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心,苏玉麟只能将声调抬高两分,并带着浓浓的悲愤与心痛,将方才的话又添油加醋重复了一遍。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哦,你说我孙子啊。”然而,卫老夫人笑得更开心了:“他身体好得很,胳膊腿比牛还壮,一顿能吃八碗饭呢。这个凤梨糕不错,来,你也吃。”苏玉麟:“”这老太太该不会是耳背吧自己苦口婆心说了这么长一串,她就记住了这个依照常理,老太太不该怒发冲冠,拍案而起,直接扑上去和太子干架吗这样他们才好浑水摸鱼,让老太太磕一下或摔一下,彻底挑起太子府和定北侯府的矛盾啊。宾客已然到齐,丝竹齐响,鼓乐同奏,珍馐美馔次第呈上,宴会正式开始。未免太惹人耳目,苏玉麟只能不甘心的回到了座位上,并和穆骁交换了一个挫败的眼神。老太太糊涂又耳背,当真不好搞啊“今日诸位忙里抽闲来参宴,雨润感激不尽。这杯酒,雨润先干为敬。”大皇子穆珏这时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举杯含笑,与众人致谢。毕竟是大皇子的生日宴,酒酣耳热,众人很快忘记了方才的小风波,纷纷举杯与穆珏道贺。“第二杯,雨润敬恩师,这些年不嫌雨润愚钝,悉心教导。”一杯酒下肚,穆珏面上泛起阵阵潮红,朝卫闳感激的笑了笑,便擎起酒盏,起身离案,朝卫闳所在的方向走去。卫闳微有动容,刚要举杯起身,就听耳边炸开一声惊呼:“大皇子”睁眼一看,大皇子穆珏竟在他跟前不远处直直栽倒在了地上。“大皇子”管事吓得大呼一声,扑上前,卫闳亦脸色遽变,丢了酒盏呼道:“快传太医”小厮得令立刻撒腿往外间跑,卫闳则指挥众人将穆珏移至后堂软榻上。穆珏双目紧闭,手臂软垂,显然已陷入昏迷,情况危急。厅中彻底乱成了一锅粥,余下人都有些惶惶不知所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跟去后堂,又惧怕卫闳那吃人一般的脸色。太医很快赶到,气还没喘匀便被拖入后堂。不多时,卫闳黑着脸从后堂步出,冷冷扫视一圈,愤然道:“大皇子中了毒。”“什么”仿佛一记炸弹落下,众人哗然变色。大皇子在自己的生日宴上中了毒,而他们这些参宴的人恐怕都脱不了干系果然,卫闳紧接着道:“今日诸位恐怕都不能走了,本阁已让人关闭府门,并传消息与陛下知晓。”二皇子穆骁的心情很恶劣。他原本可以好好呆在府里禁他的足的,今日特意求了恩旨出门参宴,主要是为了寻机坑一把卫老夫人,并把锅扣到穆允身上。结果正事没办成,还平白惹了这么一身骚。穆骁恼火:“卫阁老,大皇子在酒宴上中毒,理应从他府中负责酒水的下人查起,怎就攀扯到我们头上了这等罪名,本皇子可担待不起。”“是啊是啊。”旁边大理寺几个结伴来参宴的倒霉蛋发自内心的附和。卫闳板着面孔直视前方:“清者自清,二皇子既然问心无愧,留下来自证清白又有何妨此刻陛下想必已经接到了消息,我们只等陛下裁夺便是。二皇子如此气急败坏,莫非心虚”“你”穆骁险些呕出一口老血,未免其他人真被卫闳带偏,只得愤愤坐了回去。原本喧闹的大厅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恐惧与不安渐织成的密密麻麻的网,沉甸甸的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直到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将众人从那片压抑的窒息中惊醒。厅门被残暴的撞开,两队手执火杖、身穿银甲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入,内廷总管王福来亲自携旨前来:“陛下有旨,着定北侯卫昭全权调查大皇子中毒之事,涉案者无论职位高低,皆要无条件配合定北侯查案。钦此。”众人一片哗然,还没回过神,就见一人轻裘缓带,负手步入厅中,幽冷双目在火光照耀下泛着冽洌寒光,深得看不见底,正是刚刚回京的定北侯卫昭。第7章 见面卫昭也没料到,自己刚一回京就遇到了这种麻烦事。他目光冷冷扫视一圈,最终落在了左首席上、那个依然在垂目饮酒的俊美少年身上,凤眸微缩,渗出寒意。根据暗卫所述的种种情报,他不得不怀疑此事和小太子有关。