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萧璟和凤依依便轻车简从地来到了位于京郊的义村。这些日子,萧璟经常来这里视察,村民们已经识得了睿王府的车马。当他们知道王爷身边那位端庄美丽的夫人便是大名鼎鼎的睿王妃凤依依的时候,都将希翼的目光看了过来,将睿王妃看作了改变困境的希望,这让凤依依倍感肩上的压力。凤依依和睿王把带来的一些粮米分发给村民们,又在他们热情的带领和陪伴下,在村中以及周遭走了一圈儿。一个独目的中年男人走到了睿王和凤依依的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王爷、王妃,小人王武给王爷和王妃请安了。小人以前是汪将军麾下长啸军中的百夫长。王爷、王妃,咱们这里的男人虽说多有伤残,可也都想凭着自己的力气让家里的父母、婆娘、娃娃过上好日子。小人听说过王爷和王妃在樊城义村的义举,咱们这里的人也都愿意跟着王爷和王妃干呐”“是呀,是呀若是王爷和王妃不嫌弃,我们都想跟着王爷和王妃一起干呢”众人一边期盼地附和着一边纷纷跪倒在地。“王爷、王妃,咱们这里的女人也有不少手巧的,还有能识字的,咱们也想帮着家里挣些银子。”一个虽然面有菜色但目光坚毅的中年女子跪在人群中说道。“求王爷、王妃帮帮我们,给我们指一条活路吧。”众人七嘴八舌地乞求着。在回王府的马车里,睿王看着一直沉思不语的凤依依没有去打搅她。对于义村的事情,萧璟的心中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他能统帅千军冲锋陷阵,但却没有带着一村老少挣银子的本事。晚上吃饭的时候,睿王看到凤依依依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亲手为她盛了一碗汤,“依依,先好好吃饭。义村的情况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事情总得慢慢来,你也别太着急了。熬坏了身体,心疼的可是我哟。”凤依依收起思绪,对萧璟摆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老公,还是你最好啦”睿王心中高兴,忙又殷勤地给凤依依夹着菜。“别光喝汤,你太瘦了,要多吃些肉才成。我把肥的都剔出去了,这些都是痩的。”凤依依一边享受着王爷服务生的细心伺候,一边说道:“京城的义村和樊城的义村虽然情况相似,但两地的条件却大不相同。樊城的义村之所以能够快速的发展起来,主要得益于服装加工和纺织业的发展。樊城离乾川近,乾川织布,樊城制衣,非常便利。咱们的制衣、军服和内衣加工厂还有棉纺厂都在义村。可是这里就不行了,离布匹的产地太远,没有什么优势。要怎样才能让京郊的义村发展起来,我还真得好好琢磨琢磨。”“你怎么琢磨都行,只是别让自己太累了。你也常说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好多事情也是急不得的。”“嗯,老公,我知道了,都听你的。”此后,为锦江渡分号开业的事情连续劳累了多日的凤依依,索性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的在府里呼呼大睡了两天,恢复精力。这天,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喊了一声:“嬷嬷。”窦嬷嬷应声走了进来,一边挑开帘栊,一边说道:“王妃,您醒了。老奴这就伺候您洗漱吧。”凤依依眯着眼适应了一下照进来的阳光,“嬷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快午时了。”凤依依听罢,吐了吐舌头,心想:都快十一点了,这懒觉睡的古代人都习惯早起早睡,睿王萧璟一般在卯时,也就是五点多钟的时候就要出府去上早朝了。一般人家的夫人或是妾侍也都要在这个时候早早起床,服侍夫君洗漱、更衣,将夫君送出门。凤依依可没本事天天这么早就起床。每天,睿王都是轻手轻脚地起来,为了不吵醒依然在梦中的凤依依,他总是抱着衣服,出了卧室到偏厅再换上。然后由窦嬷嬷和丫鬟们伺候着洗漱完毕,再返身回屋,在凤依依红润的小脸儿上印上一吻。每当这时,凤依依都会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伸出手臂,搂住萧璟的脖子,“老公,下了班儿要早点儿回家哟。”“老公,你加了昨日我给你放在床头的那件薄衫没有”“老公,昨天下了雨,骑马要小心些哟。”絮絮叨叨的嘱咐上一句。随后,睿王便心满意足地出门上朝;凤依依接着再睡上一、半个时辰,然后才起床、洗漱、晨练。这件事在凤依依眼里看来最正常不过,但在别人眼里却是别有一番风景了。窦嬷嬷:小姐真是有福之人王爷能这般体贴,夫妻能如此恩爱。琴棋书画:王妃可真是得宠就连皇后娘娘也不敢在皇上起床后还睡懒觉的。