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是傻子。张居龄“嗯”了一声, 他对和自己没有危害的决策一般不作反对。张修想法一成, 即刻招了陈铭进来, 让他亲自去督促学堂的事情, 相应的老师们住的院落也要妥当。没有什么比儿子们的学业更重要的了, 现在家里的小辈才出了两个举人, 他去衙门都是恭维声一片了。要是三年之后,再出两个进士那简直是光宗耀祖。张修一想,就觉得他们老张家要发达了。陈铭答应着,拱手退了出去。“你们大哥从商了,家族的担子还得靠你们兄弟俩撑起来在家里随你们怎么样,我都不管,但是对外,你们必须团结起来。”张修起身,背着手走去了窗轩旁。张居龄听到张修的话,表现的很平静。父亲不过是见他中了解元才重视起来,隔前几年看他一眼都还嫌多余。“父亲的嘱咐,儿子们谨记。”张居安俊秀的脸笑的明朗,见张居龄不吭声,还给他打了掩护。如寻常家里被父母问责的兄弟们没什么两样。张居龄微微地眯起眼睛,他和张居安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他小时候被王氏各种苛虐,早练就了脸上还笑着,暗地里却把人往死里掐的本事。而他的这位二哥出身高贵,是张家嫡出,被教养的是君子之道凡是都讲究理让人三分。阳光下,少许的柳絮飞起又落下,像极了成熟的蒲公英。五月快到了,柳絮纷飞若大雪的时节已经过去了“对了,你们祖父来了书信,他听说了龄哥儿中举,又成婚,很是高兴,下个月会来京都住一段时日。”张修转身和儿子们说话。“是。”张居龄很快点了头,他许久未见祖父了,心里也挂念着。张居安也笑:“等祖父来了,我让他老人家指点一下我写的字。”张修走过去,坐在案桌后面的圈椅上。他想起自己在荆州的老父亲,学识不高,却写的一手好小篆,笔迹工整的比他这个整日写单子的礼部员外郎还甚。门外传来小丫头的通禀,说是夫人想请惜雨姑娘去桂花苑一坐。张修端起盏碗喝茶,他从来不干预王氏管理仆从们的事情。惜雨一怔,随即便屈了身出去。张居安、张居龄陪父亲又坐了一会儿,也告辞各自回去。出了雅斋,惜雨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桂花苑。她右眼皮跳个不停,心里烦躁,绕了种满芍药的花园近路。“惜雨姑娘,里面请。”有小丫头挑起正房的帘子。借着空隙,惜雨一眼便看见了主母王氏在主位的圈椅上坐着,许嚒嚒正在给她捏肩,小声地说着什么。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突然就慌起来,带着莫名的恐惧。“给夫人请安。”惜雨赶不及再多想,双膝跪下,磕了头。王氏摆手让她起来,笑道:“惜雨姑娘,你客气了,咱们同是伺候老爷的,你给我不用行大礼。”惜雨头都没有抬,“夫人折煞奴婢了。您是主母,奴婢给您提鞋都不配”她嘴上说着恭维话,心里却快速地想着王氏让她过来的原因。说来说去,怕还是为着绿蝶的事情。王氏嘴一撇,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喜儿。喜儿登时明白过来,笑着去搀惜雨,又搬了杌子让她坐下。惜雨道了谢,只欠身坐了杌子的边沿。身量窈窕,容颜妩媚,是个出众的。王氏看了她一会,说道:“惜雨姑娘,你别紧张,我叫你过来,是想问一问老爷的近况你常年待在老爷的身边,最是熟悉他的人。”惜雨起身行了礼,恭顺道:“夫人请说。”王氏的本意并不是这些,问起来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关于绿蝶,倒是一个字也没有提及。惜雨斟酌着,一一地回了。“惜雨姑娘是个用心的。”王氏和许嚒嚒说道:“把我那对翠玉樱花耳环赏给她,以表彰她的辛苦。”许嚒嚒屈身应是,进了内室去取。“谢谢夫人。” 惜雨又跪下磕头。时光总是过的快,刚吃了午膳不久,太阳就从西边落下了。天色慢慢地暗下来。王氏是晚膳时候发现常戴的白玉镯子不见的,许嚒嚒召集屋里的人一个个搜查,意料之中的在惜雨的住处找到了。