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旋转着落地,各自收势。场上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一场比赛圆满结束了,云笙觉得十分满足。团队合作了这么久,她本想带着蓝队和红队的人去好好吃一顿,哪只礼仪官刚从高台上下来,福全就急匆匆奔出了宫门,宣读旨意说,圣人要犒赏今日参赛的人员,让大家都进宫,他要亲自接待。云笙倒还没甚感受,她身边的人却全部都激动了起来。圣人召见啊这一回真是倍有面子了第199章 、平步青云十四太极殿虽然宽阔,但是两支队伍共一百人,再加上参加比赛的文臣武将,一时间也容不下这么多人。福全便将没有上过赛场的安排在了太极殿外面,其余的,才有资格进太极殿。便是进了太极殿,这排座位之事,仍然是有讲究的。皇太子必然是圣人之下第一人。接下去是各文臣武将,云笙、靖海和杨安,以及红蓝两队的二十四人。另外,红队的单人赛三人都受伤了,不适合见驾。唐太宗点了太医去照看,又特意嘱咐福全带着赏赐去探望。便是这样算起来,亦是有不少人了。诸人各自落座后,便有宫娥举着托盘鱼贯而入,将珍馐美食放在诸人的案桌上,然后又款款退下。唐太宗先举起酒盏,让福全倒了一杯酒,笑道:“我大唐人才济济,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孤深感欣慰,敬诸位卿家一杯,聊表寸心”“谢圣人”众人亦拿起酒盏,高声喊道。唐太宗一饮而尽,将茶盏放在桌上后,笑道:“若非孤那日一时兴起,怕是看不到如此精彩的比赛。这般有意思的比赛,便该继续下去。辅机”“臣在。”长孙无忌想要从座位上起身,被唐太宗抬手按住。只听唐太宗道:“你去筹备一下,在这两个月内定个时间,各军军营包括羽林卫、金吾卫等共同举行这样一场比赛,若是这中间有甚不明白的,便去问三娘,她可是这次比赛的大功臣。”云笙在座位上行了一礼,微笑道:“圣人之命,莫敢不从,此乃云笙的荣幸。不过,云笙认为个人之力有限,而众人之力无限。此等比赛,非我一人可为,这其中,马侍奉、单郎将、靖海将军、杨安和诸位将士都付出了许多心血。齐国公若有疑问,我等都愿意尽绵薄之力。”长孙无忌抚着胡须笑了起来:“三娘谦逊了。那我便趁着大家都在,想问一问三娘,这蓝队所用阵法是何阵法,可否给我们好生讲解一番。”云笙便看了看马周,又看了看单容道:“云笙惭愧,当初此阵虽是由我提出,但之后补充和完善全靠马侍奉和单郎将,不若请他们二人讲解,可否”长孙无忌顿了顿,笑道:“这自然是可以的。”他又扫了眼全场,将目光定在单容身上,道:“单郎将,不如便由你来讲解吧。”单容起身,行了一礼,嘴角噙着一抹笑,神采飞扬道:“此乃微臣之荣幸。此阵名为鸳鸯阵,因左右排布一致而得的名。鸳鸯阵运用灵活,可视情况变纵队为横队,变一阵为左右两小阵或左中右三小阵。当变成两小阵时称两才阵,左右盾牌手分别随左右狼筅手、长枪手和短兵手,护卫其进攻;当变成三小阵时称三才阵,此时,狼筅手、长枪手和短兵手居中,盾牌手在左右两侧护卫。”皇太子李承乾问道:“此阵法适合何种地形,何种战事”他年幼时便由名师教导,战事兵法亦有涉猎,一开口就抓住了重点。单容微微欠身,道:“鸳鸯阵在丘陵沟壑、河渠纵横、道路窄小等地区,或面对近战能力强但远战能力弱的队伍,或不明深浅的队伍时有奇效。此阵长短兼具,攻守兼备,对单兵要求不高,譬如持狼筅者,臂力强健便可。阵中人只需掌握各自武器便可,必要时,平民青壮,稍加训练,便可参战。”“嗯,”在众人纷纷的点头中,李靖抚了抚短须,又一针见血问道:“此阵可有何弱点”这问题更加尖锐。单容从容道:“然此阵亦有缺点,正因为其太过全面,反而使各方面都显平平,失之于其独特之处。两方交战,需天时地利人和,所用何种阵法,亦需要因地制宜,灵活运用。鸳鸯阵,说到底,不过也是其中一种阵法罢了。但若能给各位将军带来一点启发,便是它无上的功德了。”长孙无忌满意地笑了,他对着唐太宗夸道:“对于新研究的阵法,作为少年人,能这般客观评价,不太高优点,亦不模糊缺点,已然十分难得了。”“辅机所言甚是。”唐太宗是个军事高手,大唐的大半江山,都是由他打下的,对这些阵法战术,自然也有自己的理解。他点点头,笑道:“孤素来就爱他性子。”