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去天牢里传旨的田公公便臊眉耷眼的回来了,身后并没有跟着嘉和帝想象中,感激涕零、磕头谢恩的睿郡王萧璟。“明扬,璟儿呢怎么没跟着你一块儿来”“回皇上,睿郡王还在牢里呢。王爷他、他让我代为禀报皇上,说是-,说是-”“哎呀,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你倒是说呀。”“王爷说,他和天煞孤星同吃同住了这么些日子,身体健康、精神抖擞。莫说凤依依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煞孤星,就算她是,王爷说他也是孤星的克星,有了他,孤星就不孤了。王爷说想请皇上赐婚,还说-说-就让他在天牢里住着吧,成全他一个,安心千万人。”田公公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差不多连他自己都快听不见了。果然如田公公预料的那般,他的话刚一说完,一只茶盏就被嘉和帝掼在了地上,“胡闹,简直是胡闹好好好,他愿意住着,那就让他住着好了,有本事就别出来还赐婚,就让他一辈子待在牢里好了”这些日子,太子和诚亲王也都一再地劝说萧璟,让他出去给皇上服个软、认个罪。萧玥带着酒水,和萧璟在牢头儿的房间里对面而坐,牢头儿已经非常有眼力劲儿的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萧玥给萧璟斟满酒,“三弟呀,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这胆子也忒大了点儿。你说你,先是自作主张的从樊城跑回了京城。然后又把火刑祭天的地方搅了个一塌糊涂,抢走了人不说,还把朝廷命官踹进了火坑里。你说说你来,大哥敬你一杯”诶萧璟心中纳闷:大哥说话怎么前言搭不上后语呀前边说我的不是,后边就敬我酒。看着萧璟眼中的困惑,萧玥冲他嘿嘿一笑,“哎,其实有时候,我也真想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上它这么一回。哎,京城比不得其它地方,时时处处都要小心谨慎,来不得半点差池。”“大哥”,萧璟看着兄长眼中的寂寥与无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萧玥与他不同,身处京城这个是非窝里,又待在相当于第二储君的位置上,一举一动都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哎,三弟呀,你与凤姑娘的事情,你有何打算呀”说到凤依依,萧璟的冰山脸上是一片毫不掩饰的兴奋与激动:“大哥,我可就只告诉你一个人哈。依依她说她爱我,她说她愿意嫁给我,我们会同生共死、永远在一起的。”听罢萧璟的话,萧玥借着夹菜的当口低下了头,没有人能看见他此时的表情,只有他自己听到了心中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三弟,我知道凤姑娘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可是,她的身份原本就不高,现在又多了天煞孤星这顶帽子,你俩的事情-,哎”萧璟满不在乎地灌了一口酒,“那怕什么,大不了,我俩不问世事、归隐山林好了。若是她喜欢当老板,我就给他当个掌柜好喽。怎么样,大哥,我象个掌柜吗”萧璟和萧玥开着玩笑。萧玥也被萧璟逗乐了,“三弟,我发现自从你和凤姑娘在一起后,变的更象个人而不是一块冰了。”“诶,我说大哥,你这是怎么说自家兄弟呐怎么跟元良那小子一个德行”睿王与太子的谈话远没有跟兄长的谈话那般和谐。太子的袍袖都快挥到睿王的脸上了,“你这个逆子,你自己说说你干的这些好事你皇爷爷什么都没跟你计较,你可倒好,还搭戏台卖豆腐-好大的架子。你不出去,不出去就在牢里待着吧本宫告诉你,太子府的大门就不能让那个天煞孤星进”睿郡王梗着脖子,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父亲,儿子不孝,不能在父母跟前尽孝了。”“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儿子要么就是在这里坐牢,那么就和依依一起归隐山林。”“好好好,可真是我的好儿子”父子二人不欢而散。为了劝说萧璟,就连太子妃都被搬了出来。“璟儿,你先出去,母亲和凤姑娘说会儿话。”听了母亲的话,萧璟犹豫着自己该不该走,凤依依给了他一个“放心吧”的眼神,萧璟这才退了出去。太子妃将两人之间的互动都看进了眼里。太子妃看着凤依依微微一笑,“凤姑娘,你是个冰雪聪明的人。今天,本宫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太子府,你是进不来的。”