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那些嫁妆,把自己的性命交代在这儿了,那该多不值得。“我没那么多钱。”“那就赶紧滚下车”云老太清楚云俊生在云老头心中的地位,这一番作为,彻底得罪了云家和村里,这会儿回去怕是也没有甚好果子吃。后路已经被堵死,况且她已经为了嫁妆吃了这么多苦云老太狠了狠心,哆哆嗦嗦从怀里解下钱袋,低垂着头小心翼翼交给钱三拐:“我就这么一些了,你你行行好,就载我们一程吧。”等到了县里,告了那个不孝孙女后,她要连着这个流氓一起告,让明府狠狠打他的板子,让他把讹诈的钱全部都吐出来云老太的眼里闪过凶光。钱三拐从她手里接过钱袋子,打开数了数后,忍不住眉开眼笑。有了这十五枚铜钱,和小寡妇举行的婚礼就不需要那么寒酸了。别的不说,扯快便宜的不让小寡妇自己做衣服是没问题的。至于云老太钱三拐哼了一声,一点都不在意。这恶妇人已经得罪了整个金溪村,他可是钱氏一族的人,她能上哪里告他去上县衙告嗤,十五个铜钱对他们来说事了不得的钱财了,对当官的来说,算个屁。谁看到他讹诈了,有证据吗再者说了,这种坏了心肝没了名声的人,她的话又谁信啊。钱三拐在装死的朱氏脸上狠狠摸了一把,然后提起她的衣后襟,将她拖上了驴车。一上驴车,朱氏立马就不顾云老太的黑脸,躲到了她身后。钱三拐又嗤笑了一声,折了根草根叼在嘴里,慢悠悠地驾车。就这样的毒妇,白送他都不敢要。还是他的小寡妇好,虽然因为长期干活,手脚都粗糙了点,但是她心肠好又疼人,暖心的很。驴车的速度很慢,只比走路快那么一点。云老太心里着急,不由地问出口:“能不能快点”钱三拐翻了个白眼:“走快点车子不会损耗驴子不会累不是你的驴车,你又不会心疼。想走快点,没问题,加钱。”老子不走慢点,老叔怎么追上来老子又不像你那么傻,要去得罪所有族人。云老太立刻闭了嘴。想到被讹诈走的十五个铜板,至今她的心还疼的发颤。尽管慢吞吞拖了许久,驴车还是到了新丰县。刚远远地看到城门,钱三拐就停下了车,把云老太和朱氏赶下了车:“城门口已经到了,你们自己过去,老子要回家了。”云老太一惊:“你不送我回去了”钱三拐毫不客气道:“你还有钱吗有钱我就送。”云老太差点被气死,感情刚刚被讹诈的十五个铜板不是钱可眼下最要紧的是三娘的事情,现在并不是对上钱三拐的好时机。朱氏在旁边拉了拉云老太的衣袖,云老太便只能愤恨地看着钱三拐驾着驴车离开。婆媳两个狼狈地朝城门口走去。哪知道那城门看着近,走着距离却有些远。云老太和朱氏平时从不下地,最多就在家里洗洗衣服做做饭,不过走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脚底心发疼。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卫士持戟拦住了她们:“公验呢没有公验不能进城。”公验就是现代的户口簿。云笙刚穿越时不了解唐朝习俗,大星际专业吃货对唐朝也是一知半解,两人研究了半天,觉得唐朝出门是不需要路引的,还打算离开金溪村去长安讨生活。还好马周将云笙拦了下来,不然她磕磕碰碰,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云老太是出过门的,自然知道进城要公验,忙掏了出来,交给卫士检查后。卫士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后,将公验还给她们,道:“入城费一人一文钱。”云老太和朱氏都傻眼了。当初从家乡搬到金溪村时正值乱世,各地要的入城费都是不一样的。再者,那时有云老头在外操持一切,云老太根本就不需要操心这些事,故而她也不知道入城还要入城费。刚刚身上铜板全都被钱三拐勒索走了,哪里还有钱交入城费。云老太不由地后悔,出门时怎么没有多带些银钱。她可怜巴巴地向卫士求情:“老婆子身上没钱,但我在城里有一门亲戚,你看能不能让老婆子先进城,等找到了亲戚,我便把钱补上。”卫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确实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她身边那个妇人,脸颊红肿,像是被人打了一顿。