打的很惨烈,惜雨的双腿都折了,亲口承认是绿蝶姨娘提前算好夫人的动作,让她去请的老爷新抬的绿蝶姨娘最后赶去的时候,被老爷当众叱责了一顿,骂她口蜜腹剑、诡计多端顾晗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了。桃绿伺候她洗漱时讲的绘声绘色。“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巧玲拣了件绯红云锦钿花斜襟褙子,雪白色月华裙准备给顾晗换上。桃绿吐了吐舌头,“我也是听府里的丫头、婆子们说的。”“不能再往外传了”巧玲教训她,“惹了争端,可没有人护着你。”桃绿笑着答应了,她小孩子脾气,一点也不恼。“谁的腿折了”顾晗用食指挖了些茉莉香脂摸在脸上,由着俩个丫头闲聊。“伺候老爷的惜雨姑娘。”桃绿回道。怎么会是惜雨呢顾晗的秀眉紧皱着。前世时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不过被打折双腿的是绿蝶,惜雨却被抬了姨娘,不过命也不好,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去世了。这就是因果循环吗绿蝶前世为了惜雨折了双腿,而这一世,惜雨还给了她。只是不知道绿蝶这一世会是什么结局会和前世的惜雨一样吗巧玲拿着衣物过来,被顾晗给拒了,她打开紫檀木迎门衣柜,选了件杏色绣浅黄桂花的对襟褙子。顾晗今日要和小姑子去定远侯府赏花,她一向喜欢娇艳粉嫩的调调,自己才不上赶着去扎眼呢,就穿的素净些才好。张居龄一大早去了第二进书房雁回堂,处理些事情。回来时顾晗正在描眉,发髻已经梳好了,是十字髻,戴了玉叶金蝉簪子。耳垂处挂了一对红宝石滴珠耳环,艳红如鸽血,价值连城。是武氏给她的陪嫁。“我来给你画。”他斜坐在妆台上,看了一会妻子的动作。顾晗笑着把手中的螺子黛递给他。张居龄瞧着她对自己满心的信任,心里一暖,凝神静气,细细描画。周围静极了,入耳的都是彼此的呼吸声。巧玲拽了拽桃绿的衣袖,俩人一起退了出去。晨曦穿过开着的槅窗照在张居龄的眉间,他鼻梁高挺,侧脸秀致如玉。眼神专注的模样较平常更有吸引力。顾晗本来是盯着他看的,后来就闭了眼。张居龄对她好,她心里都是知道的。和他成婚的这几日,他事事都迁就着她,连膳食都是去小厨房按照她的口味亲自交待的。“好了。”顾晗正在乱想,张居龄却停了下来,侧身问她:“你看看,这样好不好”顾晗睁开眼往妆镜里瞅,眉细长到眼角,颜色略淡。很像远山眉,但又比其自然多了。“好看。”她左看右看,都觉得十分满意。张居龄亲了下她的额头,“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愿意日日给你画眉”顾晗的脸微微红了,日日给她画眉他哪里会有时间。张居龄知道妻子的脸皮薄,见她默默无语,也没有强求,把手中的螺子黛放下,准备去净房洗手。他刚走一步,手被抓住了。顾晗结巴着开口:“我很喜欢。”张居龄停顿了一会,突然反手把她拉进了怀里。低头便吻住了她的嘴唇。格外热情的一个吻。顾晗一时间有些懵,等反应过来时,便小小地挣扎起来。张居龄是练过功夫的,手劲很大,察觉到她想走,直接按住了盈盈一握的细腰。一吻结束后,俩人都喘息不止。张居龄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为夫记下了。”顾晗背过身去,连耳尖都红透了。张居龄笑着去了净房。“少夫人,四小姐差人过来问您,可以走了吗”桃红挑帘子进了屋。第53章顾晗轻轻地“嗯”了一声,说道:“让她略等一下, 我马上过去。”桃红答应着出去传话, 临出门时又疑惑地看了一眼顾晗。少夫人怎么一直背对着她顾晗听着脚步声远去了, 才走去香妃长榻坐下, 脸颊像着火了一样, 热乎乎的。“你安心去。”过了一会儿, 张居龄从净房里出来,拿着帕子擦手。“安心什么”顾晗弄不懂他什么意思,杏眸里水汪汪的。“没事。”张居龄揉揉她的发丝,“我安排护卫和你们一起去。”无论如何, 人身安全是第一位的。顾晗点点头, 时辰差不多了,她得赶紧走了,要不然张居思等不到她又会乱发脾气了。晨风微微地吹来,空气清新、湿润。