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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102章(1 / 1)

赵明远是苏安大学考古专业教授,也是系主任, 同时担任苏安市鉴古协会会长。总之在苏安市这片地盘上,他就是考古界的权威代表。荣默到了实验室,赵明远刚好忙完手里的事。看到荣默,他没有立即脱下手上的手套, 面慈声缓地开口问:“你又收了什么好东西呀?”荣默把手里的盒子递过去, 卖关子道:“您先看看。”赵明远面色平常, 不过就当是普通的看物掌眼, 结果接过盒子刚一打开,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便凝结住了, 甚至呼吸都滞了一下。眼底痴迷碎闪, 几乎是发自灵魂深处地,低声赞叹:“太美了。”片刻,他紧着表情抬起头来, 看着荣默问:“从没见过这样的瓷器, 哪里来的?”荣默现在倒是平静多了, 对赵明远说:“傍晚店里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说是从地摊上捡漏来的, 她胸有成竹地说这是柴瓷碎片, 十分笃定。”听到“柴瓷”两个字, 赵明远握盒子的手不自禁抖了一下。这两个字和手里这片碎瓷一样让他震惊惊叹,他低头又看一会, 蹙起了眉慢声道:“你看这瓷片散发出来的底蕴与光泽,确实不是一般的东西,汝瓷也没有这么惊艳。”汝窑是五大名窑之一, 也是以天青色为基调。所以有人说,柴瓷是汝瓷的前世。汝瓷传世也极少,官方认定现存世的古代汝瓷只有六十五件,珍稀而贵。而比汝瓷还能引起收藏界爱瓷人士疯狂的,那自然就是没有确定传世器物的柴瓷了。荣默认同赵明远的看法,附和着说:“凭我的经验,不管是釉色、胎质还是薄厚,都和古籍记载对得上号。但我没见过真的柴瓷,并不敢乱下结论,所以拿来给老师您鉴定。”赵明远点点头,“交给我吧,我明天开会拉个专家组,你也来。”荣默笑一下,“我算什么专家,我就是个开古董铺子的。”赵明远白他一眼,“别跟我来这些虚的,你年龄是算不上大,但经验不比那些专家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荣家这个世家大族,在湾口市的古玩界是什么地位。”湾口市可是一线大城市,各方面都是苏安市比不了的。荣默不想说他家那些个破事,直接道:“教授信得过我,我就过来。”赵明远拍拍他的肩,“如果最后能断定是真的,那可是能轰动整个世界的重大发现。现在不要去声张,等有了确切结论再说。”荣默点点头,“好。”岑岁坐上出租车离开承古路,一口气松下来,才发觉自己累得不行。两条腿酸软得像棉花棒,腰背也酸酸僵僵地有点疼。出租车司机问她要去哪里,她直接说了自己家别墅区的名字。结果刚说完,又接到了陶敏儿的电话,叽叽喳喳在电话里跟她说:“岁岁,一切都准备好了,你直接过来就行,我把地址发你微信上了。”岑岁反应一下才想起来,陶敏儿中午说要组局庆祝她终于站起来了。她在古玩城晃了整整一下午,手机上的计步器足有两万多步,眼睛看了无数古董,脑子里也来来回回全是貔貅玉佛之类的东西,真把聚会的事情给忘得干干净净。现在想起来了,忙又打起精神,直接把手机上的地址拿给司机看,换了个目的地道:“到这里,麻烦您了,师傅。”司机师傅很爽快,“没问题。”为了组局,陶敏儿几个人在温格莱酒店开了个大套房。套房南面临江,客厅和卧室的一侧的全是落地窗,放眼就能看到窗外的江景。岑岁赶到酒店的时候,里面一切布置都已经妥当了。桌子上有各种各样的酒水,吧台边坐着衣着和妆容都鲜亮的女孩子,音响功放以及灯光也全都组装好了,只等一群人没头没脑嗨起来。岑岁实在是累,进屋和大家打了招呼,转身便去喝了大半杯果酒。