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取予求,女儿倒是非但没再抱怨,反而更加懂事了。一时间又生了些愧意。“芜儿啊,往后若是长久都得以如今的身份示人,可会怪我们当初的决定”宋父压低声音问道。“父亲这是何意,我怎么会怪你们”宋芜一脸地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对现在的身份相当满意。”嘿嘿嘿,四处玩乐简直不要太方便。宋父笑着摇头微叹,这个问题在他这儿现在还是无解。但是只要女儿无性命之忧,再让他们选一次,大概还是会这么决定。“对了父亲,给我讲讲你和大哥从前打仗的事情呗,我都没听你们提起过。”宋芜整了整坐姿问道,这种和父亲闲聊的感觉还真不错。“行,”宋父开始回忆,面上透着一点感怀之色。“那还要从跟着先帝的时候说起”从府中出来过了约摸一个时辰不到,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将军,少爷,到了。”车夫停了马车,在外面喊道。宋芜还未等车夫喊完,就掀开车帘跳了下来。宋芜被外边的日头晒眯了眼睛,双手搭了个小帐篷支在额前,原地转了一圈四处打量了一番。只见外面农田千顷,一望无际。田里还有不少撩着裤腿正在劳作的人,不远处还能看见几台水轮立于田间岸边。再远一些就是郁郁葱葱环绕的群山了。好一派田园春色。身后别庄的大门简约古朴,往两侧敞着。从高耸的门头下面望进去,内里屋舍院落遍布。宋芜内心一时感慨,没想到家里还有如此豪宅。宋父见她这样,开口解释道:“这是先帝赐下的庄园田地。”又招手示意她跟上前,“芜儿随我来。”宋芜依言,跟着宋父一道往田边走去。“嗳,那不是大将军吗”农田里有人喊道。“是啊”众人直起身子往他们的方向张望,远远瞧见宋父,纷纷丢下了手上的活计往这儿跑来。“大将军您来啦”一位看着年岁和宋父差不多大的男人跑上前说道。“是啊老张,来庄里看看。”宋父笑着和他打招呼。老张侧头一看,见一少年立于将军身侧,眉目与他有六七分神似,遂笑着问道:“这位是二公子吧”宋芜见来人提起自己,客气回礼:“张伯好。”“嗳不敢不敢,二公子也叫我老张就成。”老张连忙摆手。这边三人正聊着,身后又围过来一群人,纷纷打着招呼。“二公子身子痊愈了”人群里有人语带喜意问道。“是啊,所以带她来庄子上让大家认认。”宋父就像跟一帮老朋友闲聊一般,站在田间地头和他们说着话。“芜儿,这些可都算得上你叔伯辈的人了,都是跟着为父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过来打个招呼。”宋父转头对着宋芜说道。宋芜听了,赶紧上前拱手作揖行礼。又是惹得众人连说不敢当。刚刚离得远宋芜没注意,这会儿待人群都上前了,宋芜才发现,这些人里,除了年轻人和妇女,好些都身有残疾。顿时心下涌起一股酸涩,这些应该都是战场上带下来的伤吧。当初自己在福利院时,好些孩子都是因为生下便有疾病或残障才被家人抛弃。自己虽然生父母不详,好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因此看着这些人热情友善的笑脸,心里更是起了几分亲近之情。宋父见宋芜见了这些他昔日的老战友老部下,脸上非但没有半分轻视,倒是看着比对着那几位皇子还多了两分敬意,心下甚是满意。一群人在田间聊了一会儿,宋父又带着她进庄子转了一圈。就见庄园里不仅有人纺衣织布,撵磨炒茶,还养了不少鸡鸭家禽,更有几只大白鹅。这大鹅估计是第一回见到宋芜,看见她就犹如被战斗民族附身一般,直挺挺地朝着她冲来,准备群起而攻之。宋芜哪见过这场面,一边喊着“哎哎哎你们干嘛呢欺负新来的啊”,一边撒丫子往边上跑。惹得园内众人手上的活也不干了,纷纷看着她捧腹大笑。宋父见这场景,也是忍俊不禁,笑着朝宋芜喊道:“芜儿跑快些,被追上你今天可就惨啦。”宋芜满脸问号,说好的亲爹呢“各位大哥求放过”宋芜觉得自己快哭了,真是从小到大还没这么怂过。