众人都在夸赞单容,云笙却斟了一杯酒,与对面的马周眨了眨眼,悄悄举起酒杯敬了他一下。马周微微勾起唇角,亦拿起酒杯回敬。云笙忍不住偷笑,然而美酒尚未入口,忽听得皇太子在喊她的名字:“阿姐在与马侍奉打甚哑谜”抬头望去,只见皇太子李承乾正端坐在食案后看着他。三年不见,皇太子已经隐隐有了少年人的模样,除此之外,他身为太子的威严亦是越发深重。就如此刻,他明明是笑着的,云笙却感觉他似乎在生气。众人都转头看向了云笙,云笙只好拿着酒盏道:“回殿下的话,马侍奉只是与臣女遥敬一杯酒罢了,并无其他。”“是吗”李承乾应了一声,随后拿起酒盏道:“我与阿姐也有许久未见,阿姐难道不敬我一杯吗”“这是臣女的荣幸。”云笙举着茶盏敬了敬,正拿到嘴边,却又听到李承乾道:“阿姐手中的酒,原是敬马侍奉的,阿姐应先干为敬,再斟一杯新的才是。”云翼看在眼中,忍不住蹙眉。云笙却十分坦然,笑道:“殿下说的是,是臣女考虑不周全了。”她一手托着酒盏,一口饮尽,然后将酒盏盏口朝下,未见一滴酒水落下。李承乾这才弯起双唇,语气中多了些欢快:“我来给阿姐斟酒。”说着,便从席间起身,拿着自己的酒盏和酒壶走到云笙食案前,没铺软垫便直接跪坐在地砖上,给她斟满了一杯。接着,他又将酒壶交给云笙,眼巴巴看着她:“阿姐也给我斟一杯吧。”云笙看着他,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一边调侃一边从他手里接过酒壶:“殿下是馋酒了吗”美酒的香味弥漫在周围,李承乾略带些委屈,道:“才不是,我是想与阿姐喝酒。”“好,”云笙放下酒壶,拿起酒盏对着李承乾,道:“那臣女敬殿下,愿殿下身体健康,事事如意。”“好生敷衍的祝词,”李承乾一面抱怨,嘴角却又忍不住上扬,“我勉强收下了。”说话间,二人酒盏一碰,发出极轻微的声音,随后二人都一饮而尽。李承乾又拿起酒壶,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接下来这一杯,便由我来敬阿姐吧。”云笙环视了一眼,唐太宗虽然笑着,但是眼神似乎有些高深莫测,太极殿内其余的人一副故作不在意的模样,但余光却时不时瞥向她这边。她又看向马周,见到了他一脸担忧的模样。眼前的皇太子,身上流露出的却是单纯的快乐,让人不忍心拒绝。云笙顿了顿,随后柔声道:“这自然极好的,不过殿下还小呢,酒喝多了伤身。咱们约定一下,这杯之后,都不能再喝了,可好”李承乾有些失望。云笙心里叹了口气,随后又笑道:“待臣女得空了,请殿下喝茶吧。新丰县有新炒制的茶叶,这种茶叶有新的喝法,改日,臣女便来敬献给圣人和殿下。”“那一言为定。”李承乾瞬间又满足了,快快地给两个酒盏都斟了酒,拿着酒盏笑道:“我敬阿姐,愿阿姐一生平安喜乐,早日觅得觅得如意郎君。”最后几个字,他越说越轻,最后一仰头,便将美酒饮尽了。云笙微微一愣,随即轻轻说了一声谢谢。她一口喝下美酒,拿着酒盏在手中把玩。李承乾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了,坐下后还冲她笑了笑。手里的酒盏小而轻,但她的心情却忽而沉重起来。历史上,唐太宗之后的储位之争极为惨烈,而最后坐上帝王高位的,并不是这个少年。真希望,那段时间来得迟些,再迟些。至少,让这小小年纪便担负了江山社稷重压的少年,能够多轻松几年。第200章上位者的一言一行,总会有许多人试图去揣摩、解读,妄图从中获得利益。这与上位者的年龄和能力无关,而是为官者的本能和利益诉求。比如眼前,皇太子李承乾才十一岁,但他的这番举动,让唐初的大佬们神色莫名,心中产生了不知多少猜测。唐太宗倒是没有多想,他只是招了招手,让李承乾坐到他身边,笑着回忆道:“孤记得,三年前你便很喜欢和三娘相处。”云翼听了,心里咯噔响了一声。云笙抬头朝马周看去,发现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她知道他们在担心甚,可她清楚地记得,李承乾的太子妃并不姓云,而以唐太宗和云翼的交情,断没有让她做妾的道理。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还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马周。