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这个尚书左仆射都不敢在上面附署,时任中书侍中陈叔达更是直接封还了李渊的这个中旨。一份诏书,如果没有宰相副署,也没有中书门下画可用印,就不具备法律效益。在这样一个背景条件下,应该完全可以以自己年轻尚轻,资历浅薄为由,拒绝接任大唐大司徒,改由德高望重的老臣担任,这样以来,李渊也无可奈何,只能另做计较。李渊思酌片刻道:“让元吉去,这点事情,他应该能办妥。”裴寂摇摇头道:“臣以为不妥,河北之乱初平,还有二十余万东突厥骑兵虎视眈眈,若是西域大运作调整,朝中大臣,何人可以接任西域大都护,恐怕齐王殿下也为威望降服安西军诸将,若是西域动荡不安,恐怕东突厥颉利可汗就再无后顾之忧,倾兵南下,那该如何是好”李渊略作一想,也认为裴寂绝对不是危言耸听。陈应如今已经占据葛逻岭山口、疏勒托云关、以及于阗西部喝盘陀,基本上控制了葱岭的北、中、南三处隘口,完全隔绝东西突厥的联系,而且陈应麾下的安西军完全可以从阿尔泰山、狼山、浑河沿线,攻掠东突厥的漠北草原,若是西域动荡,肯定会让颉利可汗做梦都会笑醒。李渊的脸色渐渐严峻起来,冷声道:“各地行台权柄过甚,长此以往,非社稷之福,为子孙后代计,废除各地行台,收回行台地方管治之权,势在必行”说到这里,李渊转身目光咄咄的望着裴寂道:“裴三,你说朕现在应该怎么办”裴寂想了想道:“陛下,如此以来,莫不如先废除陕东道行台、山东道行台、河北道行台、随后再废除河东道行台、剑南道行台”李渊的目光一凝,缓缓点点头。裴寂之计,于战国时期范睢向秦王献策:“王不如远交而近攻,得寸,则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也。”如今的大唐设立剑南道行台成都大总管府辖四十四州、陇右道行台凉州大总管府辖十四州、河东道太原大总管府辖二十四州、陕东、河南道行台洛阳大总管府,辖陕东、河南三十一州,河北道行台相州总管府辖三十九州、山东道行台齐州大总管府辖二十七州、东南道行台辖七十三州。要说地盘最广的还属西州道十九州,然而要说富庶,西州道远不如东南道,占据了江淮湖广鱼米之乡。裴寂的建议是废除陕东、河南道、设立河南府。此时,天下大定,陕东、河南也不必承担来自荆襄萧铣的威胁,完全可以先撤销行台机构,把权力收回中央。关键是此时的任城王李道宗就是李渊的侄子,他既无野心,也无核心部曲,麾下将校,大都是屈突通的旧部。李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道:“如今仗打赢了,朝廷无论如何都得给关中世族一个交代。过些日子,太子就要回京了,裴三,你与太子商量一下,尽快拿出一个章程”裴寂点点头道:“老臣明白”李渊郑重的道:“此事事关咱们大唐的根基,事关江山社稷,轻忽不得。你先去和萧时文、陈叔达、杨恭仁、他们商量,尚书、中书、门下,都要尽快拿出应对之策。”裴寂躬身道:“臣这就去办”陈应端着热水,伺候着李秀宁擦洗身体。李秀宁手指触摸过陈应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疤痕,心间的颤抖便如春日的雷鸣一般,眼睛慢慢的红了。陈应担心有孕的李秀宁身子太过激动,赶紧劝尉道:“伤痕就是男人的成熟的标志,罗士信身上,连铜钱大小的好地方都没有,都是伤痕累累,你是没见”李秀宁推着陈应,让陈应背过身子,她先钻进被子里,悉悉簌簌的将衣服脱去,雪也似的胳膊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横在红锻棉被,给烛台上的灯光耀得跟羊脂玉琢出来似的,两肩露出的锁骨、肩窝纤白而性感。李秀宁低头看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看着腰间的赘肉,忍不住的望着陈应问道:“会不会感觉我老了”陈应呵呵的笑道:“三娘,你想多了,现在的你,你是不知道,你是多么的迷人”听着陈应肉麻的情话,李秀宁娇羞无限,慢慢的有了感觉,只是身子不便,而且想法却更加强烈,李秀宁只好借其他事情来转移她自己的注意力。