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煦摇摇头:“民营改制以后,现在算是公办福利院。学校还在,不过人员流动应该很大。”祝昀沉吟片刻:“不论如何,还是值得调查一下。”老王的事故意味着事务所混进了内鬼,祝昀只能和罗煦单独行动,顶了天再加上一个吓破胆的祝小秋。幸好只是单纯的调查活动,h市也不算太远。祝昀与罗煦敲定了行动细节,便分头去睡。尽管祝秋抽抽答答不肯跟罗煦睡一块儿,最后还是不得不屈于淫威,跟天敌一起挤在餐厅。见祝秋吓得手脚冰凉,罗煦也无奈了,只得三番五次地保证,绝对不会趁他睡着吃掉他。祝秋哭唧唧地甩出一张纸:“立字据”罗煦满头黑线,在那本作业本上按上自己的红手印,还签了名。祝秋抱着保证书,终于心安了一点,蜷成一团靠墙睡下了。祝昀并不知道两个人在外面整这种幺蛾子。白不知今晚吃错了什么药,非得缠着他要晚安吻。祝昀只得亲完额头亲翅膀,亲完翅膀亲肚皮,好不容才把小龙哄睡了。他自己迷迷糊糊躺在一边,却被拉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梦里他像是在追着谁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忙喊:“喂,走慢点啊”他追赶的对象终于回过头来,手闲闲插在兜里,英俊的面孔上半点多余的表情也无,单是停下了脚步,等他追上。跨上最后一级石阶,祝昀扶着膝盖喘气:“你且让我缓缓先。”说着,他习惯性地去拽对方的胳膊:“你”那人一侧身,躲开了,顺手理了理一丝不苟的袖口,居高临下的傲慢神情看得祝昀心里一哽。他下意识地嘟哝:“有什么了不起的嘛。”忽然,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是男人跨前一步,牢牢将他圈在了自己怀里。祝昀有些吃惊地瞪大眼,一时忘了言语。他抬头,却看见对方漂亮的蓝眼睛里没有半分温情,只是带着探究的、疑惑的目光,垂下眼睑打量自己。冰冷的目光在他面孔上逡巡片刻,落在了他的唇上。祝昀似有所觉,轻轻挣了一下:“别,万一被人看到了唔。”青年似乎很讨厌猎物反抗,闻言收拢右手,死死环住他的腰线,左手抬起,正卡在他的下颌,逼迫祝昀将脸抬起一个适合亲吻的角度,然后不容拒绝地覆了下来。冰冷的唇舌长驱直入,撬开牙关,毫不留情地摩挲上颚,甚至深入更隐秘的地方,带起酥麻快感。祝昀打了个寒颤,却被牢牢定住,无法挣扎。四周一片静谧,只能听见自己狼狈吞咽的声音,间或是鼻间喘出的甜腻呻吟。他有些恍惚,明明这样粗暴不带温度的吻,全然不像那条缠绵害羞的小黑龙,可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眼前的人就是白。慢慢地,搭在肩膀处暗暗推拒的修长手指收拢,转而揪住了对方的衣料,在难耐的深吻中辗转痉挛。祝昀望向对方脑后露出的一小片天空,白桦铺陈一地金黄,不时有几片黄叶打着旋儿飘落,无声地堆积在两人身侧。是深秋啊,他有些茫然地想。情至浓时,白甚至贴着他的身体轻轻磨蹭,亲吻依旧是强势的,到最后却带了些逗弄的味道。祝昀先前的气息还没喘匀,简直要被他花样百出折腾得原地飞升。幸而他灵台还有一线清明,知道这是在露天,忙轻轻推了推对方,往后避开了冰凉的吻。白停下动作,似乎有些不满。祝昀悻悻地摸鼻子:“回家再说,回家再说。”白偏偏头,神色无辜:“你明明很喜欢我这样对你。”祝昀老脸一红,讷讷无法反驳。白见他着实不情愿,便退开一步,半晌又道:“既然我已经你也应当遵守诺言。”祝昀疑惑地:“啊”白眯起眼睛:“你答应了,会爱上我的。”祝昀暴汗:“不是,你这亲一下就要我爱你,真的是强人所难啊”白皱眉:“那你还要如何”祝昀隐约感到自己的神思正在从体内抽离,悬停在上空俯身看去,只见梦里的自己挠挠头,掰手指道:“谈恋爱很复杂的。喏,比如我走不动的时候,你就该主动背我。”白一言不发,蓝眼睛像是聚啸了风暴的深海,吓得祝昀立刻噤声。白冷声道:“不要得寸进尺。”说罢,他毫不留恋地丢下祝昀,独自迈步上山,半晌,轻轻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个人类”祝昀听到这句话,只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涨涨的十分难受。