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云笙的哭声,表情十分难过。云笙走到门口,道:“我要同我阿耶说话,你走远一些。”说罢,碰地一声,毫不留情地将木门给关上了。跟在云川身后的云氏族人立刻围到云川身边,探着头想从窗户看到里面的情形:“怎么回事真找到了二叔”“这人都死了几年了,冷不丁之间回来了,我心里瘆得慌啊。”“你说这多大仇多大怨,害人家骨肉分离这么多年,我站在远处都听到三娘的哭声了。”“行了,别说了”有人拉了拉说话那人的衣角,那人才意识到害云笙父女分离多年的,正是云川的母亲,便讪讪地不说话了。云川面上闪过一抹难堪。他转身道:“三娘父女许久未见,想是有许多话要讲的,我们走远些吧。”说罢,便带头走远了百来米,在山间的一块大石头上站定,眺望着远处的雪景发呆。云笙将云川等人赶走后,将云翼扶上床,坐在床边给他探脉。她医术不精,但也能看出他的身体十分虚弱。云笙将他的手在被子里放好,问道:“阿耶既从那庄子里出来了,为何不去云氏。你若去了,老族长只有帮着你的份。”云翼侧头看着她:“你当真是我女儿”“这还能有假”云笙不假思索回答,随后微微蹙眉:“阿耶为何这般问莫非我同小时候不像了,还是你”云翼叹了口气,道:“前尘往事,我皆忘了。”他是怀疑云笙,可云笙给她的感觉,十分亲近。血脉之间的感应,妙不可觉,让他不由自主地相信她。“你竟然,失忆了”云笙瞠目结舌。之后,她顿觉不妙,立刻在心中呼唤苏想:“苏想,你看一下,我阿耶仿佛失忆了。”苏想的消息回得很快:“医疗专家组已经在讨论了,你先等一等。一有消息,我立刻回你。”云翼无奈笑道:“是呀,我连自己叫甚都忘了。”这可是大事情。云笙沉默了片刻,道:“阿耶,我立刻让他们接你回去,这里条件简陋,不方便养病。只这一段时间,为了省去麻烦,你装昏睡便是。我会将你的事情告诉你,顺便找机会请大夫来看看。”说罢,她又笑了笑,道:“你放心,女儿一定能让你回想起以前的事情。”第163章 、金溪坊市十云翼被找回后,云氏老族长简直激动地快要热泪盈眶。云笙微笑微笑再微笑,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这究竟是我爹还是你爹除了紧紧地黏在云翼身边,她看起来和其他刚找回父亲的小娘子没有任何区别。云氏老族长十分在意云翼的身体,听说找到云翼后便立刻让人去请大夫了。也是巧了,来人正是当初赵家嫂子请过的薛神医。薛神医给云翼诊断后,连连叹息,道:“当初郎君受伤虽重,若得道精心治疗,说不得就不需要躺这六年了,到底是有些被耽误了。”云川的身子一僵。然而他仍旧没有说话,沉默且逆来顺受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云笙坐在床边,看见云家长老们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他的身上。老族长气得咬牙切齿。云川的阿耶在河西也有一些傍身的祖产,但出门打仗,也万没有将祖产变卖之事,总是委托族里照看。云川的阿耶战死后,他们家便只剩下一个入了魔的妇人和三个小孩,其中一个尚在襁褓之中,又能有甚钱财赵珍即便是爱慕云翼,想尽办法照顾他,终究囊中羞涩,请不了甚好大夫。是以,云翼便这耽误了这许多年。老族长看了眼立在一边的云川,又看向云笙,道:“你且好好照顾你阿耶,有甚需要的,便来找我。”说罢,他又环视一圈,将目光落在云川身上,凉凉开口道:“你们都随我来,我有话说。”紧接着,一帮人呼啦啦地便离开了。云川看着云笙,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挺直了背,沉默地跟着云氏长老走了出去。云笙收回目光,抓紧了云翼放在被子外的手。伤害已经造成,便是再怎样赎罪,又有何用正在这时,直播间里私信的声音又“嘀嘀”响起,云笙将云翼的手放回被子里,然后才点开私信。苏想发来一个消息:“专家组集体诊断,你爸当年由于身体机能不足,无法唤醒意识,所以当了六年植物人才醒过来。而他失忆,大多是因为脑神经受到了压迫。