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着。青竹伞上绘着血色梨花,展开在顾之素身畔不远,又轻轻的停在他头上。“既他不愿,你也不愿,又何苦呢”顾之素勾了勾唇,再度开口之时,声音沙哑了几分:“可是这是最快的办法”他令顾海棠和顾海朝死去,如今大房之中可用之人,只有顾之明与他自己,辛氏身体已经不行,而太子妃马上会被处死,顾氏为了保全自己地位,自然要再嫁一个女儿,亦或是嫡出的双子,而上一次三房陪嫁媵妾,这一次必然轮到大房。不管是年纪大小,还是身份高低,他都是最合适的。而他如若能够入宫,不管为那人收买幕僚,亦或是令辛元安,家内家外皆是不宁,到最后无法腾出手,去害领着军队的辛元安,或者是提早戒备,若大齐的邻国大夏,亦或是大周有什么心思,他也能第一个知晓,并且适当做出应对来。就算是嫁入宫中,也并不意味着,他要将自己赔上。不过是临场做戏罢了,谁知那人反应如此“最快的办法,并非最好的办法。”明菱持伞立在他身边,见他神色有些犹疑,索性直接开口试探道,“属下冒昧,其实主上您也知晓,出身内宅之中,究竟眼界颇小,主上身为男子,不若直接入朝。”“明年二月,便是童试。”顾之素听到入朝这两个字,停顿了一霎,极轻的呼出一口气之后,含笑回头看向明菱:“姑姑对我竟这般有信心,顾之明努力许多年,也不过就是个童生,现下还未考上举人,我便可在短短一年,便得功名登堂入室”明菱见他如此,便知晓他改了心意,顿时松了口气,将纸伞更挪了挪:“主上文采如何,别人不知晓,主上自己心中,难道也这般看自己”细密的雨丝随着风,飘荡的落在衣袖上。极长的一段沉默后,顾之素陡然勾了勾唇,压低了声音喃喃道。“既要入朝,那么有几枚钉子,也就可以提前,动一动了立刻唤寒信前来见我。”明菱见他转身,忙跟随着他一路,一直走到回廊下,才收了伞应道:“是,主上。”“寒璃最近如何”听他说出寒璃两字,琼华之中极少人知晓,寒璃此人存在的明菱,也禁不住神色一肃:“寒璃功法已成,今日递交信笺,说想要见您一面。”顾之素停下步伐,面容沉进黑暗:“明日此时,让他前来见我。”“另外,给寒梦传信”一片昏暗的天穹之下,狂风扬起城楼之上,那用来报时的大钟,沉闷的钟声响起后,豆大的雨点咋下,泥土腥气与花木芬芳,顺着风传向四面八方。淡青色的袖摆扬起,白皙手指轻轻抬起,指向了离此不远处,金鎏玉瓦的内宫中。“风雨翻覆,大厦将倾。”天穹将倾卷完作者闲话:229金榜题名层层叠叠的宅院中,墨绿的灌木随着微风,一层层的压了下来,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窗棂下摆放着大朵的,盛放的鲜红色山茶花,极淡的花香气味散开,坐在桌前的人垂下头,唇角勾出一丝笑容,修长的手指划过花瓣,白的红的衬的愈发美丽。“少爷少爷大喜啊”便在山茶花边的人,低下身来剪枝叶时,少女提着裙摆快步跑来,绯红色衣裙被风扬起,犹如一朵盛开的芙蓉。“少爷您中了中了”剪下了一朵含苞山茶,放置在身边托盘上,顾之素点了点数,看着已经满了八枝,满意的放下了剪刀,回头看见跑来的人,唇角勾出一点笑来,看向立在屋内泡茶,正放下茶盏的人:“连珠,去给清欢倒杯茶,瞧瞧她满脸汗。”连珠闻言顿时转过头,拎着茶壶快步走过去,望了一眼停下脚步,喘个不停的清欢,唇角笑意浅浅:“是,少爷。”看着清欢接过连珠手上的茶,迫不及待的一饮而尽后,顾之素看着胡沁儿上前,将一只白玉瓶呈上来,低头望了一眼其中清水,神色淡淡并没有十分喜悦,并不为自己中举惊奇,一边低头将茶花插进去,一边含笑低声问道:“中了多少名”连珠呼出一口气来,终于将气喘匀了,面上泛起红光,明显极为兴奋,抬手就拽住顾之素袖摆,扬声说道:“您是亚魁第六名”她的话音一落,连珠和胡沁儿眼底,都不自觉涌出喜色,院子内的粗使丫鬟,听到了这话后,也纷纷低身对顾之素贺喜,被着青衫的人抬手阻了,这才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再度低下头来干活。