呜呜呜,妈妈救我这几只大鹅不依不饶地“嘎嘎”叫着一路摇摆而来,宋芜见着前头一颗小树,赶紧噌噌两下窜了上去。“你过来啊”爬上了树杈的宋芜顿时又嚣张上了,勾着食指对着领头的那位挑衅道。鹅小弟:嘎嘎大哥他不下来怎么办鹅大哥:嘎嘎不要怂就是干等他丫的宋芜这会儿坐树上稳了稳心神才发现,爬上来的这棵还是棵樱桃树呢。随即乐得伸手去够。尝了两颗又觉得有些酸,没有浇了蔗浆的好吃。于是又开始惦记着过两日去小秦家里现摘现吃农家乐的事情来了。一个人一群鹅就这么一个树上,一群树下地对峙着。宋芜闲着无聊,拿着吃完的樱桃核瞄准了带头的,轻轻朝着它脑袋瓜子砸去。被无情砸中的鹅大哥:妈蛋老子第一次遇到对手一旁的鹅小弟:嘎嘎大哥你没事吧我飞上去扇他丫的大哥一翅膀扇过去:嘎嘎飞飞飞飞你个头叫你平时少吃点你丫扑腾地起来吗你宋芜看着树下起了内讧的鹅民群众扶着树枝一通傻乐。待到午时,宋父终于叫了养鹅人来把这群看家护院的赶了回去,叫宋芜下树吃饭去了。作者有话要说:宋芜:“让我想想明天先去农家乐还是先去找姓卫的算账。”第21章 习武待宋芜跟着宋父进到内院,只见院子里已经支了好几张大桌子。大人忙着端菜拿酒,小孩子在席间追逐嬉闹。“将军和二公子吃了昼食再回去吧。”老张在一旁招呼道。“好啊好啊。”宋芜好久没吃过这么看着随意又热闹的饭了,还没等宋父开口就应了下来。“好,走吧。”宋父本就准备如此,遂叫了宋芜一起入了主席。待到开席,桌上摆的菜色倒也颇为丰盛,大概都是庄园里的产出。老张给宋父倒了点自酿的酒水,又问宋芜道:“二公子要来点吗咱们自己酿的。”宋芜看了一眼宋父碗中的酒,带着点浅绿色。大概是没有过滤过的缘故,看着还有些浑浊。酒坛子开着,也没闻到多少辛辣的酒味,倒是跟她以前喝过的米酒香味差不多。于是拿起了门前的碗,端着伸过手去:“好,我也来点。”“好嘞。”老张笑着给她满了一碗。宋父也没拦着,一桌人开了席,吃喝起来。宋芜尝了一口碗里的酒,度数很低,甜甜的,跟喝酒酿差不多,于是放心大胆地喝了起来。院里的人许是高兴,酒过三巡之后就开始划起了拳。宋芜见他们玩得热闹,也跟着起哄:“张伯,你会吗教我玩儿啊。”老张看了一眼宋父,见他看着宋芜笑着摇头。于是转头对着宋芜说道:“行,我把玩法跟二公子说一下啊”宋芜从前没玩过,简单地了解了一下规则就跃跃欲试。“四喜财”“八匹马”“哈哈哈二公子又输了,来来来老张给你满上。”老张同志划起拳来丝毫不放水,灌得宋芜觉得这个酒酿喝起来都有了点醉意。“我还不信了接着来接着来”“一条龙啊”“满堂红”到后来喝嗨了,宋芜干脆站了起来,一条腿踩在凳子上和老张比划着。看得宋父只觉得自家女儿不如干脆换个男儿身算了。待宴席散去,宋芜走到田间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睛感受着五月里温度适宜的微风。“芜儿,待会儿我们就出发回去吧。”宋父走到她身边说道。“好啊。”宋芜睁开眼笑着回答。顿了顿又敛了笑意问道:“父亲,那张伯和其他叔伯的腿脚和伤”宋芜话起了一半,没有接着问下去。张伯的情况和府中管家差不多,都是站着和常人看不出多少差别,走路时就带着点跛。而还有几人,情况要更严重些。宋父听完,负手身后,微叹了口气眺望着远处的群山。静默了片刻后开口说道:“当初先帝初得天下,国力不昌。又逢南疆北狄同时进犯,那几年的仗打得,着实不易啊。后来战事渐缓,那些当年一起在战场上的兄弟,有的再也没回来。有的回来了也落了残疾。朝廷给的抚恤金又够用几个年头的”宋父说着转头看向宋芜:“这些年边境也并非十分太平,前些年你大哥还跟着我一道去了南疆平乱。我们宋家要做的,不光是定国,更不能寒了这些兵将的心。”宋父又和她说了些其他老兵的情况。有些不愿待在京城的,宋家也在各地购置了庄园田地,能让他们有个安身之所,又能自食其力。虽有各地庄园的进项,但各处开销不可谓不大。况且这几年还是和平之时,若是又起了战事,靠着朝廷的军饷,光是紧着参战的兵将,都很是紧张,到时候这许多失了劳力的残兵又当如何宋芜听完心下感慨,顿时对自己前些日子去兰香楼吃茶玩乐花掉的银子肉痛起来。