毕竟这个小疯子连龙胎都敢谋害,大皇子穆珏作为最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自也是小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昭儿,是昭儿回来了吗”卫老夫人眼眶发红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卫昭收回目光,上前与卫老夫人叩首问安。这些年他常驻北疆,一直未能在卫老夫人跟前好好尽孝,此刻再见祖母尊容,只觉恍如梦里,不由跟着红了眼。卫老夫人也紧握着孙儿的手不舍得放开。祖孙心里都有很多话要和对方说,但也知此刻不是时候。卫昭便命人先将卫老夫人送到厢房休息。卫老夫人责怪道:“不是要查案吗我不能走。”王福来紧忙在旁边解释:“老夫人多虑了。陛下说了,您年事已高,不必掺和这些事。”卫老夫人却还是站着没动。卫昭道:“祖母还有其他吩咐”“你能不能让小允陪我一起去,他是个好孩子,一定干不出这种残忍的事。”卫老夫人小声请求。小允卫昭茫然片刻,才陡然意识到卫老夫人口中的这位“小允”指何人,不由沉下眉,道:“祖母,这厅中之人皆是涉案者,除了您是陛下特赦的,孙儿不能对任何人徇私。”卫老夫人满脸失望,只能由人扶着下去歇息了,临走还不忘抚着卫昭的手背殷殷嘱托:“那你一定要多看顾着些小允,别教你手下那些凶巴巴的兵吓着他了。”卫昭:“”他祖母这是被人灌了哪门子的迷魂汤。小太子的心肠用刀切开都是黑的,能吓着他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王福来到后堂瞧了瞧穆珏的情况,出来后,意味深长的望着卫昭,叹道:“今夜就辛苦侯爷了。”卫昭心中已有计较,点头道:“总管放心。佑安定不负陛下所托。”送走王福来,卫昭第一件事就是调来了随他从北疆回来的那队轻骑,将整座大皇子府围得水泄不通。“侯爷,已经检查过了,所有器具都没有问题。”“侯爷,府中下人也都拷问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这些将士都沙场里历练过的,行事雷厉风行,很快便来汇报情况。卫昭眼睛一眯,环顾厅中众人,不紧不慢的道:“器具没有问题,经手的下人没有问题,大皇子却中毒了。诸位觉得是为什么”众人心底一寒。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近身下毒,而嫌疑最大的,无疑是今日在厅中与大皇子同饮的众人。因为宾客进厅时,大皇子都是亲自迎到厅门口,与宾客近身寒暄。卫昭好整以暇的等着众人开口,虽然还是那副散漫模样,可眼底分明已有冷芒闪烁。一名官员终于受不住这慢刀炖肉般的压迫,心一横,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侯爷就直说想要我们如何自证清白吧”卫昭长眉一挑。“搜身。”这下,厅中所有人都脸色大变,尤其是素来注重礼义廉耻的文官们。“这、这成何体统士可杀不可辱,定北侯,你不要太过分了”“没错查案有千千万万种方法,为何非要搜身,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不搜身也可以。”卫昭屈指敲着案面,不紧不慢道:“那就只能委屈诸位到大理寺的刑房里接受拷问了。”还在激烈抗议的文官们震惊了。他们这才意识到,今夜他们面对的人是素以杀伐决断著称的卫昭,而不是肯听取建议的皇帝或其他人。而卫昭,根本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土匪,为了查案邀功,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卫昭你敢”一个武帝朝的老臣拍案而起。“刘大人可以试试本侯敢不敢。”他慢条斯理的一拍掌,两列全副甲胄的将士立刻气势铿锵的涌了进来,整个大厅瞬间杀气腾腾。之后的事情便很顺利,两列将士各领着一人,到旁边专门辟出的隔间里进行搜检。除了参加宴会的宾客,宾客们随身携带的家将仆人也要接受同样的检查。苏玉麟长长松了一口气,搜身好,搜身好,只要能别让他和卫昭共处一室,搜他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众二世祖则有些好奇,他们是没皮没脸惯了,可面对搜身这种极具侮辱的事,素来嚣张跋扈脾气火爆的二皇子怎么也没发作好像还很乖乖配合的样子。