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惫,眼下青影尤存几分,想到胡沁儿说的话,顿时微微皱眉低声道,“方才月晦中人过来找你,说是你父皇赐药给你,月晦中人易容成你领了药,方才还在外间催你回去”“赐药”辛元安听他这么说,浑浑噩噩之中,不由清醒了一些,唇角露出一丝讽笑,“他能赐什么好药”顾之素见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复又将披风系上,眸中尽是森然冷意。他轻轻叹息一声,抬手握住那人的手,轻声嘱咐道:“你自己在宫中,多加保重。”辛元安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低头吻在他的眉心上,薄唇终于露出一点柔和微笑:“你也是”〇作者闲话:178陪嫁媵妾待到晚膳用过之后,夜色已渐渐暗下来。顾之素将游记放在桌上,低头誊了一会南华经,放下笔在一边铜盆中,洗了手又擦了干净,开口对身边的连珠问道。“死士们审讯的如何了”连珠闻言,低声应道:“回主上,此刻他们都在一得阁下,那座暗牢之中关着。”顾之素思忖片刻,朝着外间走去:“吩咐琼华,着人易容成我,今晚前去一得阁。”连珠见他要出门,忙快步跟了出去:“是,主上。”月至中天,无边静寂。暗牢之中传来滴水声音,脚步缓缓挨近牢门,玄色披风自长靴边滑过,浓郁的血腥气味散开,浸润往来无声的几人鼻端。寒羽正立在牢门前,瞧见不远处的身影,忙低身行了个礼,方才低声稟报道:“主上,他们什么都不肯说,也什么都不肯做。”戴着兜帽的人无声勾起唇角,抬手掀起自己的兜帽,露出如玉般的艳丽面容,他声音极缓极低,隐约透着几分笑意,但半张脸沉在黑暗里,令人不自觉背后发冷:“是么”话音未落,他一步步走到牢边,手指点了点黑铁牢门,看向牢中被刺穿琵琶骨,还被布条堵住了嘴巴,一个个正用仇恨万分,以及戒备之极的眼神,望着他的众多黑衣人,手指捻了捻轻声叹道。“看来你们的嘴都很硬,且很是忠心啊这样也好。”顾之素侧过身来,抬手示意道:“拿纸笔来。”寒羽不敢怠慢,忙和连珠一起离开,很快送来了纸笔,小心铺在了牢门前,那乌木所制的桌案上,两人立在一边等待,看着顾之素思忖片刻,低头开始一笔笔写,其上的内容都是各种,他们见所未见,也闻所未闻的刑讯之法,一时间不由头皮发麻。等到顾之素终于落下笔,寒羽已经忍耐不住问道:“主上,这是”“我以前曾认识过一个,身处于冷宫多年,后来经历了诸多磨难,早不复当初面容的后妃。”顾之素凝视着那些纸张,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将毛笔放回了笔架上,直起身来轻声说道,“这些刑讯之法,有些是他亲身经历过,有些是他听来的,都是宫中的厉害私刑,你们可不要小看了。”寒羽听说是冷宫妃子就顿时一愣,不知以顾之素如今高门庶子的身份,如何能够结识冷宫中的什么人,但他自顾之素手中接过那本子,倒是也并没有多问什么别的,而是压低了声音恭敬应道。“是,主上。”顾之素点了点那些纸张,眼前仿佛复又出现,冷宫之前的那一条,没有人烟的青石小巷,他黑眸之中翻转着深沉漩涡,薄唇跟着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此物予你,好好利用。”寒羽小心自桌案上拿起纸张,仅仅是略略翻看了一会,就心惊肉跳不敢再看下去,握紧了那些纸张低身试探道:“主上,这些死士若经受过这些刑讯,怕只有其中几个能活下来,剩下的估计就”“杀八留二,抑或杀九留一。”顾之素背对着黑铁牢门,也不管自己说出这句话,牢内的人先是陷入死寂,随即又拼命挣扎起来,哗啦啦的铁链声音跟着大了。寒羽不自觉脊背发冷,额上涌出一滴汗来。顾之素稍稍侧过身来,看了一眼黑铁暗牢里的人,无声勾起唇角露出笑容。他的声音在黑暗中隐没,愈发显得低沉又森然。“重要的棋子,一个就够了。”寒羽听出他话中有话,收起了心中的惊惧,上前一步轻声问道:“主上是指”“武功高的,性格坚韧,留在最后。”顾之素抬起手指来自那十个人身上滑过,最终落在了其中一个看起来最为镇定,即使听到他方才的话也仍一点声息都没有,只是死死的盯着他的时候像是看着死人,面容坚毅沉稳的一个黑衣人身上,含笑轻声问道:“可明白”寒羽见他随手一点,就点在了那十人中,明显就是首领的那个人,顿时肃了神色眼光微变,看着顾之素似笑非笑的脸,压低了身体应道:“谨遵主上之命。”