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蔡隽睨了他一眼,“今儿好像还没喝酒,怎么又要说翠花了”徐映敏勾唇,看似在笑,但眼神垂了下去,认真的语气中透着一股苍凉,“我只是想告诉蔡兄,我还没放下翠花。蔡兄应当知道,我父母临终前,我都没能如他们意,随便找个姑娘娶了,往后也不会委屈自己,委屈其他姑娘的。”蔡隽:“嗯”徐映敏抬眸看向他,笑了一下,神色又活过来了似的,“再说了,朋友妻不可欺,别说我不愿意将就,就算愿意,我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你夫人身上去。”蔡隽这下是彻底傻眼了,眼睛眨了又眨,“嗯,这个我倒是信你不是,这好端端的,你突然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徐映敏:“刚刚不是我说这烧鹅是夫人特地让人给我做的,蔡兄吃醋了”“吃醋”蔡隽提声反问了一句,见了个鬼,“我看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徐映敏不慌不忙,学着他刚才说话的样子,把那句酸不溜秋的话重述了一遍。蔡隽想不承认,但退回去想了想,还有那么点记忆,只好讪讪把狡辩的话吞了回去,拿着鹅腿啃着,努力装的若无其事,“你也别误会,我就怕我夫人对你太好了,让你产生不必要的错觉。你知道的,我夫人太喜欢我了,都喜欢成了醋缸子,你要是生了不该生的心思嗯,单相思很苦的,我劝你不要自讨苦吃。”徐映敏看着他,而后捧腹大笑,“从前倒不知蔡兄也是这么一个唔,多情的男人。”蔡隽后知后觉,看着手中的鹅腿,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说了什么,差点羞愤欲死。鬼使神差绝对是鬼神神差。不对,肯定是受了小草包的影响,谁让这个炫妻狂魔不分场合地秀皇后,让他冷酷无情的大丈夫形象被潜移默化了,一朝崩成眼下的多情夫。看他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跟开染坊似的,徐映敏也不敢表现地太够,只好憋了憋,又端端正正地做好,拿起鹅腿的那一瞬间,又笑成疯子,“蔡兄,真不好意思,我没忍住,哈哈哈”蔡隽:“”冰凌凌的眼刀犹如实质,徐映敏独乐乐也没意思了,讪讪止了笑,轻咳一声清嗓子,又装的一本正经,“蔡兄,看你今日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一说起这事,蔡隽真是又苦又涩,凉凉眼神又扫了他一眼,“还不是被你害的。”徐映敏反思了一下自己,他确定以及肯定,“蔡兄,我绝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若不是你闲得发慌,把那听来的八卦说给我听,我会去说给皇上听我要是不说给皇上听,皇上能让我去把红颜那一派的话本子改写了”“啊哈”徐映敏以为自己听错了。蔡隽生无可恋地咬了一口那鹅腿,“红颜那一派的话本子写的都是对当今皇后玩弄权术的暗讽,皇上听后,让我去告诉世人实情,这不就是让我去改写红颜一派的话本子”堂堂丞相,写话本子,想想就很期待。徐映敏依旧想笑,但忍住了,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尤其是大金主的痛苦上,他还想多蹭几只烧鹅。“咱们皇上,还真是有趣”蔡隽一个眼刀甩过来,徐映敏又赶紧改了口,“说起来,当今皇后这一生可真是跌宕起伏,那红颜一派只是个人的主观情绪太浓了,不然能从先帝宠妃一跃成新帝皇后,就算玩弄权术得来的后位,那也是一身男儿都不如的好本事了。依我看啊,这世人纯粹就是嫉妒。”蔡隽细细一琢磨,还真别说,徐映敏这话相当言之有理了,想当年的武后,二次入宫,那也没有一飞冲天的本事的。“咱们皇上可不这么想,她可是让本相告诉世人,当今皇后之所以能当上皇后,可全凭的是她这个帝王之爱。”徐映敏耸了耸肩,“那蔡兄加油。”蔡隽冷笑:“这事因你而起,你以为您能置身事外”徐映敏:“如何就是因我而起了”蔡隽:“要不是你告诉我”“啧啧啧,我可真是不该跟蔡兄这么推心置腹的。”