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还有夏儿,老祖宗。”“哎哟,我这老头子也就是没白疼你们俩哟”施锦程:邱暮雨:施乙:一干下人:大堂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施乙偷偷探口气,忙提着食盒到施天罡跟前,恭敬道:“老太爷,这是五夫人回来前,亲自下厨给您做的点心,您尝尝。”这施天罡别的爱好没有,就是爱吃,一听说这孙媳妇给备了吃食,当即眼睛一亮。食盒盖子被打开的时候,里面就飘出一股子甜香味,再看里面碟子上那些精致美观的小点心,当真是让人流口水。老爷子捏起一块豆沙糯米糍,放入口中咀嚼两下,眼珠子提溜一转,然后就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毫无形象可言。单单是看那个吃相,就知道那点心有多好吃。正文 40孩子们“老祖宗,好吃吗”夏儿年纪小,看着施天罡这番模样,当时就口水直流。老太爷一人分了一块,总不能跟小孩子面前丢面子是不但是这么好吃的东西分出去,他真心感觉有点肉疼。两个小家伙吃了,马上也露出了差不离的表情。随后,俩孩子就没再捞到好处,老爷子完全视而不见,没看见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口口声声说疼爱重孙子来。“咳。”施锦程一声打破了房间里尴尬的安静气氛。俩孩子下意识转头向自己的父亲,大的还好,小的眼睛里已经泛出一点点委屈的水光。施锦程冲着他们慈祥地招了招手,“过来,你们小爹爹也给你们备了点心。”“小爹爹”三个字,让邱暮雨的脸顿时一红,随即一股热浪涌上心头。他自认为以男儿身与人为妻,即便夫家身世显赫,他也终是短了男人的尊严,断了子嗣的肖想。如今听了这般称呼,虽然并非亲生孩子,但是那种为人长辈的感觉,却实实在在温润了这个别无所求的少年。邱暮雨实则没有比俩孩子大几岁,甚至在施锦程的眼里,他也是觉得自己拿暮雨当孩子看的。当然,对于感情贫乏的施锦程来说,混淆一些感情的认知没有什么不正常。小爹爹这个称呼听到孩子的耳朵里,似乎没有觉得别扭,怎么说家里头好几个“娘”,也不在乎多个“爹”,但是要是说有多么亲近,还真没有。毕竟是深宅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心智上比普通人家的孩子高出不止一点。夏儿听见吃的,明显露出了欣喜和期待,就差要扑过去,却被哥哥拉住了。小孩的眼睛在邱暮雨的脸上不断徘徊着,很是一副要从他的神情上窥探出些什么的样子。“冬儿。”施锦程的声音没有夹带任何情绪,但是听在孩子耳朵里,分明就是严厉得挂着冰碴。“谢过小爹爹。”冬儿十分礼貌地吐口,但也因着这个礼貌把暮雨隔在了安全界限外。邱暮雨抿下嘴,尴尴尬尬地笑了下,“给小少爷和小姐备了点心,若是不觉得粗鄙,便尝些。”这话说得有些像下人,甚至还不如施乙。听在人耳朵里,倒是有点让人瞧不起,但是站在暮雨的立场上,他的身份跟尊贵的施家嫡孙相比,也确实低微,而且年少时的种种经历,早磨没了他骨子里的自信。“哎什么小少爷小姐的,你是他们的长辈,日后必然也是要有教养他们的份儿,这般称呼岂不是要惯着这俩小东西了”施老爷子笑眯眯地道,活脱脱像个弥勒佛,但是这话里维护了邱暮雨的意思也是明显不过。“来来来,太爷爷带你们去尝你们小爹爹给备的点心。”一句话暴露了这老头的吃货本质。夏儿的脸色登时不好了,“太爷爷,要用午饭了,当心积食。”小姑娘心说,您把自己的吃完了,咋又窥觑上我们的份儿了孩子的吃食您也抢,没羞。施锦程面色微柔,上前抱起了夏儿,一个字都没留下就大步往外走,冬儿只得垂着脑袋紧跟其后。平时懂事的他倒是很想跟老爷子礼貌礼貌,但是架不住他也想着点心,很怕让老祖宗再打了秋风,便也作罢。邱暮雨被尴尬地落在后面,转身跟出去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嗨这个臭小子”老爷子笑骂地拍了一下膝盖,然后冲着暮雨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跟着那小子在府里转转,看看可还缺什么,直接跟施乙说,可别亏着,你还小,要端起主人家的样子,别让那些个油腔滑调的老奴才们欺负了去。”