“嗯,民女知道。”“那你还和璟儿-”“回太子妃,若是我们能出去,民女和王爷有归隐山林的打算。”“你们-,凤姑娘,这睿王妃的位子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嗯,民女知道。民女只想作萧璟的妻子,并不想作什么睿王妃。”一番谈话过后,太子妃在凤依依这里也是碰了软钉子,无可奈何的回府了。凤依依对于这件事的看法是:既然看清、想明了萧璟就是自己的那个r。,那么两个人的事情就应该两个人共同分担,不能让萧璟一个人扛着所有的压力。晚上,借着牢房里如豆大小、忽明忽暗的灯火,凤依依望着萧璟,“璟,我看-”“嘘”,睿王把手放在嘴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把自己的脸贴了上来,“怪不得人都说灯下看美人,依依,我发现你在灯火下更好看了”凤依依嗔了萧璟一眼,“萧璟,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象是色狼呀”“嗯色狼还有带颜色儿的狼吗”“什么呀,色狼就是登徒子的意思。”“哦,明白了”,说着睿王故意对着凤依依摆出了一个张牙舞爪的的姿势,嘴里喊着:“我是色狼,信不信我这就吃了你”说着,就用手去胳肢凤依依。凤依依边笑边躲闪,两人笑闹成了一团。闹了一会儿,凤依依累了,靠在萧璟怀里歇着,扯过他的一缕墨发,在手里把玩着。“璟,照这个样子,我估计我除了天煞孤星的名头,恐怕还要再多一个名头呢。”“嗯,什么名头,说来听听。”“红颜祸水呗。我这个红颜祸水祸害了一代英王呗。”“嗯嗯嗯,这个说法好,这个说法好我就等着你来祸害我呢,你什么时候来祸害我,什么时候”“哈哈哈,有话好好说,不、不许胳肢人,哈哈哈”就在萧璟和凤依依窝在黑暗肮脏的天牢里苦中作乐的时候,嘉和帝桌案上的军情急报却是越来越多了。虽然宁世子已经被拱卫司给放了,定国公的病也好了,父子二人都披挂上阵了。可是,北境到底少了一个与北燕人周旋多年,能够令其闻风丧胆的睿郡王萧璟。嘉和帝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最后,只得密令:释放睿王和凤依依,两人即刻启程赶赴北境抗燕。京城通往樊城的官道上,睿王的乌骓马一马当先、身边跟着骑在桃花马上的凤依依,身后是一众前来接应的侍卫。一行人快马加鞭向樊城驰去。定国公和宁世子一身戎装,前后脚回到了定国公府,宁八向二人禀报,刚刚收到了小左带来的书信。定国公展开书信看过之后,哈哈大笑,向着宁八吩咐道:“宁八,把十方先生和梁太医都请来,今晚要好好喝上一杯。”说着,他把手里的书信递给了宁辰。宁辰匆匆看过,也大笑了起来,“再有两天,子熹就要回来了哼,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天牢里待了那么久,有没有长虱子,我要不要躲他远点儿。”一想起这么多天,睿郡王都是和凤依依在“两人世界”里,宁世子的心里就酸溜溜的。“父亲,那咱们的兵马是不是也该收收了”宁世子望着定国公问道。“嗯,让那些佯动的队伍慢慢收了吧。”“是”。晚上,定国公、宁世子、十方先生和梁太医乐滋滋地在国公府里喝开了小酒儿,一点儿也没有边境紧张的样子。定国公举着酒杯,“先生,本公敬你一杯,先生的妙计果然好使立下了头功一件”十方先生赶紧也将酒杯端了起来,笑答道:“诶,这还得说是国公爷和世子演的好呀”“啊哈哈哈”,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开怀大笑了起来。原来,睿郡王走后,小左、小右和侍卫们不断的带回京城里的各种消息。宁世子心中为此担忧不已,作为从小和睿王一起玩大的伙伴,他太清楚睿王的脾气了,更清楚睿王对凤依依的感情。可是,天煞孤星这顶大帽子压在凤依依头上,而且还被关进了天牢,萧璟要想毫发无损的救她出来,谈何容易。以宁辰对萧璟的了解,弄不好到最后,萧璟也得跟着一块儿进去。宁辰找到了同样担心不已的十方先生,两人苦苦地思索着救助睿王和凤依依的办法。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说是城门官抓到了一个走私的商贩。大禹和北燕起了战事之后,榷场就被关闭了,两边物资往来的正常渠道没有了。可是,无论是大禹还是北燕的老百姓总是要吃喝、过日子的呀。于是,一些胆大的商贩便做起了私自贩运的营生。这一类买卖的利润大,做一笔大的就够一家人半年的嚼谷了。可是风险也大。如果被官府抓住了,不但要没收货物、罚银子还要挨板子。“照常规处理吧。”宁世子吩咐了一句。那报信的人走后,宁辰见十方先生一直仰着头、双目紧闭,。他了解十方先生思考时的样子,便静静地坐在一边品茶,不去打搅十方先生。此刻的十方先生,脑中好象有什么一闪而过,可惜太快,没能一下子抓住。