这个问题也不是特别难解决,我给你寄了一支基因修复剂,分三次使用,每天一次,他就能康复了。”云笙打开邮箱的临时空间,果然发现里面有一支针剂。将针剂取出后,她给苏想发了个“谢谢”。云翼睡的断断续续的,中间醒来后,云笙便将倒好的三分之一药剂喂给他喝。喝了没多久,云翼又睡着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云笙总觉得她阿耶的脸色,没那么苍白了。就这样一连三天,基因修复剂全部喂完,一切只等云翼醒来。看着云翼呼吸平缓,脸色已经恢复红润,云笙心里松了一口气。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云氏健仆的声音:“三娘,东山那位婶子在外面大哭大闹,非要见郎君,奴已经派人去禀报族长,三娘可要去看看”“你稍等一下,我这便出来。”云笙看了眼云翼,放轻脚步离开了房间。健仆在路上便将情况一一说明了:“东山的婶子把郎君当成了自己儿子,自郎君回来后,似乎更加疯癫了。”一路赶到门口,果然看见一个妇人正在坐在地上哭闹不休,一有人靠近,便不要命地冲上去纠缠,导致周围的健仆束手束脚。云笙快步走进人群,道:“你们散开些,这位是我阿耶的恩人,别伤着她了。”健仆们纷纷往后退了几步。云笙慢慢走向老妇人,细细打量着她。老妇人穿着虽旧,但也没打补丁,眼睛哭得通红,脸色倒也还好。如此看来,云氏族人对她照顾的还是不错的。只听她声声泣血:“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没在阿娘身边几日又被带走了,我连见你一面都不行啊”云笙缓步靠近,放柔声音道:“这位婶子,你可是在找一个面容英俊,浅色眼眸,住着拐杖的人”那老妇人听到她的话,忙从地上爬起,两步跨到云笙身边,抓住她的衣袖,激动道:“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小娘子,你见过他对不对你快带我去找他吧,我儿受了伤,身体不好,我得去照顾他。”这老太太,心肠挺好。云笙扶住她的手,笑笑道:“那是我阿耶,你别担心,我已经为他请了大夫,他很快便能康复。”老妇人愣了一下:“啥你,你是他的女儿”云笙含笑点头。那老妇人有些恍恍惚惚的,似是回不过神来,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语。云笙侧耳倾听,只是她讲话太含糊,听不懂几句。没过多久,那老妇人又抓着云笙的手,激动道:“我儿竟然已经成婚生子了你是他的女儿,那你不就是我的孙女,我有孙女了,我有孙女了”说着说着,她又落下泪来。云笙叹了一口气。这老太太初看,倒也看不出是患了失魂症。只不过她活在了幻境里,将阿耶当成了从战场归来的儿子,便是她这个女儿突然出现了,她也自圆其说地给自己找了理由。也是个好母亲,可惜了。忽而,云笙心里一动,打定了一个主意。她扶着老妇人的手往院子里走,耐心温柔道:“对啊,你是我阿奶,咱们家还有一个妹妹和弟弟。阿耶好不容易回来了,要接你去享福的,以后啊,你就安心在家做老夫人吧。”老妇人喜不自禁,连连点头,道:“哎呀,还有一个孙女和孙子啊,这可太好了。你阿耶那人啊,从小就闷,我一直担心他找不到媳妇,没想到几年不见,他连孙女和孙儿都给我生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对了,那你阿娘我儿媳妇呢”云笙不动声色地挥退了想要跟上的健仆,道:“阿娘已经过世了,家里就剩我们几个了,阿耶受伤了,又是一个大男人,我和弟弟妹妹们还小,家里也没有个顶事的,一切都还得靠你呢。”老妇人叹气道:“你们也都不容易,都是打仗害得。”云笙三言两语哄住了老妇人,又带她去云翼房间看了他两眼。老妇人看到云翼时,眼泪忍不住往下掉,云笙又哄着她去了另外一个房间洗漱换衣。待老妇人洗漱完毕后,也累得直打瞌睡了,便直接睡下了。出了老妇人的房间,便有一个健仆在门口等着云笙。她转身关好门,问道:“有甚事”健仆道:“族长有事请你去说话。”云笙点点头,径自往正厅走去。不消多想,她便能猜到云氏老族长要同她说什么事情了。