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属于“编外人员”,因此缩着脑袋站到了队伍最后头,以为她大哥瞅不见她。“谁带的头”宋琛见众人归队,又厉声问道。那两名副将本欲出列“认罪”,没料到宋芜比他们更快一步。“大哥是我”“你”宋琛满脸的“恨铁不成钢”,食指指着自家妹子点了半天。众人皆不敢言,此时求情,怕是要“罪加一等”。“既然那么爱跑,统统给我绕着格斗场跑上三十圈”宋琛命令道,说完又指着宋芜,“你带头的跑完了再给我蹲一个时辰马步”“是”宋芜面上毫无异议,绝对的恭敬服从。谁叫这是在外头呢,人手下那么多兵将,怎么着也不能佛了他大哥的威信不是。一旁的胡泽倒是劝了一句:“二公子非我军中之人,将军是不是”不料宋芜并不领情,开口打断道:“进了这校场我就是这里的兵,将军之令不可不从。”宋琛一听,心里一暖,面上不显,喝令道:“知道还不快去”于是乎刚刚还乐得没边的一帮子人,哼哧哼哧地绕着格斗场开始跑起步来。跑步宋芜倒是无所谓,这长跑坚持坚持,还是能跑得下来的,就是这跑完了还得蹲一个时辰马步,她心里倒是把自家大哥腹诽了一番。宋琛在一旁瞧着,待众人终于跑完三十圈,又用眼神扫了一眼宋芜,示意她出列。已经跑得像根脱了水的酱瓜一般的宋芜,软塌塌地走了过来。宋琛似是没瞧见她脸上的疲色,毫无感情地开口道:“马步,一个时辰,胡泽,你帮我看着她。”宋芜心说,哎,她大哥还真是专挑她最怕的来。这蹲马步真是又累又无趣。胡泽见她一脸的生无可恋,觉得有些好笑。刚刚替她求情她明明拒绝了来着。见她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还是乖乖摆好了蹲马步的姿势,便和她聊了起来。“二公子非军中之人,本就可以免了这处罚,为何方才还要一力受着”胡泽问道。“胡参军,得亏你还是我哥的参军,还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宋芜见有人和她闲扯,倒是还挺乐意。分散些注意力,没那么痛苦。胡泽挑眉,开口说了句“愿闻其详”。“欲正人,先正己。因亲徇私,如何服众”宋芜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是二公子考虑得周详。”胡泽客气拱手道。其实自己哪会没有考虑到这一层面,只是想看看这位瞧着应该是被家中养得挺娇惯的少爷,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如今见她心口如一,倒是又多了两分好感。宋芜听他说完,挑了挑眉,略带嘚瑟地说道:“那可不,你当我这些日子的书都是白看的我现在,也是个文化人。”胡泽:“”嗯收回刚刚的话,这人好像还是不怎么样。待到日头偏西,宋琛终于来叫她一道回去了。“走了阿芜,怎么还蹲着呢那么爱蹲马步,明日接着练就是。”宋琛见叫她不动,话又多了起来,“嗳我同你说阿芜,你不要觉着自己气力大就成,这马步是学习所有技艺的基础,这练好了”“大哥,大哥,打住。”宋芜皱着眉头喊了两声,没想到她大哥这种时候显露出了话痨体质。“快,拉我一把”我特么,我是爱蹲么我这是动不了了我的亲哥诶“哦”宋琛愣了愣,话没说完,伸手扶了她一把,把人扯了起来。周遭见她走得腿软的那帮人,纷纷憋着笑同她打着招呼,说着明日再见。有几个刚才没参与起哄的,不知发生了何事,以为她伤到了腿,关心地问道:“二公子这是怎么了可是伤着了哪里”宋芜摆摆手,有气无力地回道:“无事,方才被媳妇从床尾赶下来了而已。”那人一听顿了片刻,随即又跟着周遭那群人一道哄笑起来。宋琛:“”阿芜你学什么不好跟这帮老兵油子学什么荤段子你还要不要好了宋琛帮她牵来了小红马,问她还要不要骑,还是给她置辆马车。宋芜不想把小红留在校场,坚持要骑回家,抖抖索索地爬了上去。宋琛见状,倒是又开始心疼起妹子来,开口道:“阿芜我”宋芜见她大哥的样子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赶紧抬手叫他打住:“大哥,我都明白,你不用觉得亏欠我。”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们谁都不曾亏欠我。”