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依依在答应了睿王萧璟的诸多保护性要求后,萧璟终于勉强点了头,两人共同奔赴西疆。其实,萧璟也不想与凤依依分开,哪怕是一天。但是,西疆的疫情那么严重,他又实在放不下心,只能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依依看好了,千万不能让她有事。凤依依也不愿意让萧璟一个人去西疆,与其她一个人留在樊城整日担惊受怕的,还不如就跟在爱人的身边,有什么困难,两个人共同面对,心里反而要踏实的多。睿王身边的亲信早已经习惯了凤依依的存在,这个弱小的女子和王爷、国公爷在一起,没日没夜的操劳着防疫的事情:为大军和百姓生产防护用品;查看、分发消毒用品。他们的心中都充满了敬佩。这次,这个弱女子竟然敢陪着王爷一起奔赴连男人都发怵的西疆疫区,众人更是觉得自家未来的王妃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巾帼英雄”。老实说,这场从未有过的大疫病把西疆的官员和百姓都给打懵了,人们眼睁睁的看着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的人,就那么浑身紫黑的在痛苦中死去,所有的汤药都不管事、所有的人都束手无策。因此,当西疆官员听说睿王已经控制住北境疫情,现在正在赶来西疆路上的消息的时候,简直是掰着手指头过日子,象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盼着睿王的到来。睿王到和凤依依一行经过星夜兼程,终于抵达了河曲城。一到河曲,不用睿王召集,所有大小官员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了来,等候着王爷的防疫良策。睿王气都顾不上喘一口,就开始忙着布置向老百姓宣传、组建搜查队、建立隔离区一系列事情。凤依依则忙着去军品生产厂,找姜武了解情况。姜武万万没有想到小姐会在这个时候来到河曲,他先是一阵激动与欣喜。说实话,因为之前得到了凤依依的提醒,看了姜总柜和妻子的来信,姜武对鼠疫的厉害已经有了不少了解,做了心理准备。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事情真的在自己身边发生的时候,心里还是十分恐惶。凤依依的到来,让他觉得又找到了主心骨。可是,马上,他的心又提了起来,急急的对凤依依说道:“小姐,您怎么在这个时候来河曲了小人听说樊城那边的疫病已经闹的不那么厉害了,您应该待在樊城呀。”凤依依看了看姜武那担忧的眼神,微微一笑,“姜武,别担心,河曲也会象樊城一样度过这场鼠疫的。你快跟我说说这里的情况。”“是。小姐,依照您的吩咐,糕点铺子和华幔小筑都已经歇业了。樊城来的员工,除了我和大丫,早就撤了回去;本地员工都放了假。军工厂这边能驻厂的都驻厂;不能的,也要每天检查身体,没问题的才可以上工。小人已经对所有员工进行了三次关于鼠疫的宣讲,每人都发了两套防护用品。到目前为止,只听说两个放假回家的员工家人出现了病人,其他人都还好。”两人正说着,大丫听说小姐来了,也跑了过来。大丫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见到凤依依就象见到了娘家人一样,喜极而泣。凤依依拉着大丫略显粗糙的小手好一通安慰。“大丫,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三丫很好,你就放心吧。这次,你和姜厂长能一直坚持留守在河曲,照看着凤记的工厂,都是有功之臣。”姜武和大丫听到小姐的夸奖,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凤依依又对二人吩咐道:“你们准备一下,把咱们的库房腾出些地方。我带来了不少纱布、棉布和烈酒。”“是,小姐。我们这就去办。”晚上,萧璟拿着清单来找凤依依。“依依,这是朝廷拨发下来的银两,这是粗略统计出来的纱布、帐篷、石灰的需求量。”凤依依接过清单看了看,“璟,咱们带来的东西还差不少,还要再从樊城和外面运进来。嗯-,我建议在河曲城外的官道旁建立一个临时货场。外面送货的人把货物送到货场后,就撤出货场。河曲负责接货的人再进入货场接货。两边的大队人马不接触。”“好。”“另外,物资的分发也要采取樊城的老办法,由专门的人负责,以防有人虚报。”“好。”有了樊城的经验,睿王以河曲为大本营,有条不紊的在南疆展开着抗击疫病的各项工作。南疆的各级官员们一来是被前期肆虐的鼠疫吓怕了,二来是有了樊城那几颗血淋淋人头的前车之鉴,倒是没有敢起歪心思的,都在踏踏实实的办差,一切事项进展顺利。