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待叫人置了茶具,秦墨又熟练地给她煎起茶来。宋芜支着下巴瞧着他,觉得秦墨煎茶的样子真是百看不厌。尤其是这会儿氤氲的热气升腾, 迷雾缭绕的样子, 让这秦墨看上去都多了两分仙气来。秦墨手上动作未停,抬眼看见她正盯着自己的脸发呆, 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嘴角, 又开口和她“闲聊”起来。“阿芜这回武举,可有结交到一两个新朋友”秦墨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嘴。宋芜听见他和自己说话,像是飘出去晃荡的魂儿被人重新扔回了身体里, 眼睛又重新聚焦起来,想了片刻回道。“还谈不上结交到朋友。只是有位一同参加武举的考生,在这之前帮过我一回大忙,所以昨日里,我也想着回报一二。”“哦阿芜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吗怎么不来寻我”秦墨一听,几种情绪和疑问瞬间一同袭来。阿芜到底遇上了何事可有解决那人又是什么情况下才帮了这忙呢是真心想帮忙还是另有所图总之一句话:世间除了未来老丈人和大舅子,其他男人都有可能是竞争对手。宋芜听他问起,笑着摆了摆手,瞧着秦墨也不说话,而是跟解领带似的,勒松了一点自己的领口。秦墨见她这么个动作,不由自主地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瞬,眼皮迅速眨了几下,又用余光瞥了一眼天边偏西的日头。秦墨:那个阿芜,天还很亮,是不是早了些就在秦墨胡思乱想可疑的红晕即将爬上脸颊之际,就见宋芜送衣领里掏出一根红绳,轻拽了两下抽出了领口。秦墨这才看清楚,那红线之下坠着的,正是自己送给她的墨玉短笛。“阿芜这是”秦墨疑惑道。宋芜这才将前些日子怎么在茶楼门前遇上了贼人,又是怎么得了这樊绍相助,最后顺利拿回短笛的事情跟他仔细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我还以为卫循会和你说呢,那日为了答谢人家,我请樊绍兄弟一同去醉香楼吃饭,卫循也是瞧见的呀。”秦墨全部听完才点了点头,心说原来如此。所以说,归根结底阿芜还是因为我送她的短笛,才对那人多加关照的。心里这么想着,之前的两分酸意也淡了不少。又见宋芜重新将那短笛拉开领口塞了回去,想着那个只能唤出自己那只雀鹰的笛子,被她保管地如此妥帖,贴身戴着,那冰凉的墨玉,应该都被捂暖了吧。秦墨一时间竟也学着宋芜开始神游起来。突然瞧见宋芜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顿时回神,尴尬地耳垂都红了。心里不停地唾弃自己:秦墨你在想什么呢这青天白日的“小秦啊,你是不是饿晕啦要不我们吃饭吧,我看也不早了。”宋芜抬眼瞧了瞧日头,随着节气的变化,这阳光跟着夏日里比,也是越来越淡了起来。“好,不早了,我叫人准备晚膳。”秦墨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说道。待两人用了晚膳休息了片刻,秦墨便叫她一同去花厅看看。因为要给她的东西还在花厅里放着。宋芜很是好奇,这玄铁鞭都送了,秦墨到底还要送她什么,该找理由拒绝呢,还是收下呢正想着,人已至花厅。就见厅堂一侧长桌上置了一面弓架,弓架上赫然躺着一张弓。秦墨见她磨蹭,顺手抓过她的手腕,把人带到了弓架前头。等站定了才轻轻松了手。像是急着献宝的小朋友一般,瞧着宋芜说道:“依阿芜的箭术,定要配个好弓才成。”宋芜听完这句话,觉得有些不对,想了想开口问道:“小秦啊,你应该是昨日才第一回见我射箭吧怎么会想到早就给我准备一张弓做礼物呢”秦墨倒是没料到她会细想,内心有点尴尬,他总不能说,有两个家伙一直暗地里跟着你来着,他们回来说给我听的吧于是笑眯眯地回道:“先前问了你军中的那帮兄弟,稍一打听便成。他们果然说了实话,一点都未夸大其词。昨日一见,阿芜的箭术比他们说的,还要好上几分。”宋芜了然,原来是早就打听过了。一时间又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心说虽然实力的确是那么个实力,但小秦每次都把我夸得跟天下无敌似的,还是怪难为情的。