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急于下结论,你还年轻,还有很多可能。毕业后去找个好工作,认识更多优秀的人,你会发现现在得出的结论未必就是”“教授,你呢”梁袈言突然被他打断,一愣:“我什么”“你会一直在六楼吗直到词典编完,直到再之后”梁袈言本来以为自己说了那么多,他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会跟自己辩论两句,却没想到少荆河完全不纠结那些,却把话题岔到了他还没想过的事上。他愣愣地问:“你问这个干嘛”少荆河低声说:“我可以去外面找工作,您说的那些我也都听明白了。我明天就去收拾东西离开。但我怕我这一走,想要回去找您的时候又找不到了。”梁袈言怔怔地看着他,鼻腔里忽然涌上一阵酸楚。这么些年,身边亲近的人越来越少,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冷漠,却忽然冒出个少荆河,不管为了什么,总是有个人记挂着他,他是真没想到。很知足了。“傻孩子。”梁袈言拍拍他的手笑,很是感动,“你不是有我电话吗还有微信呢。找不着我你给我打电话呀,我们又不是绝交。”那些东西少荆河颇不屑地想,全都是想丢随时都能丢的玩意儿,你要哪天狠下心要和过去一刀两断,直接把我划在了“过去”,偌大个世界我上哪儿找你去不过事情现在成了这样,他急也没用,反倒努力耐下了性子:“所以就算我走了,也是可以给您打电话发微信的”“当然。”梁袈言让他离开本意是为他好,自然没有要和他断绝来往的意思。况且这才刚刚拒绝了他的表白,后续工作更要以安抚为主。“当然”于是梁袈言又拍拍他的手背,“你随时都能给我打电话发微信,除了不在一起工作,我们和平时也差不多。你准备答辩的过程中有什么要我帮忙,可以随时联系我。”“好。我记下了。”少荆河松开他的手,重新在床边站好,就像今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在昏暗的房间里把眼泪和心伤全都收了起来,把时间拨回到面试时梁袈言第一次认识的少荆河,对他恭谨地微微躬身:“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教授再见。”作者有话要说:给我打赏的同学让你们破费了,所以昨天我都发了个红包,谢谢你们。希望没有遗漏的,我得空再扫一遍,漏了一定补上。所有来看文还留言的同学我都很感谢爱你们如果有哪个地方看得不清楚不明白,都可以告诉我。我太久没写耽美手生了很多,加上有主观盲区,所以你们不要客气,看不懂就告诉我吧么么哒第37章第37章袈言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少荆河走后,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感觉酒劲也过了,便去喝了杯蜂蜜水,又灌了杯热牛奶,洗了个热水澡,给手再上了点药,才重新爬回床上。他瞪着眼睛望天花板望了好一会儿,倒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做梦。实情是他喝醉了,自己叫了辆出租回了家,出租上发生的那些事,少荆河跟他表白什么的全是酒醉脑热冒出来的幻觉。他叹了口气,爬起来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就手拿过枕头边的一本书,正是聂齐铮的东古语通识。他随手翻开一页看起来。早上六点半,梁袈言被生物钟叫醒。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歪在床头,手里依然拿着那本翻开的课本。三年来久坐办公,他腰已不太好,这么别扭地歪了几个小时,也是很要命。咬着牙扶着腰艰难地爬起来,梁教授依然按部就班地做完了早起的全套步骤。手已经大好,做事就麻利了许多。七点十五,他吃完最后一口煎蛋,坐在餐桌前发呆。尽管勉强睡了一觉,但他丝毫没有神清气爽的感觉。身上像裹了床湿淋淋的棉被,窒闷沉重,让他几乎不想动。他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很想就这么继续滚回床上去。