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坐在那里,不知怎的眼前老是闪现出郝明秀的影子。郝明秀只身一人留在了上京么想着王妃是她亲姨母,也就释然。郝明秀17了。本该成亲的她没有跟着父亲去岭南,看来是想留在京城里嫁人了。苏暖望了望几人,郑云意正与梁红芳轻声说着话,时不时地轻笑几声。郑云玲也努力地与梁红玉搭着话,一片和乐融融的景像。苏暖微微地往后移了一点点,脊背碰到了身后的椅背上,方感觉踏实了一点。这景象,她从来就不曾真正融入过。她每日里张开眼第一眼,就是想一遍前一日里铺子的出息,然后再想一下今日里应该补上什么新货这些风花雪月,少女思春的事情,好像都不属于她。有风吹过,凉爽得很,亭子下有一大缸养着的秋荷,比起别处,倒凋谢得要迟些,尚余几片叶子尚绿,亭亭撑在水面上。缝隙之中,更有那不知名的浮萍密密地生了出来。再过些时日,等这个荷叶一枯了,剩下枯黄的残梗的时候,大概只有只些浮萍还顽强地留在这缸里了吧总还留有一片绿意,谁又会记得那曾经怒放的粉红的荷和那宽大舒展的碧叶呢苏暖心里轻轻叹息,莫名的惆怅。郑家众姊妹又说了一会话,就有丫鬟来,说是金氏她们已在前头等候。众人也就起身告辞。梁红玉送走了苏暖几人,方转回,就见一个丫鬟正端了一盘枣子糕过去,是巧儿。她叫住了她。巧儿见是梁红玉,忙屈身行礼。梁红玉挥手,问:“秀姐姐在作什么”她方才见到郝明秀躲在那里,知晓她定是知道了。母妃说,近段时间郝明秀都不宜出来见客,就让她休养一段时间,调整一下心情。没想到,今日郑家女眷过来,她偷偷地跑了来。梁红玉与巧儿一起往落雨轩去。这里靠近王府的西边,与梁红芳的院落十分相近,郝明秀就安置在这里。两人进得门去,郝明秀正一人呆呆地倚靠在窗旁的椅子上,望着镜子发呆。梁红玉见了,觉得酸楚。郝明秀从小自信,颇有些瞧不起人,爱挑人毛病。梁红玉之前很不喜欢她,好像全天下就她最好似地。可如今,她还是喜欢那个有点清高的表姐,总好过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好像没了魂魄一般。看来,此番对郝明秀的打击是巨大的。母妃说了,势必给她寻一个如意的,好好嫁了出去。曾家的女儿,总要嫁得好一些。她示意巧儿端了点心进去,自己默默转走了,她不会安慰人,不知要如何与郝明秀说。帘子内,郝明秀望着远去的梁红玉,垂下了眼。以往与自己一言不合就与自己顶嘴的梁红玉,现下竟然也小心翼翼地和自己讲话,就像现在,到了也不进来,又走了。这是怜悯么她红了眼眶。想起那日,姨母来找自己。女眷全都被关在一个厢房里,外头有一排看守的士兵。屋子里面哭声一片,尤其是两个妹妹,哭得呜呜咽咽,难以自抑。她独坐一角,捂着耳朵,烦躁不已。郡王妃就在这时忽然来了,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带走了郝明秀。惶急之下,她只来得及带出了贴身丫鬟巧儿。坐在宽大的轿子里,姨母拉着自己的手,叹息着。她这才知道,父亲的判决下来了。皇帝念在父亲这么多年的操劳,又肯积极赔偿,赦免了死罪,发配岭南,永不得回京。郡王妃去见了郝正英,要求带回郝明秀。郝明秀这才知道,父亲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来堵那个漏洞。郡王妃咬牙切齿:郝明秀的嫁妆,她母亲曾氏留给她的嫁妆也不见了。郝正英犯下此等大罪,家产尽数充公赔偿。但是,先妻曾氏留下的嫁妆却不在此列,那是曾家带过来的东西,也是曾氏留给郝明秀的嫁妆。郡王妃曾经就这件事,专门去求过太后,允许曾家可以拿回曾氏的嫁妆。望着空空如也的库房,郡王妃去问郝正英,却说一并变卖了。郡王妃叹着气,只能惋惜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当年自己的姐姐出嫁时,因郝正英只是通州一小家族出身,无甚家底。奈何姐姐一意要嫁,加上郝正英自身也是才学不错,母亲拗不过她,就特意多陪送了嫁妆,实指望女儿能不受苦。郝正英也争气,这么多年,自己也攒下一份不小的家业。原想着,即使姐姐已经不再,将来郝明秀凭着母亲留下的这份嫁妆,这么都能生活得如意。至少衣食无忧一辈子是没有问题的。可如今,郝正英竟然早将它也交了出去变卖。“秀儿,事已至此,你也别多想。以后就住在姨母那里,与你几个表姐妹作伴。等这事一过,姨母给你找一门亲事,咱好好儿的,啊好孩子”郡王妃拉着郝明秀的手,摸了摸,心里却是叹气:弹何容易郝明秀一声不吭。她随郡王妃进了汾阳郡王府,在落雨轩住了下来。丫鬟只得巧儿一个,郡王妃按照梁红芳姊妹的规格,给他配齐了丫鬟,却是被郝明秀拒绝了。她只挑了四个丫鬟,梁红芳她们是八个,她只要了一半。她一个寄居的表小姐,要那么排场作什么她如今可是身无分文,连个饰妆盒都未曾带出来。郡王妃曾经派人去屋子里收拾,却是只带回来一箱子衣物,再没有其他的。她当即气得眼冒金星,这是连她的首饰都拿走了。如今,她的妆盒子里全都是郡王妃给她新添的,样式精巧。可她却是提不起兴趣。再精巧,能与梁红芳她们姊妹头上的比吗那些才是真正值钱的。想到自己妆盒里那些硕大的东珠,碧玉。还有她的嫁妆单子,她看过的。她的眼睛通红,心在滴血。凭什么要动她的嫁妆父亲难道不知道那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么他有那么多钱,为什么不可以留下她的东西反正最终都是一个流放的下场,为什么就不能放她一条生路郝明秀愤愤不平。心里满满是对郝正英的怨怼。可是,他启程那日,她还是跑了去送行。见到陡然间老了不少的郝正英,那个一身青衣,眉眼里全是萧瑟与落寞的父亲,她又不争气地哭了起来。她拉着郝正英哭了好一会,环视一周,这才见只有苗氏与两个弟弟在旁陪着。最小的郝原没有看见。她原想问一句,看着坐在车里的苗氏,又闭上了嘴。或许,苗家另有安排那可是寄在苗氏名下的。自己抄那份心作什么,,;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