虽然凤依依已经来过河曲多次了,但她基本上都是在和梅家、和本地的一些商人打交道,与官员的接触并不多。不少河曲官员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经常跟在睿王身边,同睿王一起商议事情;所用的抗疫物资也多是由这个小姑娘来安排的,而且一向安排的井井有条。不免心中好奇,相互打听。“诶,我说赵兄,那个经常跟在王爷身边的姑娘是谁呀看样子和王爷的关系可是不一般呐。”“哪能一般嘛我告诉你哈,那位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凤记东家凤依依。”“哦你说她就是那个有名的天煞孤星”“哎呦喂,老兄,我说你小点儿声。这话要是被王爷听见了,你还想不想活了,那位可是睿王爷的心尖子。”“哦,是是是,你看我这嘴。我听说睿王当年为了她独挑千军,进了天牢。啧啧啧,真有两下子诶那凤小姐怎么在这个时候来咱们河曲了”“人家这不是帮着睿王爷来抗击疫病来了嘛。你看,那些口罩、手套都是凤记的工厂生产的。据说,建立隔离区,用硫磺、石灰消毒的法子,也是这位凤小姐想出来的呢。”“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好象这位凤小姐当年因为赈灾有功,还受到过先帝的诰封呢。”“诶,你这么一提,我也想起这件事来了。嘿,这位凤小姐可真是位奇女子。看这架势,恐怕不久就要成为睿亲王妃了。”“何以见得”“嘿,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嘛。你看看那位玉面修罗睿王爷,对着咱们的时候,整天板着一张冷脸,连点儿表情都没有,比那石板子还硬还冷。可你看王爷对着人家凤小姐的时候-”“嗯,仁兄说的还真是这么一回事。王爷每次看到凤小姐,那眼睛恨不能笑成弯月牙,那脸上恨不能流出蜜来。”“切,这不就得了。”“说实话,睿王和凤小姐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呢”“这你可没说全,那位凤小姐可不光是有貌,手里还攥着不少实实在在的买卖、银子;到了关键的时候,还能帮着出谋划策。不说别的,咱这河曲疫病闹的这般厉害,一般人躲还来不及呢,谁敢在这时候主动进来。可你看看人家凤小姐,就冲这一点,我就从心眼里佩服她。”“哎,这样的女子真是世间少有哇可惜,咱们也就只有远远看看的份儿喽。”“还不能多看,你没见王爷那眼睛跟刀子似的,嗖嗖的冒着凉气”凤依依把大事安排的差不多了,心里惦记着梅家,便带着青云去了梅宅。因为之前已经给梅家大少奶奶去了信,姜武又特地跑了一趟梅宅送去了防护用品,凤依依的心里还是挺踏实的。可是没承想,她的车马刚到梅宅的街口便被拦住了,兵士们告诉她,梅宅发现了鼠疫病患,已经被隔离了,任何人禁止出入。这个消息令凤依依很是担心,却也没有办法。原来,梅家与西夏的不少城邦国都有生意上的往来,楼车的一笔买卖出了点儿问题,虽然知道那边在闹疫病,可为了生意,二房的三少爷还是执意要亲自走一趟。三少爷和三少奶奶一直没有孩子,三少奶奶很喜欢小梅莹,在梅云轩不在的时候,经常过来逗小梅莹玩儿。“三弟妹,我听说三爷最近要去楼车”三少奶奶抱着梅莹,叹了口气:“嗯。他不放心,非要过去看看。哎,我可是听说那边在闹疫病呢,我这心里真不踏实。”戴婉芳一边给梅莹的小衣服绣着花边儿,一边说道:“我听说北境那边也不安生。哦,对了,跟咱们梅家合作的那位樊城凤小姐,前些日子还来了信,说要注意着些。还给寄来了什么-,哦,防护服。”说着,戴婉芳停下了手里的绣花针,向着史嬷嬷吩咐道:“嬷嬷,去把凤小姐寄来的那套防护服找来。”史嬷嬷听罢很是不屑,嘴里嘟囔着:“也就少奶奶实诚。什么防护服,不过是些骗人的东西罢了。”三少奶奶也是商家的女儿,自然入不了史嬷嬷的眼,平日里也没得过什么好脸子。此刻听了史嬷嬷的话,脸上便露出了一丝嘲讽,看着她的背影,对着戴婉芳说道:“大嫂,你这嬷嬷现在是越发能说了。”戴婉芳知道史嬷嬷在梅家没什么人缘儿,便歉意的一笑:“别理她,人上了岁数,就是爱唠叨。”当戴婉芳把防护服展示给三少奶奶看的时候,史嬷嬷在一旁又是一通偏损。戴婉芳本想送一套给三少奶奶,经史嬷嬷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出手了。三少爷从楼车回来后不久,便开始发烧、全身酸疼。这时,关管家忽然想起了姜武的一些提醒,赶紧跑去和家主梅长亭说了,梅长亭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又听说凤依依曾经给过戴婉芳信件和防护用品,赶紧让戴婉芳把这些东西都找了出来。