穆骁自然不会承认,作为一个自幼舞枪弄棒的武痴,在见到卫昭的那一瞬,他内心竟没出息的油然而生了一种名为“崇拜英雄”“崇拜战神”的情绪,嘴硬的掩饰:“这种时候,拒绝搜身就等于承认自己是凶手,你们当本皇子傻”卫昭其实并无心思关注苏玉麟和新晋小粉丝穆骁。卫昭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摇着,扫视一圈,很快又将目光落回到了穆允身上。三年前小太子一身缟素为武帝守灵时,还很青涩稚嫩,并未完全长开,由于悲伤过度,整个人都消瘦脱了形,小野猫似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卫昭对他的记忆也仅停留在那一刀上,此刻不免细看。广袖长衫、玉带束发的少年,拥有这世间除了帝王之外最尊贵无双的身份,肌肤宛如玉雕,眼尾微微上翘,不显张扬反衬乖巧,羽睫一动,仿佛有粉白桃花扑簌落下,眉目间流溢的全是灵气与晞光,单坐在那里就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若非亲耳听闻了这小太子的种种狠毒,卫昭几乎就要被他这副与世无争的样子给蒙骗过去了。“侯爷。”卫昭正想得出神,一名亲兵跑了过来,神色颇为难的道:“太子殿下拒绝接受我们的搜检,太子府的亲兵也仗着太子储君身份不肯配合,该如何是好要不要”“不必。”卫昭知道他想问的是要不要回禀皇帝,把酒杯往案上一搁,眸光幽了幽,道:“太子殿下,本侯亲自去搜。”“殿下,搜身虽过分,但不失为一个自证清白的好方法,殿下为何要拒绝,还故意让我们和定北侯的亲兵起冲突呢”太子府的家将十分不解的望着这种时候还能悠然喝酒的小殿下。乖乖殿下,那可是定北侯啊,当年差点被您一刀捅死的定北侯,为了报仇可以把人剁成肉馅包包子的定北侯。这种时候,咱们不应该尽量降低存在感,最好能让定北侯看不到咱们太子府的存在吗同样是仇家,看看人家苏小国舅是怎么做的,在定北侯进门的那一瞬间就拿袖子挡住了脸,还忍辱负重的往二皇子身后躲了躲,简直标准示范。咱们不学习也就罢了,主动往刀口上撞是个什么道理“不行。”就见殿下搁下酒杯,目光温和且坚强的道:“孤是储君,时时刻刻都要维持体面。就算要搜身,也不能随随便便由人搜,你们懂吗”家将心想,我们不懂。不让人随随便便搜,难道您还想定北侯亲自搜啊。光想想都很恐怖。家将甲丢给家将乙一个沉痛的眼神,看殿下这单纯无知的模样,是当真不知道定北侯的恐怖啊,是时候往府里购置些话本给殿下好好恶补一下了。“你们觉得孤做的不妥”少年仰面,真挚询问,好像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不,属下不敢。”慌得家将连忙摆手,艰难解释:“关于定北侯的一些手段和传闻,殿下当真不知道吗”“知道什么”少年眼神更无辜了,星眸在酒意晕染下湿漉漉的,小鹿般惹人怜爱。家将冲到喉边的话拐了个弯,又掉回了肚子里。面对这样善良柔弱的殿下,他简直不忍心让话本上那些血腥残暴的描述吓着他。事实证明,他也的确没机会说了。卫昭走了过来。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开心,今天又是主动引诱师父的一天。第8章 搜身太子府的家将捏紧拳头,下意识要去挡,被穆允用眼神止住。“退下,不可对侯爷无礼。”少年语调温和,声如击玉。既无想象中的嚣张跋扈,也无意料中的阴沉暴戾,反而教人想到柔波荡漾的江南春水。一痕一痕,挠过人的心。卫昭耳边回响起来之前府中幕僚同他说的话:“太子心机深沉,最善伪装示弱,玩弄人心,连陛下都时常被蛊惑的辨不出是非,侯爷万万不可大意啊。”卫昭起初不以为意。看眼下这情景,倒觉有几分意思。“听说殿下不肯配合臣搜身”卫昭微微俯身,修长五指拨开案上琥珀酒盏,将少年笼在阴影中,声音和世上所有等待猎物入觳的猎人一样耐心温柔。但熟悉卫昭的人都知道,卫侯的笑,卫侯的温柔,比卫侯的刀还要恐怖。通常只有想杀人时,他才会展露出这种古怪神色。太子府家将自然也察觉到了年轻侯爷凤目里流出的无形杀气,紧攥住手中刀,随时准备保护殿下殊死一搏。卫昭麾下的亲兵也紧张出一背冷汗。然而,在这教人几近窒息的肃杀气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