他勉力睁眼,才发现梦里的胸闷不是错觉,软趴趴的小黑龙整个压在他胸口,用翅膀搂着他,睡得心满意足十分香甜。祝昀半眯起眼睛,忽然觉得一直以来的这些梦,似乎也并不像梦。他把小龙从自己身上赶下去,见对方睡得很熟,又坏心眼地捏捏他的小鼻子。“喂,你以前是不是老欺负我。”祝昀喃喃道,手上加了把劲儿,就见小黑龙难受地哼哼了一声,旋即打了个软绵绵的小喷嚏。祝昀想了想,把它丢到床上离自己最远的角落里,轻声嘟囔了一句:“小坏蛋。”他报复完毕,合上眼准备继续睡,却听见黑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他一扭头,只见白眼睛都没睁开呢,半梦半醒间循着味儿,又往他身边爬过来。小龙的屁股一拱一拱,直到扭到他身边,搂住他的一只胳膊,方才消停了。看到这副傻兮兮的蠢样,祝昀纵使心里有怨气也撒不出了,只得任由他抱着。祝昀望着天花板,默默地想,等你变回来,再找你算总账第二天是冬日里难得的大晴天,几人起了个大早,由罗煦带着,绕过楼底下负责保护监视的外星便衣,开上车一路往h市奔去。罗煦开车,祝昀抱着白坐在副座,小蜥蜴一个人缩在后座,化恐惧为食欲,嘎嘣嘎嘣狂吃零食,什么浪味仙长鼻王脆薄饼上好佳,满当当堆了一地。要不是知道此行目的,祝昀几乎都要以为他是带孩子出来春游的。他们探访的福利院位于h市市郊,环境看着挺清幽。据罗煦说,经营不善导致民办改公有后,许多原有的设施都没有变,只是撤换了一批管理人员。“撤换管理”祝昀心中有些不妙的联想,“当初他们民办改制,真的是因为经营不善吗”罗煦停稳了车,正从后备箱里往外掏家伙,腾空祝秋的小书包,往里塞各类撬棍管制刀具他武装完毕,掂掂背包,利落地碰上后盖,道:“谁知道呢,进去看看呗。”祝昀满头黑线,真的只是“看看”吗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劫持人质好吗为防打草惊蛇,罗煦早就联系过院方人士,只说是要领养孩子。于是几人身份如下:祝昀是有钱的大佬,罗煦是大佬的马仔,至于祝秋,则是祝昀之前通过海外关系领养的男孩,这次来,主要是为了给“孤单”的祝秋童鞋挑一个合心合意的弟弟或者妹妹。院长亲自到门口接他们,眼前一亮:“罗先生”进入角色的马仔同志和他亲切握手,并大手一挥:“这位是我们祝老板。”院长忙道:“久仰久仰,就是没想到您这么年轻。”祝昀含蓄地笑笑:“您谬赞了。”“这是我们老板的大儿子,祝秋。”小秋和祝昀年纪相差至多不过十多岁,看着委实不像父子。院长抹了把汗,干笑道:“呵呵,真是一表人才啊。”祝秋很不待见这老男人,傲娇地哼了一声,跑去祝昀身后了。院长:“”站在门口吹西北风的四人一时有些冷场,罗煦挑眉:“孩子们呢”院长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对方主要是来看孩子的,擦擦汗说:“天气冷,都在教室里玩呢,请跟我来。”祝秋十分入戏,缠着祝昀撒娇:“爸爸,我不想要弟弟妹妹。”祝昀拍拍他的手背,微笑道:“不要闹。”祝秋依旧显得十分不满,但着实不再开口吵闹了。院长偷偷觑了一眼这对不伦不类的父子,心知眼前这三人里,恐怕祝昀才是绝对的权威。况且罗煦还说了,要是讨得老板欢心,捐个几百万都是小意思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勾起一个热络的笑容:“您在办公室稍候,我这就带孩子过来见您。”祝昀挥挥手,笑容亲善:“不必,我们一起过去,顺便看看孩子们过得好不好。”院长自然没有异议,几人顺着走廊往教学区走去。“你有没有觉得似乎太安静了”祝昀皱眉,偏过头去对罗煦道。罗煦默不作声,点点头:“可能还在上课吧”“怎么了”走在最前面的院长回头,依旧是热络讨好的笑容,连唇角扬起的弧度都没怎么变化。祝昀心底有些怀疑小孩子总是吵吵嚷嚷,即使真的在上课,也不可能这样安静。从进校到现在,别说孩子了,他们连一个老师都没有见到。学校里铺的是最简单的瓷砖地,下雨天想必十分湿滑。正在祝昀走神之时,遥遥传来小皮鞋踏在瓷砖上的声响。“哒哒哒。哒哒哒。”