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她,嘱咐道:“保命符,随身带着。我得了消息便来寻你。”说完,他便急急回地府去了。秦舒玥愣愣地看着掌心的符纸,疲倦地闭上了眼睛:这都什么事,听起来跟扯淡一样。她发觉身子有些软,便颓然地缩坐在墙角,半天也抬不起头来。许久,有人动了她一下,秦舒玥抬眼,便看到了沈商玉。沈商玉是见她大半夜了还没回来,安置好君怀衣便出来寻她的。他看到她颓然的眼神微微一顿,嗓音虽哑,却也染了几分柔意,“怎么了”秦舒玥扫过他略苍白的脸,垂了垂眸子,淡淡应道:“没什么。”说着,她便动了动酸麻的双腿,要站起来。眼见着她歪歪扭扭地站不稳,沈商玉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秦舒玥看一眼他伸过来的手,也没拒绝,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慢腾腾往回挪。随即,她像是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今日蛊毒不发作了”“嗯好多了。”沈商玉答得也敷衍。秦舒玥垂着眸,也不再开口,只剩了月光将二人相搀扶的身影拉得老长。第二日,三人都难得沉默,对各自的事闭口不提。沈商玉见君怀衣醒了,便走了。他没打招呼,就像来时一样。几日后,比玉斋洪兴比对着进账的药材,一手噼里啪啦打着算盘,一边将比玉斋与各家的交易都过了一遍,忽然想到什么,喊一声:“阿凝”应声从侧房出来一名女子,笑吟吟地看着洪兴:“掌柜的有什么吩咐”“将这株云仙送去城东苏家大娘子。”洪兴将一只药材盒子递给她,顺带附上一封信,叮嘱几句便拂了拂手示意她去。阿凝微微一笑,凑前低声问道:“掌柜的,我将东西送去苏府,晚一个时辰回来可好”洪兴顿了顿,问:“你要做什么”阿凝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晕,一副羞涩的模样。洪兴想起前日撞见阿凝拆信的事,忽的明白了,点了点头:“这有什么打紧的,去便是了。记得换身好看的衣服。”阿凝脸上红晕更深,似是羞得说不出话来,一扭身便跑了出去。洪兴看一眼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心中更多赞许:阿凝十分勤快,人也机谨,倒是委屈做一个跑堂的小丫鬟。等东家回来,提携她做半个管事的也不错。他这般想了想,便继续敲起了算盘。而这边,阿凝出了小巷,脸上虽还带着笑意,却是半分羞涩也无了。而她的笑乍一看十分悦目,盯着久了才发觉有什么阴森森的东西。她一路往城东走,将东西交到了苏家大娘子手中,又将掌柜的话带到,才转身回去。不是回比玉斋,也不是像洪兴想得那样去见小情郎。她进了七歪八拐的巷子,熟练又狡猾地像在避着什么人,最后才进了城西的密林。而密林中已有一人在等待沈商玉。沈商玉看到是她,微微一愣,随即眼底丝丝了然:“果真是你。”潜伏在比玉斋的西蜀公主,靳凝。靳凝没有多少耐心与他扯皮,开门见山道:“你这么急着找我来做什么”沈商玉含笑,将一只匣子递给了她:“你要的三冥绝阳花。”他从秦舒玥口中得知药谷就有此毒花,想来是秦舒玥也未料他竟知如何采摘。沈商玉其实也不急着去摘的,可前几日“圣女”发了话,要动李抒言。靳凝扫一眼那只匣子,径直抬眼直勾勾地看进他的眼里,“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了”沈商玉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锋:“是公主殿下,想要做什么。”靳凝需要一支三冥绝阳花。她要用它来了结一个人的命,一个挡在她身前人的命。她想到了千里之外的帝宫,想到了那个粗鄙的皇兄,淫乱的父皇。她微微凝了凝眸子,看一眼沈商玉:“你想怎么做”沈商玉勾起唇角,英俊的脸庞闪过深深的阴鸷,却不明言:“大稷,该乱了。”然后,又过三日,洛城一夜间火光冲天,几乎照亮了整个洛河。西蜀的兵甲趁着子时换防,用沾满油火的长箭破开了洛城的城门,紧接着,无数人在梦中惊醒,还未来得及逃命便被闯入的西蜀贼寇斩下头颅。得了消息的李抒言带着听风苑及各处人手,第一时间站了出来,与西蜀流寇展开厮杀。