张居思带着一群的丫头、婆子在影壁前站着。她梳着垂鬟分肖髻,用烟紫垂花点金步摇固定, 身穿金银线绣浅金云牡丹褙子、十二幅水红色湘裙衬着她娇艳的小脸金光闪闪。简直不能用招摇来形容了顾晗瞥了一眼,便转过头去。“三少夫人安好。”安嚒嚒领着众人给顾晗请安。“起来吧。”顾晗摆了摆手。张居思看顾晗不理她,不甘不愿地屈了屈身:“三嫂嫂只顾着梳妆打扮, 来的”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被安嚒嚒抢先了:“四小姐是说三少夫人长的好看。”安嚒嚒果然是王氏选的人, 嘴皮子极利索, 黑、白都能随心说。顾晗明知道张居思话里的意思, 却笑了笑, 夸了一句:“安嚒嚒惯会说话的,我听着很舒心。”“老奴爱说实话而已。”张居思见自己的乳嚒嚒开口了,再不高兴还是忍了下来。安嚒嚒是除去母亲之外对自己最好的人了,她做什么事情一定有她的道理。“好了,不闲聊了,咱们出发吧。”顾晗这次是看着张居思说话的,“别耽误了四妹妹赏花,要是晚了,四妹妹会生气的。”“三嫂嫂说的对。”张居思头一仰,高傲地走在了最前面,“我都等了你好久,好烦三嫂嫂,你穿的未免太素了吧,这样会给人很单薄的感觉,一阵风都能刮跑了生为女子还是艳丽些好看,像盛开的花朵儿一样。”安嚒嚒还说三嫂嫂好看,哪里好看了柔柔弱弱的,她最不喜欢这样的,好像说句话都不能大声,怕被吓着了。顾晗敛眉一笑:“今日是妹妹的主场,我不过是个陪同的,素一点刚好能烘托出妹妹的美丽。”好话谁不愿意听,张居思抿了抿嘴,“三嫂嫂想的还挺周到。”安嚒嚒的嘴角抽了两下,跟了上去。四小姐真是不聪明,和三少夫人说话她都接不好,哪有当着一众下人的面承认自己等了会嫂子而生气的三少夫人的年纪和四小姐差不多大,教养的却是极好,对着四小姐的挖苦,还笑着解释跟着顾晗的桃绿却听的生气,她们少夫人怎么不好看了,笑起来还有梨涡,人也和善,她瞅着比四小姐顺眼多了。定远侯府坐落在大兴的盛元胡同,东起西四南大街,在皇城的西边,尽头是裕王府,属于“贵人聚集区”都是为了方便皇帝的召见。永康侯府也居住在这里。前世时,张居龄给裕王做侍讲侍读,顾晗知道一些。印着张字的青帷华盖马车行驶在官道上,两旁青翠高耸的树木飞速的往后退。到了闹市,行人便多起来,有挑担的,也有相约一起逛商铺的。毕竟是天子脚下,最繁华的地方。“三嫂嫂,你来过这里吗”张居思挑起帷裳往外面看。“幼时,和三叔、三婶母一起来过几次。”顾晗说道。三叔有两间脂粉铺子开在附近,家里女眷用的胰子等,都会从铺子里拿。张居思没说话,心里却羡慕的紧,母亲虽然宠爱她,她要外出却是不肯的。还教导说女子须养在深闺。闹市走到一半,往左边一拐,盛元胡同到了。顾晗吩咐驾马车的小厮进胡同的时候当心些,碰到那家贵人的门楣可就糟了。别说赔了,惹都惹不起。马车一直到了定远侯府大门外才停下,早有身穿褐色比甲的婆子等候了。顾晗和张居思踩着踏脚凳走下来,才发现胡同两侧已经停了许多马车安嚒嚒从怀里拿出请帖递给为首的婆子,笑着屈身:“我们小姐和少夫人是应邀来参加贵府的赏花宴。”那婆子翻开请帖看了看,给顾晗、张居思行礼,说道:“三小姐一早就等着各位了,里面请。”顾晗微笑着点头,有婆子过来给她们带路。赏花宴是在内院凉亭里办的,连着回廊,倒也宽敞。四周摆满了盆栽的栀子、牡丹、海棠,深红、黄色、大绿、浅粉等颜色交织在一起,很是花团锦簇。定远侯府有四个女孩儿,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出嫁了,四小姐还在襁褓之中,就嫡出的三小姐王致莹正当妙龄,刚过了十四岁生辰,出落的明眸善睐、亭亭玉立。王致莹和几个闺中密友正在说话,见有人过来了,忙起身去迎,等到了近前才意识到不认识,“你们是”能进来定远侯府必然是得了请帖的,但是她不认识却很奇怪了。张居思小脸都窘红了,其实她也没有见过王致莹,请帖是王致名给的,但又不能那样说,只含糊其辞地说不出话来。王致莹见她的举止不明,便有些怀疑了。她看了眼带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