在空旷的走廊上,显得格外刺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院长停下脚步,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祝昀几人也只得跟着站在原地,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羊角辫的小女孩从角落里跑出来,红裙子镂空小皮鞋,手里提着一只硕大的兔子公仔。她单手拽着旧兔子的耳朵,半只公仔拖在地上,而耳朵和脑袋相连的地方,已经快要脱线了。她跑过拐角,似乎没意识到会遇到这么多人,骤然刹住了脚,有些惊慌地眨了眨黑糯的大眼睛。“走廊上不许奔跑。”院长语气沉沉地开口,“规矩还没学会吗”小姑娘改将兔子环抱在胸口,慢慢后退一步,猛地摇头。祝昀见院长似乎余怒未消,忙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知道,”院长的语调有些怪异,似乎在刻意强调什么,“走廊上不能奔跑,不然”平底鞋的声音由远及近,还未等他说完,拐角处又转出一个清秀的女教师。她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随手扎了个马尾,名牌别在胸口。见到小姑娘,她长出了一口气,语气柔柔地责怪道:“小然,可不要随便乱跑啊。”小姑娘一扭头就扎进她怀里,再也不肯出来了。女教师也见到院长一行人,有些歉意地笑笑:“抱歉,她不是故意的。”祝昀摇头:“没关系。”院长原本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哼了一声。女教师蹲下身,拍拍小姑娘的后背:“来,跟大家道个歉。”小姑娘扭扭捏捏地站直了,敬了个礼,然后手放在胸口握拳,伸出小拇指点了点。祝昀讶异:“她”“她很聪明,能听懂,但是说不出话。她在跟您道歉呢。”女教师笑笑。“噢,”祝昀点头,“没关系的,下次当心摔着。”小姑娘很害羞,转头又扑在女老师怀里了,还撒娇似的蹭了蹭。祝昀见状失笑,“真是辛苦您了”他目光往对方名牌一扫,只见上面写着郑瑰,便道,“郑老师。”“不不,算不上辛苦。您继续参观吧,”郑瑰连连摆手,“院长,那我先带她走了。”见院长颔首,于是她抱起小姑娘,轻巧地哼着歌儿,顺着来时的走廊走远了,院长便也继续引着几人往教室去。祝昀鬼使神差地一扭头,却见小然趴在郑瑰的肩膀上,正定定看着他。见他回头,小然轻轻伸出食指和中指,冲他点了两下。她的动作极轻极快,甚至连抱着她的郑瑰都没有觉察,祝昀愣了愣,刚想掏出手机查看手语的意思,小姑娘已经和老师一起转过拐角楼梯,再看不见了。“这里就是向日葵班的小朋友了。”院长摸摸轻微秃顶的脑袋,指了指一个开放的班级:“现在福利院都是分班化管理,方便我们配备专业的指导老师。”向日葵班总共只有六七个学生左右,大家安分守己地坐在彩色拼图般的塑料eva地板垫上,呆呆地摆弄各自的玩具。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女教师端坐在教室最前方,认真监管孩子们是否有危险动作。见有陌生人来了,学生们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至多不过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扭头去各玩各的。院长解释道:“向日葵班的大部分孩子都有一些障碍问题,谢老师是我们聘请的专业指导老师,经验很丰富的。”听见自己的名字,女教师方才转过头来,冲教室门口的几人露出一个有些呆板的笑容。还未等祝昀意识到哪里不对,她已经转了回去,再度死死紧盯玩耍的孩子们。“我们再去荷花班看看吧”院长热切地引着几人往后方几间教室走去。且走且看,祝昀才发现这所福利院里,几乎没有正常的孩子,也难怪刚进门时,他们一点闹腾的动静都没听到。由于怪异的学生和老师,教学区的气氛非常压抑,直到走到最后一间梅花班,才隐约听到孩子们玩闹的声音。院长松了口气:“梅花班的孩子们都比较”他似乎想说“正常”,最后却改口道,“比较活泼。通常家长领养,也都是在这里挑选的。”祝昀和罗煦对视一眼,只见梅花班的教室更为宽敞明亮,里面有十来个孩子,年龄不等,三五个混作一堆,正在玩些积木之类的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