“是,老祖宗。”老人家的话倒是听着宽心。“哦,对了,你的院子里有小厨房,一应食材都备着了,若是缺了蜂蜜、牛乳、蜜饯这类的东西,也尽管拆迁着院里的老嬷嬷去大厨房要。”言外之意,做点心缺啥只管说,至于做完了送哪,呵呵正文 41李氏被罚邱暮雨实在是被这个老顽童宽了心,打心眼里觉得亲切,连带着进来这许久时候的紧张感都跟着散了。应了老祖宗的话,方才退出正堂去寻施锦程。施锦程带着两个孩子已经走远了,招财还侯在门外,同样候着的,还有招财和两个小厮两个大丫头。“公子,这是给您贴身选的下人,您那院子里的扫洗下人和针线丫头都安排妥当了。小的引着您过去,老爷和小主子们都先过去了。您的东西也都规制好了。”施乙说着,便带着暮雨顺着廊子朝着给施乙备的院子走去。“施管家,我用不了那么多人伺候,有招财就够了。”“公子,那可不行,府里哪个院子里不是十几个二十几个下人的,到了您这就少了人,那老爷和老太爷知道怕是要说奴才故意欺主了。您是老爷的正经夫人,小的可是不敢怠慢的。”施乙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路过的和附近的人都听着,面上是说给邱暮雨,实际上是在警告那些各个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本分着点,别动不该有的心思。施乙悄悄给邱暮雨递过去一个眼神,暮雨原本要出口的话便憋回去了,很默契地配合着施乙。施乙这个人,平时跟自家老爷和暮雨在一起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归结为“自己人”,所以言行举止都跟个二五八万似的也无所谓,不拘小节。但只要周遭有了外人,或者是有了任何不足以归纳为自己圈内的因素存在的时候,他还是很严谨的,就如同现在。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一行几人到了分给暮雨的院子。这院子早些年空置,但一直有人打扫,相较于别的院子来说,谈不上多别致,到胜在意境上,淡雅素气,最难得的是种了一排竹子,还有几株梅花。院内有个纳凉亭子,暮雨等人到的时候,施锦程带着孩子已经坐在了亭子中,石桌上放着热茶和给孩子们特意准备的牛乳。俩小孩美滋滋地从食盒里捏着点心吃着,施锦程则捏着精致的茶杯品茗。他们身后站着小厮、丫头、婆子一大堆,这阵仗当真不比皇家里的主子们差。待暮雨到了亭中,一干下人便绕到亭子下,整齐地站了两排,一等丫鬟和管事婆子在前,下等丫头、小厮在后,齐齐问候主子,一个个很是恭顺。施锦程继续悠闲地喝着茶,施乙则站一侧,厉声训话起来。“往日这院中没有主子,你们散漫了偷懒了也就罢了。但是现在公子成了这院中主子,你们就要把那些散漫性子和乌七八糟的臭毛病都收了时刻记着自己的主子是谁,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心里头明镜着点要是犯了错,别想着主子仁慈就混过去,只要发现一次,就按着府里的规矩更严苛一等处置。都好生记着自己的本分清楚了吗”施乙的语气不善,一干人等听着一个哆嗦,均称是,没有敢造次的。因着入府前,施乙都跟暮雨说过这宅子里下人们的一些毛病和不好的事,暮雨便也能对施乙这个态度理解一些。施乙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棒子丢出去后就等着暮雨撒甜枣了。暮雨让招财捧着荷包给下人们发了,因着开始不知道有多少下人,入府前,这打赏的小荷包倒是没少准备。训也训了赏也赏了,施乙就差遣下人们各自忙活去,只留下了自己、招财和两个下人。“小爹爹,你做的点心真好吃,比香酥斋的还好吃呢香酥斋的点心一包要好几两银子的,小爹爹的点心肯定能卖得更好”夏儿虽然是高门家的女儿,但是谁叫他们施家是皇商,人人身上都长着俩钱眼子。