宋琛见她这么说,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开口和她商量道:“阿芜若是觉得这操练辛苦,不如,就不要参加武举了当个乐子,想到了便来玩玩就成。”“不行”宋芜一听便急了,刚还无骨一般趴在马背上的人,瞬间直起了身子喊道,“我可没喊苦喊累啊,我觉得我明天还能再蹲两个时辰,大哥我先走一步”说完便夹了马腹跑远了去,深怕宋琛再劝她什么。宋琛不明白妹子为何如此坚持,摇头翻身上了马,只好也跟着一道追了出去。待回了将军府,晚膳时宋母瞧见宋芜这副模样,免不得又把宋琛“教育”了一番。宋琛也不好辩驳,乖乖低头挨训。一旁的宋父想帮着说两句话,也被一眼瞪了回来。未免殃及池鱼,决定还是让大儿子自己受着吧。于是状似无意地给爱妻夹了一筷子菜,说出口的话变成了“多吃些”。宋芜见状,一人在旁吃吃地笑,觉得这两位在家中的模样,若是叫外人看了去,不晓得还能不能服众。吃过晚饭的宋芜,美滋滋地泡了个热水澡,倒头便睡。只是这第二天醒了,那浑身肌肉的酸疼劲儿,让她龇牙咧嘴了老半天才爬起来。本想身残志坚一把,奈何那酸痛实在是难忍。宋芜觉得自己今天去了也干不成什么事儿,尤其是昨天还夸口要再蹲两个时辰马步,就怕他大哥因为昨天夜里挨的那顿训,不顾兄妹情分。因为她昨日里也是光顾着看热闹来着,丝毫没有为宋琛说上一句话。三人在前厅等着她用朝食,见她颤颤巍巍走了进来,宋母立马心疼地上前,赶紧叫她坐了下来,劝她这两日就不要去了。“阿芜,你便听母亲的,在家休息休息吧。”宋琛跟着开口劝道。宋芜顺杆而下,吃了朝食便又回了芜院,刚搬了几本书,想继续回床上躺尸,安慰自己“废武不废文”就行。就听门房来报,说是卫循差人来传话,今日要是得空就去书坊找他。宋芜咬了咬牙,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忍了,换了件衣裳就出了门。卫循见她来得这般早,倒是有些诧异,问她怎么没去校场,宋芜摆摆手,叫他别废话,说正事。“这是画师打的草样,二公子你先看看,这些行不行。回头我再叫人定稿。”卫循见她不愿多说,拿出一沓宣纸说道。宋芜接过,一张张翻看着。这些草图不甚精细,只是画了个大概。有穿着劲装骑马的,有穿得飘逸看书的,有倚着桌沿喝酒的虽是画得写意,倒是颇有。“都挺好,你就叫人按着这些画精细了便成。”宋芜说着,又想了想加了一句,“到时候不要无限量供应,你搞个限量,先到先得。这会儿就可以发布告出去了。明儿起开始预售。”宋芜说着又把那“限量”和“预售”同卫循解释了一番。说完又拿着手上的草图慢慢欣赏了起来,看着看着,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杨着手中的画稿问道:“都在这儿了吗”“是啊,有何问题吗”卫循疑惑道。“都是穿着衣服的”宋芜脱口而出。第58章 宵小“”卫循觉得自己不光是眼睛出了问题, 如今大概连耳朵都出了问题。愣了片刻,艰难地开口问道:“二公子,你方才, 说话了吗”宋芜对自己刚刚会问出那么一句话, 也觉得颇为诧异。脑海中想象了那么一番不穿衣服的竟觉得脸皮有些微微发热起来。于是“呵呵”尬笑了两声, 回道:“没有,卫兄你定是听错了。”卫循轻呼了一口气,心说我就说嘛,二公子这人再不正经,也不至于如此啊。这不穿衣服的写真集, 不就是春那什么图了么看来我真是幻听了。十月武举, 武宁城里陆续来了不少外乡人, 穿着和口音都同京都人士有些不同。食肆和酒楼里, 随处可见配着刀剑兵器之人。街上巡防的将士也多了不少。宋芜见着城中各色来人,觉得这城里比往日更热闹了,大家搞得都跟来开武林大会似的,十分有趣。故而整日里除了去校场之外, 就会去酒楼茶馆里晃晃, 听那些人吹吹牛皮。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实则打着“刺探敌情”的幌子在外头浪荡。这人一多,那些企图顺手牵羊的宵小之徒, 也开始趁着人多准备拓展一下“业务”。这日宋芜在茶肆里听完八卦, 刚跨出门槛准备回府,就被一人迎面撞了一下。宋芜忙伸手往自己身前护了一把,惹得来人一跤跌坐到地上。