徐映敏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么跟你说吧,这写话本子如今在市井疯传,就算你不说,迟早有一日也会传到皇上耳中。只是谁叫蔡兄沉不住,于是就当了这背锅的咯。”蔡隽无可辩驳。徐映敏看了他一眼,又正色道:“不过,此事皇上越早知道越好。这些话本子若是愈演愈烈,难免不会被有心人利用。其实,我细细一想,觉得皇上此举也不错,让皇后玩弄权术的名声坐实了的话,只会弱化了皇上的能力,且以讹传讹下去,不知到了最终会传出什么更离谱的留言,还不如实话实说,把红颜和那佳人两派的话本子合二为一。”蔡隽认真听他讲完,末了嗤了他一句,“你说得倒简单。”徐映敏依旧气定神闲,“蔡兄可是当年的状元郎,区区一个话本子自然不在话下的。”蔡隽:“治国策论,你不如我,但这写风花雪月的东西,我倒是不如你的。反正你常在市井走动,更了解百姓所需,不如”“蔡兄过奖了,小弟真的不”“我蔡府的宁厨娘做的烧鹅无人能及的。”徐映敏:“蔡兄,我们可能要友尽了。”蔡隽:“哦,没关系。对了,这个宁厨娘与我蔡府签的是死契。”想挖墙角,也是不存在的。徐映敏:“”蔡隽撒气撒痛快了,又拿起那鹅腿咬了一口,“对了,皇上给了期限,半个月后要收到新的市井流传的关于帝后的话本子。”徐映敏:“”赵三思才不在乎蔡隽用什么方法把她和自家皇后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如实传扬给世人,她在乎的只是世人如何看待自家皇后。蔡隽应承下了此事,她倒也不操心了。对她的丞相应承下的事,她素来是放心的。到了初十那日,赵三思就在早朝时候提了提了中秋在宫中赴宴的事,她也不等朝臣再对此事上奏,早朝一散,就把早已准备好的邀请贴子派人送到了人府上。宫中的宴会,能被邀请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对京中这谢有了实权的世家来说,更是一种荣誉。当然,对于这些习惯拿皇帝的一言一行都要大做文章的朝臣来说,对于这样的邀请,少不了要私自揣摩一下圣意的。因这次赏月宴被邀的人数众多,京中但凡有些身份的人都在邀请之列,包括世家里的那些夫人和小姐。帝王的宴会素来讲究少而精,今日却闹的如此大阵势,百官猜来猜去,都同蔡隽最初猜的一样此次宫中宴会是小皇帝给皇后立威的。就连昌平侯,收到邀请后,也是这般想。第134章今年夏季长, 到了十五那日,白日天气依旧燥热。顾夕照倚着贵妃榻, 婵儿在一旁给她打着绢扇, 御膳房的掌事公公跪在下头, 诚惶诚恐地上禀着今日晚宴的菜式。“娘娘, 菜式都是按照您的吩咐, 除了一道水煮肉片, 其余七道菜都不见荤腥了。至于餐后的甜点, 这中秋节, 月饼算一道,其他糕点房的秋嬷嬷说,您只安排了月饼”顾夕照朝他点了点下巴,“嗯你可是觉得不妥”“不敢,奴才不敢。”那掌事公公忙挪开眼, 不敢与她对视, 踟蹰了一会, 他又再度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只是往年的宫宴素来都讲究, 此回算是娘娘头一回主持这样的大宴, 如此怕是让人觉得您”这掌事公公姓吴,自高宗皇帝在位时,就在御膳房当值了, 在宫中的威望没有李忠贤这么高,但御膳房是个肥差, 早先后宫热闹时,多的是上赶着去讨好他的妃嫔。他这话虽是好意,但更直白的话却也是不敢说了。顾夕照挑眉扫了他一眼,搭着珠儿的手坐了起来,拿起一旁精致的玉质手柄的藕荷色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自行扇着,“今年的秋老虎比往年更甚,这燥热的天气,那些甜甜腻腻的糕点吃了也糊口,到时反倒浪费了。皇上胸怀天下,为江南百姓大肆兴修水利,不知要花多少银子,本宫居于深宫,没想出开源的法子,总该想些节流的办法的。”吴公公忙跟着道:“娘娘思虑周全,是奴才多嘴了。”顾夕照淡淡道:“本宫知你也是一片好意。”“维护娘娘是奴才的本分。”顾夕照笑了一下,朝珠儿使了个眼色,珠儿会意,转身就倒了一杯凉茶上来,吴公公受宠若惊,不敢去接。