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书有点多,虽然不是很急,但提前让上官仪打好底稿还是很必要的。被用过就丢的萧明晟耸了耸肩,准备回临照殿,但转念一想,会试放榜,贺兰敏之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既已是确定了殿试面圣的进士,不知贺兰敏之从军的想法有没有改变,索性现在无事,比如出宫看看他好了。萧明晟也是个行动派,在李治诏令的上官仪还没有入宫的时候,萧明晟拎上一坛御酒,施施然地出了宫,骑马向着永和坊的杨家别苑而去。杨府别苑,此番获得觐见天颜资格的贺兰敏之得到了长安弘农杨氏族长亲派来的族人祝贺,不时便有人上门恭喜,喜得武顺眉开眼笑,打赏的银钱如流水般送出。放在平时,这么花钱还会有些肉痛。但今日武顺高兴,给钱的时候格外爽快。贺兰敏之见过了弘农杨氏派来的人之后就躲了懒,恭维话听多了,他只觉得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那等谄媚言语,他们说了不觉怎样,贺兰敏之听了反倒觉得牙酸。索性半月后有殿试,这一场殿试的重要程度不亚于春闱三场考试,贺兰敏之用温书备考做借口,将打赏的事情交给母亲,自己则躲到了杨府别苑的后院。贺兰敏月这会儿也不在家,贺兰敏之高中,贺兰敏月心中欢喜,遂带人去了慈恩寺还愿,这会儿还没从慈恩寺归家。比起前院的热闹,后院清净,却也能远远地听到前院此起彼伏的恭贺声和鞭炮声。一朝及第如鱼跃龙门,哪怕初始只是八九品的小官,却也让人歆羡。贺兰敏之微微恍神,前百进士入太极宫殿试,后二百进士继续参加吏部选试,想来殿试之后便会直接赐官。他若得了一官半职,该如何从军呢一个弄不好便是牵连家族的罪过,贺兰敏之固然想要完成自己的理想,但他更想要母亲和敏月过得好。就在贺兰敏之心生犹疑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声音懒洋洋地响起:“我当是何家郎君,大好的日子却躲在此处偷闲。”贺兰敏之一愣,霍地转头看去。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在此刻他眼眸明亮,充满了喜悦。只是,贺兰敏之这一看,先是惊讶,旋即便是无奈。只见杨府后院高墙之上,紫服玉带的贵公子斜坐在墙头,一腿垂下,一腿曲起。他单手拎着一只酒坛,晃了晃,道:“敏之郎君,恭喜高中,来一杯庆贺一下。”贺兰敏之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掸了掸袖子,道:“明晟郎君还在等什么”萧明晟勾了勾唇角,从高墙上一跃而下,轻盈落地。他将手中酒坛往后院石桌上一放,口中道:“来,敏之郎君,饮一杯状元红,祝你殿前折桂。”贺兰敏之将酒坛封泥拍开,一股浓郁酒香逸散而出。他不禁深吸一口气,然后白了萧明晟一眼,道:“尽能信口胡诌,还状元红,是欺负我没喝过好酒吗。”贺兰敏之舔了一下唇角,一副眼馋模样,道:“这是葡萄酒吧。”所谓状元红,扯再多的名头,也不过是绍兴那边家里儿子成婚时招待客人的花雕酒。而葡萄酒,自太宗皇帝改古法,亲酿葡萄美酒以宴群臣,葡萄酒的地位便一跃为众酒之上,为长安贵族所追捧喜爱。萧明晟一笑,复又从袖口中掏出两只墨绿色的精巧爵杯来。杯薄如纸,玉色透亮,分明是拿上好美玉雕琢而成。贺兰敏之拿起一只酒杯,仔细看了看,笃定地道:“祁连山玉雕琢而来的夜光杯。葡萄美酒再有这夜光杯,明晟郎君倒是会享受。”贺兰敏之抬头远眺了一眼当空红日,摇了摇头,道:“只可惜时候不对。”夜光杯的一大特性就是酒在杯中,若有月光皎洁,杯体便会光辉熠熠,美不胜收。“行了,雅人敏之郎君,俗人萧明晟等着喝酒呢。”萧明晟摆了摆手,三世为人,有些事情他看得特别开,尤其第二世最后一段日子里,他在睢阳城里跟军民混在一起,别说皇家气度,就连万花风雅之气都被他丢得干净。如今,他在亲近人面前,已经连装样子都嫌麻烦。贺兰敏之撇了撇嘴,眼眸却忍不住弯起。倒了酒,两人便坐在石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气氛很是和谐。“果然好酒。”