于是,他便寻着这一点点线索,慢慢地找了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十方先生“呼”的一下睁开了双眼,猛然一拍大腿,“有啦”“先生,您是不是想到了救他们的妙计,快给我说说。”宁世子迫不及待地问道。十方先生啜了一口茶,看着宁世子说道:“世子,睿王爷多年镇守北境,是阻挡北燕南下的一道坚实屏障。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子、骁亲王一派的人,都是认同这点的。”“先生说的没错。”“那么,咱们就据此推演下去,若是北疆这边燕人有异动的话,京城方面会如何呢”十方先生似笑不笑地看着宁世子。宁世子稍稍一愣,“先生的意思是-”“没错。”“嗯这倒是个好法子,如果真要这么做的话,咱们就得合计合计这出大戏要怎么演了。”于是,以十方先生为总导演、定国公和宁世子身兼执行导演和重要演员、梁太医则是友情出演,几个人合力上演了一部自编自导自演的“千里之外救睿王”的大戏。定国公、宁世子先后派出了不少斥候和听风阁的侍卫,让他们到北燕去刺探情报。可是,这些人都“笨”的可以,屡屡被人家发觉。幸亏他们跑路的能耐都不小,一个个都逃了回来。与此同时,樊城一带也开始了频繁的“军事调动”。不过,这些调动十分古怪,被调来调去的就只有一小部分人马,这些人马都是盔明甲亮,举着旗子。今天从这里跑到那里,明天再从那里跑回这里,来往跑着玩儿。大禹这边这么一折腾,北燕人可是坐不住了。之前他们战败,元气大伤,尚未恢复。现在,一边是大禹斥候频频来扰;一边是大禹军队频频调动。北燕人不敢掉以轻心,也增派了探马、加强了骑兵的巡视,盯着大禹的一举一动。于是,边境上便出现了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军情急报也就这么一封一封的被递送到了京城。这件事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并不容易。除了要有缜密的安排外,还要对调动燕人的火候和力度有很好的掌控。好在有定国公和十方先生的老谋深算,再加上宁辰的指挥有方,这件事做的非常漂亮。那些留下来查案的拱卫司的人在无意中也给他们帮了一个大忙。拱卫司要缉拿凤家人,查封凤宅。就在凤家一家老小面对突然闯入的这一群凶神恶煞发懵的时候,宁世子带人赶到了。平日里挺能说会道的宁世子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象事先吃了枪药似的,句句话都噎的人喘不上气来。拱卫司的人起先还压着点儿脾气,到后来也被宁世子给呛的炸了毛。结果,两边就动起了手。这毕竟是在樊城-宁世子的地盘上,拱卫司的人没占到一点儿便宜,不少人还受了伤。尤其让人生气的是,凤家那三个小崽子,都蔫坏蔫坏的。那个看着清秀儒雅的,功夫不怎么样,专会隐蔽在角落里打闷棍。那个看上去活泼可爱的,功夫最好,属于“老太太吃柿子型”的,谁的武功差他就打谁。那个总喜欢吊着眼看人的,跳起来比猴子还灵,咬人的时候比狗还狠。不少拱卫司的人都是带着他的牙印儿回京的。这三个凤家“小崽子”给拱卫司的人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很长时间以后,一提起他们,都觉得脑仁疼。定国公作为一方的最高行政长官,那是相当的明事理,不徇私的。在知道了这件事后,便当着来告状的拱卫司的人的面,把宁世子找来痛骂了一顿。然后,不但好吃好喝地招待了拱卫司的人一番,给人家看伤。还大义灭亲,让拱卫司的人把宁世子给带走了。拱卫司的人带着宁世子就象是攥着一块烫手的山芋一般,在樊城,人家老宁家的地盘上,你能把人家的世子怎么的结果,他们不但得在奏折上把定国公大义灭亲的表现大书特书上一番,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位鼻孔朝天的世子爷。定国公虽说能做到大义灭亲,可那毕竟是人家唯一的嫡子,这么一来,心里难受哇因此,没过多久,就一病不起了。樊城里,在医术上,最权威的就要数睿王府的梁太医了。嘉和帝特意把老太医派来伺候睿王,可见对这位太医也是十分信任的。梁太医跟随睿王多年,一直看着他往来奔波地守护着这一方土地。另外,梁太医也给凤依依看过病,知道这个女孩子的诸多义举和辛劳。他根本就不信什么“天煞孤星”的说法。因此,由梁太医来给定国公诊治,定国公自然是病的起不来床了。至于水米未粘牙么,那也是真的。那两天,定国公躲在屋里吃肉喝酒来着,水米未粘牙现在,这出大戏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睿王和凤依依都毫发无损,再有两天就能回到樊城了。这场无奈的演出也该到此结束了睿王和凤依依知道樊城一切安好,家中一切安好,便放下了心思。两人回来后,没有直接回府,而是一同去了汤泉宫,借着那一池热汤涤去身上的污垢与晦气。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