“第六名 ”顾之素耳边听着那些议论,面容仍旧丝毫不变,手指拨弄着鲜红花朵,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二哥那边呢你在红榜上,可看见他的姓名”清欢一听这话,面容略微有些凝滞,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因这一次乃是顾之素,第一次参加童生试,顺利有了秀才之名,紧跟着秋闱又考中举人,清欢瞧见自家少爷中了,高兴想回来稟报还来不及,也就没有注意一同前去,已经考了一次秋闱,也早就是秀才的顾之明,到底考中还是没有考中“清欢就顾着瞧少爷了没有瞧见二少爷,到底有没有入榜不然清欢现下回去,再看看之后回来”顾之素终于将手中的茶花放好,回头点了点她的脑袋,半是无奈半是料定的轻声道:“你也不必再多跑一趟了,就知晓你私自跑去,肯定不会看的仔细,我已让胡牙前去看了,一会回来便知晓,二哥到底有没有一同上榜。”看着清欢欢喜的点了点头,快步跑了出去准备点心,顾之素立在原地望着她,直到胡牙快步迈进宅内,低身对他行礼恭敬道。“少爷。”“怎么样”“您”顾之素不等他将话说完,目光微暗,不急不慢的打断道:“清欢方才去看了,我知晓自己入榜,却不知二哥如何”胡牙沉默片刻,再度上前一步,凑在顾之素耳边,低声稟报道:“二少爷也入了榜,不过不过位于红榜偏下”“偏下 ”顾之素一听到这两个字,眉毛微微皱了皱,手指碾过山茶红花,不自觉将之捻成粉末,下一瞬就松开了手,面容恢复平和模样,唇角勾起一点弧度,垂下眼帘含笑轻声道:“只要入榜便好,不管是何名次,待到明年春日,都要参与会试”话音未落他稍稍抬眼,余光瞧见面前的胡牙,仿佛还有些话要说:“怎么,你想说什么”“少爷,只怕您中了亚魁,叶姨娘和二少爷,不会善罢甘休。”胡牙立在原地犹豫片刻,想到在山上的时候,顾之素身上发生的事情,以及那时死去的顾海朝,终究还是将话说出了口,“自从山上回来之后,叶姨娘仿佛笃定,之后能做少爷的嫡母,这段时日虽说没为难少爷,但试探也不在少数了,只不过少爷聪慧,又有我们在旁护着”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一霎,端详了顾之素此刻神色,却发现他平静一如往常,不由暗自心惊试探道:“若是以后叶姨娘,当真当了少爷嫡母,少爷您可有准备么”“准备何须什么准备有什么事情,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顾之素低笑一声,挥袖关上了窗子,抬步朝着回廊走去,目光转动投向主院,眸子划过一丝暗色。“母亲最近如何”胡牙无声无息的退下,胡沁儿迈步上前,将手中茶盏递过去:“王妃一直撑着,大夫都说,已没法写药方”“真是执拗。”顾之素看着那被滚水一烫,就浮现出花纹的茶盏,目光有一瞬间的柔和,又很快消失无踪,抬手端起了那茶盏,轻轻刮了刮其上浮沫,眼底有一丝暗光滑过,“估计是吊着最后一口气,想要将仇报了再死只可惜啊,她要是再活着,有人该不乐意了。”胡沁儿知晓辛氏落到如今,儿女全失自己又如此模样,大半部分都有自家少爷的影子,辛氏一直憋着这口气不松开,就是为了要临死反扑顾之素,琼华和寒鸩对此都心中有数,一直防备着临江院那边,但此刻听到顾之素说有人不愿,她倒是不解其意的皱了皱眉。“少爷的意思是”“最近父亲是不是经常出门,总是前去赴约”顾之素含笑放下茶盏,目光幽深的回过头来,似是漫不经心的含笑问道。“你可知晓,父亲是赴谁的约”胡沁儿怔愣了一瞬,想到这段时日,顾文冕经常独自外出,却不知道到底见谁,寒鸩跟随了几次,想要得知其中真相,却碍于顾氏死士在身边,不能过分靠近以免被发现,心中疑惑并非没有,口中便应自己所知的。“每次王爷出门都极为隐蔽,从来都不穿王袍出门,且不仅悄悄从后门前去,也不骑马只坐着马车,仿佛是在躲什么人,亦或是害怕人瞧见”顾之素缓缓勾起唇角,目光直视着她,陡然一字一顿问道:“明都之内,除高高在上的那一位,顾氏家主翼王殿下,会躲着什么人么”不是躲着什么人,那就是害怕谁瞧见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身为翼王的顾文冕,都害怕被人瞧见胡沁儿悚然而惊,回想了一番后,猛然想起一件事,倒是有了几分猜测,压低声音接着道:“上一次寒鸩远远隔着那些死士,跟随着王爷停在城外长亭中,有另外一辆马车前来,上头的人因为隔得远看不清脸,但是那辆马车上好似有”顾之素眯起眸子,沉声问道:“有什么”“有有郦鸟的家徽。”