直到杨府后院外传来马车的轱辘声,还有贺兰敏月与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半醺的贺兰敏之猛地直起身体,陡然睁开的桃花眼中一片冷厉之色。哪里来的登徒子,竟然都扒到了杨府后门处萧明晟默默喝了一口酒,作壁上观。杨府别苑后门外,贺兰敏月由婢女扶着下了马车。二九芳华的美丽女子抬眸看向眼前长身而立的男子,面上飞霞,却是落落大方地道:“劳烦郎君一路相送,小女感激不尽。”“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贺兰娘子不必多礼。”男子声音里略带羞赧,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杨府后院中,萧明晟忽地挑眉,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个声音是门外的贺兰敏月和陌生男子的对话其实再拘谨不过,萧明晟听着还觉得有些尴尬,莫名觉得他们是在没话找话说。但一旁的贺兰敏之,他的脸已经沉得不能再沉了,本一张姝丽脸庞,世间少有的美男子,此刻已经黑如锅底,似乎那正竭力与贺兰敏月搭话的男人若是出现在眼前,贺兰敏之都能一拳砸过去。已经听出门外男子身份的萧明晟抬头望天,心情有些复杂。话已经聊到了实在找不出话题的地步,男子与贺兰敏月对视了好一会儿,片刻后,男子偏过头,耳朵通红,讷讷道:“贺兰娘子,我我素闻贺兰郎君才学不凡,若是、若是想要上门讨教一二,不知”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无言以对的贺兰敏之贺兰敏之:之前嘲讽鄙视我那一颗武将心的人是谁萧明晟:好像是我吧。贺兰敏之:那你现在怎么改主意了萧明晟:因为我也要去啊我一个王者可以带带你这个青铜,不用谢贺兰敏之:呸。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道可道、鸽子带来吉祥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货家大姐、shch 10瓶;温执年、云倦初 6瓶;今天有更新吗 5瓶;生当复来归、风隼 2瓶;花修远、谈笑、才郎琰婉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づ 3づ第28章 大唐盛世28萧明晟默默地看向贺兰敏之,嚯, 贺兰敏之已经怒极反笑了。贺兰敏之手指握拳, 有些愤愤地砸了一下桌子。“咔”地一声, 贺兰敏之显然忘记自己手中还握着一只夜光杯,这一拳头下去, 他的手倒是没有伤到,但那只夜光杯却相当惨烈地被嗑掉了一块。贺兰敏之:“”贺兰敏之瞪大了眼,看着掉在地上的碎玉, 嘴唇动了一下, 下意识看向萧明晟。萧明晟笑得异常和气, 他伸手指了指碎掉了的夜光杯,没有像是其他贵公子那样, 一句“不就是一只杯子吗, 碎便碎了”了事, 而是笑眯眯地晃了晃手指, 做了个口型。先记上,你欠我一只夜光杯。贺兰敏之:“”欠就欠, 夜光杯再贵, 攒够了银子也能买一只回来。可他就这么一个妹妹, 被叼走了就没了隔着一堵厚墙, 墙里玉杯碎裂的声音并没有惊动墙外正在说话的男女。男人顽强地找到了一个上门的理由, 而贺兰敏月,她没有出言搪塞,而是犹豫了一下, 轻声道:“阿兄和气,若你真心上门求教,他自然是欢迎的。”男人得了肯定的答案,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还不忘尽心夸了贺兰敏之两句,以示自己是真地敬仰贺兰敏之的才学。贺兰敏之面无表情:不,他不欢迎心怀不轨的男人萧明晟:噗。墙外又是一阵静默,片刻后,男人终于告辞了,嗒嗒嗒的马蹄声渐渐远去,然后是杨府后门的门环被扣响的声音。门环刚响了一声,杨府后门就从里面打开。扣门的婢女被门房的高效率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到了贺兰敏之黑如锅底的脸,顿时就是一抖。贺兰敏月明显愣了一下,脱口道:“阿兄,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明晟阿弟,你也在。”贺兰敏之克制地深吸了两口气,让开大门,咬着牙道:“先进来。”