李秀宁斟酌了一些词语道:“陈郎,你打算怎么办”“看来,我是锋芒太露,让人忌惮了啊”陈应无奈的苦笑道:“大唐有秦王、有太子,有数十上百万大军,区区一个陈应。何足挂齿,如今便迫不及待的要剥夺我的兵权”李秀宁愤愤的道:“阿爹身边出了奸臣,阿爹也是老糊涂了”陈应悠悠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李秀宁望着陈应道:“陈郎以为如何”陈应冷冷的笑道:“关陇世族,天下门阀,支持大唐,大唐初立,口惠而实不至。但他们心中不甘,挑起河北之乱只是其一,只怕江南也会再起波澜,不过,惧怕我,却是实实在在的。不仅是朝中大臣,恐怕世族门阀,他们一样也恐惧我”李秀宁闻言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陈应淡淡道:“我在西域,手握十万大军,他们就感觉如芒在背,他们想要让我,离开西域,返回长安,实际上,是真怕了我,在他们看来,若是让我留在西域,长此以往,西域就便不是大唐西域了,因此,世家们迫不及待地,要将我打发回长安去最重要的是,他们看上了西域的巨大利益,这里拥有上千万倾良田,数千万倾草场,还有大量的钢铁、煤炭、猛火油、玛瑙、玉石、宝石、金银铜矿,只要陈应失势,或者说,我死了,他们才可以放心的吞下西域这块肥肉”李秀宁愤愤不平的吼道:“他们敢,这里的东西是我们儿子的,谁也抢不走,谁要是敢抢,我跟谁拼命”陈应僵硬的移开了落在李秀宁身上的视线,重重的喘口气。陈应瞥了李秀宁一眼,漫不经心的警告道:“三娘,现在整个关陇世家,天下门阀,都惧怕我这个镇国大将军,在他们看来,哪怕是加上陛下,都不是我的对手。他们不敢让我在西域好好经营,而是趁着西域新纳,我们立足未稳,便迫不及待的下刀子”李秀宁皱起眉头,呼吸有些不稳道:“怕又有何用”陈应摊手,眼睛睁的大大的,故意露出一脸天真纯良的样子,无辜的道:“问题就在于此,彻底击败西突厥之前,关中世族,天下门阀,甚至朝廷不会给予我,任何实质性的支持,我们在西域只能靠自己。”李秀宁望着一脸轻松,毫不担心的样子,问道:“陈郎似乎早有应对之法”陈应悠然笑道:“有,有上中下三策。”李秀宁立马挺直了背,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但闻陈郎妙计,何以安天下”陈应一脸郑重的道:“上策是,我马上起兵清君侧,联络不满朝廷的世族和门阀,奉天靖难,以讨不臣,一举击杀关中,而后瓦解大唐,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李秀宁摸着陈应肋部软肉的手,陡然用力,她的手拧着一块软肉,三百六十度施转,陈应一口凉气从心中抽起,疼得呲牙咧嘴道:“三娘,住手,疼,疼啊”李秀宁凶巴巴的望着陈应道:“你敢”陈应苦笑道:“当然不敢,只是说说而已,这样以来,恐怕天下就要四分五裂,血流成河了”李秀宁盯着陈应良久道:“你知道就好”陈应继续说道:“中策是向陛下请命,以大司徒的身份,返回长安,以实际行动,向皇帝、向世族、向天下证明,陈应绝无反叛之心,若是认为陈应影响了天下稳定,大唐社稷,陈应引身自尽,没有了陈应,没有了镇国大将军,大唐照样稳如泰山。”李秀宁的的眼睛逐渐亮起来,然后随即昏暗了下来:“不妥,别人要出手,总不能把头伸过去,那下策是什么”陈应道:“下策么,下策便是,陈应引兵持续向西攻伐,并以天下立誓,终其一生,不许入关中。”李秀宁坐到陈应怀里,一动不动。陈应好暇以整地抱着李秀宁,二人良久无语。终于,李秀宁终于抬起头,望着陈应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三策皆不可取”陈应毫不意外的扯起嘴角,笑容无奈而清冷道:“有”李秀宁急道:“什么办法”“太子宽厚,大度”陈应眼中迸射出一道精光道:“西域之大,旷古未有,大唐极西,乃是罗马,也就是史书上说载的大秦,我们疏勒距离大秦尚有两万余里,我们可以整饬兵马,为大唐,开疆拓土。是非对错,留给太子将来处置”李秀宁闻言愣住了,李渊和李建成是两个类型的人,李渊刻薄,李建成大度,李世民凶狠,如果陈应向李渊交出西域兵权,返回长安,肯定难逃王世充和窦建德的下场。但是,李建成肯定也要收回地方之权,但是李建成治下,陈应想要做一个富家翁,肯定不难。