自暗牢出来之后,顾之素又查阅了账册,稍稍一看就是几个时辰,因此一从一得阁出来,就见外间天色已泛白,端坐在马车上停在广货街宅院里,走过寒鸩和琼华挖出的地道,刚推开衣柜门回到溶梨院中,吃了点心又喝了口茶,在连珠的服侍下换了衣服,正要躺下稍微歇息一会,就听到外间传来胡牙低语声。“少爷三少爷不知何事,正朝着这边来了,仿佛很是匆忙。”“这么早,三哥来了”顾之素闻言看了一眼天色,发现天穹之上仍是黛青色,并没有完全放亮的模样,心中不由升起几分疑窦,倒是熄了要休息的心思,示意连珠去打开屋门:“如今那边丧事还在办,又是这样的时辰,他急急忙忙到我这里,定然是有着重要之事清欢,去准备茶点。”待到院门打开,顾之素连忙换好了衣衫,正任由连珠披上披风,陡然想起一件重要之事,忙开口嘱咐胡沁儿道:“沁儿,你去将寒阎拦住,令他在院门外待着。”胡沁儿如今是寒鸩之人,知晓寒阎一直跟在顾之淮后头,闻言就知道顾之素说这话,是想要避开寒阎,和顾之淮单独说话,忙点了点头认真应道:“是,少爷。”溶梨院回廊中的桌案刚摆好,顾之素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还没等呼出一口气来,就看见胡沁儿快步走出,正巧在院门口碰见脸色苍白,有些魂不守舍的顾之淮,不由微微皱起眉来轻轻叹息。看起来在顾之淮身上,确是出了些事情,且还是他所不知的。胡沁儿眼看着顾之淮,几乎没有看路,直直朝自己撞过来,忙小心抬手扶住他,等到他的目光聚焦后,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三少爷您还好么”顾之淮被她这么一扶,低头喘息了一会,方才渐渐的镇定下来,手指无力的伸了伸:“我没事”话音未落,他缓缓抬起头来,正好和立于回廊下,正望着他的顾之素对视,几乎是在那一瞬间,面色骤然变的愈发苍白,挣开胡沁儿的手就朝前走,刚走到回廊的台阶之下,不等顾之素开口说出什么,就乍然低身跪在了他面前,口中喃喃的唤道。“之素”顾之素没想到他一进门,就朝着自己跪了下来,本来疲惫一扫而空,几乎瞬间大惊失色,连忙抬手抓住他的手臂,硬生生将他从地上扯起来:“三哥,你这是做什么 ”顾之淮硬生生被他扯起来,那双乌眸仍旧没有焦点,好一会才任由他拉着,坐在回廊之上后垂下头来,声音嘶哑又带着些许慌张:“有一件事,求你帮我。”“不管是什么事,你都不能朝我跪下你是我哥哥。”顾之素被他这么一跪,只觉自己脑袋苏苏作痛,前一夜未睡的疲惫涌起,却只能强打着精神,对着身后的人低声嘱咐:“连珠,将门关上。”连珠闻言忙低头应是,知晓顾之素是要他们离开,且让他们一定拖住寒阎,便悄无声息的点了头,跟胡牙一起低身退了出去。偌大的溶梨院中,只剩下了兄弟两人,相对而坐的沉默着。“先喝杯热茶,稳一稳心神。”顾之素盯了他一会,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推到了他的面前。“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想必是打扰了你真是抱歉。”顾之淮抬手握住那茶杯,强自忍耐自己手指的颤抖,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这么多年来,嫡母都是这个时候,叫我前去请安的”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咬紧了牙关,又接着缓缓道。“你应当是知道的,三房嫡女要嫁给东宫太子。”顾之素见到他的模样,听他突然提起这件事,又想起他女双身份,不由瞳孔微缩猜到什么:“难道是”顾之淮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声音里强忍不住的惧色,和难以掩去的深深憎恨:“嫡母嫡母她让我做媵妾,陪着她嫁进东宫,还说若是我嫁人,之后诞下了子嗣,可以记在太子妃名下”顾之素听到他的话时,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水,自头顶缓缓倒了下来,目光霎时变得幽暗:“媵妾”媵妾。