现在,在主子院里伺候的丫鬟,除了琴棋书画四人,还有经过宋总管和窦嬷嬷亲自挑选的彩云、彩月二人。彩云、彩月已经成了窦嬷嬷的得力助手。六个丫鬟分成两班,彩云、彩月各跟一班,伺候主子的同时也监看着琴棋书画四人。凤依依醒了,窦嬷嬷带着彩云和惜书伺候凤依依洗漱,回头对入画吩咐道:“入画,你去灶间告诉厨娘一声,让她们给王妃准备一些粳米粥”,说着又转向凤依依,“王妃,再配上些腐乳和酸辣菘菜丝儿如何”“嗯,再来一小碟腌萝卜条儿。”“入画,听到了没让厨娘手快着些,一会儿端上来就摆在偏厅里吧。”“是。”入画应了一声,便转身匆匆向灶间走去。入画边走边在心中不平着:哎,人呀真个都是命王妃只是一个商户人家的女儿,现如今却有着县主的封号,又嫁给睿王成了亲王妃。哎,我的父亲还是个县官呢,如今却只能在府里做个丫鬟,干着伺候人的差事。当年,身为知县庶女的入画受到嫡母的阴险算计,阴差阳错间竟入宫成了宫女。经过几年的辛苦磨熬,竟然成了懋坤宫里能够在皇后面前露脸儿的大宫女。知县和她的嫡母在知道了这件事情后,怕入画借机报复,便低声下气地巴结,百般讨好,还把入画已经去世的生母的名分由通房丫鬟提成了妾侍。入画在狐假虎威地修理了嫡母几次后,才稍稍出了口怨气。从此,她也深深地体会到了权势给人带来的好处,心中充满了对权势的渴望。起初,入画感到十分气馁,作为一个女子,既不能提笔考取功名也不能上马疆场厮杀,要想得到权势就只有嫁人这一条路了。可是,就算是在皇后跟前伺候,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罢了,又能在婚姻上又什么指望呢就在入画愁苦的时候,机会来了。一天,皇后将四人叫到跟前,说要把她们送到睿王府去伺候。“你们几个都是从懋坤宫里出去的,都是识大体、懂规矩的。以后在睿王府里,要尽心竭力地伺候好王爷和王妃。王爷和王妃都还年轻,你们要体贴机敏些,若有哪里安排不周的,你们也要替王妃多想着点儿”。琴棋书画久在宫中,自然都听出了皇后话里的意思。皇后不单单是让她们去伺候主子,更是把她们看成了送给睿王的通房。一时间,虽说四人的脸上丝毫不露,但在心里都各自盘算开了。入画听完皇后的话,心中一阵惊喜:自己是皇后娘娘送给睿王爷的通房丫鬟,身份自然要高的多。若是能伺候好了王妃,让王妃高兴;再得了王爷的青眼,最好能抢在其他三人的前头生下一儿半女来,那么就很可能成为王府的侍妾了。人常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亲王府的妾侍,尤其是得宠的妾侍,也是不少正牌夫人的巴结对象呢怀了这样的理想和报复,入画进得府来,一直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萧璟和凤依依。可是,时间越长,她就越灰心。王爷终日忙碌,不是上朝就是在书房里理事,能在书房里伺候的都是侍卫和小厮。晚上,王爷好不容易回到后院里,眼里就只有王妃一人,对王妃百般宠爱。刚开始的时候,琴棋书画四人无意间看到睿王给王妃倒茶、盛饭、穿衣、揉脚,都差点儿惊得把舌头咬下来。唉呀妈呀,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禹战神吗这就是杀人不眨眼的玉面修罗吗怎的这般模样倒象是全大禹最“软”的男人,任凭夫人搓圆揉扁,还乐在其中。入画想着睿王在对着她们时那张没有一丝表情的冰块脸和对着王妃时,时而欣喜、时而哀怨、时而心疼的那张脸,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同一个人的脸。“哎,想攀上王爷这棵大树,成为王府的侍妾,谈何容易难道我真的就要在这王府里当一辈子丫鬟,等到年岁大了,再配上个管事之类的,做一辈子奴才吗”入画端着餐盘边走边想着。吃了些粳米粥和小菜,凤依依觉得胃里暖融融的,十分舒服。“青云,小莲,一会儿咱们去商街上转转。”“王妃,您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了”青云问道。“诶,你俩想不想咱们凤记糕点铺子里的那些糕点麟儿可是都跟我抱怨过好几回了,说想吃江米条儿、想吃蛋糕、想吃这想吃那的。”“王妃,小莲当然想啦只是小莲怎能象小少爷那般说出来,那多丢人呐,仿佛小莲是个吃货似的。”听了小莲的话,青云很不厚道地说道:“小莲,你就是不说出来,也是个小吃货。”小莲则不服气地回道:“那有什么,连王妃都说了能吃是福。”凤依依听着两人拌嘴,咯咯地笑着,“咱们去商街上转一转,我倒是想把凤记的糕点铺开到京城里来。以后,咱们想吃点心就方便多了。”“王妃,奴婢这就去叫他们备车。”“好。”凤依依带着青云和小莲来到商街上,一会儿走进商铺,一会儿在小摊前停下来,一会儿又在路口数着过往的车马就在她们边走边聊、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嚣张的斥骂声:“不长眼的老东西,滚一边去敢挡贾老爷的路,你活腻歪了”三人停住脚步向前边看去,只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正在踢打一个老乞丐。