三年来,为了不去向行政请假,无论刮风下雨感冒发烧,他没有翘过一天班。哪怕坐在办公室里工作效率低下地捱着,他也必定会去上班。但今天,他是真的不想去了。而事实上--他觉得--就算一天不去,也不会有人知道。六楼那样的地方,本来平时就很少有人上去。就算上去,也不会去跟他打招呼。他在或不在,谁知道呢可是他得去,他撑着桌面叹着气站起来。因为荆河。荆河还得去收拾东西。梁袈言表面上看似云淡风轻,但“那个事情”之后,对于学校他自然也有他的情绪。所以尽管住得很近,但依然每天都出门很早。起初是不想在楼道电梯里碰到其他同事,后来是不想在学校里碰到学生,到现在,甚至连学校里那些一成不变的景物,他也不想再看到了。他在学校门口找到辆共享单车,飞快地在学校大路上骑起来。夏日朝阳金灿灿的光线撒在他脸上,校园里绿树成荫,空气怡人,但他只冷淡地戴起口罩,埋头向前冲。掠过路上零星几个早起或刚回校的学生、晨起散步的老教授、学校保安、清洁工十分钟,到达学院门口。停好车,他摘下口罩放好,走进空无一人的老楼里。这个时间,老楼还在沉睡,而他往往就是最早来唤醒它的那个人。甚至今天他到得比平时还早,七点半不到,他已经到了。因为没睡好,他一大早身心都不太舒服,心里老感觉有口窒闷的气堵着,相当的心烦意乱。所以骑车就成了发泄的渠道。拼命踩着脚踏,一气骑了十分钟,才多少舒服了一点。结果力气也去了一半,上楼的时候上得就有些喘。梁袈言眼角眉梢都耷拉着,一张脸无比沉闷。他之前不这样的。至少这一个月里,他每天早上来上班的表情,没有这样过。现在走在走了无数遍的楼梯上,都几乎称得上举步维艰。他一步一个脚印,步伐沉重而凝滞,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层间回响。终于上到六楼。前所未有地在楼梯口停了片刻,扶着扶手喘了口气,他开始怀疑难道这就是衰老的先兆正想着是需要开始锻炼身体了,一边从楼梯口转进走廊。走廊的声控灯在他脚重重踩上六楼楼面的同时点亮,他埋头走进走廊,不经意地一抬头,愣住了。一个人影正从“起居室”的门边站起来,就站到了小阳台关着的门前,走廊顶头的中间。清晨浅金色的光从他背后洒下来,那高标挺直的身影向嵌在玻璃门上的一道剪影,又在地板上拉出一片浅淡狭长的灰色。他背着光,表情很模糊,但又分明是个刚刚醒来一时慌了手脚,手忙脚乱爬起来的模样,呆呆站在在光晕里与梁袈言迎面相对,竟不知如何是好,纯稚得像个大孩子。梁袈言惊讶地看着他:“荆河你怎么你一晚上都在这儿你没回去”少荆河在地板上坐了一个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脸上却也没多少倦色。只是没想到他来得比平时还早,原本正想先出去吃个早饭再上来,好和他错开,没想到会正正被他撞上。被梁袈言这么一问,他有些不好意思,像犯了错似的佝着背,嗓子似醒非醒地还闷着,喃喃叫了声:“教授早。”梁袈言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实还是昨天的那身打扮:“你怎么回事”“我”少荆河张口就来的社交谎言机能对着梁袈言就失了灵,先还费劲地想要想个辙,可什么都想不出来就干脆就放弃抵抗了,随手扯了个糊里糊涂的理由,“我想来带猫回去,没想到昨天上来了才想起没钥匙。本来想走,但听到它在里面叫,怕它初到陌生环境会害怕,就干脆坐在这里陪它。”“你、你来带猫”这理由听着实在有点扯,梁袈言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对。”少荆河梗着脖子点了个头。“你难道平时身上有这里的钥匙”梁袈言又问。少荆河已完全放弃抢救,干脆摇头:“没有。”梁袈言欲言又止,深吸口气。这孩子怎么越看越有点傻了难道是一晚上没休息好闹的不然就昨天被拒绝受了刺激梁袈言心头一凛,担心这里面也有自己的责任,便也不去深究了。“算了,没关系,你先进来吧。”他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但他去到办公桌旁放好了包,一回身发现少荆河并没有跟进来。“怎么了”他问站在门口的少荆河。