庶双难以逃脱的命运。顾之素几乎想要冷笑出声,但看着面前的顾之淮,却连唇角都勾不起来。他仿佛正面对着前世的自己,和如今的顾之淮一模一样的,惶恐又不知所措的绝望着。他如今竟庆幸对辛元安而言,没有当初那一切不堪的记忆顾之素的眸光映在回廊,半明半暗的天穹之中,隐约带着几分幽然冷意,坐在他对面的顾之淮,却仿佛全然不觉这一点般,陡然颤抖着松开了手指,抓住顾之素垂下的衣摆,眸中的惊慌突然褪去,渐渐化为黑沉的决绝之色。“之素,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作者闲话:179大义灭亲顾之素触到他的眼光,眸光不由微微一动:“三哥的意思是”顾之淮定定了看了他许久,终于缓缓垂下头来,抬手将自己的袖摆拽起,露出自己光滑的小臂,其上没有一点点红线的痕迹,他望着顾之素霎时变了的神色,唇角不由露出一点苦笑:“你想来,还不知晓这件事罢。”顾之素霍然起身,看向院外一眼。他隐约料到了寒阎为了复仇,必然要对顾之淮做什么,此刻眼看着他手上光洁,竟是真的没有红线,沉思片刻声音蕴了怒意:“三哥,你和寒阎”“就算我去了宫中,也不过是个死而已之素,我和独孤公子你情我愿,他当初未曾逼迫于我,我也未曾抗拒过他,如今走到了这一步,我并无任何后悔之意。”顾之淮没等他将话说出口,便抬头看着他,含笑一字一顿说道:“相比而言,我更想要死在这里不知你,可否助我”顾之素听他说出死这个字,就仿佛并非要走向死亡,而不过是要喝一杯茶,也询问自己是否也要,他的目光愈发复杂几分,紧盯着他呼出一口气:“死志已决”顾之淮望着他,陡然勾起唇:“绝无后悔。”“好。”顾之素定定注视他许久,终于呼出一口气来,强忍着不要将面前茶杯,乍然砸碎的这股怒意,闭上了眼睛低声一字一顿道。“我答应你。”顾之淮见他答应,又自袖中掏了掏,取出一个青瓷小瓶,推到自己面前来,含笑接了那个小瓶,小心翼翼的装进怀中,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知晓这段时日,他一直跟在我身边。”顾之素听到他的话,试探着缓缓说道:“若是你不愿意的话,我就”“你既然已经答应我,那便是最后的几日”顾之淮摇了摇头,垂下眼睫之时,唇角却乍然泛起,恬淡又和缓的微笑,“我们缘分已尽,不求他解开心结,就算是无声陪伴,我也心甘情愿了。”顾之素见他匆匆而来,得到了那瓶毒药之后,又要匆匆而去,念及这或许是两人,如此相见的最后一面,即使他对顾氏中人一向都是心肠冷硬,也仍旧迟疑一瞬抓住了顾之淮的手臂,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哥你应当再考虑一下这世间之事并非都是一死,就能完全摆脱干净的”“之素。”顾之淮被他握紧了手臂,也没有用力挣脱,而是回转身体来勾起唇,仍旧那样清清淡淡的笑。“我意已决,不必劝我你要保重。”顾之素与他对视了一会,终究低低的叹息一声,松开了握着他的手指。就在顾之素目送着顾之淮,身影渐渐消失的时候,此刻的临江院之中,还不等天完全亮起,内里已然乱成了一团,丫鬟们一个个屏息静气的,生怕惹到了此刻屋子里,正满心怒意的两个主子。辛氏正站在榻前不远处,手指死死在袖中握着,一脸焦急的看着那丫鬟,忍不住问了又问,不敢置信的喃喃的说道:“你说什么海棠不见了”被她问的是个小丫鬟,辛氏将她派去照顾顾海棠,结果不过是一觉的时间,顾海棠就消失不见,这些丫鬟则到天亮,才醒来发现这件事,忙不迭的过来稟报。“ ”“怎么可能,昨天她还好好的在屋中待着,怎么可能突然就不见了 ”辛氏一听是真的消失了,不由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贵妃榻上有些怔然,片刻后才回过神厉色问道,“那些看着她的人呢 丫鬟呢都去哪里了”“那些丫鬟,在我发现的时候,都还昏迷着。”她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顾海朝就自外间走进来,满脸是阴沉暴戾之色,一把将茶杯砸了下去,瓷片碎裂的响声响彻屋子,本就心烦的辛氏惊了一跳,还不等站起身问什么话,就听顾海朝接着喃喃道。“仅