秦墨见她有一丝害羞,抿了抿唇转移了话题。“相传这弓臂是泰山之巅的柘木所制,又有神人异士取了呲铁之角,以黑蛟之筋为弦制成。不过皆是传说罢了,阿芜瞧瞧喜欢么”秦墨微微垂首瞧着她问道,一副“求表扬”的神情。宋芜:“”敢不敢送我个普通点的东西我觉得以前那些糖画樱桃酪什么的就很好嘛为什么现在每回都送我那么夸张的礼物宋芜内心在咆哮,但是不敢说出来。微一侧头,就见秦墨正盯着自己,嘴唇微微抿着,眼神亮亮的。宋芜瞧见他的样子,心下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那张弓,抬头笑着回道:“十分喜欢,谢谢小秦。”“这弓原本是有个名字的,现下是阿芜的了,你要重新给它取个么”秦墨想起来她取名字的“特殊癖好”,遂开口问道。“哦”宋芜有些好奇,心说这种高端货果然有来头,还有名字呢。于是开口问道:“它原先叫什么名字”“乾坤弓。”秦墨回道。宋芜挑眉,摸着那弓弦,开口道:“如此霸气的名字,感觉和我甚是相配,不改了,还是先人有智慧。”“”秦墨心说你哪里霸气了,明明很可爱的么。于是表情真挚地肯定道:“阿芜说得很是在理。”宋芜朝他似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心说不管我说什么,小秦这人永远都那么捧场。抬手把乾坤弓从弓架上拿了下来,转身朝着花厅之外虚拟了一个射击的动作,感觉了下弓臂和弓弦的力道。秦墨瞧着她利落转身试弓样子,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她身背乾坤弓,手执陨铁鞭,驾着那匹红色的大宛良驹朝着自己“哒哒”走来的模样。一时间又有些恍神。“小秦,嘿,醒醒”宋芜瞧他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走神了,心说难道这个走神也是一种病,也会传染于是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提议道:“小秦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先回去吧,你早些休息。”秦墨觉得自己今天神游的时间是久了那么一些,有些尴尬地以拳掩唇轻咳了两声,说道:“许是这两日有些累了,那我送你回去吧。”宋芜笑着点了点头,准备往外头走。刚行了两步,又顿住了,突地转身,握着弓臂抱拳,朝着秦墨弯身行了一礼,喊了句:“殿下。”秦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搞得有些发怔,不知她何意,疑惑间开口道:“阿芜你”宋芜听到他回话,抬头对着他展了个笑颜,清了清嗓子正了正神色,复又弯身低头,开口道:“殿下待臣情同手足,照顾有加,臣无以为报。他日殿下若有用得着臣的地方,臣愿为殿下战沙场,守江山,护你一世周全。”秦墨闻言,一时间脑子里如同宋芜生辰那日燃的焰火一般,四下里“嘭嘭”响个不停,炸个没完,让他有些懵。心头瞬时涌起的各种情绪杂糅在一块儿,堵在心口之上,谁都想争着先冒出个头来,推推搡搡地却又谁都出不来,通通堵在了心里头。心下胀满了一般的感觉。一会儿是感动的暖融之意,一会儿是有些酸涩的惘然若失。阿芜,我待你并非手足之情,我待你好也无需你相报。更不用你以女子之身为我上什么沙场。愿护你一世周全,也是我的心意,未料到还未有机会说出口,这话倒是被你抢先说了去。秦墨把这些话在心里同她说了一遍。宋芜表完“忠心”,当然不会等着秦墨真的像那剧集里头演的礼贤下士的皇族一般,再上前来搀她一把什么的。也不等秦墨开口,便自己直起了身子。垂下握弓的手嘿嘿乐了两声,恢复了往日里在秦墨面前一惯的嬉皮笑脸,开口说道:“大后日殿试之后,我便能得军职了,先让我冒用一下臣这个称呼,说起来比较有感觉。”“阿芜,你这话可不能在外人面前提起。”秦墨极力稳了稳心神,开口叮嘱道。“放心,我就是说给你听的,和外人说干嘛”宋芜笑着拍拍他的肩,明白他的意思,对着他眨了眨左眼,又加了一句,“在你面前还需顾虑如此多么”秦墨闻言,心下顿觉舒心,这种被她信任的感觉,总是让人生出丝丝甜意。“对了,往后阿芜有了功名和军职,有一事可千万别忘了。”秦墨又“善意”地提醒道。第64章 冒险“哦何事”宋芜觉得他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叮嘱自己, 压低声音凑近了问道。