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就被定在路边不能动了。面都没露,敌人就被解决了。实在是让他们敬畏不已。杨安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听护卫问起,便大笑道:“这一手,不过是师傅的雕虫小技罢了,她的本事,你们还没有看到呢。”护卫咂舌:“这还只是雕虫小技这已经是神仙一样的手段了。啧,云娘子要是上了战场,岂不是大杀四方她只要站中间,不停地挥小石子,咱们就能看翻突厥那些贼匪吓得,把他们屁滚尿流地赶回草原了”杨安眼珠一转,道:“打仗是军队的事情,岂能靠一人之力不过我师傅回金溪后,有意开办学堂,招收幼童,教授文武。这些弟子虽不是亲传弟子,但也是我等的小师弟,师傅也会传授真本事。你们若是有意,待到学堂招生时,便带自家孩子来试一试吧。”一行护卫心动不已。云三娘可是柴世子的师傅。若是自家孩子成了她的学生,哪怕不是亲传的,那也是柴世子的师弟。若是能得柴世子看重,自家不就熬出来了吗越想越是意动,护卫们看着云笙的马车的眼睛越来越亮。还没有孩子的则懊恼不已,自己咋就没有早点成婚生个孩子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啥时候都有的。虽则如此,他们心里还是将自家亲戚的孩子扒拉了个遍,暗想,只要有合适的,他们就要想办法推荐。若是真抓住了这个机遇,不仅孩子有了发展的前程,他们这有提携之恩的叔父定然也不会被亏待。杨安看着这些心神被搅动得护卫们,嘿嘿笑了两声。马周放下车帘,清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你这学堂还未开起来,杨安便开始帮你使劲吆喝了。”云笙坐在榻上,趴在小几上玩抓石子的游戏。云筎和云筑躺在矮榻上,在马车晃晃悠悠的节奏中睡着了。在石子的跳跃起落间,云笙漫不经心道:“这样岂不是很好,更多的人知道,到时候便会有更多的人带着孩子来报名。”马周盯着她白皙地几乎发光的脸,目不转睛。他原本阴沉、深重的黑色眼眸中,仿佛有细碎的星光在跳跃,又仿佛是美丽的黑海中不停闪烁的波光:“若是你,便是杨安不这么做,也会有许多人抢着把孩子送来的。”以她在新丰县和金溪村的名望,没有人会不愿意把孩子送来。再加上她是柴世子的师父,与霍国公府有着密切的联系,只怕是除了那是家世贵族,在长安城没有根基的小官都会抢着送孩子过来。几颗石子又被抛起,至最高点落下时,被一只如玉的手接住,握在手心。云笙抬起头,浅色的琉璃眼眸清凌凌的,好像一汪被风吹皱的清泉,带了点窘迫和无奈:“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了,被你看得玩游戏都不自在了。”虽然知道这是因为马周生病的缘故,可是看着这么高冷的他,表现地这般痴汉,她真心觉得十分别扭。马周乖顺地垂下眼,道:“你今日让我和你一起乘坐马车,我心里很欢喜。”以往,他一靠近,她就会警觉,然后谈笑间不动声色地远离一步,同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她愿意主动靠近,他真的觉得,世上没有比这更让他高兴的事情。“咳,”云笙假咳了一声,耳朵发红,脸颊微微发烫,心里竟有了些微害羞。她端起一盏白水,就是不敢直视马周那双泛着光和柔情的眼睛,不自在道:“不过一同坐马车罢了,说得好像发生了甚一般,马教谕,这可不像你的性子。”马周抿着唇带着笑意看着她,并不反驳。云笙厚着脸皮当是没看到他的眼神,将石子放进腰间挂着的小袋子里,懒洋洋靠在马车上道:“比起我们现在聊的话题,我更想知道,你早上去了哪里”马周淡笑:“你猜”云笙修长的食指点了点下巴,眨眨眼道:“去找云川了”马周勾唇,语气温柔亲昵:“就属你聪明。”云笙把玩着腰间的小袋子,故意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道:“马教谕,你这般在意我,让我十分为难呀。”不等他开口,她又笑问道:“那你见着云川了吗他同你说了甚”马周微微蹙眉:“云川甚都没有说,只让我带句话给你,说他对不起你。”“原来如此,”云笙向来想得开,听闻他这话后,眉宇间难得带上了一丝怅然:“六兄定然早就知道发生了甚事,或者,他是因为那件事才会一直关注着我,才会在长安一听到我的消息便来寻我。”云川待她不够真诚。马周不想再让她不开心,便默默将这句话藏在心底,转而道:“你也别担心,若是不出意外,再过两天,霍国公府那里便能传来消息了,到时候你便会知道,云川一家人在隐瞒甚事。”