿,竟然敢谋害亲夫老子一定要剥了你的皮,叫官府拿你去千刀万剐。”刘氏笑着,先是浅笑,接着渐渐笑出声来,落后竟然笑的几乎要抹泪。谋害亲夫,按律是要千刀万剐,但那又如何刘氏抹着眼睛,嘴角挂着诡异的笑,走到秦老二跟前,朝着他的肚子狠狠的踹了下去这个男人不是很厉害么,很得意么,不是折磨她母女两个半辈子,耀武扬威了半辈子么,怎么现在也跟猪狗一样,躺在地下打滚哼哼哦,不对,狗能看家,猪能吃肉,秦老二有啥用他是连猪狗都不如秦老二也醒悟过来,这女人真是逼急了,她现下就是想要自己的命他可不想死,北山上的财宝,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还等着他去享受。他哀嚎着,强忍着剧痛,抱着刘氏的脚,苦苦哀求着:“娘子,娘子,我错了。你救我一救,我再也不打你了。看在春娇的份上,你救我一命”刘氏满脸冷厉,咬牙切齿道:“你还敢跟我提春娇你打骂我们的时候,咋没想到我是你娘子你卖春娇的时候,咋没想到她是你闺女”说着,她忽然又一脸恍然大悟的点头道:“哦,我弄错了。在你眼里,妻子女儿就是连牲口都不如的东西。”说完,她又狠狠一脚跺在秦老二腹部。秦老二嚎叫着,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他满地乱滚,只想逃离刘氏的脚。这个被他打了一辈子的女人,这会儿就像罗刹一般的可怖。他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落在她手中。秦老二那暴戾昏聩的心底,也生出了一丝悔恨,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老话是一点没错。但这会儿的悔悟,是再也没有任何用处了。他本来就喝了很多酒,断肠草又被泡了两天,酒催药性发作的极快。只片刻的功夫,秦老二口吐白沫,双目圆睁的到阴曹地府里去发横财了。第62章刘氏看着秦老二不动了,上前又踢了他一脚,见他总不动弹,便试了试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胸口,果然气息全无,心也不跳了,方才肯信这厮是死透了。她忽然觉得有些手软,闭了闭眼睛,稳了一下心神,看了刘二牛一眼。刘二牛烂醉如泥,从桌上滑到了地下,撅着屁股,像一堆烂泥一般的打着鼾。刘氏拧了一下腿,将满脸笑意敛了下去,走到门边将门一推,一张脸惨白的向外叫喊道:“来人呐,我当家的被人害死了”这声音,惊慌失措,让人听不出半分假来。这时候正是晌午头,秦家房子外头不远处有一株大槐树,几个村人正聚在那里吃饭。一听到这喊声,各自丢下碗奔了过来。众人跑到秦家房外,一起问道:“秦家娘子,出啥事了”刘氏满脸雪白,慌张惊恐,两只眼圈也是红的,声音嘶哑道:“我当家的跟人吃酒,忽然喊肚子疼,我正说要去找大夫,他就吐了几口白沫不动了。想是,想是叫人害了。”那些村人顿时吃了一惊,就有两个胆大的,踏进屋中,果然见秦老二躺在地下,满脸的白沫子,两只眼睛暴突出来,满是血丝,两手十指如钩子一般的撕扯抓挠着自己的衣裳。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横死的。那些村人便都乱起来,有的张罗着去喊里正,就有两个青年汉子将那刘二牛从桌子底下拖了出来,一记老拳将他揍醒。刘二牛正在黄粱美梦,忽然一拳被人打了出来。他睁着惺忪醉眼,看着一群围着他的大汉,各自一脸的不善,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还剩的半分醉意也都飞到九霄云外了。土塘村里正王根锁正在家里吃他婆娘做的手擀面,就听院里炸雷也似的一声:“根锁叔,不好了,秦老二被人毒杀了”这王根锁差点把面条吃进鼻子里,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下也来不及去管,他豁的起身问道:“咋回事”来人跑的大喘粗气:“秦老二跟人吃酒,死在家里,秦家娘子慌没神儿了。您快去瞧瞧吧”王根锁吓了一跳,将嘴一抹,跟那人匆匆往秦家跑去。一路小跑到秦家,秦家的黄土房子早已被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村人议论纷纷,指指戳戳。王根锁硬拨开人群,走到里头。刘氏坐在门槛上,一头靠着门柱,一手抹着脸上的泪,满脸悲怆,早已哭哑了嗓子。一旁,村里两个平日里和刘氏交好的妇人,一左一右的劝慰着。王根锁正了正裤带子,走上前去,问道:“秦家娘子,这是咋回事秦老二咋就死了”刘氏一见了他,两只红了的眼圈里再度滴下泪来,嗓音嘶哑的说道:“里正,您说说,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当家的今天跟人在家吃酒,我在厨房烧菜,就听见他在外头喊肚子疼。我出来一瞧,就看见他躺在地下打滚,问他话,疼的说不出来。我慌了,要去喊大夫,谁知他吐了两口沫子,就不动了。”说着,又声嘶力竭道:“我们两口子一辈子也没个儿子,只有个女儿也不在身边了。如今我当家的也死了,以后可叫我咋活”围观的一众村人,平日里也多少晓得些他家的事儿,对这刘氏很有几分同情。秦老二虽不是个东西,但这个年头,寻常人观念里,到底算是个当家的男人,如今他竟然横死了,这刘氏往后还不知要怎么办,都唉声叹气的感慨。几个妇人,看刘氏哭的凄厉,也物伤其类,跟着抹起泪来。王根锁听了刘氏所说,又进屋看了秦老二的死状。有了些岁数的人,又是一村里正,一看那样子就晓得是毒发身亡。他见果然是出了人命官司,顿时太阳穴上一阵跳疼。当下,他宽慰了刘氏几句:“秦家娘子,人已去了,还是想开些为好。”说着,正想派人去城里报官,忽然一眼瞥见一边捆着的刘二牛,便问道:“这人是谁不像咱们村的。”刘氏哭的没了力气,就有人替她回道:“这人叫刘二牛,是左近一个二流子,今天和秦老二吃酒的人就是他。”王根锁顿时皱了眉头,这事儿怕还有些麻烦。刘二牛之前还如坠五里雾中,这会儿已经明白了过来。刚才还跟他一起喝酒吹牛的秦老二,此刻已经横尸在地,刘氏在一边哭成泪人,土塘村的人都满脸怒意的看着他。他打了个激灵,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事。他就说,这婆娘咋突然这么好心,竟然叫他来家吃酒她早想谋杀亲夫了,如今还想拿自己当替死鬼这婆娘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刘二牛顿时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