少荆河脸上的神情已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客气,真的就是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对他恭谨礼貌,又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距离感。“教授,不用了,您忙您的吧。我把东西收拾好就回去了。”他这客套生疏的口气,倒让梁袈言有些意外,又有些难过,继而又开始生出了一点闷气。不禁冷笑:“没想到你做事做人还真是很干脆。我叫你收拾东西,你就宁可连夜在这儿等一晚上,就为了今天一分钟都不耽误地走人。早知道你这么讲效率,昨晚直接问我要钥匙就好了,何必在这儿熬一晚”少荆河愣了愣:“不,教授您误会了。我不是为了跟您赌气,更完全没有要和您立刻划清界限的意思。我是待会儿想回去睡觉,怕您认为我如果这次不拿,是为了下次会用这个当借口再来。”这话说得梁袈言也愣了:“我怎么会这么想你要来随时都能来。我没有不让你来啊。”少荆河闻言抿紧了唇,两人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恍然。原来他并不是不想再看到我。两人不约而同地,心里都舒坦了不少。“我想来就能来”少荆河当真怕是自己理解错,又追问一遍。梁袈言怔了怔,发现话也不能这么讲。要这样的话,他解雇少荆河还有什么意义“你你把精力放在答辩上,然后好好去找工作。有事的时候可以来,没事来干嘛”梁袈言端正表情,别他一眼,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对他挥挥手,“先回去睡觉吧。东西晚点再来收拾。”少荆河提着装着猫的手提包走出老楼,心情沉闷而挫败。他平时这个时候,几乎也是站在同样的地点,只是方向完全相反。这个时间,他应该上楼,而不是离开。他回身看向座落在大堂中间的那条笔直向上的楼梯,像这座故旧阴暗的古老建筑里沉默的看门人,在向他挥手道别。昨晚他离开梁袈言的家,脑子里一片混沌。他被巨大的失落和挫败包围着。他不想回家。回了家,除了孤独的阴冷,他只能与自己的失落默默相对。他在周围四处闲逛,钻进过路边的音乐咖啡馆,点了杯咖啡一口也没喝,全程呆呆地就坐在人群里似听非听地听了几首吉他和钢琴曲。等到咖啡馆快要打烊他才出来,又踱回了学校。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游逛,直到不知不觉上了六楼。他在起居室门前坐下,对着对面办公室的大门,门上“梁袈言”三个字,他看了一晚上。看着这三个字,他终于不孤单了。就好像梁袈言就坐在门的后面,如同平时一样,他们身处同一个楼层互不干扰,平静祥和地各得其所。然后他听到房间里传来的猫叫声,细细怯怯,在静谧的夜里给了他另一种陪伴。一人一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晚上,直到双方都倦极睡去。叔本华说,人生来孤独,所以才会相互需要,这也便是我们欲望的根源。梁袈言坐在办公室里如以往一样埋首工作。只有在偶尔因为新的发现或是一句嘱托想要对对面说句什么的时候,才会在抬头的瞬间脸色为之一顿,才会想起从今天起,这里又剩他一个人了。想起叔本华,真是个专说实话的可恶老头。第38章第38章少荆河走到办公室门前,正要敲门,没想到门自动就开了。梁袈言拉着门站在里面,他以为是自己正赶上梁袈言要出去,便赶紧向旁边让开,同时叫了声:“教授早。”梁袈言被他这一让弄得表情有些尴尬,微咳了声:“我不是要出去是听到你来了,出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少荆河又一愣,心思动了动,很快垂了眼,真情实感全掩在浓密的睫毛后面:“我没什么东西,很快就能收拾好,谢谢您,您忙您的。”梁袈言自己也有些不自在,向后退开,装作不在意地说:“那行,你进来自己弄吧。”他回到座位坐下,看到少荆河今天依然提着那个装猫的手提包,这会儿往桌上一放,开始开抽屉收捡物品。“你得一直这么带着它吗”梁袈言忍不住又主动问。“嗯。”少荆河头也不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