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眼底都是心疼与担忧,小心翼翼地询问靳南身体状况。靳南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回宿舍睡了个觉,一醒来就进了医院?他动了动身子,全部的感知也都还正常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有些没力气,他张嘴想说没事儿,这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又虚弱,于是他索性闭上嘴,只摇了摇头。靳妈见靳南这幅样子,眼眶又红了,悄悄地背过身去,偷偷抹了抹眼泪。这时又是一阵脚步声,几个医生走进来,身后跟着护士。医生问了靳南几个问题,然后让护士换了点滴,又扎了一针,靳爸跟着医生出了病房,门口传来模糊的谈话生,靳爸再进来时脸上看不出变化。靳南心里好奇极了,他这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真的是得了什么绝症?靳爸在靳南身边儿坐下,给他用吸管喂了水,又给掖了掖被子,满脸心疼的捋了捋靳南的头发。靳南清了清嗓子,声音微弱:“这是怎么了?我得了什么绝症?”靳爸闻言脸都黑了,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哪有这么咒自己的!你个不肖子!”看这样子应该不是绝症了,靳南的心算是放下了,“那怎么了?”靳爸道:“前天你们班主任见你下午没去上课又想起你上午晕倒的事儿就带着人去你宿舍找你,就发现你晕倒在床上,怎么也叫不醒,就把你送来了医院。”靳南皱起眉,“我睡了两天了?”靳爸点头,“可不是,吓死我跟你妈了。”靳南道:“检查出什么病了?”靳爸道:“没有。医生说是类似时差症的生理紊乱,你陷入昏迷是因为身体在进行自我修复。”靳南道:“查不出来?”靳爸脸色有些沉,“没事儿,你睡着的时候医生担心出现事故不好转院,这下你醒了,我们等会儿换医院。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医生,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你这会儿醒着,我们马上走。”直升机?靳南:“去哪儿?”靳爸道:“m国,我托了你盛叔叔的关系,直接去他的私人医院。”靳南:“哪个盛叔叔?”靳爸:“就是你姑奶奶的外甥,你盛修和叔叔。”靳南:盛、修、和?跟本文男主重名?或是男主本人。理智告诉靳南答案应该是后者,玛丽苏言情文的作者怎么会让文中出现与男主重名的角色呢?但感情上靳南不太能接受,试想一个能爱上林晓夏的人眼和脑子是有多瞎?靳爸看儿子不说话,以为他害怕盛修和,就问道:“怎么了?不会是还怕你盛叔叔吧?”靳南冷笑:“我怕他?”靳爸笑道:“你忘了,你五岁的时候,你姑爷爷过生日,我跟你妈妈带着你去,放你跟小朋友一块玩儿,那些孩子大,你追不上他们就迷路了,你盛叔叔看见你落单就过去问你是谁家小孩,你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光哭不说话。后来我们找到你,问你怎么哭了,你说盛叔叔太吓人了。”靳南心道盛修和长得这么吓人吗?他分明记得作者用了一页纸来吹嘘他的美貌的。靳爸道:“还有你八岁的时候带你去你姑奶奶家,你跟别的小朋友玩儿的好好地,突然就跑过来钻进你姑奶奶怀里,你姑奶奶问你怎么了你说盛叔叔来了,好吓人。”靳南转过脸去,“那不是我,我没这么怂。”靳爸闻言笑了,这时门被敲响了,靳爸朝外看一眼,“他们准备好了,我们该走了儿子。”靳南这天其实没清醒多长时间,没等到直升飞机起飞就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进了m国的医院,他躺在运送床上正被推去病房。靳南睡得迷迷糊糊,眼睛只能睁开一条很窄的缝隙,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高大身影,跟在他的周围正在与靳父交谈。“...怎么了来了,帮忙安排医院已经很麻烦了,那么忙其实没必要跑一趟的。”这是靳父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低沉又磁性,即使是关切的话,他的语速与语调中都透着一股矜贵与疏离“正好在这附近,顺便来看看。孩子怎么样了?”靳父又说了什么靳南已经听不清了,他又昏昏睡了过去,只是睡前一股勾人的香气在医院消毒水味中若隐若现,隐隐约约的萦绕在他的鼻间。熟悉的味道,是谁呢?意识完全沉下去之前,靳南终于想了起来。啊,是那个人吧...再醒来身边跟着的人已经换成了靳妈。靳南醒时,靳妈正拿着热毛巾帮他擦着手,察觉到他手动了,她高兴地抬起头,看见了儿子因消瘦而显得更大的双眼,“醒了?饿不饿?吃点儿东西吧。”靳南摇了摇头,“爸爸呢?”靳妈说道:“集团事儿太多,他得回去一趟,妈妈在这里陪着你。”“医生怎么说?”“说是你最近生长太快,激素失调导致的身体生理机制紊乱。”