准备按照上面的指点去做。但此时,为时已晚,鼠疫很快就在梅家上上下下蔓延开来。梅宅被官府隔离了。凤依依没能见到梅家人,忧心忡忡的回到了临时的住所。此刻,又有一个令人不悦的消息传来-乾川的部分纺织户联合起来,要求提高纱布和棉布的价格。近期,由于对纱布和棉布的需求量激增,使得纱布和棉布成了名副其实的抢手货。义村还好说,乾川的布匹多是由零散的纺织户纺织的,一百个人就会有一百种心思,有一些纺织户看到布匹如此畅销,便起了别的心思。这天,乾川的几个纺织户凑在一起,一边织布一边闲聊。“她张婶,咱们这几个人里数你织的最快,最近赚了不少吧。”“嗯,现在这纱布和棉布是有多少,合作社那边就收多少。诶,前两天还有一个外地的老板找到俺,想从俺这里买布呢。”“这两天,也有人找了俺呢。”“也有人找俺了,那老板给的价钱,每尺要多出一个大钱儿呢”。几个妇女嘁嘁喳喳的说着。“诶,依俺看,咱们也应该和小柴主管说说,给咱们的布涨涨价钱了。”一个妇女提议道。“这-,不太好吧,现如今都在用这布治鼠疫呢。再说,凤记待咱们不薄,这时候提涨价的事-”“俺觉着这提议挺好的,治鼠疫是官府大老爷的事,俺们能多挣几个钱干嘛要少挣呢。”有了涨价的想法,一些纺织户经过商议后,便一起来找凤记乾川办事处的主管小柴。“小柴老板,您看,现在俺们这棉布和纱布都卖的好,您能不能给涨点儿价钱”“就是,就是。从外面来的那些客商给俺们的价钱可都比合作社给的高呢。”“乡亲们,大家都知道现在各处都在闹疫病。咱们凤记把这纱布、棉布收上来,都做成了防护用品。这防护用品的价格不能高了,高了老百姓就买不起了,凤记都是按照成本价出售的。再说,这布匹的收购价格都是事先讲定的,现在提涨价怕是很不合适吧。”“小柴老板,大道理俺们也不懂,俺们就知道没有咬手的银子,俺们就是想多卖些钱。若是凤记不提高价格,俺们就卖给别的老板。”“对,对,反正现在想买布的人多的是。”小柴费了不少口舌,依然没有说动纺织户们,只得将这个情况禀报给了凤依依。凤依依听罢,心中冒火。她当即给小柴回复了书信,告诉他:第一,凤记收购布匹的价格是事先双方说定的,绝不可能提价。第二,凡是这次将布匹以高价卖给了外来收购商的纺织户,凤记不再向他们提供棉纱。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在安装了水力大纺车之后,凤记的纺纱成本低、效率高,不少纺织户都是从凤记拿棉纱织布的。第三,若是有纺织户这次不按照约定与凤记合作,以后也就不必再合作了。有了凤依依的回复,小柴也有了底气,大声向所有纺织户宣读了凤记东家的决定。纺织户们在回去商量之后,绝大部分选择了遵照之前的约定,继续与凤记合作。也有少数人家,禁不住高价格的诱惑,毁了约。但总体上来讲,凤记的生产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经过一番艰苦的努力,西疆的疫情终于也被控制住了。笼罩在大禹人头上的疫病阴云正在渐渐散去。就在人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悲哀又袭上了心头。大禹的北境和西疆,不少地方田园荒芜、村落已经没了人烟。家家户户都挂着白幡,哭声不绝于耳。梅云轩是在大疫病过去后一个多月才回到河曲的,当他再次踏入梅宅大门的时候,已是物是人非。赫赫有名的河曲梅家,除了少数一些象他一样侥幸躲过的族人,大部分都在这次大疫病中遇难了。梅云轩的父亲-家主梅长亭、他的兄弟们、妻子戴婉芳、女儿梅莹都没能逃出鼠疫的魔掌。梅云轩看着空荡荡的院落,痛不欲生。风从破败的窗棂吹过,一页书信飘落到梅云轩脚下。看到那熟悉的字体,他弯腰拾了起来。那是凤依依写给他和妻子的信,信中述说了鼠疫的厉害,提醒他们注意,并写着:随信寄上防护服两套。读罢信件,梅云轩眼前又闪现出了那个轻盈的身影和那双睿智的乌眸。“那个女子”,他心中苦涩,不禁仰天长叹。“梅公子,斯人已逝,请公子节哀。”梅云轩身后传来轻柔的女声,他回头望去,只见凤依依正站在门口,身旁站着睿王萧璟。梅云轩忍住悲痛,给二人见礼。虽然之前,萧璟对梅云轩有过小小的醋意,但看着如此寂寥的梅家大公子,也禁不住心生同情。他心想:若是我失去了依依,恐怕还没有梅云轩这般坚强吧。凤依依和萧璟安慰了梅云轩一番,并表示如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便离开了空荡荡的梅宅。凤依依知道,有些事情,除了时间,谁也帮不上忙,哪儿也找不到良药。就在二人唏嘘着梅家的遭遇,赶回樊城的时候,隆正皇帝的圣旨到了:诰封凤依依为正三品县主。,,;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