李承乾答道:“回耶耶的话,三年前阿姐曾带我飞过长安上空,站立在高高的明德门上面,让儿臣眺望长安。她告诉儿臣,那是耶耶打下的江山。长安城的壮阔和雄伟,便从此印在儿臣心中,挥之不去。阿姐的那句话,更是让儿臣深有感触,她不仅仅是良师,更是益友。”同为坐在高位之上的人,唐太宗对儿子的话十分共情。作为君王,高处不胜寒,很少能遇到真心实意和他说话,与他相处之人。若是遇到了一个,那便是万千之幸。他拍了拍儿子的肩,侧头在李承乾耳边低声笑语:“你找时间让你阿娘请三娘进宫,到时候,青雀他们定然也十分高兴的。你和兄弟姐妹们,就一起热闹热闹。”李承乾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而后笑着应道:“儿臣明白。”云翼咳了一声,慢悠悠开口道:“这鸳鸯阵倒是有些意思,不知这队列训练,马侍奉能说出个甚子丑寅卯来。”长孙无忌看了眼云翼,又看了眼马周,笑了笑,对着唐太宗道:“圣人,这个也是你欣赏的。”唐太宗大笑了两声:“对,文有宾王,武有茂修,孤深感欣慰。宾王,你便来说说,那队列训练,可有甚妙处,不然,孤可要罚你。”马周起身,走到太极殿中央,行了一礼,冷淡而直接道:“队列训练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绝对服从。”“嘶”这一回答太过直接和震撼,有人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惊疑不定得观察着他。绝对服从他想让军队绝对服从谁,这是不要命了吗云笙微微有了些酒意。她看着那人一个人站在大殿中央,不知怎的,就觉得他的背影特别孤高冷清。马周和在场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明明深谙为官之道,做事运筹帷幄,心思深沉难测,为人圆滑机敏,所做一切,也不过是按照他所认为的好官模板而来,但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他威严之下藏着浸在骨子里的冷傲,如青竹一般挺拔,有生命力。出类拔萃,让人越看越喜欢。唐太宗眼神微变。他眯了眯眼,笑问道:“此话如何解释”马周脸色平静,丝毫不见惊慌,不急不缓道:“军营里的军队,是大唐的军队,与其他乌合之众截然不同。然他们不同在哪里在军纪,在军容,在对军令的服从。队列训练反复、枯燥、单调,极耗费体力与毅力。在这中间,总有人无法坚持,但军队里训练仍然会继续。此时,教官只需要将服从军令的指令灌输给士兵,从头贯彻到尾,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便是有十分桀骜不驯者,亦是能够得到改变。”他的眼神深不可测,充满了力量:“军营里的将士,只要知道服从军令,守护大唐江山,很多隐患,便可以釜底抽薪。至于其他,”马周轻轻抖了抖右手手腕,负在身后,轻描淡写道:“圣人久经沙场,娴熟于兵法和治国,想必自有决断。”“孤就喜欢你这胆子,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你。”唐太宗不由起身,对着他舒朗大笑道。明明胆大包天,但是又能从容控场。他这半生也算是识人无数,但是从没有见过马周这样的,够聪明,够有魄力这样的鬼才,又臣服于他,他真是打心眼里欣赏和喜欢。云笙的脸微微发热,唇角不自觉地勾出笑意。她双手托腮看着马周,又觉得他十分高大,仿佛能够挡住所有的狂风暴雨。上辈子承受的坎坷和痛苦,是不是为了给她积攒这辈子的运气,让她遇到一个这般有魅力的马周诸位大佬的脸色微变。云翼更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唐太宗心情十分愉悦,他立在食案后面,与马周平视,道:“你虽上了折子,但并无如此振聋发聩之言,孤并未在意。早知道,孤应当在你上折子时便宣你入宫详谈。”马周微微欠身,浅浅一笑,道:“马周惭愧,那时虽有想法,却无实践,口说无凭,言辞举措便自然要收敛,故而不能直指重心,才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