“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医生说至少先观察半个月,你的身体太虚弱了。”第14章靳南的身体状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他时常陷入深度睡眠,清醒的时候很少,甚至有时突然就发起了高烧。病情反反复复地折腾了一个周的时间,医生脸色沉重地告诉靳爸,靳南的观察时间需要延长至一个月。靳爸靳妈都是事业型强人,这样轮着班陪了儿子一个周已经积压了很多事儿,他们手上的事儿太多,担子也太重,不可能就这么撂下。犹豫再三他们把张叔从国内接了过来,照料靳南。好在靳南的身体有所好转,又住了一个周,医生点了头说可以出院,但医院需要监测靳南的身体数据,每隔两天要回医院复诊一次。按说住医院是最方便的,但是靳南受不了医院的环境和消毒水的气味。满意的房子暂时还没找到,酒店又不适合养病,靳父无奈只能厚着脸皮再去找了盛修和。盛修和在开会,电话转接给了秘书安娜。会后安娜转达了盛修和的意思道:“盛先生同意让孩子住过来,管家就不必带了,彼得与菲亚会照顾好他的。”靳爸得到准信,便去病房说服靳南,他踏入病房时,靳南正站在窗前捏着一朵白玫瑰的花瓣轻轻摩挲,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脸上,苍白又纤细的少年像是误入凡尘的天使,傲慢又对世界充满好奇。靳爸心下柔软,叮嘱儿子不要给盛修和添麻烦。靳南闻言轻皱了下眉,指间的花瓣从花萼上脱落。靳南是一个私人领域意识极强的人,这一点就像是兽类,拒绝别人踏入自己领地的同时也拒绝踏入别人的领地。他是要拒绝的,只是开口前脑海中突然闪过他刚入医院时,鼻尖萦绕的那一抹冷香,隐隐约约,冷冷淡淡,矜贵又疏离。靳南低头,嗅了嗅指尖的花瓣,过了会儿轻轻点了点头。盛修和的房子离医院不远,是一栋三层别墅。房子的装修与他身上的香水是一个调调,冷淡的奢华。房子很大,佣人也不少。管家叫彼得,特助叫菲亚。靳南语言天赋很高,学过几门外语,而原身十二岁之前是在m过长大,更不用担心交流问题。彼得是一个中年的白人男人,他为靳南的到来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从客房布置到饮食菜单,都显示着他的体贴与重视。菲亚带着靳南逛了房子,“书房有两间,小书房和主卧是盛先生的私人领域,除此之外大书房和其他房间都可以随意使用。”“您的菜单会按照医院提供的参考标准严格实行,想要零食只需要按下房间座机的内线,如果不与医院的要求相悖,莫妮卡会将它送到您的面前。”靳南精力不够,房子都没逛完又困意上涌,他让菲亚带他回到卧室,换了睡衣他又沉沉睡去。经过这两周的折腾,靳南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了大概的猜测。他的这种沉眠与高烧就像是身体与灵魂的一种调试匹配。似乎是他灵魂带给身体的变化超过了他身体所能接受的速度与程度,因此需要进行修复与调试。他沉睡的这两个周,外貌又有了一些变化,但自从最后一次高烧之后这些变化就停止了,就像是身体与灵魂终于找到了平衡点,开始了真正地融合。在梦里时,靳南甚至开始一点点儿地接受到原身过去的记忆,而这也更加印证了靳南之前的猜测。靳南睡了一觉,又梦到了一点儿东西,似乎是靳南很小的时候,他被一个美妇人抱在怀里,对面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梦境有些模糊,他看不清那少年的模样,但只看他的身姿与气质知道那定然是极其耀眼的人。那少年手里似乎拿着糖,但表情应该是冷淡又疏离的,小小的靳南觊觎那甜美的糖果又不敢冒犯那清冷的少年,于是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抱着他的美妇人。美妇人被他的小眼神逗得直笑,她哄着他道:“南南想吃糖吗?自己跟叔叔要。”小小的靳南看看美妇人,又看一眼糖果,再看一看少年,眼里包着一包泪,可怜巴巴地小声叫道:“叔...叔...呜哇哇啊啊啊啊!!!”话没说完就没出息地哭了起来。美妇人抱着他又哄又亲,只是笑容怎么都止不住。靳南醒来,揉了揉脑袋,想着刚刚的梦,那个少年应该就是盛修和了吧。是因为住进了他的房子所以有所感有所梦吗?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靳南肚子有些饿,换了身居家服出了卧室。楼下客厅只剩下女佣贝尔一个人,其他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靳先生,要用晚饭吗?”靳南点点头,“给我一杯水。”靳南的晚饭还在做,他喝了点儿水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睡得时间太长,脑子有些懵,身上没什么力气,也没什么精力,但又不愿意继续睡觉。他什么也不想做,又嫌弃房子太安静,于是让贝尔关了灯,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黑暗的环境让他更有安全感。