到沙发边坐下来,她转头左右看看,对陶敏儿说:“搞得不错呀,挺像那么回事。”陶敏儿撩一下头发,“为你庆祝,当然要尽心尽力。”虽说是来嗨的,但岑岁还是先休息了一会。一直到了后半场,她才跟着场子里的气氛完全嗨起来,和这些女孩子闹做一团。闹完去桌边喝酒休息,陈大暖过来她旁边。喘着气笑了好一会,忽然想起什么,陈大暖忙拿了手机过来,对岑岁说:“对了,成功帮你找到一个珠宝学院的研究生学长,我把他的微信推给你,你直接跟他聊。”岑岁听了这话,忙放下手里的酒杯,也把手机拿过来。看到陈大暖给她推过来的名片,她直接点开加了好友,备注信息是:【考研学妹岑岁】好友没有立即加上,岑岁也没多拿着手机看,扔开到一边,跟着音乐节奏轻晃起来。保龄球馆。陈禹和兄弟汪杰几个人刚打完球,坐到桌子边休息。几个人坐下来还没扯上几句话,又有个女生喘着气过来了。女生叫温婷,此时扎着清爽的马尾辫,往汪杰旁边一挤,抢了他的果汁喝一口,问他:“我打得怎么样?”汪杰把她往怀里一揽,开腔笑着道:“不错,和在床上有得一比。”温婷白他一眼,嗔怒道:“讨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知道我在床上什么样?”汪杰又调笑:“要不你让我知道知道?”温婷拍开他的手,更多的目光和兴趣落在陈禹身上。她笑着问陈禹:“你每次出来玩都不带岑岁,她真的不会生气啊?”陈禹放下手里的杯子,无所谓道:“生气又怎么样?”温婷笑得甜腻腻的,声音也掐得细,“分手啊,听说她今天在学校,当着你们系很多同学的面提了分手,是吗?”说到这个事,陈禹瞬间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他眼底蓦地黑了一下,语气里也掺了点寒意,“分手又怎么样?”温婷依然笑得甜腻腻的,“说的也是,你也不在乎。”汪杰在旁边接话出声:“那哪是想分手啊,那就是在作呗,撑不过一天半天的,就哭着回来求和好了,从没例外。”说到这里,周一淼的八卦被勾起来了,看向陈禹问:“找你没有?”他们上午打了赌,周一淼说岑岁撑不到晚上就得找陈禹了。陈禹拿出手机解锁看了一眼,岑岁并没有给他发信息。他和岑岁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早上,他从昨晚到今早发的三条,都没得到回复。周一淼往陈禹手机上看了一眼,没看岑岁发过来的信息,下意识开口:“这回居然这么沉得住气?可不像她的作风啊。”汪杰轻松笑一下,“不知道躲哪哭呢吧,总之逃不出禹哥的手掌心。”“好像并没有哭。”汪杰话音刚落下没多久,就听到赵子澄出声这么说。然后他在几个人疑惑的目光中,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桌面上。屏幕上正在播放一个精心剪辑而成的小视频中,每个片段都以岑岁为女主,旁边全是漂亮精致的女孩子,一群人玩得那叫一个开心。最后还有女生给岑岁戴皇冠,庆祝岑岁分手快乐。看完这个视频,陈禹眸底黑如臭墨。汪杰和赵子澄、周一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嗓子干。刚才才说人家不知道躲在哪里哭呢,结果就被光速打脸,看到了这样反差极大的视频。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还是汪杰先缓过来,笑一下缓解气氛道:“这一看就是故意的,明显的假嗨,目的也非常明显,就是为了引起禹哥的注意,这都是老套路了。”气氛里的尴尬被消解掉大半,汪杰还说起劲了,接着便又道:“不信现在就让咱禹哥找她过来,她保准屁颠屁颠就过来了,随叫随到。”说完了,很有气势和自信地看着陈禹。赵子澄、周一淼和温婷也都看着他,等着他找回面子。