珠儿推了过去,笑着道:“娘娘最是慈和之人,这正午时分正热,娘娘怕公公待会回去受了热,今晚可是少不了公公的。”吴公公这才朝顾夕照磕了头,恭敬地双手接过了茶盏,“娘娘放心,晚宴定是不会出岔子的。”“那就要辛苦你了。”顾夕照点了点头,“对了,御膳房的日常采买,现在由何人负责”“回娘娘,这事一直都有内务府的莫大人负责的。”“莫大人”顾夕照神色微微一顿,“哪个莫大人”“莫晖望莫大人。”吴公公看她仍旧一脸疑惑,又道:“说起来,这莫大人和娘娘还有些关系的。”“嗯”顾夕照仔细在脑海回想了一圈,依旧没有一点头绪,“你且说说,他与本宫有些甚关系。”吴公公小心谨慎了下措辞,“准备来说,是与您的娘家昌平侯有些关系,这莫大人的父亲当年是昌平侯的部下,但在漠北一站中,莫将军不幸战死沙场,只留下了莫大人这个十四岁的孩子,莫大人身子骨不好,无法代替莫将军征战沙场,昌平侯见他可怜,就把他养在了京城,可惜昌平侯常年征战在外,无法顾及太多,后来高宗皇帝听闻了此事,便让莫大人入了宫,在内务府做些琐事。”顾夕照心中有些计较,但面上不动声色,“原来如此。本宫自幼身子不好,没一直在父母身边,对此事倒当真是不曾知晓的。”吴公公点头,“昌平侯为人低调内敛,做了好事也不会大肆宣扬出去的。”顾夕照一笑置之,“今日御膳房定是忙碌,本宫就不多留你了。”让主子下了逐客令,这倒是为奴的不该了。吴公公忙敛了神色,恭恭敬敬地告退了。顾夕照看着吴公公出了殿,又重新懒散地倚靠在了榻上,喃喃道:“莫晖望”婵儿在一旁听着她的呢喃,低声道:“娘娘可是有什么疑惑”顾夕照抬头看向她,涂了凤仙花汁的食指指了指一旁的茶盏。婵儿赶紧把茶端过来放到了她手心,“皇上要是对此人好奇,今日将军和夫人要入宫来的,到时奴婢替您问问”顾夕照摆了摆手,“不必。本宫也就是好奇。”御膳房的采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负责的,非帝王亲信,不会安排去此处,因为此中油水最多,稍有不慎,就能贪掉不少银子。晚宴就设在太和楼,宽宽的庭院中央是这几日紧急搭建好的戏台子,晚宴的菜式不丰盛,但中秋乃是佳节,为了哭穷而太丢了皇家应有的排场也彰显她这个皇后的小气了。日落时分,宫门口就热闹起来,赵焕亲自带着御林军在宫门口迎接,说是迎接,其实更像盘查,宫中大宴历来是最易混进逆贼的。进宫赴宴的人,不论男女,不论老少,皆要一一盘查一番才能进宫。不等落日余晖散尽,太和楼的各式灯笼就点了起来,李忠贤带着宫人在太和楼的入口处登记,登记一家子,就让小太监带着男宾往右边去,小宫女带着女眷往左边去。不多时,太和楼就乌泱泱地坐满了人,相熟的人远远拱手作揖打招呼,或是带着家中的小辈同人见礼,一时欢声笑语,十分热闹。与此同时,承乾殿。徐映敏如何都没想到,小皇帝盛情相邀的中秋晚宴竟然是一场“鸿门宴”,“皇上,臣接了这江南水利之事,已经不知道暗中挡了多少权贵的财路,今日还要臣在众目睽睽下哭穷,这司马昭之心呀,这些世家怕是想要臣当场驾鹤西去。”“这么严重啊”徐映敏的演技声情并茂,赵三思有些招架不住,又一想这个徐大人在江南水利之事上也算劳苦功高,她本意就是为表感谢,如今又把人当强使,赵三思倒真有些过意不去的。然而,天下谁人都能对不起,自家皇后的话还是要从的,赵三思也就那么象征性的心虚一下,下一瞬就变了脸,“有朕在,爱卿怕什么,是不信朕么”徐映敏心跳骤然一停:娘喂,小皇帝这话太苏了。半晌,徐映敏才低头费力道:“臣不敢。”赵三思看了他一眼,又假惺惺地幽幽叹了一口气,“让你当着这些有钱人家说说这江南兴修水利之事又多缺钱,这也不算哭穷,而是事实。此工程浩大,具体要投进多少银子相信你也预估不到。朕自然要未雨绸缪。”这话不难理解,徐映敏理解之后其实也是赞同的,若是这个出头人让他当,他举双手赞同。“皇上这番打算真是深谋远虑。”马屁是拍的,但委婉的拒绝也是要有的,“只是,臣并不是什么出挑的人,即便如此说了,怕是也无人搭腔响应,依臣看,这事借丞相之口,怕是更好。”至于好朋友,就是拿来出卖的。“爱卿此言差矣。”赵三思毫不犹豫地反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