李抒言整整杀了一夜,身上的玄衣被血浸染,冷峻的脸上也是干涸的血迹。作者有话要说:嗯,下一章大事发生我大玥玥居然不算严格意义的穿书,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哈哈鬼一是旁观者,他的身份后面还会深一步地被揭开,我打赌,没人猜得出求充电评论呀李抒言:今天是没见到媳妇的一天,想她。作者小声:你老婆好像快跑啦。李抒言:我媳妇不会跑的,就算跑了我也要追回来秦舒玥:亲,地府去吗李抒言:去媳妇等我一下,我去自个杀。第40章 洛城李抒言连同洛城节度使,带着手下的暗卫血拼了一夜,才将贼寇大军逼退出城门,勉强换来一个喘息时间。第二日,洛城急报传入京中。皇帝大怒,道西蜀贼寇嚣张至此,颇有几分朕要御驾亲征扫平了这群贼寇的意思。一众大臣直言陛下须坐镇京中不可妄动,太子李叡便自然地站了出来,自愿请去洛城,为父皇分忧。皇帝再三斟酌,应了,又指派了镇远大将军徐明远一同前往,这才稍稍定心。京中各府得此消息,反应各异。徐婉琉得知后,只遣人往太子府送了一封信,便谢绝了一切会宾。李叡看到她诚言恳辞,心中动容不少。自收到那封不明不白的信件之后,他心底总有芥蒂,分不清真假。故而他索性一心扑在朝政上,不让自己多想。是他冷落她了。李叡想着动身前再见她一面却不能。丫鬟蕊容却说自家小姐在为殿下抄佛经祈福,不见客。李叡也不强求,只书信一封慰藉几句,便忙军务去了。李叡带着三军从京中出发那一日,小舒雪站在城门前看了许久,直到连大军的踪影都找寻不到,她才回了府,不自觉间湿了眼眶也不自知。而这边,秦舒玥正日日盼着鬼一再来寻她,最好带了钟馗大人将她魂魄勾回地府的时候,也听闻了洛城异变之事。洛城有她的比玉斋,有老头的药谷,还有李抒言的听风苑。想及此,她便是一刻也坐不住就要回洛城。君怀衣听闻此事,也一同回去。他说,又起战事,不知又多少无辜百姓受罪了。秦舒玥沉默着,心中却只担心一人。西蜀国地处山岭险峻之地,十足地应了那句“穷山恶水出刁民”。西蜀人性狡诈如狐,一有机会,尤其是秋收之后,西蜀贼寇会渡过洛河,闯入洛城烧杀劫掠无所不为。一番肆虐又立刻退回西蜀,藏得无影无踪。大稷数任皇帝都对西蜀头疼不已,直到五年前,李抒言率兵,用一招请君入瓮,将西蜀贼寇引入空城中,关了城门就如同打狗一般将贼人打得落花流水。那一战,西蜀皇帝被李抒言削去了小指,最爱的小儿子也被射瞎了一只眼睛,仓皇而逃。随后,李抒言大改洛城的布防,严控各类人员进出,保住了洛城五年的太平。可这一次西蜀来势汹汹,毫无前兆。打战总不会是小事。虽然秦舒玥对战争的认知都是看纪录片,但莫名地在这里生活了半年之久,也不自觉地被牵动。比如路上逃出洛城的难民。她每每看见他们沉重而恐惧的神色,心就不自觉地揪一下。她遏制不住地心慌,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谁都可以弃城而逃,唯独李抒言不可以。他是大稷的冷面阎王,似乎理所当然就要去面对最冷酷的厮杀。可明明,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李抒言不是阎王,他也是会受伤的人如此提心吊胆几日,秦舒玥才终于到了洛城。他们停在洛城城门外,一直被紧绷着弦的守卫拿弓箭对着,解释了许久,还是碰上楚运巡视才得幸顺利进城。随即,君怀衣便去为灾民看诊,秦舒玥则先转去了听风苑,她想先见李抒言一面。她进去的时候,李抒言正伏在案前浅浅地睡着了,明亮的光打在他脸上,也还是藏不住他眉间的疲倦。他只是累了,并未受伤。一瞬间,她心底冒出什么芽,想抚平他的眉眼。她才伸手,李抒言忽的动了动,随即睁开眼看着她。秦舒玥一吓,连忙缩回了手,耳尖蓦地一红,后退几步便笨拙地撞上了一只花瓶。“砰”花瓶碎了。秦舒玥脑子一片空白:哈李抒言倒是半分闲的心思也没有,只淡淡看她一眼,便坐直了身子,拿起案上的呈报继续看起来,“你怎么回来了”作为奸诈的商人,不应该趋利避害赶紧跑吗李抒言想了想这几日还在大开铺子,往外散药材的比玉斋,也不像是想发国难财。他又看了她一眼:“在想什么”秦舒玥后知后觉地抬头,哦了一声,便敷衍地扯了谎:“嗯,回来看着,比玉斋的生意。”李抒言微微蹙眉:“你这么缺钱”秦舒玥轻轻一笑:“有点,但总觉得这时候卷铺盖逃跑挺对不起王爷的。”