陈禹倒是也没什么可虚的,汪杰说的确实都是实话,于是他松口气握起手机,点开和岑岁的会话页面,直接发了定位地址。结果信息刚一发出去,会话气泡左边立马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而在这条没发出去的信息下面,是几行白字:【岁岁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发送好友验证】陈禹看着手机屏幕,眉头微微起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此同时,汪杰几个也一起瞪大了眼睛,看着陈禹的手机屏幕屏息眨眼:“???”陈禹真有点被刺激到了,这回没要汪杰几个再起哄,他自己顶着骤起的情绪,退出微信找到岑岁的号码,冷着面压着气直接打了电话过去。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听筒里传来岑岁软糯含醉的声音,“喂?”陈禹对着手机深深吸口气,声音寒得像块坚冰,“你把我微信删了?”岑岁晕晕乎乎的,“你是谁呀?”陈禹压着情绪直接道:“你男人,陈禹。”岑岁好像有点反应过来了,开口就是:“陈禹?我已经把你甩了,删你微信怎么了?狗渣男,呸!”说完电话就挂了,一点说话的机会都没留给陈禹。“……”汪杰、赵子澄、周一淼和温婷屏住呼吸,桌子上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尴尬难堪得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而陈禹脸色已经黑得极其难看了,趁着情绪又把电话打过去。这回只响了两声就被挂了,接着再打过去,语音提示,他被拉黑了。“……”汪杰、汪杰、赵子澄、周一淼和温婷不敢看他,低头拿过果汁咬住吸管,死命喝果汁……咕噜……咕噜……柴瓷在藏古界是什么地位,不用细说人人都知道。这是类似神话传说般的瓷器,根本没有确定的传世器物,甚至碎片都没有,只有各类相关古籍记载,说得神乎其神。如果真是柴瓷,哪怕只是这么一点碎片,也会在藏古界引起巨大轰动。荣默随口回答出来的那句“无价”,也并没有多夸大其词。它本身所具有的价值,不是用金钱能衡量出来的。早前日本展出了一件声称是柴瓷的“青百合花觚”,很多中国专家都去日本看过,当然也只是远远地看上几眼。对于这件瓷器是不是柴瓷,中国专家们存疑,并没有给出确切结论。岑岁看他疑问,自己则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开口说:“雨过天晴色,釉色鲜碧,质地莹薄,‘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滋润细媚有细纹’,全部都符合,年代特点也差不多对得上,不是柴瓷是什么?”荣默拿起瓷片迎光照一下,看着瓷片莹薄透亮。岑岁看他小心翼翼满脸严肃认真,自己目前对这些古物的收藏研究价值不是很有感觉,便又看着他说:“你别跟我那些虚话,我真的想知道能值多少钱。”荣默把瓷片放下,小心放回盒子里。盖上盒子,他看向岑岁道:“如果是真的柴瓷,这一片也能值个几千万,如果是一件完好的器物,可以值到几个亿。”岑岁听得微微睁了一下眼。她虽然有《珍宝录》里面的鉴古经验,但她对现在的古玩市场行情并不了解。听到这样的价格,还是有被小小地惊讶到。她清一清嗓子,一把把盒子拿回来,看着荣默道:“我就说你买不起了。”荣默看着她的盒子,又看看她,“这个瓷片是哪来的?你怎么确定它就是柴瓷?我们没有人见过柴瓷,并不能下定论。”岑岁没有撒谎,直接道:“外面摊子上买的,摊主说是下乡收来的。他们都不拿碎片当回事,当然没有看出这是什么,就被我捡漏了。我确定它就是柴瓷,靠的是鉴古的经验。”荣默挺好奇,“你也就二十出头吧,哪来的鉴古经验?