暮雨淡淡一笑,一脸宠溺掺伴着温柔,“若是喜欢,我天天给夏儿做可好”一听这话,夏儿眼睛瞬间提溜提溜瞪老圆,还扑簌簌地放射出欣喜的光芒,“真滴吗”奶声奶气地小丫头,很容易就被吃的收买。“自然是真的。”暮雨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许多。施锦程看着暮雨一脸柔和,也不由自主收了他自带的冷气。“哥哥,小爹爹说给咱们天天做点心呢”冬儿其实也心动,但是警惕的心思远远大过口舌之欲。他紧了紧小眉毛,沉稳道:“小爹爹初来乍到,总归是要到处看看,夏儿断不能缠着小爹爹。”夏儿听了哥哥的话,嘟嘟起小嘴儿,转头看向了暮雨,嘴上没说,眼睛里的委屈和渴望是如何都遮掩不住的。暮雨还是第一次被这么纯粹地需要,他慌忙摆手,“不忙不忙,我本来也喜欢做这些,有人赏光,自然乐意了。”此时的暮雨,对待这两个孩子的态度,还是像平辈一般,真的无法托大把自己当成长辈。然而对于邱暮雨的这种软态度,冬儿自然而然地理解为这个人是在试图讨好甚至是拉拢他和妹妹。在这宅子里,他倒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这个人眼睛里的眼神太过清澈了,跟那些个“娘”们有些不同。相比于冬儿的谨慎,夏儿倒是自有属于孩子的天真,没心没肺地傻乐,恨不得马上就能钻到暮雨怀里撒娇。其实对于这样略带些软糯模样的暮雨,施锦程也不是很喜欢。他更欣赏骨子里刚毅韧性十足的那种人,于是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午饭难得是大家坐在一桌一起用饭,以往都是各自在各自的院子里吃,今日还真是借着暮雨的光,这几房夫人都跟老爷一个桌子用了饭。因着暮雨是男儿身,便直接挨着施锦程坐在其下首。按理说,暮雨是施家的第五房夫人,虽然都是平妻,但这位置怎么也是不合理。可如今在施家,施锦程就是规矩,旁人怎么想,能咋地几个女人面上一个比一个识大体的端庄模样,但是有些人的那份大度怎么也到不了眼底去。“真是不一样,这公子生得嫩生生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喜欢,也难怪老爷宝贝着,吃饭都放身边呢”四夫人李环一边笑说着,一边用帕子按着嘴角,却不知道多说多错,这话明明白白地晾出了她的讽刺之意。听闻此言,暮雨抿了下嘴,双手放在膝盖之上,显得有些局促和别扭。施锦程余光扫到暮雨,面色微有不悦,然后抬头,直视四夫人李环儿。面上看不出施锦程的喜怒,但是桌上的其余两位夫人们还是感受到了强大的低气压,不由后背都冒出冷汗来。唯独这李环当真是个蠢的。“邱公子也真是好命的,咱们老爷一年才去几次谭阳城,就都被公子给撞见了,这还不算,最不可思议的,偏生就要被送去那腌臜地方的时候,就被老爷出手给救了,谁说这缘分不是前世修来的一朝就上了枝头了。”李环自顾自地噼里啪啦说着。二夫人马氏向上首方向瞄了一眼,看见老祖宗和老爷的神色,然后在心里把那个没长脑袋的蠢货很是鄙视了一番。三夫人江氏倒是淡然,事不关己,难得一桌吃个饭,她只憋屈怎么就不能好生生地消停过日子。一番话下来,暮雨如坐针毡。这个时候的他,骨子里的自卑的软糯占据了他性格的主要部分,天生的善良单纯则显得那么的不值钱,与若干年后那个干练果决的邱公子简直是判若两人。这顿饭,除了没长脑袋的李环自顾自地讽刺了暮雨一番,倒是没有任何人再说一句话。老祖宗一副憨笑慈祥样,看着似乎是什么都没听出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施锦程则是冷凝着一张脸,只待饭后树一树这当家掌权者的威严;至于其他人,各怀心思;小孩子则是忌惮着父亲,不敢多言语。午饭的后半段,暮雨有些拘谨,对着一桌子美味珍馐,却味同嚼蜡。这样显赫的门第宅子里,规矩多、人杂、忌讳也多,这些他是早就知晓的,只是不知道,这上上下下说话都要弯弯绕绕,而且也感觉不出温情,偌大一个宅子,四处都是那青石砖般的冷硬,这些让他都感到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