因为李建成有足够的自信心,有着足够的人格魅力,让人心悦臣服。而李渊却喜欢,把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陈应心中越来越平静,他在赌李渊不会与他翻脸s:四千字,等会还有第二一四章所谓的权谋都将黯然失色第二一四章所谓的权谋都将黯然失色李秀宁沉沉的睡去,陈应却毫无睡意。人无害人之心,然而虎有伤人之意。陈应不得不提防来自朝廷内部的明枪暗箭。就在这时,陈应的脑袋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他看着李秀宁沉睡,就轻轻起身,给李秀宁盖好被子,蹑手蹑脚走出卧室。陈应走到院中,正在值守的周青带着几名侍卫出现在陈应面前躬身施礼道:“主上,有何吩咐”陈应道:“我去书房,去请马孟明参军到书房相见,还有,马上派出一队信使,通知马周司马,前来疏勒议事”周青躬身道:“卑下明白”就在陈应在门外与周青低语的时候,李秀宁的眼睛陡然睁开。别看表面上李秀宁装作不以为然,事实上她比陈应更加上心。身出帝王之家,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就比如敏锐的政治嗅觉。李秀宁轻轻咳嗽一声,道:“月儿”何月儿很快就从外面翻窗而入,何月儿望着李秀宁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李秀宁苦笑一声道:“陈郎被阿爹任命大司空就是先兆,若是信用陈郎,大可册封陈郎太子太保,而不是大司徒”何月儿叹了口气道:“一叶知秋,何况如此大的动作,十二卫兵马掌握在陛下手中,太子只有东宫四率卫,秦王与吴王结盟,可”“朝堂上下,梁国府的盟友,寥寥无几。”李秀宁心中哀叹道:“此时不未雨绸缪,日后必悔之晚矣。”何月儿道:“公主的意思是”“陈郎必须在长安掌握更大的权力,否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秀宁起身,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道:“就算由有下庇护,但梁国公府上下官佐,恐怕难逃劫难,陈郎麾下万千将士,也难免不吃挂落”何月儿一听这话,非常认同李秀宁的判断。既然李渊已经准备对付陈应,像陈应身边的罗士信,张士贵、段志感、张怀威、包括苏定方、郭孝恪、他们等人,恐怕也会被找一个机会收拾,或者是找个由头,调离陈应身边。现在如果不早做准备,准备将来这些布置完成的时候,陈应就算想反抗,也会失去了机会。何月儿道:“公主殿下所言极是,但是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妙计”“妙计算不上,但对策,却是有几个”李秀宁淡淡的道:“尚书省的尚书们,位高权重,可是这些职位,太过惹眼,裴寂、萧瑀、陈叔达、杨恭仁、封伦他们几个相国,就算会认为陈郎辩解,但必招惹非议。而且,他们是没有办法收买的”何月儿点头赞许。李秀宁接着道:“宰相与尚书之位,不可取,但六部下属的,二十四司郎官,却可以经营。何月儿若有所思的点头。李秀宁轻轻笑道:“这些职官,都是职事繁琐,位置卑微的职务,本宫若是举荐人手,太子也罢,陛下也罢,不容易找借口推搪。若是允许,我们就可以将这些具体的办事权力,都抓在手中。”何月儿道:“二十四司,现在没有空缺啊,更何况,公主也不可能都抓在手中,若是现在着手布局,可有要害咽喉之处李秀宁点点头道:“在二十四司当中,刑部的比部郎中一职,至关重要,此职位掌管大唐财政的审计与核销。若能掌控这个职位,本宫便能对整个朝廷的财政支出,了如指掌。”“关键这个职位是一把悬在大唐大部分官员头上的一柄利剑,任何人要在弹劾陈郎之前”何月儿顿了一顿道:“他们必须会考虑一下,惹怒公主殿下的后果”李秀宁不置可否的道:“如你所言,出掌此职者,一定是心思细密、谨慎自持的人,而且要精通算学”何月儿补充道:“还需得到公主殿下百分之百的信任。”李秀宁望着何月儿苦笑道:“这个人选,你其实最合适,可惜,你不是男儿之身”何月儿意味深长地看着李秀宁道:“公主殿下以为手中称职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