你家里有多少收藏?”岑岁把盒子抱回怀里,“反正我就是有,你管我哪里来的。”荣默想了一会,也觉得这片瓷器实在不同寻常,以他的经验来看,很可能真的是传说中的柴瓷。看眼前这小丫头,对古董本身好像根本没有多少感情,只对钱有感情,怕她糟蹋好东西,于是他开口道:“我们都没有见过柴瓷,没人能下定论,这样吧,我把你这个瓷片送去给专家组鉴定,如果真的是柴瓷,我一定拿下。”岑岁不是很相信地看着他,“什么专家组?万一你直接拿瓷片跑人了呢?”荣默语气很平,“不至于,我这个店铺加上店里的东西,也值不少钱了,我又不是瓷器狂热者,为了一片青瓷连人都不做了。”岑岁看看他,又看看他这个没有赝品的店。这样的人如果还信不过,那这个圈子就无人可信了。她自己能通过眼力和触摸辨别这片瓷器,但她拿不出确切的证据,说起来也是真的不好出手。柴瓷的名声实在太响,这种稀世珍宝,谁敢随随便便相信是真的?况且,她连个瓷片背后的故事都讲不出来。岑岁犹豫后点了头,“那我相信你。”嘴上说着相信,其实还是留了很多后手,拍了照片视频还签了东西,以防荣默耍赖吞了她的这个宝贝。一切都弄好之后,双方都安了心,荣默起身便去检查店里的防盗系统。都检查了一遍,他对岑岁说:“你在哪个摊主那买的瓷片,现在带我过去,我们得详细询问一下,这片柴瓷他到底是从哪里收来的。古董都讲来历,能讲出来历的古董才更有价值。”挖出一件古董背后的历史故事,也属于鉴定内容的一部分。古董的价值,本来也都是历史河流所赋予的。岑岁很是配合,跟着他出门。在荣默锁门的时候,她仰头看了一眼,记住了这个古玩店的名字——珍宝斋。而刚看完这个名字,她就不自觉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起那个摊主跟她来来回回说的两个字——缘分。她在家里书房翻出来的那本书,叫《珍宝录》。下午她在摊位上看到那片柴瓷的时候,也是现在这种感觉。莫名地,觉得有缘分。荣默锁好门看她在发呆,便问了句:“怎么了?”岑岁回回神,把目光和烫金匾额上收回来,笑一下道:“没什么。”应该是她想多了,珍啊宝啊的,实在在古董界太常见了,根本不是什么奇特的字。没再多想这些飘渺又没用的,岑岁带着荣默找去那个摊位处。结果到了地方一看,发现她买东西的那个摊子已经不见了。她找了旁边的人问,旁边的摊主意有所指道:“你走了没多久,他就收摊回家啦。”岑岁听出来了,那个大爷以为自己运气好赚了笔大钱,发了个亏心小财,怕她回头来找麻烦,收摊跑了!她站在原地无语地眨巴眨巴眼,“就五万块钱,至于吗?”旁边的摊主愣一愣,意外地看着岑岁,“合着你知道自己被骗啦?”岑岁不否认道:“总之是他亏大了,您知道他家住哪儿吗?”摊主摇头,“那可不知道。”说完了还笑,“小姑娘你还真是傻乎乎的,他骗了你五万块钱,你还说他亏大了。”岑岁懒得跟他多解释,只道:“你们会知道的。”摊主们还是笑,越发觉得这小姑娘真逗。而岑岁无所谓他们的眼光,转身看向荣默,冲他耸了一下肩。荣默轻轻吸口气,“不着急,等过了这几天,他觉得这件事情翻篇了,说不定就又回来了,等等吧,你记得他的样子就好。”岑岁点点头,这就准备走了。荣默没有再回古董店去,陪她走到古玩城出口,看她手里什么都没拿,这才忽然想到:“你那个金丝铁线的瓶子……”岑岁语气松松,无所谓道:“送你了,反正是仿品,也不值钱。”荣默轻笑了一下,“你这是故意买的?”岁点点头,“占便宜不能占太大。”荣默觉得这姑娘确实有意思,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鉴定结果出来,我会联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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