宋芜见这人穿着普通, 长相也是再扔回人堆里就找不回来的那种。心想他许是走得急不小心,自己倒是害人家跌得不轻,于是伸手欲上前搀他一把。“这位兄台无事吧”宋芜客气地问道。“无碍无碍,是我不小心撞到公子了。”来人连忙摆手,自己一撑地站了起来,便准备离去。宋芜瞧着他眼神有些飘忽,一时间有些许困惑,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正当那人转身准备走人的时候,宋芜就见身后伸出一手,速度颇快,一把抓住那位“路人”的胳膊,开口道:“这位小公子,不妨看看你身上少了些什么。”宋芜一听这话,立马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觉得这人最后的眼神怪怪的了赶紧上下摸了摸。待摸到腰间的时候顿时慌了神,开口喊道:“靠小秦送我的短笛”在那个佩囊里“你你,你凭啥说我偷人东西了”被抓着胳膊无法动弹的“路人”嘴硬道。市集上众人见有热闹可瞧,纷纷围了过来。有几个是买过那武浪周刊和在七夕投过票的,认出了这是宋芜。纷纷开口帮腔:“这不是宋二公子么难不成他还能冤枉你不成”“就是,拿了什么赶紧交出来,否则带他去见官。”那人听了,似是有些动摇,就听捉着这“嫌疑人”的手还没放开的男子又悠悠开口道:“京市白日,公然行窃。依我朝律法,据所盗财物折成绢数。一尺绢,杖责六十。倒是不知,这位小公子的佩囊之物,价值几何了。不如还是将他移交官府吧。”那人一听杖打六十,瞬间有点腿软,要不是胳膊被扯着,估计就得先坐地上缓一缓了。“若是能将财物如数奉还,倒是可以免了那杖责,关押数日即可。”那位“见义勇为”的男子又说道。那贼人听罢,见这两位似是都不好惹,直怪自己今天不长眼,以为遇见个弱鸡,没料到是宋家二公子。看来适当地了解一下“娱乐八卦”也不是不务正业啊。于是认栽,乖乖把那佩囊交了出来。不过还是被两人顺手交给了巡街的街使。宋芜拿回佩囊,赶紧打开瞧了瞧。见那墨玉短笛还好好地躺在里面,终于松了口气。这会儿才有心思仔细瞧了来人,是个身材挺魁梧的年轻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又听他口音不是本地人,估摸着大概也是来参加武举的。便开口谢道:“多谢兄台,今日幸亏有你,不然我这佩囊里的东西丢了,怕是要锤死自己。”这人刚想来句“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之类的客套话,就听宋芜又问道:“兄台如何称呼可是来参加十月武举的下榻何处若是今日有空定要让我谢你一番。若是今日有事,我便他日再去拜访。”此人被她不带喘气地这么一问,倒是有些失笑起来。这宋二公子他来武宁之前,就有所耳闻。坊间传闻颇有些传奇的味道,说他力大无穷百步穿杨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他本以为要么是以讹传讹过于失真,要么此人就该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没料到是眼前这么一位,除了长得一张英气俊朗的脸,哪儿哪儿都不像个练武之人的小公子。这头宋芜非常礼貌地拱着手,真心实意地想要谢谢他。见他不说话便微微抬头瞧了一眼。“二公子言重了,在下同州樊绍。举手之劳罢了,二公子无需如此客气。”樊绍亦是拱手回礼道。后见宋芜坚持,不是随意客套两句,便想着,结交一下这位也不是不可,往后在赛场上,免不得还要遇见这位。至于会不会交手就不好说了。于是便跟着她一道去了那醉香楼。伙计见是宋芜,忙迎了上来,刚想问她是不是要去三楼,就见她身后还跟着一名面生的男子,顿时有些犹豫起来。宋芜倒是没注意到伙计微妙的表情,开口说道:“给我在大厅里置一桌便成。”伙计闻言,忙把两人引了进去。待把人安排妥当,想了想,觉得回头还是得和卫循说一声。毕竟跟着这二公子来的人,自己从未见过。两人坐定,樊绍又是推脱了一番,最后宋芜无奈,只得点了醉香楼的几个招牌菜,招呼他吃了起来。席间一打听,方知他的确也是来参加武举的。宋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