贺兰敏月眨了眨眼睛,乖巧地走了进来,道:“得叫两个人,过去拉一下马车。”贺兰敏之眉头微蹙,他看了看妹妹身后的情景,妹妹出府的时候乘坐着的是杨府的马车,但现在,车还在,马却不见了踪影。贺兰敏月走到兄长身边,轻声解释道:“从慈恩寺回来的路上,不知哪个杀千刀的在地上弄了个陷阱,马儿一脚踩了进去,受了伤,没有办法继续拉车。幸而路过的刘郎君是个好人,他用自己的马代替了咱家受伤的马,还帮忙驾车送妹妹回来。”至于马夫为何没有跟贺兰敏月一道,那是因为拉车的马虽然受伤不能继续拉车,但在马夫看来,这伤不算太重。有那位刘郎君主动帮忙,马夫就在贺兰敏月的吩咐下带着伤马去找医者治伤了。闻言,贺兰敏之表情微缓。支走了婢女,贺兰敏之才道:“那刘郎君是何人,名讳为何,家住何处你认得他吗便由着他用马匹代替,帮忙驾车。万一他图谋不轨,你待如何”贺兰敏月被贺兰敏之连珠炮似的逼问弄得懵了一下,旋即无奈地解释道:“阿兄,刘郎君名忠,长安本地人,不是你想象得那等浪荡子。娘亲和外婆也见过的。”贺兰敏之微微眯起眼睛,幽幽压低了的声音里充满了某种濒临爆发的情绪:“哦娘亲和外婆也见过”萧明晟:哎呦,手脚挺麻利嘛。“阿兄,你不用这样的。”贺兰敏月无奈,“我带着匕首呢。退一万步讲,刘郎君真是个登徒子,在不伤其性命的前提下废了他的行动力,这一点,敏月还是办得到的。”萧明晟:“”然而,贺兰敏月的答案并没有让贺兰敏之放心半点,他瞪着自己的妹妹,严肃地道:“那也不可轻忽自己的安全”带着一把匕首就当自己安全无虞了笑话贺兰敏月扁了扁嘴,她说不过自家兄长,只能敷衍地应了贺兰敏之的要求,并在其严肃的表情下讲述了自己初见那刘郎君的情景。那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贺兰敏之已经进了贡院考试。杨老夫人有礼佛茹素的习惯,如今年纪大了,往寺院跑的频率也不像以往,但这一次外孙春闱,杨老夫人才出了门,带着武顺和贺兰敏月跑了一趟慈恩寺。只她们的运气不怎么好,前夜一场春雨,去慈恩寺的路上,马车的车轱辘不小心陷进了淤泥里。正是刘郎君带着下人路过,帮了她们一把。正巧那刘郎君要去慈恩寺代母上香,便与她们同行,权作照应。在慈恩寺里上过香后,杨老夫人和武顺去大师那里听禅,贺兰敏月年纪轻,耐不住性子,便在慈恩寺雁塔西苑闲逛,碰巧又遇上了刘郎君,多说了两句话。这一回,贺兰敏月是去慈恩寺还愿,返程的时候又一次遇上了刘郎君,因马儿受伤,还是刘郎君仗义相助。无论怎么看,都是她欠了他人情。贺兰敏之静默片刻,不怎么甘愿地道:“哦。”虽然知道了刘郎君于他们家有恩,但一想到方才墙外那含羞带怯的声音,贺兰敏之就想深呼吸。他欲言又止地看向贺兰敏月,他现在已经十分确定那个刘郎君的小心思的,但现在的问题是,他这宝贝妹妹是个怎样的想法。贺兰敏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阿兄,敏月对刘郎君没有什么想法。毕竟”贺兰敏月眼睫微垂,轻声道,“毕竟,敏月日后要嫁大官的嘛。”“什么大官”贺兰敏之冷下脸,厉声道:“我贺兰家的女儿不是拿出去交易的,甭管高官还是普通人家,你喜欢,那人也足够好,阿兄才会将你交给他。别的,想都别想”贺兰敏月抿紧了嘴唇,不说话。从很久以前,贺兰敏月就对自己的容貌有一个非常清楚的认知。若是被娇养着长大,贺兰敏月兴许还不会如此。可正是有过家道中落,豆蔻时芳华初显就被一些洛阳显贵盯上的经历,贺兰敏月才会有一种明悟。美貌能够变成一种筹码,反正她对婚姻也没有什么期待,若是能够助阿兄一臂之力,何乐而不为。贺兰敏之快被贺兰敏月的态度气死了。萧明晟静默片刻,开口道:“敏月,你这想法有些危险。”贺兰敏月愣了愣,危险“是很危险。”萧明晟一脸严肃地道,“你应当知道半个月前三司推事,柳爽一案吧。因为这个案子,牵连出多少达官显贵,还不是被圣上一股脑地斩首罢官流放,这可是株连全族的祸事。”贺兰敏月懵了。她只想着嫁给高官,好给兄长助益,却没有想到高官的位置其实也不稳当,一个搞不好,全族流放,还会牵连到母亲和兄长。“这”贺兰敏月果然犹豫了。萧明晟才不会好心解释朝中权势更迭所带来的动荡问题,他只夸大了权贵位置的风险,狠狠地吓唬了一下这养在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