不知道可以换多少大米粮食啊,自己也没个概念。宋父见女儿听完这些,一脸地心事重重,又觉得是不是对她要求得太多了。拍了两下宋芜的肩膀安慰道:“芜儿今日说要跟着你大哥习武,为父听了已经很是欣慰。为父不求你有多大成就,但求我宋家儿女对得起天地,做人问心无愧。”宋芜抬眼看着宋父,咧嘴回道:“嗯我明白的父亲。”俩人又待了片刻就说要回去了,庄子上的人又要给他们马车上搬东西。还好车子不大,塞了几坛子酒和些吃食就装不下了。老张又拿了些鹅蛋出来说是给宋芜压压惊。宋父本想说不用,宋芜一听说是鹅蛋,立马喊着:“要要要”,说是要报那几只大鹅的围攻之仇。宋父哭笑不得,只好随了她去。翌日一早,宋芜果然起了个大早,到了平日宋琛练武的院子里。宋芜一身劲装,嘴里“一二一”地轻声给自己喊着口号,摆手小跑到了宋琛身边:“报告长官我来了”正和木人桩打得起劲的宋琛被她喊得一个激灵,差点被这个死物敲到了脑袋。伸手扶了一把才稳住木桩,笑着说道:“阿芜来啦。”“嗯啊,大哥你看我先干嘛”宋芜站定,一副新兵报到的模样。宋琛想着,小妹之前从未习武,还是以锻炼身体和培养兴趣为主吧。遂问道:“阿芜对什么比较感兴趣舞剑,还是耍枪”宋芜抬眼想了想:“大哥,不要给我整这些花拳绣腿的,我又不去卖艺,给我来点适合实战的。”宋琛:“哦,好。”宋琛想了下,说那你先看我打一套宋家拳,你看看感不感兴趣啊,可以的话你就先学这个。宋芜听了连连点头说好。宋芜看她大哥说完,就对着木人桩打了一套行云流水的拳法。看得宋芜在一旁不停鼓掌叫好。许是宋芜喊得过于投入,平日里他练武都无人在意,这会儿几个丫头偷偷往这儿探着头捂嘴偷笑。宋琛被她搞得都不好意思了,这套打了二十来年的拳都差点忘了招式。一套拳终于打完,宋琛都觉得是不是这个天气开始热起来了,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问宋芜道:“阿芜你看这个如何”“好非常好就它了,宋家人就要学宋家拳”宋芜夸张得击完掌,又摆了个拳击的姿势,原地蹦了几下,小拳头来回挥了挥。“好阿芜站这儿来,我给你讲下分解动作。”宋琛看着她斗志满满的模样,也兴起了好好教她的念头。宋琛对着木人桩比划了几个简单的动作,让宋芜自己先感受下。“对,拳握紧,腕要直。”宋琛一边纠正她的握拳动作,一边指挥着。“来,现在先给它一个右冲拳试试。”宋琛说着又在一旁比划了一下。宋芜看了一眼,点头道好,随即一拳挥了出去。在一声响彻天际的木头碎裂之声过后,满院子又是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树上的几声鸟鸣和扫帚铜盆掉落地上的声音。宋琛:“”呜呜呜,妹子,你有这把子力气你还习什么武啊,我可怜的木人桩,陪了我十几年的木人桩啊,你死得好惨宋芜伸出去的拳头还没来得及收回来,龇牙咧嘴地只觉得拳头好痛啊。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她大哥:“呵呵,大哥,不好意思啊。”宋琛努力调整了两次脸上的表情,终于挤了个笑容对宋芜说道:“无碍的。阿芜啊,大哥觉得你基本功不是太行,不如你先去练两个时辰的马步啊。”宋芜眼睛一眯:说好的亲哥呢在自家大哥的微笑注视下,宋芜同学被迫往边上一站,蹲起了马步。当然,没蹲一会儿,就被宋母叫去吃朝食了。吃完早饭的宋芜惦记着秦墨家的樱桃树,叫了无忧一块儿陪她出门。“无忧啊,你说这第一次去别人家玩儿,带点什么好呢”她记得貌似第一回上别人家,是不好空着手去的。“少爷,太子殿下应该什么都不缺吧,我也想不出来。”无忧看着她说道。“也是。”宋芜托着腮帮子想了会儿,小秦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再说贵重的自己也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