然而,看上去再可怜也不能破例,若是被上司发现,罚钱丢活的人就变成他了。卫士白眼一翻,一板一眼道:“不叫入城费就不能进城。”朱氏手里倒还藏着一只细银镯子,但她哪里舍得用银镯子来交入城费。两人正在苦苦哀求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不甚清晰的声音:“老叔快看,她们在那里呢。”云老太和朱氏回头一看,发现后头远远地有一辆牛车,车上正是钱里正一行人第35章 、状告孙女云老太被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早知道朱氏偷藏了一个银镯子,这会儿也管不上银子值不值钱了。她抓住朱氏的手,把镯子从她手上粗鲁撸下塞给卫士,就要往城里冲。卫士看着手里的镯子懵了一下,立马抓住往里面蹿的人,道:“这太多了,我们不负责找零,你们先去把镯子兑换成铜钱再来。”云老太简直要疯了。她把镯子推给卫士,急哄哄道:“多出来的就给你们了,你去请你兄弟吃酒啊。”然后攥着朱氏就跑,那速度快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老婆子。卫士拿着手镯发呆:“那还不是要兑换成铜钱,才能请兄弟吃酒。”云笙坐在牛车上,动用了千里耳,自然把云老太一路的经历都听清楚了。直播间的粉丝们都乐不可支,直说云老太和朱氏,这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云笙也跟着笑:“她们用那样一个银镯子交了入城费,定然会悔地心肝疼。”经过城门的时候,还是那个一板一眼的卫士,持戟拦人:“要入城,先检查公验。”云笙也是被钱里正带出门的时候才知道,在大唐出门是要带公验的。这个发现,让大星际专业吃货被直播间的粉丝狠狠嘲笑了一顿。云笙也觉得好笑,但是她仍然感激专业吃货。若不是他在关键时刻帮了她,她还不定会怎么样呢。检查了公验,交了入城费后,钱里正带着众人直接往县衙而去。刚到县衙门口,他们就看到云老太和朱氏被带进了衙门。钱里正走到县衙门口,不知同那里的衙役说了甚,那些衙役便带着他们从另一个侧门进去。进门之前,钱氏的其中一位族老问道:“你阿爷和大堂兄尚未到,你是否要等等他们,探探他们的口风”云笙摇头:“无论阿爷和大堂兄是怎样的态度,事实不会变,我的态度亦不会变。”至于云老头和云俊生,还不定甚时才能到县城呢。云老太把家里的钱财藏得太好,以至于云俊生根本就找不到铜板去租牛车,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最后还是云老头做主,将云老太一套全新的衣裳抵了出去,租了人家的车。这会儿,他们怕还在半路上。进入侧门后,一个小厮迎了上来:“诸位,请随奴往这边来。”他笑得十分讨喜,云笙立刻就发现,他是当日来接马周的那个车夫:“你不是那个”侍砚边将人往里边迎,边道:“奴的名字叫侍砚。”说完,还对云笙眨了眨眼。云笙也笑出声。侍砚的郎君是马周的好友,侍砚出现在这里,意味着马教谕的朋友也在这里。这样一来,云老太的某些打算便不能实现了。这真是老天爷帮忙呀。果然,走到侧厅时,侍砚对众人道:“刚刚那两位妇人,一到县衙便求见了黄主簿,请求黄主簿为她伸冤,说是家中孙女不孝,要将她赶出家门。黄主簿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想要接了这桩案子。明府却觉得黄主簿与那妇人有旧,若由黄主簿主审,难免有失公允,便将案子交给了杨参军。”这与钱里正猜测的不离十。只不过云笙没有想到,县令不是什么案子都接的。有些案子,他可以直接交给参军主簿决定,可见有些电视剧里,一些家长理短都找县令判决都是不可信的。对了,称呼县令不能叫大人,要叫明府。到了侧房,因为里面主审尚只传唤了原告被告,钱里正等人便被留在一边等候。进入县衙侧房后,云笙才发现,县衙里竟然没有凳子除了手持杀威棒的衙役、告状的云老太婆媳,主审、陪审和记录官都是跪坐在垫子上的。垫子前一张矮榻,上面堆放着案卷。