“往后酉时之前,可不能再去兰桂坊了。”秦墨看她瞧着自己,一脸的求知欲, 笑眯眯地悠悠开口道。意思就是到时候万一我去勤德正好遇见你, 场面多尴尬是不是“哦。”宋芜微张着嘴愣了一会儿, 随即傻不愣登地点了点头,心说怎么感觉,小秦还挺开心的呢。两人边聊边往外头走,秦墨又唤了秦明过来,叫他替宋芜先拿着乾坤弓。到了将军府门口再给她。秦明对这种被召唤来做“苦力”的事情, 内心已经没什么波澜了, 只还是忍不住想问问:“这难道还有什么是二公子拿不动的吗”秦墨似是认真想了想, 回他道:“只是同二公子今日这身装束不太相配, 走在路上,不好看而已。”秦明:“”敢情我就无所谓咯呵,亏我刚还为了二公子那番话跟着感动了一把。待把人送至将军府门口,秦墨又关照了她一些关于殿试的事情。例如往年大体就是出个模拟作战的题目, 让三人各自给出自己的应对策略。皇帝会根据各人给出的方案, 再根据那个“外貌”项,综合评定, 决定每人的名次。这些话其实宋琛早已和她说过, 不过宋芜还是像头一回听似的,一一点头应下了。待回了府,早早便睡下了, 明日要和那群家伙一起吃饭,得好好保存实力,指不定得喝成什么样呢。翌日白天,宋芜在家老老实实抱了一天佛脚看兵书。虽说不一定有用,但总有种心理上的安慰。主要是觉得今晚估计会醉得不省人事,明天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一整天。待到傍晚,便换了身衣衫准备出门。本来怕那帮子粗人待会儿喝高了,嘴上说话没个遮拦,无忧会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就想说还是问问她自己想不想去。结果小丫头眯着眼睛看着她说道:“少爷,你是怕自己到时候喝多了又到处调戏人,被我看见了不好意思吧”宋芜:“”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情“不行,我要一起去,看着你”小丫头肯定道,一脸的不放心。心说你调戏下殿下也就算了,反正在我心里你们就是一对儿,你调戏别人可不行“行吧。”宋芜无奈道,瞧着小丫头微抬着下巴瞧着自己,忍不住伸手捏住了她两侧的脸颊晃了晃,开口道,“走吧,我的小管家婆。”无忧:“”小姐你够了啊还没喝醉就开始了啊待两人到了醉香楼,那些人还没到,宋芜便先点起了菜来,紧着大鱼大肉的上,酒先来个几大坛子。那浊酒实在是没什么劲头,便叫卫循给弄了些黄醅酒,这个天喝起来,正合适。卫循问她要在哪儿置席,宋芜瞧了瞧大堂,跟卫循说还是要个上回二楼那个大包厢吧,不然一会儿那些人喝高了,把你这一楼的客人都吓跑了。待她大哥带着人到了包间,宋芜便唤人来上了酒菜。众人一看是黄醅酒,皆是欢喜,直说让宋芜破费了,这普通酒家里,还喝不到这个呢。不过喝起来,倒也没客气便是了。“来来来,今天谁都别跟我客气啊,谁走出这个门的时候还能走直线,你们就把他拖回来给我接着灌”酒过三巡的宋芜一手端着海碗,一手撑着桌沿,相当豪气地说道。众人皆是兴致高涨,平日里不喝酒都能闹上一闹,何况是这三两黄汤下了肚,更是无法无天起来,个个都觉得这武宁城都快是自己的了。席间有人提议玩点什么助助兴,有说投壶的,被众人一致否决了,这不是摆明了不让二公子喝酒么,不行不行。又有人说那就猜酒拳吧,宋芜又觉得这个活动,只能俩俩玩,群体参与程度不高。于是撑着桌沿,眼珠子左右转了两回,开口道:“要不咱们来个新玩法可以大家伙一道玩的那种。”“二公子是要玩行酒令么”席间有人问道,“行个通令无非还是猜猜拳。行雅令,咱们也玩不起来啊,那吟诗作对的,咱也不会啊。”宋芜倒是知道这行酒令,只是她想玩儿的不是这个。“嗳,咱不玩这个,这行雅令估计就我大哥玩得起来,咱们不行的,不行的。”宋芜连说两个不行,又连连摆着手,视线朝着她大哥的反向挪去。这些人里早有听过宋芜宣称她大哥要考“文状元”事迹的,这会儿喝了些酒便纷纷忍不住笑了起来。宋琛无奈摇头,一个劲地拿食指点着宋芜,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众人一听不是行酒令,纷纷问起宋芜是什么新玩法。就听宋芜悠悠开口道:“你们肯定没玩儿过,叫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