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今日南安王府的怪事有可能牵连到边境安宁,林如海忙让莫修命人去打探。
当晚,莫修那边便传来了消息:南安王府确然丢了东西,但却未声张,竟是暗中查的。莫修派过去的探子略听了一耳朵,说是什么布防图丢了。但因南安王府刚出了事,虽未声张,亦是外松内紧,莫修的人也不那么容易混进去,便撤出来了。
次日,林如海思忖的一整日,总觉此事蹊跷: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南安王回朝,便是带着再机密的密报,从京城偷到西域,只怕情势早就变了,因而所谓的密报也没用了。南安王府便是丢了布防图,西海国大费周章的偷去又有什么用?南安王府怎么又那样紧张?
林如海想了整日,心中突然有了计较,当晚就叫黛玉和莫修一起到书房参详。黛玉身着男装,并未避到屏风后头。林如海因担心自己天不假年,自己的产业皆要交给黛玉,因而在家时并不叫黛玉避几个亲信的嫌,反倒叫他们多接触。只有外客来访时才讲究些。虽然如今林如海身子已经调理好了,但黛玉身着男装时依旧是不避莫修、唐琛、林福几个的。
听林如海说到心中疑惑,黛玉道:“父亲都想不明白的事,我又知道什么?我亦觉得南安王府丢布防图并无大碍。”
林如海笑道:“你如今大了,修得躲懒。事关边塞军机,正该你来参详才是,否则怎生对得起陈老将军。”
黛玉一听师父名头,便不说什么了。陈正卿虽是探花出身,也教她读仕途经济之书,但真正教得多的还是陈家父子一生戎马的临战经验,这些经验乃是自古兵法的运用之道,非一般照本宣科的授课可比。因而黛玉坐下来认真想林如海方才说的话。
三人坐着各自沉吟,须臾,莫修抬头问道:“先生既叫我们来,只怕先生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林如海点了点头道:“我以为,南安王府丢的不是布防图,而是信物”。莫修和黛玉皆是聪敏之人,一听便明白了。
黛玉笑道:“师父说过,军机要事,布防图自然是鼎鼎要紧的,但若是主帅离营,皆要备下数套乃至数十套的备用布防策略,由留营的代主帅根据情势布防,且要数日一换甚至一日一换不等。西海沿子和京城相隔千里,边塞的布防都不知道换了几套了,因而便是丢了布防图也不要紧。但……南安郡王回京,完全没有必要带着真正的布防图在身上,若是对方盗去一分假图,贸然进犯,说不得就中了请君入瓮之计了。虚虚实实,玉儿猜不透南安郡王带上布防图的用意。玉儿以为,父亲的猜测更有道理。”
林如海接口道:“自古手握重兵之人,多被君王忌惮,诏回之后突然落罪的不知凡几。南安郡王在边塞多年,兵多将广,突然奉诏回京,自是要给自己留下退路的。若是此次回京只为明年万寿节围猎便罢,若是另有处置,岂非有来无回?因而我才猜测南安王府丢的是南安王和西域边塞亲信联络的信物。若边塞亲信见此信物,南安王的亲信自有一套事先越好的应对,此乃南安王给自己留的后路。若是南安王出了意外,势必动摇军心,甚至有可能引起边塞军营哗变。如此一来,西海国便有机可乘了。”
此次南安王回京,原是仁泰帝以明年自己整寿
为由,将南安郡王诏回。至于为何诏回南安王,却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