果然,她见到老族长,才行了一个礼,便听老族长道:“我听说你要将东山那位婶子接回来”消息还挺快的。云笙点头道:“我打算等阿耶醒了后,带着她一起去新丰。”老族长皱起眉头,道:“这怕是不妥。一来,你与你阿耶是要做大事的人,照顾婶子这等琐事,我们来便好。二来,你的亲阿翁还在,贸然将她接过去,怕是不好。”他这是担心云顺借机闹事。云翼一脉,目前是云氏家族最大的希望,他不容任何人破坏。云笙早有应对之言:“这位婶子毕竟是阿耶的救命恩人,我心存感激,不忍她一人在东山孤独度日。再者,我们在新丰的健仆并不少,也不需亲力亲为,不过照顾一个人罢了,小事情一桩。至于第二条,”她慢条斯理道:“阿耶还活着这个消息,便足够阿爷闹腾了。”云翼对待云老头,未必有她对待他那般冷硬。云老头拿捏不了孙女,还拿捏不了儿子吗老族长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件事,烦恼地皱眉:“云顺也是年纪越大,越发不着调了。”云笙勾唇,道:“也不是没有办法。”老族长眼睛一亮,急速道:“快快说来。”云笙慢吞吞道:“自古以来,都讲究个落叶归根。阿爷虽然尚且年轻,但毕竟离家已久,大姐和二姐也该说亲事了,少不得要族里帮忙掌掌眼。”老族长喃喃自语,道:“对啊,云顺一家离开这么久,也该回来了。”云笙微微一笑,行了一礼便退下了。这等既报了恩,又恶心了仇敌之事,她最喜欢做了。等出了正厅的大门后,她又见一人心事重重地走了进去。云笙停住脚步,心里暗想:那不是老族长的长子云希吗怎么如此愁眉不展正是这停顿地片刻,让她零星听到了几句话。“云川已经跪了整整三天了。”“祠堂外阴冷,怕他受不住”“此事毕竟赵珍才是主谋他是金吾卫”第164章云家的祠堂是武德年间新修的。族长有心壮大族群,同豪强比肩,连祠堂也修建地分外厚重大气。融雪的日子,比下雪时还要冷上几分,出门呵口气都能冻住腿。暖炕还未传入河西,族人们都躲在家里烤火盆。云川跪在冷硬的地上三日三夜,嘴唇发紫,眉发凝霜,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看起来几乎没有一丝儿人气了。云笙一路跑到祠堂门口,看到他这幅样子的时候,心里的那些火气,嗤地一声被戳没了。她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暗道:这云氏的老族长,还真是老狐狸,心倒是够狠。几个云氏族人紧跟着跑了过来,云笙立刻让人将云川扶起,又要其中一人去请大夫。云氏族人讷讷不敢上前,推辞道:“这是族长的处罚,我等怎能随意违背”云笙瞥了他们一眼,将手伸到云川腋下,将他扶起,淡声道:“云川身为金吾卫的一员,在宫中深受卫王殿下和丽质公主的宠幸。若是此刻你们帮了他,日后待他平步青云,你们便是恩人;若是你们此刻要看着他废了,横竖便是河西云氏少了一个人罢了,总归与我是无关系的。”老狐狸觉得她年幼心软,这样想要让她入套,那也太小看她了。云氏族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各自衡量。云氏一族是什么样的状况,他们心里十分清楚。族里的青少,但凡有稍稍出色些的,不管家里情况如何,族长都不吝花力气栽培。云川便是此中的佼佼者。虽者他母亲作出这般匪夷所思之事,但族长对他仍是十分爱惜的。此次让云川跪祠堂,未必不是想要保全他。其中一人思索至此,便嘱咐其中两人,让一人将云川背到房中,一人去药堂请大夫,自己则赶紧去族长那里汇报情况。云川被人背着走了。云笙本想一起跟着过去看看,却见到一个健仆急匆匆跑到她面前,道:“三娘,郎君醒了。”云翼醒了虽然早知道他会醒过来,可是此刻得到这个消息,她仍旧高兴地有些无措。云笙再也顾不上云川,抬脚就跟着健仆跑了。云翼已经醒来,正背靠着软枕坐在床上。他的床边,坐满了云氏族人中的长辈,对他嘘寒问暖。他向来性情温厚,面对族长近乎讨好的问候,也礼貌且耐心地回复着。一直到门外传来喧哗声,一个女郎跑到门口,突兀得闯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