云笙点点头。她正想调侃马周,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了如雷鸣般的马蹄声,瞬间警觉。马周虽也学武,却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还没到她那般的境界,在远处便可以听声辨音。但他时刻关注着云笙,云笙稍有一变化,都瞒不过他的眼,故而,他也警惕地握住了腰间的宝剑:“怎么了”云笙神色冷凝,掀开车帘钻了出去:“有人朝这边来了。”见她出来,杨安便立刻打马回头,走到云笙身边,小声问道:“师父,怎么了”云笙道:“有人来了,敌我不清,让队伍停下来。”杨安脸色一变,立刻大声呼喝。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渐渐听了下来。所有人都拿出了武器,警惕戒备,准备御敌。一刻钟后,官道尽头果然出现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长得十分漂亮,如皑皑雪山般高洁、静谧、飘渺,仿佛从天而下的谪仙。此刻,他正策马扬鞭,眼中的期待呼之欲出,倒让他显得没那么高冷了。他怎么往长安方向来了莫非新丰县出事了云笙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收起了手上的鞭子,道:“来的是熟人,把武器都收起来吧。”杨安还看不清楚来的是谁,但还是将剑收回了剑鞘:“熟人那是谁”马周正好从车里出来,忽而听得云笙说道:“是崔县令,也不知道是甚急事,竟让他骑马带着人在官道上疾驰。我们往旁边挪一挪,让崔县令先过吧。”他的眼中瞬间泛起冷意,连带着眼神都变得冷厉。杨安得令,开始组织人手往旁边让。可崔博等人到了车队面前时,却拉住缰绳停了下来。崔博更是率先从马上跳下,快步走到云笙面前,眉宇间是掩藏不住的欣喜:“笙娘,你回来了。”云笙含笑行礼,道:“崔县令这般急匆匆的,可是有事要去长安”崔博的侍从侍砚正牵着马儿过来,听到云笙的问话,便笑着道:“三娘哪里的话明府知道三娘今日要回来,便早早地在城门口。可他心念三娘,一直担心三娘路上有危险,便没有忍住,亲自骑马来接人了。”“少胡说。”崔博如玉的脸庞飞上两丝红霞。他定了定神,道:“听说你们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匪徒,我带了衙役来帮你。”马周掩去眼中的冷色,抬头看向云笙,眼神偏执。“是吗”感觉身后被马周的目光紧紧锁定,便是云笙,也感到棘手了。这特么什么情况,该怎么处理啊。她努力忽视马周的目光,扯开一个笑,道:“那就”“那就多谢明府了,我和阿笙,都感激在心”话未说完,另一个冷淡的声音就插了进来。云笙和崔博同时转头,讶异看向马周。只见马周微微一笑,上前两步站在云笙身边,道:“阿笙麻烦明府颇多,却从未曾好好感谢明府。她年纪小,还望明府不要见怪,我代她向你致歉。”崔博不可置信地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心中一痛:“笙娘,你,你们”云笙侧了侧头,看了马周一眼,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马周看起来意识十分清醒,并没有情绪上的失控,针对崔县令也十分有逻辑。这种时候,她都怀疑教授的诊断是不是有误了。见云笙没有反驳,马周的阴沉的心仿佛照进了阳光,有什么东西仿佛就要破土而出。他淡淡笑道:“这是官道,我们堵在这里也不好,明府,我们先回吧。”崔博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他紧紧盯着云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云笙抿了抿唇,又侧头看了马周一眼,对崔博笑了笑,道:“崔县令,我们这便东婶吧。”说罢,她越过马周,走向马车。马周的心瞬间又开始下沉。他刚刚的行为,让她不开心了吗到了马车边的时候,云笙转身,看向马周,无奈道:“马教谕,还要一起坐车吗”马周猛然抬头,愣愣地站在原地。他原来还可以继续和阿笙呆在一处吗第140章一行人回到新丰县的时候,城门口已经等了许多人。从城门口到她宅院的那条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两边的树上都挂了红灯笼,路边做生意的小摊上也系上了红绸带。云笙姐弟被众人簇拥着往自己的宅院走去。