云老太站着陈述案情,记录官便笔直地跪坐着摘记。云笙感觉自己的膝盖隐隐作痛。当初刚到云家时,她心里还嫌弃云家全是矮脚凳,可如今到了县里,才发现整个县衙里却一条凳子都没有。矮脚凳是从胡人那边传来的,世家大族都不屑于此,整个大唐上层还未接受。县衙里的重要职位都是士族子弟担任,这儿自然也没有凳子了。云家也算是开放了,她以后再也不嫌弃了。一见云笙几人进门,云老太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甚是可怜,指着云笙道:“那就是老妇人那不孝孙女。老妇人已是半截身子快要入土之人,没几年好活了,自家孙女,便是处的不好了,也没甚好计较的。可她可她竟要将我赶出家门啊,我这一大把年纪了,离开家里,该如何生活啊”越哭诉,云老太越觉得自己可怜,瘫坐在地上哭爹喊娘。像平时那样不好吗,那贱蹄子非要同她来抢东西。凭甚抢她的东西朱氏一边哭泣,一边扶着云老太帮腔:“阿娘,您别这样,儿媳知道您心里苦。三娘还小,她错了,您好好教她便是,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云老太哭得声音直打颤:“都要被赶出家门了,活都活不下去了,还怎么保重身体,我的命好苦啊”两人唱作俱佳,配合默契。云老太最后直接像号丧一样哭唱起来:“老妇人的命苦啊,二八年华入云家,生下三儿喜又忧。郎君老来终有后,家境贫寒怎堪养含辛茹苦二十年,三儿成家又生子。还未团聚多少年,晴天霹雳砸下来。大王征召去参军,二儿挥泪别家人。不过几年音信无,儿媳郁郁终撒手。家中白帆挂一年,三个小儿嗷嗷哭。老妇不忍孙受苦,把屎把尿养六年。儿孙转眼要成年,老妇体弱被嫌弃。指桑骂槐一两年,心狠手辣赶我走。杨参军,我的命苦啊”云笙和直播间的粉丝全都目瞪口呆。还能有这样的操作平时还真是小看云老太了。云笙咽了咽口水,在直播间道:“以前光听说乡下妇人吵架骂人时,可以将骂人的词编成一段一段的哭唱出来,原来竟是真的。”“长见识了。”“话说,这算不算是远古唐的民俗文化啊,有历史学家来鉴定吗”“不仅仅是吵架啊,听说远古时代家中有人过世时,也要这样哭唱的。”“胡说八道呢,这是哪里的民俗啊。”云笙和弟妹们无语地站在那里。杨参军和黄主簿也很无语。原本一个神色仓皇,狼狈不堪的老太太在他们面前哭诉家中子孙不孝时,杨参军心中也是不忿的。云笙来之前,他已经下定决心,只要老太太哭诉属实,他一定要好好判决,给那不肖子孙一个深刻教训。谁知见到那所谓的不子孙时,他真的要被气笑了。第36章那个据说已经十二岁的小娘子,瘦如皮包骨头,头发枯黄,衣服褴褛,身上能看到的地方,都有许多青紫的痕迹,触目惊心。再看跟在她身后的小娘子和小郎君,同样是一副凄惨的模样,挨打的痕迹更明显,因为瘦弱,黑黢黢的眼睛占了脸的一半,显得格外可怜可叹。再看看这位哭得天昏地暗的老妇人,虽然头发凌乱,但是乌发顺滑;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脸颊多肉,身材丰满;虽然身着旧衣裳,但那衣裳上除了几道折痕外,没有一块补丁,可见是刚从箱底拿出来的。谁过得好,谁过得不好,一眼便可看出若说这样瘦弱的孩子能把这样强壮的妇人赶出家门,他是不相信的。对比太鲜明了。杨参军心中有些不屑,又有些愤怒。这老妇人,即便是要蒙蔽他,做戏也该做全套,好歹也借一套破旧些的衣裳。他哪里知道,云老太是不舍得损坏自己的衣裳。便是想借,她在金溪村的名声坏透了,根本就没人会借给她。她上县城这一路又吃尽了钱三拐的苦头,钱财散尽。刚到城门口,钱里正又带着人追过来了,哪里有时间去弄破旧的打补丁的衣裳黄主簿面上冷凝,心中却十分恼怒。这老妇人来县衙办公,说是被家中不孝子孙虐待,要被赶出家门去,指明请他做主。他听着甚是可怜,便出来见一见,哪只见到的是他女儿未婚夫婿的祖母。既是未来的亲家,他自不好不管。这云家虽然不在县城,但家中田地繁多,每年都需赁人耕田,吃喝不愁。云俊生手中尚有一些家传好物,打点官途十分好用。这新来的县令崔博十分不给他面子,他还是将云俊生送给他的汉白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