不过与其说靳南是在看电视倒不如说他是在发呆。电视屏幕上还是贝尔打开电视时出现的那个频道,靳南盘着腿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盯着屏幕发呆。靳南就这么瞪着电视发呆了不知多久,门外传来动静,彼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站在门口等候。靳南这时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正挣扎在将睡未睡的边缘,他能感受到道外界的事,但是反应不大。盛修和推开门,只见整个房子除了玄关处还开着灯,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黑暗,灯都关着,漆黑一片里只有电视机微弱的光线和音响的声音格外明显。盛修和下意识地皱起眉,刚想问彼得这是在搞什么时,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家里多了一位小朋友。盛修和揉了揉太阳穴,把手上的公文包和外套递给站在旁边的彼得,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彼得声音压得有些低,轻声道:“靳先生精神不太好,睡了一下午刚醒,看了会儿电视,这会儿似乎又睡过去了。”盛修和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是听说过这孩子的状况的,没想到现在还这么嗜睡。他换了鞋,走到沙发前,就见单薄纤细的少年双臂抱膝头枕在胳膊上,眼睛虽然闭着,却时而不安地颤动。借着电视微弱的光线,他能看到少年蓬松的刘海柔和地垂下,挡住了那有些锋利的眉眼,他睡着的样子安静而乖巧,只是脸颊消瘦,看着病弱了些。盛修和示意彼得开灯,自己则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靳南只觉耳边一静,接着有强烈的光感透过眼皮传来,经这光一刺激,靳南意识就清醒了几分,他挣扎着睁开眼,就见面前站着一人,他生的高大,靳南看不到他的脸,于是仰起头。是熟悉的面孔,靳南揉了揉眼,睡眼惺忪,“是你啊。”盛修和应了声,“是我。”清冷磁性的声音入耳,靳南一机灵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他刚才说的是你,是说那天遇见的校董,但他突然想起,这人还是盛修和,还是他...叔叔。靳南心下有些怪异感,试探地叫了声,“叔...叔叔?”盛修和目光动了一下,没说话,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没发烧,有不舒服吗?”靳南摇摇头,鼻端又萦绕着那股若有若无的冷香。盛修和道:“吃晚饭了吗?”靳南道:“没有。”“一起吧。”盛修和道,转头吩咐彼得:“准备好叫我。”靳南在床上躺了这些天,没怎么进食,食谱就是清单的清粥小菜,靳南口味重,偏好甜、辣、咸,一顿饭吃得他憋屈。盛修和看了眼靳南兴致缺缺地扒拉饭的样子,没说什么。饭后靳南去了大书房找书看,盛修和在楼下吩咐彼得给靳南上一点儿水果沙拉。这个男人很忙,哪怕是回了家也要在小书房待到大半夜。靳南白天睡多了,晚上反倒清醒了,他一开始在大书房看了会儿书,看了会儿觉得无聊又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盛修和推门进来时,靳南刚拿下一个五杀,嘴角微勾,是傲慢又轻蔑的弧度,却让尖尖的小虎牙若隐若现,看上去真是可爱又可恨。盛修和上次在辛普森遇见他时就觉得这小孩有意思,得知是亲戚家的晚辈就权当自己的小辈看待。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而这小孩还不睡,打游戏倒是精神奕奕,白天却恹恹的没有精神,这都养成的什么习惯?盛修和叫彼得热了杯牛奶,他端着进了大书房,靳南还沉浸在游戏里,没有发觉。盛修和就把牛奶放到靳南手边的桌上,直到这时靳南才发觉,他抬起头,看了男人一眼,干巴巴叫了句,“叔叔”,像是客套又礼貌的过场,没有丝毫这个称呼所带有的亲近感,他还记得这个不正经的叔叔上次抢了他一个团子吃,而且他还会眼瞎得看上林晓夏。瞎。盛修和没说话,看着小孩又埋头游戏里。靳南手指修长漂亮,手速又快,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动滑脱,他用的射手,走位却堪比刺客一样风骚,割韭菜一样得收割着对方人头。盛修和不知为何竟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只是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钢琴几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