提到郦鸟家徽四个字,顾之素一挑眉毛,想到了慕容意:“南昭慕容氏”“不像是南昭慕容氏。”顾之素的话音刚落,胡沁儿就皱着眉摇了摇头,想到寒鸩中人前来稟报的事,便开口细细叙说道,“主上您知晓南昭慕容氏的家徽,在展翅郦鸟之后有宸华暗纹,而王爷私自去见的那人的家徽,只有郦鸟而没有宸华花”顾之素听到没有宸华花,眉头轻轻挑了一下,想到了在明都之中,分明已然消失了许久,却和南昭慕容氏,几乎息息相关的氏族:“琅琊慕容氏”胡沁儿点了点头,又低声补充道:“寒鸩已前去调查,三日之内,会将结果稟报主上。”顾之素不着痕迹的垂下眼帘,刚准备再度开口之时,不远处再度传来清欢的声音,喜色稍稍褪去倒是多了慌张。“少爷二少爷二少爷正气冲冲的朝着咱们这里来呢”“二哥来了”顾之素手指捻了捻,倒是并不意外,回过神来看向清欢,见她一副惶恐模样,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压低声音嘱咐道:“泡上茶,准备招待我那位,气冲冲的二哥。”还不等两个丫鬟转身,相携而去准备茶点,招待将要前来的顾之明,一个身影便气冲冲的,冲破了院门口走进来,一进门就朝顾之素冲去,仿佛是要活撕了他,正巧走过回廊的连珠见此,眸底闪过一丝怒意,暗自弹出一颗小石子,正巧击在了顾之明膝盖上。顾之明快要冲到顾之素面前,谁知却突然膝盖一软,居然正巧跌倒在台阶前头,好似给顾之素行了个大礼,弄得院内的丫鬟瞧见这一幕,都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来。顾之素见他这般模样,知晓是谁动的手,暗中看了连珠一眼,神色淡淡摇了摇头。“顾之素”顾之明猛然跌倒,好容易从地上爬起来,面容涨得通红,声音气的颤了,指着顾之素扬声道。“你可还记得,当初如何答应我母亲的么”作者闲话:230存有野心“母亲”顾之素见他甫一开口,分明是想要从乡试上做文章,却不说自己如何勤学,反而说起自己和叶蝶梦,当初私下里做出的约定,唇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母亲如今卧床病入膏肓,我答应了她什么,二哥这么急匆匆想问”顾之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察觉到自己说的不对,然而在顾之素面前改口,将病的快死辛氏称为母亲,他又觉得有些许不忿,思来想去只梗着脖子嚷道:“我说的是谁,你再清楚不过了你当初分明对姨娘说说你今后是要嫁人的,姨娘才会帮你去害”顾之素听他没说几句,却要将那个约定说出,而院中却有许多丫鬟,不过是顾氏的粗使人,目光一厉声音渐冷:“二哥,慎言。”顾之明没见过他如此神色,脸色涨得通红本想反驳,可眼角余光瞧见那些丫鬟,终究害怕将这事闹大,传出去之后叶姨娘也不占理,只好委委屈屈的闭了嘴。顾之素见他老实下来,唇角泛起一丝冷笑,挥袖转身不愿理他:“我可没有害过谁,也没有让姨娘去害谁,假若姨娘真的害了谁,姨娘若是有些功劳,二哥千万别扣在我头上 ”“顾之素好你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我的话,我自然会记得,也希望二哥”顾之素嗤笑一声,声音沉冷,不曾回头看他,“记得自己说出的话,以后也莫要后悔才是。”听着背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身量渐高的少年侧过身来,没有去看他离开的方向,反倒抬头仰望着檐角铜铃,绣着青竹的绣角被风扬起,乌发坠落掩住他的面容,也同样掩住了他古井般的目光。顾之明怒气冲冲的走进院里,还不等前来的丫鬟行礼,就一把推开了屋门,望着梳妆台前正在梳妆,手指正从簪子上滑过的叶姨娘,只觉得心内一口邪火发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