她得知消息后便第一时间传了急信回比玉斋:不许闭门,配合王爷救治灾民。这样一来,也能帮到他一二。李抒言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再答话,心底却难得安心了不少:嗯,秦时还挺有良心的。秦舒玥见他又忙起军务来,便想该走了。她扫一眼被她打碎的花瓶,下意识便俯身要拾掇一下。她的手才碰到瓷片,李抒言却道:“下人会收拾。”秦舒玥一顿,转头便对上李抒言的目光。她心一顿猛跳,连忙缩回了手,腾地站起身就像逃一般。等她走到门边,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了停:“那个,怀衣也回来了,有事去比玉斋寻我们。”“嗯。”秦舒玥急忙忙地出了听风苑,这才松一口气。脸也迟钝地血红起来。她嘟囔一句没出息,便去寻君怀衣。一路上,秦舒玥所见都是被砸的乱七八糟的铺子,依稀地还能辨清丝丝血迹。风里传来低低的呜咽和呻吟,染上几分秋的萧索。寒意一蹿,秦舒玥便起了一身疙瘩。等到了城南的灾民安置区,秦舒玥满眼都是落败的灰沉。灾民们有的手臂被划了一道长长口子,有的折了腿,也有的腹间捅了一窟窿还在残喘。秦舒玥的心一揪,被满眼的血与灰的沉郁堵的说不出话。她走前,低唤一声:“怀衣。”君怀衣正在处理一妇人溃烂的伤口,听到她的声音眉也没抬:“拿片刀给我。”秦舒玥立即从药箱中递去片刀,便眼见着君怀衣将那溃烂的血肉都割下来。一瞬间,秦舒玥都清晰地听到了血肉切割的声音,她再看一眼,胃中忍不住一翻,想呕。君怀衣注意到她的反应,道:“阿玥,你还是莫要看了。”秦舒玥看一眼疼得出眼泪大叫的妇人,又看一眼躲在她身后发抖的孩子,心中一颤。她站起身,拿了布条上前蒙住了妇人的眼睛,安慰道:“没事了,不要怕、不要看便不会那么疼。”随即她用手蒙住了孩子的眼睛,跪坐在地将孩子抱在怀里,将母子二人的手交叠在一起。“感受到了吗这是你的儿子。他健健康康地,等着你好起来。”“孩子,这是你的母亲。她可以活下来。”寥寥几句,就仿佛是定心丸。君怀衣吃惊地看了她一眼,为她目光中善意与坚强所动容:阿玥真的是,他见过最特别的女子。有了秦舒玥的劝抚,灾民们的心都安定了不少,君怀衣医治起来也方便不少。不过几个时辰,灾民们看秦舒玥的目光都变了。那一双双眼里,燃起了点点希望。当晚,灾民搏不过秦舒玥的热情,坐在了一起。虽然没点篝火,却也像个茶欢会了。秦舒玥说自己已然记得所有人名字,便要挑战起来。她为了增加难度,捏着耳朵弯腰转圈圈。众人见到她这奇怪的姿势,皆忍俊不禁。然后他们就看到秦舒玥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晕乎乎地将好几人名字都记混了。甚至还一个不稳险些栽到一个小姑娘怀里。有人说笑道,秦小公子这是故意的,看上了小姑娘呢然后,秦舒玥就成了话头的中心,今年几何啊,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随即便是一顿大众相亲秦舒玥应接不暇地应付,哭笑不得。她是女子啊,怎么娶美娇娘这边逼婚不能,众人又扒起她的才艺来。秦舒玥就要给众人表演一场“神农辨百草”。众人哪里肯,连连摇头。秦舒玥想了想,要不,弹琴众人大呼,秦舒玥却狡黠地笑:“此处无琴。”可谁知方才羞涩的小姑娘转身就抱了把琴出来秦舒玥这下推脱不过了,只得坐下抚一曲。数月未碰琴,她起先还有几分涩意,撩拨几下便立刻找回了感觉。为了应景,她弹了一曲击鼓。尖锐急促的弦音翻转,应和着她略沉的声线,众人都低低哼唱起来:“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战争会停,大稷能赢。李抒言来巡视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月光下模糊不清的秦舒玥,她冽冽的琴音,还有她的歌声。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一曲作罢,众人缓了许久都没再说话。还是秦舒玥眼尖地看到了李抒言,才眸一亮,走了过去。她今晚兴致高昂,见到他笑眯眯的:“王爷”“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