那个老乞丐穿着一身分不出颜色的衣裳、用一双层层污垢的手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几个家丁踢打了一阵后便晃着膀子、得意洋洋地走了。等那几个家丁走后,围观的众人才敢出声议论。“贾家的人怎的这般蛮不讲理”“嗨,还不是因为宫里有人给撑腰么。”“那个老乞丐也怪可怜的”“听说他哥哥原本是-”,那人说着向四周看了看,又压低了声音,“是以前孙侍郎的大管家。”“孙侍郎哪个孙侍郎”“还有哪个孙侍郎就是被判了叛国资敌罪的那个孙侍郎呗。”“哦,就是那个被全家抄斩的孙侍郎”“对对,就是他。”“哼杀得好叛国资敌这些大禹的败类都该杀”“谁说不是呢。听说那老乞丐的哥哥便是那孙家的大管家,他哥被拉去砍头的那天,他被吓疯了,以后就成了乞丐。”“哎,谁让他偏偏跟孙家有牵连呢,孙家哪里有好人”“哎,这都过去这么些年了,孙家早没人了,都死了。”“可不是,抄斩孙家还是嘉和帝时候的事情,现在都已经是隆正皇帝喽。”那些人议论的声音虽然很小,但青云是练武之人,耳力极好,听到后便小声转告给了凤依依。望着眼前那个脏兮兮、疯疯癫癫的人,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的凤依依不禁心中黯然:所谓孙侍郎叛国资敌一事,疑点颇多,很多地方根本说不通。当年,孙侍郎身为户部侍郎,是萧世擎的得力助手,被萧世雄嫉恨甚至是陷害也很正常。只是,孙家全府老小却成了这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无端送了性命。凤依依望着老乞丐,给青云和小莲递了个眼色。等围观的众人散去后,青云走上前,将老乞丐带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不一会儿,小莲手捧刚出锅的大白馒头走了过来,将馒头塞进了老乞丐的手里。老乞丐目光浑浊、呆滞,看着大白馒头,“嘿嘿”的傻笑着。凤依依叹了口气,带着青云和小莲转身离开了。那个老乞丐望着三人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馒头,依旧“嘿嘿”的傻笑着。前一段时间,凤依依一直在忙着锦江渡分号的事情,还真没怎么留意京城的糕点市场。这次,在几家糕点铺子转了一圈儿之后,不光是她,就连青云和小莲二人也对少爷凤麟的话深以为然:京城的糕点和凤记的糕点比起来,无论是品种还是口味,都差远了凤依依从商街直接就去了牙行,告诉牙人自己想要盘下间铺面。牙人介绍了几家,她都不满意,让他们继续寻找,并给牙人涨了佣金,提高他们寻找铺面的积极性。回到王府,等睿王下了衙,夫妻二人吃过晚饭,凤依依便向萧璟说起了京城糕点铺子的事情。睿王平日里不爱吃这些甜的东西,对糕点的感受自然没有凤麟那么深。不过,这却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依依,再过几个月便是母后的生辰了。若是能做个大寿桃敬献给母后就好了。”“我已经让牙行的人帮我留心了,若是能找到合适的铺面,就可以在京城开一家凤记糕点铺了。”夫妻二人絮絮的说着话,相拥睡去。半夜里,凤依依觉得肚子疼的紧,一看是来了葵水。古代不象现代,有卫生巾一类的用品,使用那些吸水力有限的纸张,每晚凤依依不得不起来更换上好几次。想着睿王白天已经很是操劳了,凤依依不想让他晚上再睡不好,于是就把他打发到了书房里。睿王不情愿地抱着被子走了,嘴里还嘟囔着:“女人,为什么要来葵水呢”这天,睿王去巡查大营,很晚才回王府。凤依依这两天倍感疲劳,已经早早睡下了。睿王来到两人的卧室,看着睡梦中的凤依依,爱怜地给她拉了拉被踢翻的被子,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回到了书房里。睿王打开卷宗,想着军营里的事情,附在桌案上写着奏折。忽然,肚子里传来“咕噜”一声抗议。他放下手中的笔,向伺候在门外的小厮嚷道:“墩子,现下是什么时辰了”“回王爷,已经是丑时了。”“哦,这么晚了。爷饿了,去灶间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没有随便什么,拿些过来就好。”“王爷稍等,墩子这就去看看。”小墩子说着,便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功夫,门帘一挑,睿王正在低头写奏折,便头也没抬地说道:“先放在小几上吧。”餐盘被放在了小几上,随后便传来了一声柔柔的声音:“王爷,这是奴婢给您做的蛋羹,凉了就不好吃了,您趁热吃吧。”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