云笙哭笑不得:“怎的弄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成亲了呢。”迎接仪式的大力主导者孙胜得意洋洋道:“红色才显得热闹,三娘回来了,新丰县的百姓都高兴地很。你放心,等你成亲那一日,我定然张罗地比今日要热闹百倍千倍。”“咱们新丰县的父老乡亲,都是你的娘家人”听到他这话,周围的乡邻轰然笑出声。崔博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许久未说话。侍砚陪着他站了好一会儿,心中实在担心,略上前两步,小心翼翼道:“郎君,我们该回去了。”崔博这才回过神来。他又朝前看了一眼,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走吧。”一行人回到县衙后,他闷着头一路走到自己的院子。到卧室门口后,他脱下鞋子,也不穿木屐,踩着白色的锦袜走上木头铺就的地板上,然后长腿一迈,靠着房柱子,一腿曲起,坐在地板上。心里的疼绵绵密密的。崔博紧皱着眉头,冰雪般寒冷的双眸中,第一次出现了茫然的情绪。“阿翁若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定然会罚你思过。”房间内突然传出一个华丽的嗓音。崔博一动未动,仍旧坐在地上不出声。他心里知道的,云笙虽然潇洒不羁,但是十分注意和人保持距离。如今她主动邀请马周,是不是意味着,她从心里已经开始接受他了门内传来衣裳摩擦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打开,崔陵带着满身世家子的精致高贵,双手拢在袖中,走到崔叉前,道:“你忘记阿翁对你的教导了吗”崔博低着头,让人瞧不清眼中的情绪:“我本来便是如此的,行走坐卧都不爱受拘束,是你们非要将我变成同你们一样的人。”“闹情绪了”崔陵轻笑一声,蹲下身,坐在崔博身边,道:“满心欢喜,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去见那云三娘了,结果失望而归”“听侍砚说,那云三娘邀请马周同她共乘马车”崔博木着脸,冷冰冰反驳:“大唐民风开放,三娘也素来不在意男女之防,不过是同乘一车罢了,能说明甚”“不是便不是,你这般急着反驳作甚”崔陵是老狐狸了,哪里不知道自家弟弟的心思,仍旧十分包容问道:“三郎,你是不是怨恨我阻拦你去长安了”当日听说了云笙流言后,不顾一切奔赴长安的,不止马周一人。崔博得到消息的时候被马周还早。只是,赶路到了半途,他便被崔陵拦截了。崔陵带人拦在官道,精致的眼尾勾抹出一分厉色:“你身为堂堂县令,难道要为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置满城百姓于不顾吗你可对得起崔家对你的教导”崔博在崔家人面前,素来是端庄的、高冷的,却因为云笙第一次放软声音,放低姿态恳求:“大兄,我只去长安看她一眼,我看一眼,知道她安然无恙,同她说两句话便回,大兄,我求你了。”可是崔陵丝毫不为所动,令健仆打晕了崔陵,又将他带回了新丰县。在他们兄弟纠缠时,马周骑着马飞快疾驰而过。他同崔陵深深对视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甩了鞭子,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飞奔去他心里的那人身边。想到往事,想着或许是因此棋差一招,崔博心里更是难受地几乎喘不过气。他咬了咬腮帮子,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崔博,狠声道:“大兄,只要笙娘愿意,我定会不顾一切、奋不顾身地娶她。到时候,你也好,阿翁也罢,甚至是整个崔家,都不能阻拦我。”“她太小了,三郎。”崔博跟着起身,含笑看着他从小看到大的弟弟,眼神温和包容,“为了崔家,我已经对不起越秀,对不起自己,为兄想自私一回,为自己留点念想。以后,我怕是不会有子嗣了。崔家现在急需继承人,那个继承人,注定是你的孩子。云笙还太小,她还不能为你生孩子,我等不了,崔家也等不了。”崔博看着他,眼含悲悯和决绝:“大兄,你既然已经放过了越秀姐姐,为何不能放过你自己。既然你经历过,必然可以感同身受,为何又要让我重复你曾经的痛苦我不会让自己和笙娘,成为第二个崔博和袁越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